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沒錢裝護欄?9萬精神病無人監管,地鐵一週三人被推下軌道一人被打暈_風聞
大眼联盟-2020-11-26 09:02
來源:紐約郵報;ABC;維基
警察的預言
上週末,賈斯汀·佩納(Justin Pena)被捕的時候,紐約的一名警察想起來他在今年1月時預言過的事。十個月後,預言成真。
然而,他的這個應驗的預言,在紐約市並不是件多麼稀罕的事。

今年1月16日,在切爾西的F線地鐵上,賈斯汀·佩納(Justin Pena)因猛擊一名華人退休郵遞員梁安東尼(Anthony Leung)的頭部被捕。
當時,一位紐約警察告訴受害者的兒子梁赫爾曼(Hermann Leung):這位失去理智的收容所居民,很快就會回到街頭,再次自由地進行恐怖活動。

赫爾曼回憶説:“他們説,他將得到一個耳光,然後回到街上,做同樣的事情。這真讓人不安。”
一週內的第一起
10個月後,11月18日,上週三晚七點,當時那位警察的預言毫無意外地應驗了。
23歲的佩納在42街-布萊恩特公園地鐵站的站台上,對一名隨機盯上的陌生人展開攻擊,然後將這位36歲的男子推到鐵軌上。
好在受害者在火車到來之前,趕得及拉回站台。他的膝蓋和雙手只受了輕傷。
他並不是一連串的暴力精神病男子襲擊地鐵乘客事件中的最新一起。
一週內的第二起
事隔不到一天,11月19日,上週四上午,在曼哈頓聯合廣場地鐵站,40歲的莉莉安娜·薩蓋塞拉(Liliana Sagbaicela)被無端推到地鐵軌道上。這一次,一列火車正在呼嘯而來。萬幸被推下站台的薩蓋塞拉正好落在了兩條鐵軌之間的路基上,列車隨即從她頭頂上駛過。
薩蓋塞拉幸運地活了下來。她在醫院裏只呆了大約5個小時。右臉縫了8針,有些頭暈,走路也有困難。但醫生告訴她,她會康復的。
上圖:患有精神疾病的無家可歸者阿蒂亞·維姆拉帕提;下圖:受害人莉莉安娜·薩蓋塞拉
推她到鐵軌的襲擊者,是24歲的阿蒂亞·維姆拉帕提(Aditya Vemulapati),另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無家可歸者,目前已被拘留,面臨謀殺未遂和襲擊等幾項指控。
這,也不是最新一起。
一週內的第三起

11月22日,星期天,又有一個人被推下紐約市的地鐵軌道。當地鐵到達大西洋大道站時,襲擊者同29歲的受害者瑞安·舒恩赫爾(Ryan Schoenherr)一同走出4號線的車廂,他從後面接近受害者,將舒恩赫爾從站台上推進南向列車的鐵軌。
舒恩赫爾能夠自己爬上平台,有一些疼痛和瘀傷,但沒有去醫院。
星期日晚間發佈的監視視頻顯示,一名婦女試圖抓住襲擊者,襲擊者推開她,然後逃脱。

週二,33歲的邁克爾·梅德洛克(Michael Medlock)被控將地鐵乘客舒恩赫爾推下站台被捕,他的祖母告訴媒體,他被診斷患有躁鬱症和精神分裂症,病情嚴重,以至於管理人員禁止他住在他祖母位於紐約東部的公寓裏。此後,他一直流落街頭。
這,仍然不是最新一起。
一週內的第四起
一週內的第四起地鐵襲擊案受害者尼爾森·布蘭科
11月23日,星期一,在皇后區獵人角(Hunters Point)皇后廣場站的R站台上,57歲男子受害者尼爾森·布蘭科(Nelson Blanco)突然被陌生人一拳打在他臉上,當場倒地,失去知覺。
警方説,案發週一上午9點15分左右,受害人當場失去意識,被送往埃爾姆赫斯特醫院中心(Elmhurst Hospital Center)。
週二上午,57歲的建築工人布蘭科在家恢復中。他説,他能活下來真是個奇蹟。他還説,攻擊他的人“一定上過拳擊課或其他什麼”,這取決於他揮拳的程度。
布蘭科在接受《紐約郵報》採訪時描述,週一早上9點15分,他在轉線R地鐵等車時,突然被那個“猛獸”打了一拳。
“太可怕了。提起這事我都會哭,”他説。“當時我倚着一根柱子站在站台上,正在和我的上司通電話,當我轉頭時,只感覺到那一拳把我甩了回去,我閉上眼睛,撞在地上。”“幸運的是我先撞到柱子上,這樣才沒有摔下去。”
“我還活着真是個奇蹟。如果他擊中我的脖子後面,我可能就沒命了,”布蘭科補充道。“他打我的力量太大了。我覺得他一定是上了拳擊課什麼的。他讓我完全措手不及。我根本沒想到會這樣。”
這位受害者是哥倫比亞人,與妻子和兩個女兒住在一起。他説最初看到襲擊者坐在大約14英尺外的車站樓梯上,但沒有意識到這名男子來到了他身後。
他説,當兩名旁觀者過來幫助他並報了警後,嫌疑人逃離了車站。
**不到一週,紐約地鐵的四名乘客無端被襲擊,****其中兩人差點失去生命。****三名襲擊者被捕,均為患有精神疾病的無家可歸者;**第四名襲擊者尚未被捕,從案件的描述來看,
應該又是一名精神病患無家可歸者。
精神病人梅德洛克
梅德洛克被指控在週日將一名29歲的布魯克林男子推下鐵軌。昨日,他的祖母在接受《紐約郵報》採訪時説,梅德洛克被診斷患有躁鬱症和精神分裂症,病情嚴重,以至於管理人員禁止他住在他祖母位於紐約東部的公寓裏。
昨日凌晨12點30分,33歲的邁克爾·梅德洛克(Michael Medlock)在他祖母位於斯達勒特市開發區(Starrett City development)的家門口被捕。視頻顯示,被確認為梅德洛克的男子跟隨受害者下了火車,並將其推下鐵軌,隨即走開。
“從三年級起,就一直有問題,”梅德洛克的祖母週二説。她只願透露自己的名字叫阿森瑟(Athense)。
“我現在已經麻木了,”她説:“我對體制感到憤怒。我試了又試,為他尋求幫助。他們説,如果他不會對自己造成危險,他們就什麼也做不了。”
阿森瑟説,她打了“很多次”311電話來為孫子尋求幫助,其中有一次,對方告訴她,她的孫子只是需要戒毒。當她開始害怕她的孫子時,她説她請求保護令,但被拒絕了,因為他並沒有真正威脅她。
她説,就在兩週前,他還被送往醫院,但他們拒絕讓他待在那裏。
“上次他在國王郡醫院時,我告訴他們把他留在那裏接受治療,”她説。“社工打電話給我説,這不是旅館……無論我去哪裏尋求幫助,他們都拒絕我。我自己盡了最大的努力。我也無能為力了。”
她説她不能觀看週日地鐵襲擊的監控錄像,因為會讓她哭。
“我很抱歉他傷害了一些人,”阿森瑟説。“他不是一個壞人。他需要幫助。”
鄰居傑西卡·裏韋拉(Jessica Rivera)説:“他一直沒有服藥——他已經停藥一年了。”她説自己認識梅德洛克已經有20年了。
裏韋拉説:“他在這裏做一些壞事,所以他們把他趕出了斯達勒特城。”“他打碎眼鏡,騷擾別人,無緣無故地詛咒任何人——行為不正常。”
然而,她説她以前從未見過梅德洛克對別人進行身體攻擊。
裏韋拉説:“他對某些人很有攻擊性,但他更多的是用言語攻擊,而不是肢體攻擊。”“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和別人有身體接觸,但我見過他罵別人。”
但是,她補充説,對於週日的襲擊,“我並不感到意外”。
“我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她補充説。“我們都知道,這樣的事情最終會發生。”
精神病人賈斯汀·佩納
從毆打62歲的梁先生到將36歲的男子推下地鐵,在長達近一年的時間裏,賈斯汀·佩納就在貝爾維尤(Bellevue,曾經廣泛地與需要精神病治療的精神病患者聯繫在一起。“貝爾維尤”這個名字成了精神病醫院的貶義詞,譯者注)、母親的家和街頭之間遊蕩。
但有一個地方他沒有去,那就是法庭。曼哈頓檢察院辦公室發言人透露,現在回到貝爾維尤的佩納已經錯過了多個出庭日期,仍然沒有被提審。
他62歲的母親安吉拉·佩納説,從18歲到今年1月襲擊事件發生前不久這段期間,佩納曾因持槍在監獄裏待了4年。出獄後,佩納從來沒有得到他所需要的幫助,以維持其對躁鬱症和注意力缺陷障礙的藥物治療。
賈斯汀·佩納的母親
從記者那裏得知兒子因第二次攻擊而入獄後,她哭着説:“這個社會沒有為我的兒子做任何事情。”她乞求道,“幫幫我的兒子,求你了!如果你們幫他,他就不會再惹事了。”
她説,今年1月的襲擊事件發生後,佩納只在貝爾維尤待了兩週。然後回家後沒幾個禮拜,他就停止了藥物治療,並威脅要殺死她。
佩納的母親住在布朗克斯的兩居室的公寓,她保存了一個鞋盒的照片,裏面裝載着她對兒子的美好回憶。她説:“我告訴他們,把他關在醫院裏。如果你把他留在醫院裏,他就會得到藥物治療,他就不會變得暴力。但在街上,他不會接受藥物治療。他不會吃藥。”
“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吃藥,他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不吃藥。他們憑什麼認為在街上的他會吃?”
“佩納很暴力。他入獄後,他們應該做些事情才行。但沒有人。什麼都沒做。社會沒有為我兒子做任何事情!我兒子進了監獄。我的兒子腦子有病。我兒子腦子有病。”她哭着説,很絕望。
“要把他放在一個可以讓他一直吃藥的地方,因為如果你只是告訴他,‘自己吃藥’,他是不會自己吃藥的。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九萬精神病人未經治療
專家們同意佩納母親的説法。
城市精神疾病政策組織的專家表示,這要歸咎於缺乏密集的住院設施。在紐約市,估計有9萬名嚴重精神病人未經治療,他們就在紐約的監獄、醫院和無家可歸者收容所之間來來去去。
這9萬名精神病患者,絕大多數人只對自己有害——這些街頭流浪者中只有個位數的一部分人有暴力傾向,除了在醫院的精神科病房中短暫停留之外,他們沒有得到任何幫助。
專家們抱怨説,過去五年來,紐約市在ThriveNYC“健康”計劃上耗費了10億美元,但是,對重度精神病患提供的計劃卻沒有經費。
紐約市第一夫人奇蘭·麥克雷。圖自維基。作者:Muboshgu
https://en.wikipedia.org/wiki/User:Muboshgu
2015年11月,紐約市長白思豪的妻子奇蘭·麥克雷(Chirlane Irene McCray)領導啓動了ThriveNYC,這是一個雄心勃勃要徹底改革紐約市心理健康和藥物濫用服務的計劃,五年來卻贏得極大的爭議與批評。
2019年2月,《政治(Politico)》批評ThriveNYC“預算不透明”和“指標難以捉摸”;
2019年3月,《紐約時報》在一篇關於ThriveNYC的文章中稱:“(該計劃)一些措施措未能啓動,而另一些措施則對已經緊張的心理健康服務提出了不切實際的要求”,“市政廳跟蹤的近500個數據點的電子表格中,幾乎沒有與病人結果有關的數據。”
ThriveNYC因管理不善的指控而招致嚴厲批評。截至2019年3月,麥克雷的心理健康計劃有近8.5億美元的資金下落不明;該計劃5年花費10億美元,布朗克斯區議員裏奇·託雷斯(Ritchie Torres)批評稱“沒有證據表明它是有效的”。
“創可貼”式管理
紐約警察在42街-布萊恩特公園地鐵站。
與此同時,警察被要求擔責,他們得通過應對緊急情況來收拾殘局。
約翰·傑伊刑事司法學院(John Jay College of Criminal Justice)教授,退休紐約警察中士約瑟夫·賈卡洛內(Joseph Giacalone)指出:“地鐵不是無家可歸者或精神病患者的臨時居住設施。”
“你可以把世界上所有的時間和金錢都花在社會工作者身上,來處理精神健康問題,但如果沒有地方可以讓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留在那裏,那麼它必將失敗。”
紐約警察工會主席帕特·林奇(Pat Lynch)對此表示同意:“警察多年來一直看着這場危機的到來。”
“每次我們處理涉及嚴重精神病患者的工作時——我們每年成功地做了數千次——我們離開時都知道,我們能提供的任何幫助都只是創可貼。”
林奇説:“精神疾病最嚴重的那些街頭人士——那些不肯自己服藥的人,為了他們自己的安全,也為了他人的安全,需要被禁閉。”但恰恰相反,“在‘把他們都關起來’和‘什麼都不做’之間,我們被提供了一個錯誤的選擇。因為一個真正的解決方案需要時間,需要創造力,需要金錢和艱苦的工作。”
仍然可以預言
梁安東尼和他的妻子多蘿西
事隔10個月,梁安東尼的家人仍然沒有從他1月份經歷的襲擊中恢復過來。上週六,梁的妻子多蘿西(Dorothy)聽説了地鐵推人事件後,不由得驚呼道:“哇,太可怕了!”。梁主要講廣東話,正遭受着痴呆症。
多蘿西説:“紐約市有很多精神失常的人。必須有人跟進(佩納的)精神障礙,也許應該把他送到某個地方,比如康復中心或醫院,讓他接受治療。希望不要再有更多的這樣的受害者——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但我們仍然可以預言,這樣的事將繼續在紐約發生。而且,不僅僅在地鐵的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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