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當選標誌着中美競爭進入相持階段_風聞
西西弗评论-西西弗评论官方账号-西西弗评论在这里更新优秀文章2020-11-26 14:52
文/老C
1、
在美國大選投票結束20多天後,大選的結果已經基本塵埃落定。雖然特朗普還嘴硬不承認自己的失敗,但實際上他已經無力迴天。經過特朗普這個華盛頓的外來者四年的各種折騰,美國又重新回到了一個職業政客當總統的傳統軌道上。特朗普的四年,已經遠去。
從目前拜登的內閣任命上,拜登在外交上,大概率會回到類似於奧巴馬時代的”亞太再平衡“戰略,利用中國周邊個別國家對中國發展的疑慮,聯合美國在亞太的盟友和友好國家,聯合對中國進行遏制。
特朗普的四年,特別是貿易戰開始後的18,19年,中國人普遍覺得很憋氣。美國在貿易、技術、地緣政治、軍事等各個領域對中國全面打壓。雖然網絡上各種對美報復的言論不絕於耳,但中國總體上沒有意氣用事,是見招拆招,以防禦為主。既沒有對美禁運稀土,也沒有封殺高通蘋果這樣的美國企業。
特朗普的四年,就是中美持久戰的第一階段,美國戰略進攻,中國戰略防禦**。在這個階段,中國對美的策略是”剋制的報復“**。對美方的進攻,中國予以反擊。美國加關税,我們也加。但中國不擴大事態,不升級矛盾。
經過這兩三年,特朗普的一味強硬,對華極限施壓政策,已經被事實證明並不成功。在持久戰的第一階段,中國成功的頂住了美國的全面進攻,在經濟和貿易上都扛住了。而在新冠疫情中,中國經濟一枝獨秀,很可能是全球主要經濟體中唯一實現2020年經濟增長的國家。
2、
我一直的觀點是:中國在美國最大的敵人不是特朗普,而是圍繞特朗普的華盛頓極端鷹派。
這些鷹派把中國定位為美國最大的戰略對手/敵人,在實際的對華行動中,只有競爭和遏制,沒有合作。博爾頓、納瓦羅這些極端鷹派,認為只要能夠把中國打趴下,什麼手段都可使用,什麼代價都可以承受。即使損害美國自身利益,也要打垮中國。按特朗普評價博爾頓的話:“如果我聽了他的話,美國應該已經開始了第五次世界大戰。”
與這些極端鷹派相比,特朗普還算是一個比較現實的商人,也願意為利益做交換和妥協。但貿易戰開始後,由於美國對華政策的主導權就在這些極端鷹派手裏,在過去兩三年中,美中雙方都因此受到了很多損失,原先中美之間的”互惠互利“,變成了互相傷害。
在中美關係的歷史上,美國的極端鷹派是中國最大的敵人。相反,坐在總統位子上的人,大多數時間是更為理性的。比如,朝鮮戰爭期間麥克阿瑟主張用核武器攻擊中國本土,其後被杜魯門撤換。比如,古巴導彈危機中,美國軍方不惜冒與蘇聯全面核戰爭的風險,堅決要求入侵古巴。肯尼迪與赫魯曉夫妥協後,美國空軍參謀長李梅説:“和平解決古巴導彈危機是美國歷史上最大的失敗。”肯尼迪的弟弟羅伯特肯尼迪談判中對蘇聯人説,當時,一場推翻總統軍事政變都是有可能的。
今天,在美國,仍有人主張用一場預防性的全面戰爭,來消除中國對美國的潛在威脅。
這些瘋狂的美國鷹派,是中國,乃至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民最大的敵人。特朗普已經挺瘋狂了,這些人比特朗普還要瘋狂十倍。
3、
西方媒體上的反華者,在特朗普敗選後,把擊敗中國的希望寄託在拜登身上,希望拜登的遏制政策,能比特朗普取得更好的效果,希望拜登能比特朗普更強硬的對待中國。但從目前拜登挑選的外交政策負責人上看,還是比較理性的。
拜登大體的立場是,認為俄羅斯是美國當前敵人、中國是美國長期競爭對手的立場。遏制中國肯定要繼續遏制,但這種遏制並不是”新冷戰“也不是中美徹底脱鈎,而是在現有國際體系內聯合盟友遏制中國。
目前的國務卿候選人安東尼·布林肯(Anthony Blinken)、國家安全顧問候選人傑克·蘇利文都表達過,美國不應該與中國進行新冷戰或者使兩國完全脱鈎。中美之間雖然是競爭關係,但並非完全不要合作,在有些領域需要合作,拜登自己也不否認和中國開展有限合作的必要,特別是在面對全球變暖的問題上。
我並沒有太樂觀。我不認為拜登上任後,會徹底取消貿易戰中特朗普加徵的關税,也不會馬上放棄對華為的封鎖和打壓。但我認為,拜登應該不會繼續加高關税,繼續擴大貿易戰。拜登有可能會把關税做為一個討價還價的籌碼。
科技戰方面,拜登政府中國龍頭科技企業尤其是關鍵行業和領域的科技龍頭企業的打壓會依舊,科技脱鈎趨勢將繼續。然而,我相信在某些領域會有一定的緩和,會與中國討價還價。在台灣和南海,中美雙方擦槍走火的概率應該會大幅下降。
另一方面,美國的所謂”價值觀“武器,將會被拜登政府重新撿起來。拜登會試圖重新樹立美國”世界燈塔“的所謂“光輝形象”。給國內的親美恨國者的各種援助應該會繼續加強,會在新疆、西藏、香港這些議題上比特朗普政府給賣力的攻擊中國。在中國的社交媒體上也會看到更多的親美聲音。
4、
1938年10月,日本佔領武漢、廣州之後,中日戰爭進入毛澤東所説的“戰略相持階段”。日本政府三個月滅亡中國的計劃破產,不得不重新檢討對華政策。最終制定了對國民黨則採取以政治誘降為主、軍事打擊為輔的策略。1938年底,汪精衞出奔叛逃。
我之前寫作的《新時代的論持久戰》一文中寫道:**中美兩國的競爭,會是一場20-30年的持久戰。**這場持久戰最終會分出一個勝負。
如果中國輸了。結果就是中國和政治上和蘇聯一樣,或者經濟上和日本一樣,被美國擊敗。經濟總量從現在美國的三分之二,萎縮到美國的三分之一,國家的統一可能都難以維持。
如果中國贏了,中國崛起,美國接受中國做為一個平等的大國,接受中國在中國周邊以及東亞地區擁有和美國同等的地位。中國無意與美國爭奪全球霸權,但在東亞,中國期待一個更加平等的地位。
拜登上台後,中美之爭,可以説也進入了相持階段。拜登團隊意識到美國不可能一下子把中國打垮打服。中美徹底脱鈎,會是兩敗俱傷。中美關係會比特朗普時代更緩和,更可預測。
同時,如抗戰階段一樣,相持階段,同樣挑戰巨大。在正面鬥爭中美國沒有達到目標,自然要側翼進攻。美國會繼續在中國國內扶植親美派,破壞中國的穩定。
紐約時報刊登的一篇文章是這樣寫的:“經過40年的開放接觸和西方文明的洗禮,民主自由的種子在許多黨政官員心中已經種下……讓黨內和社會的自由派在西方支持下復甦,為中國政府的統治製造內部障礙。”
他們真的有些天真了。
5、
經過特朗普四年的不懈折騰,以及美國在抗擊新冠疫情上的”世界第一“的表現,**美利堅的燈塔已經倒塌了,美國的光輝形象,已經散了。**美國政客的那種作秀,也很難再感動中國人了。
百餘年前,梁啓超勸袁世凱不要復辟帝制。舉了一個例子:”廟裏的神像巍峨莊嚴,信徒們燒香跪拜,似乎那神像極有靈氣,可神像被打爛扔到爛泥塘裏之後,靈氣就散了,即便洗淨重新豎起 來,也鎮不住人了,沒人再去給它跪拜燒香了。“
美利堅的神像,也被特朗普打爛扔到泥塘裏了。拜登想洗乾淨重新豎起來,談何容易。
那些號稱是“自由派”的所謂的“良心公知“,現在一個個都變成了對特朗普五體投地的川粉。公知川粉的名單可以拉出一長串,不少人都是當年微博上呼風喚雨的著名大V。
他們口口聲聲説民主黨舞弊,説拜登竊走了大選,説美國民主制度已經被民主黨腐化。
當特朗普灰溜溜的被轟出白宮,當拜登正式就任,成為美國的代表時。他們還能再180度轉身去舔民主黨和拜登,他們那時的話還有人信嗎?
中國的老百姓已經對美國沒啥崇拜感了,即使歐洲人,也不會繼續對美國頂禮膜拜。
歐洲雖然對拜登上台歡欣鼓舞,但對美國失去的信任,很難修復。既然美國2016年能選出特朗普,下次説不定還能選出一個更糟的。
特朗普雖然下台了,特朗普主義還在美國遊蕩。如果沒有突然其來的疫情,特朗普連任應該是大概率事件。
在全美抗疫一敗塗地的情況下,特朗普還有接近一半美國人的支持。誰知道2024年,特朗普本人,或者特朗普式的民粹政治家,會不會捲土重來。
歐洲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信任美國的體制和政府了。
6、
中美之爭進入相持階段後,正面的兩國衝突,會比特朗普時代少很多。
但美國對中國的遏制、打壓、滲透、影響仍將繼續。國內哈美一族的聲音也會更加高漲。
相持階段,中國最重要的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在《新時代的論持久戰》一文中,我闡述了中國面臨的三個主要風險是:保守停滯、放棄開放和封堵言論。
從最近兩三年看,改革沒有停、開放也沒有停,言論開放方面其實也還行。在疫情期間的幾個月,某些媒體某些人因為其立場,在網絡上被羣眾罵的狗血淋頭,但政府部門也沒有去封殺某些人和某些媒體,還是有一個比較包容的態度。
當然,中國是一個複雜的國家,有着複雜的種種利益。目前的很多事物,都是前所未有的。
改革,也只能摸着石頭過河。要敢於走新路,但發現不對要及時調整。
以螞蟻金服的事情為例。該不該允許支付寶,允許第三方支付的蓬勃發展。當然應該。
但同時,互聯網金融該不該比照金融機構嚴格監管,當然應該。如果互聯網做了銀行的事情,就應該比照銀行進行監管。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不知道啥是對的?就先做了再説,先嚐試。發現不對再改,不怕丟臉,不怕打臉。
7、
特朗普發現了美國的深層次問題,並利用這種問題在2016年競選成功。然而,特朗普並沒能解決這些問題。相反,他製造了更多的問題,更多的分裂。
這次的大選,與其説是特朗普和拜登的對決。不如説是川粉和川黑的對決。美國現在的政治,就是美國版本的“兩個凡是”。川粉的眼中,凡是民主黨做的都是錯的。而川黑的眼中,凡是特朗普做的都是錯的。
拜登能彌合這種分裂嗎?很難。川粉和川黑之間,水火不容。
希望美國繼續高舉“兩個凡是”的大旗,2024年,再次上演一場波瀾壯闊的大戲。
我們就繼續堅持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告訴我們:就算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但跟着黨走就是正確的。
小心翼翼,摸着石頭過河,發現問題及時改正調整,比所謂的跟着所謂虛無縹緲的民主自由燈塔的光芒前行要靠譜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