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站彈幕上,我破譯了院線熱片裏稍縱即逝的知識盲區_風聞
蹦迪班长-蹦迪班长官方账号-2020-11-28 07:36
很快啊!
《奪冠》上映剛剛2個月,還沒在院線撤檔呢,今天就在B站獨播了。
此前《奪冠》剛上院線時,我就買票去看了。
當時我的感受是:
“《奪冠》的成功之處,絕不是成功歌頌了一個時代的艱苦奮鬥,而是真正注視到了被時代潮流所裹挾的糾結個體。”
我這麼説,當時很多朋友還表示反對。
因為在他們眼中,“民族自豪”、“女排精神”才是這部電影的題眼。
但如果重新看一遍《奪冠》,光是順着彈幕,你就可以看到大家對這部所謂“主旋律”電影的另一重理解。

B站彈幕裏,
我看到了《奪冠》的另一面
《奪冠》是一部有主副線交叉敍事的電影,但多數人只看到了主線。
主線上,它講述了一箇中國人都很熟悉的故事:
80年代,中國迎來改革開放。為了振作國人的民族自豪感,大家都需要一個在國際上證明自己的機會。
而奧運會,恰好就是最佳的國際舞台之一。
而中國女排在物質條件落後的情況下,通過刻苦訓練訓練再訓練,最終拿下世界冠軍,令舉國上下為之沸騰,感到自豪。

但在副線上,《奪冠》卻又講了一個曾經只有少數內部人員才知道的內幕——
在B站《奪冠》上線後,有人在電影一開端就在彈幕裏點出了這條線的內核:
“比《奪冠》更動人的,是我們不再需要靠奪冠證明自己。”
“比奪冠更動人的,是我們不再需要靠奪冠證明自己”
這句話乍一聽有點矛盾:
這部電影講的就是奪冠,難道還有比奪冠更重要的事情嗎?
但如果你對比電影中新老兩代運動員的職業生涯與運動追求,便能徹底理解這究竟是為何。
曾經,為了奪冠,
我們不惜犧牲生命
《奪冠》裏有兩條關於傷病的彈幕,讓我感到很悲傷。
第一個,是郎平在美國時,在停車場被一個美國大爺攔住,説她不得佔用殘疾人車位後,大爺見到她掏出殘疾證時的不可思議與抱歉。

當時有兩條彈幕對這個畫面做出了最完整的詮釋。
第一條彈幕,是説:“郎平身上從脖子以下,就沒有一處關節沒有做過治療。光膝蓋就做過七次手術,晚上睡覺需要塞緊每一個關節縫隙才能入睡。”
採訪裏,醫生也曾説郎平的膝蓋磨損已經達到了80歲老人的地步。
第二條,是在郎平説出那句“有時候我也很疑惑,為什麼排球會把我變成這樣”時,有彈幕説:
“因為曾經技術落後,你被迫拼命多練的15cm和100kg。”
這句話對應的細節,是電影一開頭時,北京來的體委告訴主教練:

當時主教練非常不服氣,就把排球攔網身高了15釐米,要運動員們必須拼命跳得更高、更快。
“我們這麼拼命,總是計算機計算不出來的吧?”
這句人定勝天的氣魄,不僅是教練對隊員的要求,也是曾經郎平對自己的壓迫。
為了重點培養她,教練曾經規定她練不出100kg舉鐵,就不準碰球。當郎平以拼命的方式硬舉起100kg時,助理教練嚇到暴斥她:“你腰不要了!”
從這些細節中,都可以看到:
為了能夠奪冠,中國80年代的女排運動員,付出的遠不止汗水、血水,甚至還有生命的代價。
郎平為此落下殘疾,而她的隊友陳招娣在2013年因患癌搶救無效去世時,火化完畢後的骨灰中,都尚存有好幾枚鋼釘。
而在B站上線的紀錄片《我們:<奪冠>幕後紀實》,為我們記錄了電影幕後許多令人動容的故事。
比如在《奪冠》中飾演賴亞文的前女排隊員李珊坦言,拍攝悼念陳招娣的戲對她來講格外沉重,“那麼痛苦的事情還要經歷兩次”——
從集體主義的角度出發,或許付出生命的代價來換取榮耀,即便有些殘酷,但也絕對值得自豪。
但對個體而言,他們卻未必能得到最夠多的關照與尊重。
2008年的時候,郎平執教的美國隊在奧運會贏了中國隊,當時比賽結束後,郎平立刻離開了現場。
電影裏,這段影像對觀眾做了消音處理,但彈幕上有人對比了口型,發現一位球迷其實在罵郎平是“賣國賊”。
之所以會產生如此強烈的敵對情緒,是因為在許多人心中,郎平作為獨立個體的一面並沒有被大多數人所理解。
他們並不瞭解郎平去美國任教,是為了治療和謀生,只知道“鐵榔頭”只能屬於中國女排。
這種將個體與集體捆綁在一起,篤信人定勝天的思維,是當年許多人對女排的信心來源。
但在08年後女排成績持續滑鐵盧後,郎平為中國女排做的第一件事,卻是把個體和集體主義解綁:
讓運動員們不再揹負民族自信的包袱,可以純粹為了對排球的熱愛而堅持比賽。
當年08年的比賽,開局前郎平就曾和中國隊主教練説過,“論技術,現在的美國隊確實要比中國隊弱”。
但等上了賽場,美國姑娘們卻一個個神采奕奕,就像郎平説的那樣,她們是把比賽當做game,既是競技,也是遊戲:

this is your game
而中國姑娘們,卻從一開始就因為緊張,所以頻頻失誤,最終輸掉了比賽。
之所以緊張,是因為她們每個人都有着一個思想包袱:那就是自己揹負着的不僅是比賽勝負,更是民族的自豪與榮譽。
而所謂“臉面”、“民族情懷”,這正是長久以來,國家隊每個成員都揹負着的壓力。
2013年再度擔任中國女排主教練後,面對領導不斷強調女排精神、吃苦耐勞、人定勝天的反對意見,郎平只説了一句話:
“那都是三十年前了。”
就像是當時執教美國隊埋下的伏筆一樣,她要讓中國姑娘們打排球,也成為一種game。
“我有責任,幫助你們,享受體育本身,開心的去打球”。
這,才是奪冠真正打動人的內核所在——“比奪冠更重要的,是我們不再需要奪冠。”
彈幕,
總能成為我看熱門院線片的神助攻
不僅是《奪冠》,在其他電影裏,B站彈幕也經常以細膩視角解讀出不一樣的故事線。
2020年的每一部院線新片,比如《八佰》《姜子牙》《1917》我幾乎都會第一時間在B站重新看一遍。
而彈幕中不時飄過的掃地僧式神點評,有時候更是直接填補了我觀影時的知識盲區。
結合彈幕看,
這些電影其實都有另一種解讀
比如《八佰》剛從影院下線,我就發現B站原來已經有了。
迫不及待打開了B站,想順着彈幕看看,有沒有什麼我在影院時錯過的精彩細節。
有這樣想法的,不止我一人
比如中間有一場騎白馬的戲,彈幕就點出來這是致敬《三毛從軍記》:

哪怕運鏡速度非常快的夜戲,彈幕也能準確捕捉到童子軍手上被鐵絲網刺破的手掌。
不僅如此,在記者被擊倒的時候,彈幕也立刻指出:
“他爬回去,搶救第一樣東西的不是相機,而是那個人寫給他的遺書。”

這讓我當時便感慨:
“租界外成千上百人的不甘與憤恨,有時根本不需要吶喊,一個無言的血肉細節,比任何大場面都能淋漓盡致的刻畫情緒。”
彈幕中這樣的戳人細節,在前幾個月剛下線的《1917》中也能看到——
本來我還很遺憾,沒趕上今年IMAX的巨幕放映,在手機電腦裏看這部畫面絕美的戰爭片會不會有難以共情。
結果看到男主為了傳遞停止戰鬥的指令,不得不穿越整個戰壕尋找麥肯錫上校在哪裏時,一條彈幕瞬間就讓我淚目了:

起初我以為男主問詢的軍官渾身顫抖,是因為對戰爭的恐懼,看到彈幕我才知道:
原來這是彈震症,軍官顫抖是因為神經不斷自我刺激。
再結合電影中每一個士兵寧願麻木的衝向戰場送死、也不信攻擊會停止的劇情,這種“身不由己”,似乎又在畫面與精神內核中完成了雙重呼應。
如果説巨幕是物理大招,那麼彈幕便是對觀影人的精神特效。
10月為了支持國產動畫,我在電影院刷了兩遍《姜子牙》。

在看紂王那段時都沒覺得有啥異常。
結果11月《姜子牙》上線B站後,馬上就有眼尖之人,發現紂王居然把兩個男的給捆到了一起:
問了朋友後,我才知道原來《姜子牙》的2D原畫師確實是一位同志,而這個細節,也算是電影中關於LGBT的彩蛋。

這是隻有認真看電影的人,才能會心一笑的幽默。
還有在7月上映的《妙先生》,也是值得一看的國產動畫。
其中最令我有感覺的角色是蕭篤,他是一個善良又懦弱的賭徒,體內有一朵金色的彼岸花,拿出來後他會死,但是村莊會被拯救。
他拒絕了,因為他想活。而他讓村莊逃過一劫的辦法,就是最終自己離開了村莊——
因為彼岸花只會長在善良的人體內,但是會讓花周邊的人互相殘殺。
但是在最後,大Boss只能用彼岸花才有可能被擊敗。為了避免大Boss毀滅世界,他最終選擇了拿生命作為賭注,去讓主角把花取出來,看看能不能擊敗大Boss。
然後主角就説,那萬一不行怎麼辦?
蕭篤就説他是“逢賭必贏”。

這一刻在電影院看時覺得沒什麼。
但是在B站看,看到很多人在這一瞬間都在刷“我是蕭篤,逢賭必贏的蕭篤”,突然鼻子就酸了。
這就是彈幕的感染力。
在B站看電影,彈幕總是這樣——
第一時間有高人氣的院線電影上線時,你會發現跟你守在屏幕前的人有成千上萬。

比如《利刃出鞘》上線後,飄蕩着“亮劍”“小破站NB”“緊跟時事”等等洋溢歡樂氣氛的彈幕,讓你瞬間嗨起來。
在你感動時,它來抓住最後一寸共情的細節;在你開懷大笑時,它幫你解構幽默背後的故事;甚至在你無語凝噎時,它還能替你超越語言鴻溝來表達感情。
比如《你的名字》中,當彗星降臨時,彈幕一直默默一起刷起了小星星:

又如《少年的你》,當陳念在小北家裏過夜,問睡在沙發上的小北“硬不硬啊”時,彈幕裏飄滿了黃色的問號,你很難控制自己不露出姨母般的微笑。
即便是刷《鼴鼠的故事》這樣的老番,B站的藝術家們也能通過彈幕,讓你獲得與朱自清《背影》進行聯動的“船新體驗”:
可以説,一系列新舊電影在B站都因為彈幕而增加了更多的觀影樂趣。
今年,B站在電影領域的動作越來越多。除了上線了一波熱門院線電影,這幾天,作為金雞獎的官方合作伙伴,B站也在今晚宣佈和導演甯浩一起推出青年導演扶持計劃,之後青年導演短片作品都將在B站獨家播出。
而B站也將與推出過《我不是藥神》、《繡春刀·修羅戰場》等知名電影的壞猴子影業72變電影計劃合作,深度參與未來的長片電影。
未來更多熱門的電影,會以彈幕的形式讓觀眾重新感受到影院裏沒有體會到的內容。
作為一種即時影評,彈幕的特質,天生便是:穩準狠,緊跟劇情卡點到位;短小精悍卻富有信息量。
而B站的電影區,如今也總是會在熱門片源下線的第一時間在站內上映,結合熱度與深度解讀,便形成了一種與影院觀影完全不同的觀影氛圍。
也正因如此,它才能成功填補觀眾觀影時的情感盲區,讓大家可以從多個維度,更豐富的感受電影的魅力——
如果説沉默的鏡頭語言是門藝術,那麼彈幕,正是解開藝術大門的次元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