AI不可能翻譯出優秀的文學作品_風聞
看不见风景的房间-来的都是客 全凭嘴一张2020-11-25 21:03
AI不可能翻譯出優秀的文學作品
翻譯的實質是再創作。這句話是對文學翻譯工作準確而精闢的評語。這裏聊聊個人對文學藝術門類翻譯的理解,以及AI不可能翻譯出優秀的文學作品的結論。
. 前些天有觀友説,翻譯作品只看譯林、上海譯文出版社和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版本。深有同感。因為這幾家出版社的翻譯作品基本上遵循了翻譯三要素:信達雅。同樣重要的是,這三家出版社接受或邀請的譯者,基本上是翻譯界和讀者羣認可的翻譯精英。可見:翻譯有門檻,不是誰都行。原則是寧缺毋濫。
. 翻譯界流行一種説法:沒有堅實的中文基礎和紮實的駕馭語言的能力,是不可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翻譯工作者的。個人贊同這種觀點。且不説譯文,有些中文文章遣詞造句磕磕巴巴,邏輯混亂不知所云,還錯別字一大堆,又怎麼可能翻譯出讓我們賞心悦目的文學作品呢?
. AI能不能越過上面説的三道門檻呢?
先來看看一些文學翻譯作品,為什麼能在跨時代的時期內聞名遐邇廣泛流行?
這也是AI能不能邁過的第四道門檻。
. 《基督山恩仇記》是一部膾炙人口的流行小説,7、80年來有很多中文版本,論及譯文的流暢、精要,特別是語言的獨特風格,無人能與蔣學模比肩。蔣譯本中的人物性格鮮明、語言生動,情節跌宕起伏、扣人心絃,讓人感到大仲馬的書就是這個樣子的。當然,原著可能並非完全如此,但譯者用自己的語言魅力和技巧,把自己變成大仲馬的代言人,既忠實原著又讓讀者有身臨其境的感受,這就是把控語言能力和翻譯技巧爐火純青的表現。蔣學模雖然是位著名的經濟學家,但以他對文學的酷愛和厚實的國學根基,出色的翻譯了《基督山恩仇記》,他的版本堪稱經典楷模。
但凡提及這部作品的譯者,人們心裏的第一反應就只有蔣學模。
將巴爾扎克及其作品全面推介到國內來的,唯有大翻譯家傅雷。形容傅雷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絕不過分,他不僅國學功力無比深厚,對法國曆史與現狀的研究更在眾人之上。他對翻譯界的貢獻還在於,他以其獨特的創造性的語言風格重塑了一箇中國的巴爾扎克:讀者都認為巴爾扎克就是像傅雷那麼説話的,就像是傅雷附體在巴爾扎克身上了。
巴爾扎克所有的作品,只有打上傅雷印記才是巴爾扎克正品。
事實上,還有一位翻譯家翻譯的巴爾扎克也是備受推崇的,那就是李青崖。
. 李青崖留學法國五年,名義上習工實則研究法國文學,數十年來發表大量法國翻譯作品,譯著恢弘、著作等身。就像傅雷專攻巴爾扎克一樣,李青崖就是莫迫桑的專業户,目力所及的莫迫桑作品中文版幾乎全部是李青崖版本。他的語言風格沒有傅雷和蔣學模那麼突出,但是,那種娓娓道來慢聲細語的語態,似乎更接近莫迫桑小説人物的形象和性格。
.鮮為人知的是,李青崖曾經翻譯過屠格涅夫的作品,例如《獵人日記》。屠格涅夫的法語造詣頗深,能像母語俄語那樣熟練地運用法語語言和文字,經常在法國發表雜記、文評和小説。他長期居住並最終死在巴黎。當然,這跟他的情人著名法國女作家喬治桑有關。
.
我們可能對美國文學比較陌生,不過,提起歐·亨利相信很多朋友耳熟能詳。這是一位語言犀利,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的美國作家。身為小職員的他,長期生活在美國社會底層,瞭解、熟悉生活在那裏的形形色色的小人物,藉以謀生的種種騙術和小伎倆,以及悲慘的命運和下場。歐·亨利用他利如劍刃的筆鋒,辛辣幽默的語言將這一切描繪得淋漓盡致,生動鮮活,故事發展到無路可走之際,結局突然峯迴路轉斷崖式突變,卻又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不禁令人拍案叫絕。
. 要把這樣一位語言特徵異常突出的英文作品翻譯成中文,其難度無法想象。但是,王仲年的出現打破了一切的不可能。
. 就像傅雷一樣,王仲年運用他的國學根基和外語天才,自創了一種王氏幽默語言體系,特供歐·亨利使用。你只要聽到這種獨具幽默風格的文章,閉着眼就知道是王仲年的作品。
.跟歐·亨利作品結尾發生大翻轉一樣,王仲年的身份也是文學類翻譯家中最令人想象不到的。
. 還可以舉出幾位翻譯大家,例如:
專屬莎士比亞的朱生豪;
專屬普希金的查良錚;
專屬泰戈爾的鄭振鐸…….
. 幾位翻譯大家的共同點是:國學根基特別深厚,具有自如駕馭中外語言的能力。事實上,能通過再創作形成自己獨有語言風格的翻譯家少之又少,屬於極品。
這些翻譯大家們成功的關鍵在於,除了忠實於原著,他們賦予了作品一個漢魂:在外國文學作品的外衣下,內核卻是中國讀者熟悉、喜歡的極富中國特色的語言。當你吟誦泰戈爾的詩句:
不斷地重複決絕,
又重複幸福
終有綠洲搖弋在沙漠。
不覺得洋味十足卻又很中國?一個在愛情裏糾纏不清難以自拔的少女情懷躍然紙上。
.
很多聚會上,只要有一個人: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立刻就會有聲音響起:不要悲傷,不要憂鬱….

對於第一句的解讀,幾乎100個朋友就有100種傾述—生活是如何欺騙了他的,
經常爭得面紅耳赤不歡而散。八個漢字竟能有如此這般的魔力。
這就是大師翻譯與庸才翻譯的區別。
. 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
. 無論什麼樣的已婚者還是脱單者,都會感慨萬千浮想聯翩,在心底激起陣陣漣漪。
. 這樣一段金句也是流傳綿綿無盡期。
.
聽郎朗彈奏《獻給愛麗絲》跟聽5歲小女孩彈奏的最大區別就在於,郎朗賦予這首曲子柔若似水的情調,這種情調是5歲孩子不可能具有和表現出來的。孩子只能非常熟練地飛快地彈奏,無法表達出那種若隱若現的情愫。
. 我聽過AI演奏的一些鋼琴作品,大抵也就是這種5歲的味道:沒有魂的味道。
. 顯然,AI面臨最大的挑戰就是,AI能不能賦予翻譯文學作品一個漢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