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型的十字路口，薇婭李佳琦反向前行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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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於松葉 編輯 | 漢卿

薇婭和李佳琦正在完全相反的道路上奔馳。

10月21日凌晨2：35，在介紹並預售了149款產品、交易總額達到53.2億元之後，薇婭結束當天長達7小時42分鐘的直播。作為雙十一的直播的首場活動，這場直播吸引了約1.42億網友觀看。在雙11當天結束直播之後，一年不曾有一天休息時間的薇婭，在微博上曬出休息三天的消息，向粉絲請假。

相比薇婭，直播帶貨一哥李佳琦卻沒有心情休假。儘管雙11預售當日的交易總額也達到驚人的38.7億元，僅次於薇婭，但11月20日，中國消費者協會卻直接點名李佳琦直播間——直播帶貨刷單、售後服務差、觀看人數造假等等。

這也讓李佳琦倍感壓力。

近日，隨着政策的出台，直播行業可能會受到越來越多的限制。沒有人能夠預測，直播的火熱會持續多久。而看似處於直播巔峯的薇婭和李佳琦，似乎也都在考慮轉型。

多年前離開演藝圈，誓要奪回生活的主導權的薇婭，似乎並不會僅停留在現在的直播帶貨。從銷售到主播的李佳琦，最近和娛樂圈的關係越來越密切，引發人們對其轉型的猜測。

截然相反的人生路徑

17年前的2003年，如今火遍全網的直播帶貨一姐薇婭還叫黃薇。當時只有18歲的她，來到北京幫母親打理服裝店。而後，她和日後的丈夫、彼時在北京讀書的董海鋒戀愛了，兩個人在北京動物園批發市場對面租了個小檔口賣服裝。

薇婭懂搭配，董海鋒腦子活，這份小生意也算有聲有色。

2004年，一檔名為《超級女聲》的選秀節目橫空出世，唱着“酸酸甜甜就是我”的張含韻火遍全國，也點燃了無數女孩的明星夢。

一年後，喜歡唱歌的薇婭，被本就是娛樂圈邊緣人士、給明星當伴舞的董海鋒推薦參加了一檔名為《超級偶像》的選秀節目，並一舉奪得冠軍。

雖然成功簽約環球唱片，成為陳奕迅、潘瑋柏的師妹，但薇婭並沒有受到重視。名義上籤了藝人約，實際上做的是企宣工作，不是整理資料，就是幫助藝人買衣服、陪着跑通告。

2007年，薇婭簽約了新的經紀公司，新公司將她包裝成嘻哈女歌手，與兩位嘻哈男歌手組建嘻哈團體T.H.P，並擔任主唱。但是彼時嘻哈音樂在國內的受眾很小，薇婭始終打不開知名度。在娛樂圈坐了幾年冷板凳之後，薇婭決定逃離這個名利場，回到素人世界。

她和董海鋒重操舊業，又做起了服裝生意。2008年，薇婭和董海鋒到西安開女裝店，照搬了之前在北京的開店經驗，攢下來不少積蓄；2012年，兩人又看準時機，去廣州做電商，但是生意起起落落，為了還債和擴張店鋪，還陸續賣掉了兩套房產。

薇婭還做起了淘女郎，以填補生意上的虧空。也正是因為淘女郎的工作，讓薇婭受邀成為了第一批淘寶主播。有過演藝經歷且時尚感強的薇婭，對於主播這份工作是駕輕就熟的。憑藉着多年來在商海中摸爬滾打的經驗，薇婭和董海鋒不斷開拓直播玩法，包括自創購物節、開拓帶貨品類等，逐步奠定了頭部帶貨主播的地位。

如果説薇婭的人生路徑是從明星到主播，那李佳琦更像是從主播到明星。

李佳琦成為主播前的經歷比薇婭簡單很多。2015年，李佳琦從南昌大學畢業之後，順勢留在了這個城市，成為了歐萊雅專櫃的一名BA（beauty adviser，即美容顧問，人們常説的“櫃員”）。2016年，MCN機構美ONE提出“BA網紅化”戰略，並找到歐萊雅集團尋求BA資源支持。

隨後在雙方舉辦的淘寶直播比賽中，李佳琦脱穎而出，簽約美ONE，開始了從BA向帶貨主播轉型的道路。2017年，李佳琦迅速完成直播冷啓動，淘內粉絲達到數十萬，完成了原始流量積累，躋身頭部主播行列。2018年，李佳琦不滿足於淘寶內部流量，在抖音和小紅書加大運營，靠着魔性的“偶買噶，買它買它”迅速出圈。

李佳琦擁有龐大的女性羣體粉絲，微博粉絲數目前已超2000萬，比肩一眾當紅流量明星。鑑於身上的巨大影響力，李佳琦也被外界視作了明星。去年10月，李佳琦的微博個站開通，“個站”通常是明星才具備的東西，多由粉絲組建運營，對外宣發明星的最新動態。

在娛樂圈闖蕩過的薇婭，對於如今有人邀請她重回娛樂圈是十分抗拒的。薇婭在一次採訪中提到，曾經有衞視導演找她談帶貨，並表示有一些娛樂圈的資源可以傾斜給她，但自己斷然拒絕。“我怎麼可能再回到那個圈子?”薇婭對娛樂圈的態度很明確。

不過在一些大型晚會上，薇婭還是會小露一手的。今年的天貓雙11開幕盛典，薇婭就和自己曾經的“同門師兄”潘瑋柏共同獻上了歌舞表演。

相比之下，李佳琦倒是接受了很多娛樂圈相關資源。去年3月舉辦的上海天貓金妝獎，李佳琦跨界挑起主持人的重擔，和各路明星侃侃而談；再後來，蔡依林、楊冪、朱一龍等一眾明星在李佳琦直播間空降，讓李佳琦更加頻繁地登上熱搜；到如今，李佳琦自己也會參與到了一些影視或綜藝項目中去。

今年國慶檔電影《一點就到家》中，李佳琦奉獻了自己的大熒幕處女秀。這是一部農村創業題材的電影，李佳琦在片中本色出演作為帶貨主播的自己。10月，綜藝節目《她有情緒又怎樣》開播，李佳琦以“情緒觀察員”的身份成為這個節目的常駐嘉賓。

前幾日，芒果TV推出助農直播真人秀《希望的田野》，官宣陣容裏，除了黃聖依、安崎等一眾當紅明星，李佳琦也將以直播導師的身份參加該節目。

李佳琦和娛樂圈的關係，越來越緊密了。

成功，是偶然更是必然

無論是薇婭從明星變成主播，還是李佳琦作為主播可以輕而易舉地向娛樂圈進軍，都説明成為頂級主播，是需要具備一些必要特質的。

薇婭早年的歌手經歷，使得她在面對直播鏡頭的時候駕輕就熟，即便應對突發事件也能手到擒來。薇婭經紀人古默曾説，有次帶貨一款食品的時候，廚師烹飪產生的煙觸發了煙感報警器，導致整個樓層跳閘。薇婭沒有慌亂，先是和助理用照明燈給直播間打光，然後為觀眾唱起了歌。

此外，多年從事女裝行業的經歷也使薇婭懂得如何介紹產品優勢，將產品推銷給消費者。

和薇婭一樣，李佳琦在美妝賽道也有着深厚的積累。李佳琦之所以能成為魔鬼般的“帶貨機器”，完全得益於早年做BA的經歷。做BA的時候，李佳琦就經常是銷售冠軍。

李佳琦成為銷售冠軍的方法很簡單粗暴，他發現許多女性消費者嫌棄專櫃的試用口紅，並不會親自試色，但是手臂試色效果又欠佳，於是李佳琦親自上陣，用自己的嘴唇試色給消費者看，從而征服了消費者的眼球。

轉型做主播之後，李佳琦把親自試色這招用在了直播間裏。在當時尚且貧瘠的美妝帶貨賽道，李佳琦的出現，讓人們意識到，原來男性也可以做美妝主播，男主播甚至可以親自塗口紅給女性消費者看。後來各個平台都陸續出現了風格各異的男性美妝主播，這些後來者，無不是受了李佳琦的成功的啓發。

李佳琦當BA時積累的話術和特有的表現力，也使得他在面對女性消費者的種種問題時能夠見招拆招，無往不利。

知乎有問題“李佳琦為什麼這麼火？他的成功是偶然嗎？”有一個評論同時提到了薇婭和李佳琦，並表示：“形象很重要，這兩人的兩張臉也不是一般主播能有的。”

薇婭和李佳琦均擁有優越的外型條件，這也是帶貨效果的重要加成因素。薇婭即便是離開娛樂圈之後，也依然保持着苗條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更重要的一點是，粉絲普遍認為薇婭的臉很有辨識度，不是千篇一律的整容臉，看着很舒服。李佳琦也是身材頎長、顏值較高的帥哥，被粉絲誇讚“條件好到可以直接出道。”

2017年10月，薇婭做了一場皮草專場的直播，直播結束後，人們驚訝的發現，薇婭為一家粉絲數為0的新店創造了7000萬的銷售額。而巧合的是，薇婭最出圈的寫真之一，就是身着皮草。出眾的形象和氣質，使薇婭能帶動別的主播不敢輕易嘗試的、單價較高的皮草的銷量。

李佳琦作為男性，乍一看和女性美妝產品並不搭調，但在美妝帶貨賽道，李佳琦的男性身份反而有着獨到的優勢。李佳琦五官秀氣、面部輪廓柔和，沒有讓女生“出戏”的硬朗男性的五官特徵，而且皮膚白皙，使得他試色口紅的效果很好。想象一下，如果是高曉松來試色口紅，女性們極有可能會把其試色的口紅通通拉進黑名單。

在各大招聘平台上，帶貨主播崗位的要求幾乎都有一條“形象好，氣質佳”，某MCN機構負責人也對「新熵」表示：“（其他方面）條件特別好的，顏值這塊兒的要求會適當放寬。但據我們觀察，顏值高的博主，確實更容易促成轉化。”

此外，薇婭和李佳琦的獨特“固粉”手段也是穩坐頂級主播位置的重要因素。

薇婭和粉絲的強鏈接來源於薇婭對粉絲進行了羣體意識建設。薇婭的粉絲被稱為“薇婭的女人們”，有一種“薇婭在前頭選品、砍價、解決一切問題，粉絲們只要在薇婭身後買買買就可以了”的意味。這其實和快手主播口中的“家人們”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老鐵們一口一個“家人們”，未免顯得些許浮誇，薇婭和粉絲之間的尺度就拿捏得恰到好處。

今年雙十一的時候，李佳琦反覆在直播間強調“快樂購物，理性消費”。但在直播間的搶購氛圍下，這種提醒等同於香煙上印着“吸煙有害健康”，幾乎沒有效果，但也算是引導正確消費觀的誠意之舉，一定程度上加深了粉絲好感。

綜合來看，當主播和當明星所需的特質幾乎一致，除了行業積累，還要有出眾的外型、表現力和親和力。薇婭的藝人經歷和藝人素養，給她的主播之路大大加成；李佳琦更像是天生的明星，藉由主播身份，切入娛樂圈也是手到擒來。薇婭和李佳琦的成功，是偶然，也是必然。

轉型，勢在必行

最近一年，薇婭和李佳琦的熱度和討論度不亞於一線明星。

今年以來，李佳琦各維度數據漸有頹勢，出現了明顯的“後勁不足”的跡象，各類爭議也此起彼伏。外界普遍好奇“李佳琦還能紅多久？”

這個問題，也投射在了同樣位於直播界塔尖的薇婭身上。

外界對兩人的質疑，首先是流量方面的問題。長久以來外界都認為，薇婭和李佳琦的成功，來源於淘寶的大力扶持。但是淘寶負責人俞峯曾對媒體表示：李佳琦和薇婭在其他平台的粉絲有幾千萬，實際上，每天晚上他們直播間的觀看量都是他們自己的私域流量，不是淘寶給予的資源支持。

李佳琦是在抖音和小紅書快速出圈的，薇婭方面説某次平台做運營測試，把她的公域流量關掉但直播數據並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俞峯的説法可以從這兩個例子中得到驗證。

淘寶也在致力於把資源向中腰部主播、中小商家傾斜，因為過於“頭部化”，對平台來説終究是弊大於利。

李佳琦今年以來，助理慶慶搶紅包事件、和楊冪直播用詞不當事件、小助手付鵬離職事件，都為其帶來影響和爭議。薇婭的微博熱搜上得較少，鬧得最兇的一次還是因為被指和助手琦兒內涵李佳琦，而被網友攻擊。

經過一系列事件之後，即便兩個主播日益謹言慎行，但也暴露出了直播帶貨界過分依賴頂級主播、抗風險能力差的問題。

除了外部因素，由於長時間的高強度工作，薇婭和李佳琦自身也或多或少出現了一些健康問題。

薇婭的嗓音以前很正常，但是長達5年的電商直播，讓她的嗓音日漸沙啞。雙十一等節日，經歷過多場連軸轉的直播之後，薇婭下播後甚至需要立即吸氧。由於睡眠時長難以得到保證，薇婭及其團隊都在吃一種保護心臟的保健品，以防猝死。

李佳琦則患有鼻炎和支氣管炎，高強度的工作也使得他的健康狀況被外界擔憂。最明顯的例子是，李佳琦在去年受訪時曾明確表示，自己不敢停播，因為害怕停播了粉絲去看其他主播的直播，之後就再也不來自己的直播間了。

但是今年以來，李佳琦的直播場次大幅削減。曾經一年365天直播389場、號稱“鐵人”的李佳琦，今年以來只直播了210場，比薇婭少了50多場。其中，2月春節期間，李佳琦的直播次數還不到薇婭的一半。

4月初，李佳琦因身體原因突然停播，相關話題直接衝上了微博熱搜，其停播的負作用不言而喻，但是李佳琦確實已經告別“勞模”身份很久了。

主播事業難長久，薇婭和李佳琦的轉型是必然。

很明顯，薇婭不會再回到娛樂圈，關於未來，她的家人早就在背後進行謀劃了。薇婭背後的謙尋控股，更像是一個家族企業。外界可以明顯發現的是，這家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分別是薇婭的丈夫董海峯和弟弟黃韜，薇婭的助理琦兒，則是黃韜的女朋友。薇婭身邊最親密的人，撐起了薇婭身後的MCN和供應鏈業務。

謙尋已經是MCN領域的翹楚，今年的618和雙十一，淘寶直播官方發佈的成交額TOP20的機構榜單上，謙尋始終是第一。可以肯定的是，即便薇婭將來不做直播了，也可以轉到幕後繼續做老闆。謙尋唯一需要擔心的問題是：能不能培養出第二個“薇婭”？

對比下來，李佳琦更像是單打獨鬥。付鵬等助手的離去，讓人們猛然意識到，貌似只有寵物狗Never是永遠不會離開李佳琦的。

李佳琦沒有美ONE的股份，但有美ONE旗下子公司的股份，也擁有自己的公司，並不是純粹的“打工人”。上個月接受媒體採訪時，李佳琦還明確表示：“未來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想要做一個屬於李佳琦的個人品牌。”李佳琦想從抽傭的“帶貨機器”轉向利用個人IP價值進行變現。

必須強調的是，美妝賽道競爭實在是太激烈了，小紅書上的頭部KOL們很難對不做垂直品類的薇婭造成威脅，但是個個都會對專注美妝品類的李佳琦造成威脅。小紅書上個性鮮明、風趣幽默的男主播越來越多，都想成為下一個李佳琦。

這樣看來，李佳琦無論是做品牌，還是向娛樂圈靠攏，都可以説是未雨綢繆的明智之舉。李佳琦做主播時積累的觀眾緣和高人氣，也會讓他向娛樂圈進軍的道路順利很多。

風口上的人，就像流星。無論是薇婭還是李佳琦，都想在自己的光芒黯淡下來之前，緊緊握住下一個戰場的船票。

參考資料：

1. 中國企業家雜誌：“第一網紅”薇婭想當企業家

2. 騰訊科技：我是薇婭的身邊人：薇婭幾乎不準備腳本 618之後就得備戰雙11

3. 人物：薇婭 適者生存

4. 澎湃新聞：實探李佳琦直播後台：試用產品已超10萬件，夢想做個人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