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發基金費逸:始終保持年輕、敏感,對成長的東西不要有偏見_風聞
金融圈女神经-金融圈女神经官方账号-知名财经博主2020-11-30 19:16
曲豔麗 | 文
《三國志·武帝紀》中記載,討伐董卓前,袁紹問曹操:“方面何所可據?”(可以佔據哪裏?)
袁紹稱: “吾南據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眾,南向以爭天下。”曹操回: “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無所不可。”袁紹看重地利,而曹操看重天下英才。
果然,曹操在中原的開局是最難的,四面八方都是敵人,但他是最終的勝利者,格局、戰略決定着成敗。
判斷什麼事是最重要的,這就是一個人的價值觀。
廣發基金費逸的價值觀是:做任何事情,都要服務於長期利益,可以慢一點,但一定要朝着長期目標前進。不要做短期看起來很獲利,但長期沒有積累的事。
費逸的代表作廣發聚瑞,自2017年7月19日管理至今,累計回報127.51%。同期,滬深300指數的區間漲幅34.79%,廣發聚瑞的業績比較基準增長率為32.26%。(Wind及銀河證券基金研究,2020.11.20)
一個基金經理成長故事的背後,是中國經濟大時代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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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基金經理之前,費逸做了七年研究員,最初看週期。2010年是週期的尾聲,2011年下半年鋼鐵煤炭式微,2013年TMT崛起、一直到2015年。
費逸至今記得同事在2012年的一句話:“我們是不是站在大週期拐點附近?傳統週期可能再也沒有大行情。”當時費逸覺得,需求總量見頂後,估值中樞下移是可以看得到的。
從後視鏡看,彼時確實站在大週期的拐點。八年過去,鋼鐵煤炭一路下跌,階段性偶有反彈,賣方寫報告稱“週期復辟”,但行情的持續時間從來沒有超過一個季度。
做投資要看清大勢。正如查理·芒格所説,“如果我知道自己會在哪裏死去,我就不去那個地方。”
2014年底,是大金融板塊的全面修復行情,券商股一個月翻倍。
“投資一定要着眼長期,要與時代站在一起。”費逸當時已是TMT研究員,給出的結論是,這些行業短期看起來有機會,但長期大趨勢是向下的。
圈內一度很流行看中小盤。費逸也看了一年,什麼公司都看,但後來轉而研究具體的計算機行業。他認為,對一個行業的研究要專注,否則不可能總結出規律性的東西,也不可能知道一個公司在整個行業座標系中的位置。
所以,費逸的觀點是:每一分努力都要服務於長期目標。
後來,在費逸聚焦的賽道里,始終能找到真正值得長期持有的公司。他把時間放在最重要的方向上,捨棄那些不重要的。
“這個世界是有公平和正義的,堅持做長期正確的事情,早晚會呈現出好的結果。”費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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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賽道。“越早把時代的主旋律看清楚,對投資越受益。”費逸稱。
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往後十年、二十年,中國經濟發展的主要推動力是什麼,哪些行業會蓬勃發展,而不是夕陽行業或者站在週期拐點的行業上。
簡而言之,費逸要投資的,是反映時代特徵的行業。
美股長牛板塊以消費、科技、互聯網和醫藥居多,但不能簡單地完全照搬美國。
中國是製造業大國,“世界工廠”的角色,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改變。費逸選公司的模板是像華為一樣,參與全球競爭,通過研發投入積累壁壘,最終成長為全球龍頭之一。
蘋果產業鏈、特斯拉產業鏈都是很好的例子。
中國供應商最開始只能做組裝,零部件來自日本、歐洲或美國,之後做模組組裝,然後做到零部件自制,附加值逐漸上移,後來很多芯片也能做。
因此,費逸的第一條投資主線,是找到一批高端製造公司。它們是做全球生意的,在全球產業鏈中不斷升級,反映在財務報表上,就是毛利率提升,靠研發做一些有壁壘的、別人做不了的東西。
第二條投資主線,就是消費升級。
“中國的製造業就是在走這條道路,中國給世界提供更好的產品,逐漸往價值更豐厚的地方做。另外與之相對應的,就是隨着中國製造業在價值鏈中佔據的份額越來越大,帶來的居民財富增長後的消費升級。這是我投資最主要的兩條主線。”費逸稱。
如果有一批這樣的公司成長起來,那就是中國發展的希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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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各行各業都有這樣的公司。”費逸稱。
廣發聚瑞的前十大重倉中,有兩家醫藥公司,持有超過三年。
費逸是以高端製造的角度來看的:背後的驅動力是產業轉移,仿製藥產業最初在美國,後來轉移到歐洲,再到印度,如今被中國替代。正如電子產業鏈從歐美轉移到日韓、台灣,最後轉移到中國大陸一樣,生意的本質一致。
因為中國有最強大的化工體系,仿製藥的上游是原料藥,產業本身就在中國。電子產業同樣如此,中國有工程師紅利,也有產業鏈配套優勢,下游都在中國。
電子、醫藥是費逸一開始就選定的行業。
“長期在某個領域耕耘,才能積累出競爭優勢,很多人並不相信這一點,他們覺得還是要行業輪動。每個行業出牛股的概率是不一樣的,我始終在大概率的行業中挖掘,這是我的方法論。”費逸稱。
正如任正非所説,“28年只對準一個城牆口衝鋒”,肯定比全面撒網的壓強更大。
2018年是費逸特別難的一年,電子錶現不佳,醫藥出現黑天鵝,但他還是堅持了下來。
2018年底,費逸有兩個判斷:其一,消費電子有估值修復,2019年中期是基本面拐點,已然兑現。其二,中國未來5-10年,電子最主要的戰場在半導體,會反覆表現。
“這就是一個時代,過去十年,消費電子此起彼伏,牛股輩出,不斷接力,階段性漲兩三倍的小公司也有很多。但是回到2010年,大家最多也就覺得是一個階段性景氣,沒想到是這麼蓬勃的大時代。”費逸稱。
所以,好東西必須積累,長期有成長性,找一個相對低的位置買入。
在半導體細分領域,費逸看好國產替代的芯片設計公司、設備公司和部分IDM企業,從全球來看,做大的都是IDM公司,設計公司也有做大的,只是容易成為階段性流星。(IDM=Integrated Device Manufacture,集芯片設計、芯片製造、芯片封裝和測試等多個產業鏈環節於一身)
在電子、醫藥之外,費逸的組合裏還有一些其他的元素,例如家電,ROE穩定,拉長時間看,長期複合回報在15%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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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逸先選賽道,然後看企業管理層。
“選公司最重要的是看人。”費逸稱,這是無法量化的非常主觀的東西。
比如,老闆要有格局,格局決定公司將來能走多遠;中國很多製造業公司從海外大公司挖人,是創始人的價值觀和企業文化,吸引了人才的加盟。
再如,管理層對產業發展趨勢、技術路徑、演進方向要有基本判斷;能夠在週期底部擴張,在週期頂部收槓桿,不能做反,也不能一直激進。
以及,要非常專業、非常勤奮。製造業最開始從管理細節上出利潤,一點一點摳成本,才有可能比競爭對手多那麼一個點的毛利率,活下來。老闆可能每天十幾個小時都泡在工廠,如果老闆今天打高爾夫球、明天去度假,不可能做得出來。
“從社會科學的角度來講,企業家精神是極為稀缺的。”費逸稱,對成長股而言,人的因素非常重要。每個行業都有無數的企業家,但有的公司被淘汰,有的公司千億市值,其實大家一開始的起點都差不多。
費逸覺得,最終比拼的是基金經理本身的三觀。
最本質的一點是,“你認可的價值觀是什麼樣的,就會尋找相同價值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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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合理的價格買入一個好公司,涉及到兩個變量,一個是價格,一個是好公司,每個人的權重不一樣。
費逸認為,公司質地是第一位的,價格是第二位的,但不一定非此即彼,中間要找到一個平衡點,即GARP策略。(GARP=Growth at a Reasonable Price,合理價格成長)
就像一個光譜。最左邊是最激進的成長股投資者,只看空間;最右邊是最保守的,只看估值;而GARP策略在中間地帶。
“絕大部分時間,好東西都有泡沫,每個行業都有一批像我這樣的人長期駐守,對行業的研究非常深入,不會便宜地把東西賣給你。”費逸稱。
塔勒布在《黑天鵝》中,列舉了很多例子,證明真實世界並非正態分佈,而是二八定律。最優秀的公司帶來的收益,可能比第二名多好幾倍。
“我有一個理想,希望自己投資的是一個偉大的公司。”費逸稱。
年輕人天生喜歡新思路,希望跟傳統不一樣。歷史的發展,就是保守傳統的老一輩和激進革新的新生代之間相互拉扯,既保證不犯大錯,又要有創新,在拉扯中前進。
“如果做成長股,要多看看這個時代最有活力的企業和企業家在做什麼。”費逸稱,始終保持年輕、敏感,對成長的東西不要有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