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降低拍攝門檻後,電影變成了什麼?快給個答案吧_風聞
第一导演-第一导演官方账号-导演社群2020-12-01 08:23
“一部偏頭部的中上成本的電影,攝影組、燈光組、移動組、機械組加在一起起碼要100多個人,這是在拍電影。
作為演員,我有時候要演一個感情戲,但旁邊站了那麼多人、燈光,燈光下面還有人託着板。沒有辦法,我非常希望劇組裏人可以再少點,攝影機可以再小點。
然而攝影師告訴我,現在電影攝影機已經不能再小了,因為它鏡頭(的體積)就要這麼大。
那在一個全民影像化的時代,電影和手機正在非常自覺地靠攏,我對此好奇,他們會發生什麼?它能不能成為一條新賽道,讓整個影像產生一種新的形態?
我想有可能電影夢就從這裏開啓,在這當中,一定會產生未來華語電影超過50億、100億的電影導演。”
徐崢老師又狂言了?
就在剛剛結束的第33屆金雞獎上,華為與組委會合辦了一場手機電影大賽,即新影像·手機影片競賽。身為主席,徐崢説了上面這段感想。

受疫情之年加持,“手機拍電影,那電影是什麼”這個問題已經走到面前。
今年4月22日,賈樟柯公佈了他隔離在家期間用手機拍攝的短片《來訪》,豆瓣評分僅5.4,刷新了他六年來作品最低評分,也是整個生涯評分的倒數第二,倒數第一是他在2014年的商業短片《老潘的晝與夜》(豆瓣4.0)。
短評觀點集中在兩方面:1.趙濤不演就是不行;2.還是比抖音、快手拍得強,畢竟是賈樟柯。
名導都有爭議,手機拍電影的想法,更需要有人去討論——絕不是坐那説風涼話,而是實操→總結→再實操。
新影像·手機影片競賽,聽名字能猜到,這是一場破門檻的電影作品評選。
競賽要求,5到30分鐘的短片,畫幅橫豎不限,不能偏移的核心:用手機拍。
半年多的時間,從眾多參賽作品裏選出了22部入圍作。11月27號當天下午,包括**《鄰居》《剃頭匠》《此處無聲》等8部**短片最終獲得表彰。
除了主席徐崢,一同參與論壇討(zheng)論(bian)的還有鄭大聖、田羽生、杜傑等電影人。

到底什麼是手機電影?什麼是手機拍的電影?還是手機與電影?
不知道。現場誰也無法給出答案。
但我們都知道,問題提得越多,答案就會越來越清晰、緊實。
01
看不見的攝影機
親民,沒有侵犯性,能讓你放鬆
“用手機拍攝,用手機剪輯與合成,包括聲音的混錄,音畫的對位,某種程度的調色,都在手機界面內操作。可能要結合雲端存儲和傳輸,以及在手機內完成傳播,最終通過手機觀看,所以我願意把手機電影設想成這樣的全手機流程的活動影像。”
沒想到,專注文藝創作的鄭大聖導演,現場第一個“定調”,像是做了最終的總結。

按照他的説法,從製作到觀看,從輸入到輸出,在手機內部循環的電影它一定是手機電影。
旁邊的田羽生羨慕壞了,“我回想以前還在(中央戲劇)學院讀書的時候,想去拍攝一個畢業作品是非常不方便的,可能全系只有一個PD150之類的機器,大家都在搶,就沒有這個機會去拍東西。現在北電、中戲的這些孩子估計就很容易實現完成腳本影像化的過程。”
決定這一切的,是手機本身硬件的提升,徐崢現場談到,他特別愛用****華為Mate 40的廣角拍攝。
華為產品部在做特性規劃時,會發現前後置的視頻拍攝有不同的訴求、指標,圍繞這些進行分析,從而給使用者提煉出後置電影攝像頭,一種短片電影的模式,給普通消費者一個快速的剪輯思路。
另外,華為Mate 40做到了真4K,市面上前置攝像頭做到前置真4K的並不多,一般都是38XX的分辨率,但華為Mate 40能做到40XX的分辨率(真4K)。
“真的能做到4K,那****完全能滿足電影放映啊,不成問題啊。”現場田羽生驚歎道。
它對一個導演來説,這些“技能”,對比手機最古典的功用——異地社交——產生了平等的權力。
那這種平等的根源又是什麼呢?
“手機是一個非常沒有侵犯性的東西,我拿起來對着你拍,你不會覺得被拍或者有壓力”,和甯浩合作過四次的資深攝影師杜傑老師談到了手機作為拍攝載體的第一特質,“你可以拍你周圍的人、親人,手機有獨有的優勢,大攝影機完成不了,從這個角度來講,它有特別親民的,特別能讓你放鬆下來的一個特性。”

似乎這暗示着,手機在某種創作類型上的王道優勢,因為它浸入的社交。
這場手機大賽裏,幾位評委最喜歡的一部作品,即是獲得最佳鏡頭記錄榮譽的**《剃頭匠》**,它就是杜傑所説的手機三大鋒芒:親民,無侵犯性,讓你放鬆下來。《剃頭匠》講的是一個先天殘疾的剃頭匠袁師傅,正一點點地把他四十年的手藝傳給患有先天性智力障礙兒子,兒子學了5年都不成,就在這時,因為城市改造,他們這家店面臨這即刻拆除的命運。這部電影最大的創作難度可能不在於捕捉,而是在於讓這個特殊的家庭信任你的鏡頭,甚至讓每一個來這裏做袁師傅兒子的小白鼠的顧客也信任你。
《剃頭匠》,導演:張傑
“華為手機有一些功能,比如識別變焦,它之前只能是一些專業的攝影機來拍,如果我是一個普通的人,現在也可以用專業手段來拍攝更高品質的畫面”,杜傑繼續補充,“但我覺得不光是手機,別的也可以都可以做到,大家都有話語權。”
話語權有了,影像呢?
“當手機技術達到了可以拍攝電影的水平,那麼,我們就需要對它所產生的影像作品進行關注和總結,它有可能是敍事的,也有可能是表達某種情緒的,也有可能是一種片斷式的東西,都沒有關係,實際上這都是一種美學上的總結”,中國電影家協會產業研究處處長、金雞百花學術論壇部部長王丹女士的意思是,“存在性”已經得到證實,接下來要看“存在”本身,“它一定會和大銀幕電影甚至網絡電影不同,當然不存在誰取代誰,其實就是在電影產業鏈的一個延展。”
所以,這次手機大賽八部獲獎片都是什麼呢?
按題材分,8部裏有7部都是純社會現實主義題材。唯一一部走科幻喜劇路線的**《守衞地球》,也是唯一一部豎屏作品,導演王中佾獲得了最佳實驗影片榮譽**,獲獎時他説,“我在尋找一種故事,可不可以不像手機短視頻那樣淺薄,同時又不像傳統電影那麼高大上。”
科幻短片《守衞地球》,導演:王中佾
按類型分,獲得最具潛力創作人榮譽的**《此處無聲》就在家暴現實題材之內,融進四種類型,喜劇、愛情、驚悚甚至動作片,那真的是年輕人不講武德,有招有式,把整個屋子都給砸了,導演右一**的身份是四川文化產業職業學院的一名老師,在勞動節期間,帶領學院的幾個學生用手機拍了這部短片,“不僅是在座的,在四川,也很少有人知道我們學院,疫情期間學校不允許我們拍攝,但是我現在不怕了,因為我們現在拿獎了”,但拿獎,並沒有讓右一找不着北,“電影的門檻依然挺高的,手機拍攝電影並沒有降低電影整體的拍攝難度和水平。”
《此處無聲》動作戲拍攝花絮,導演:右一
所以,手機電影不是冒犯也不是針對,而應該是一種承接、並軌或扶持。
華為手機產品線副總裁李昌竹這時候用理工科思維講到:“就像我們知道哥德巴赫猜想的1+1現在依然沒有解決,但是探索這個數學王冠上明珠的同時,我們沿途已經獲得非常多的成果,所以有專業電影藝術家引領我們創作更高品質的路上,我們會收穫更多的東西。”
突然,徐崢提出了一點意見。
“手機不應該成為不斷升級,最後變成電影設備,手機的聲音再好聽,也沒有達到電影院全景聲的要求,這樣一個訴求跟我們討論手機電影有點不一樣。”
可以肯定,這確實不是一個吹捧合作伙伴的論壇。但為了拍攝者有更接近電影水平的製作,華為Mate 40硬件提升力也值得導演們關注。
比方説有一個硬件叫XD Fusion HDR,它是用來強調影像的動態力的,在拍攝過程中,每一幀會曝兩張,長曝光和短曝光同時進行拍攝,並且實時融合,從而達到了寬容度的提升,仰頭拍攝從樹葉中溢出的陽光,你會清晰看到樹葉抖動的細節。
還有防抖能力,在拍攝時會有防抖開關,提升了跟拍質量,它不僅僅適用於一個外賣員的動作幅度,它在測試時找的就是跑酷運動員。很多內行會説,防抖是一定要裁畫面的,但在這一層面,華為也做了提升,分為了運動模式和普通模式兩級防抖方案,滿足有大量動作戲的導演需求。
另外一個是音頻的問題,Mate 40保留了此前後置三麥克的硬件及有波束成型的指向性收聲的能力,聲音會隨着畫面變焦而調整它自己的“焦距”,配合FreeBuds Pro無線耳機的TWS,你可以做到像小蜜蜂一樣的錄音效果,機位不變時,可以帶着耳機在整個空間裏遊走收音,可同時支持2-3台耳機。
可是,既然是手機電影比賽,那賽制是什麼,華為的這些技術會成為某一區間內評判作品的權重嗎?聊了這麼久,還都沒有提到。
“作品時間長短很難界定,影像的層級很難界定,內容的品類和豐富性也完全是多樣化,我們現在不要限制它的生長,讓他能夠呈現出來,我們只做賽制上小小的規則,在有限的條件下,看你能做成什麼樣子,你做得能否越超出我們想象,我期待看到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東西。”
那麼問題來了,徐崢想看到的東西,在這些獲獎作品裏有嗎?
沒有的話,算失敗嗎?
02
藏不住的表達
有創作意圖才配叫電影or創作的都是電影
在所有獲獎片裏,獲得最佳藝術探索榮譽的**《鄰居》**是最有趣的一部。
一部定格動畫,就兩個角色,樓下住着一位反覆尋死的老頭,樓上住着一位意外地阻止了老頭每一次尋死的宅男。
兩個不同年齡不同階層的人,在孤獨之中做起了鄰居,從矛盾轉變成關愛,這是一種靠想象力完成的最普世的表達。
簡單説,導演沒有把“手機拍攝”當成一種要時刻呈現在第一要性的形式,她還是在尋找電影原本就可以和觀眾打通的素質。
如果一定要説《鄰居》的進步空間,那首先還是製作。
所以,《鄰居》這部作品獲得藝術探索榮譽,側面已經證實了手機電影大賽的規則。
《鄰居》,導演:林鈮鈮
同理,獲得華為新影像榮譽的短片**《六十九》**,從頭到尾都是傳統電影本體,它在用手機,調動出原有的電影認知上的活力,比方説正反打,比方説車內攝影,以及老演員精湛的表演。
《六十九》中演員的表演很有層次,導演:張弛
“在我的概念裏,電影是有自己講述故事的屬性,不是説隨時拿一個手機,把我們現在這幾個人的論壇記錄下來,就叫電影,不是這樣的,不是這麼簡單,你得有創作意圖,有導演思維的,有哲學想法的,這個才能稱之為電影”,拍得都是商業片,但導演表達的第一性,田羽生沒有忘記,“我現在想不到一個只能用手機來完成的創作方式,我想不到,而且你問問用手機拍電影的導演,他們永遠還是想拍真正的大電影,還是想用大機器,很好的光,很好的美術,很好的演員來進行拍攝。如果説你真的變成一個手機藝術家了,我覺得無法想象。”
“我不覺得我們是藝術家或者所謂的權威,我覺得不應該界定這種事,我理解手機電影就是手機拍電影,只是在這個圈子裏,這個事件還是要大家一起去做,每個人都有權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表達”,可能是田羽生的精英氣息讓杜傑有些疑慮,“是不是藝術品?是不是有價值?其實不是一個人説的算,而是每個人都有權利,是最重要的。”
杜傑還談到,作為賽制,優秀作品很多,但榮譽只能給幾個人,這多少是狹隘的,“在隔離的時候做一個片子,在發聲,大家享受這件事,這是不是就是一種可能性。”
獲得最佳攝影技術榮譽的**《別等了我的外賣》,沒有強敍事推動,也沒有標榜經典影像規格,鏡頭隨着外賣員的雙腿爬樓而急升急降,頻繁的主視角穿插打破所有美感,但主角的身份由此得到還原。導演黃吉亮**,既不是田羽生出身中戲,也不是杜傑出身北電,而是被號稱當代中國導演新搖籃的傳媒大學,他坦言“這是一次接地氣的靈動的視覺語言”,他希望這場新影像競賽能夠成為手機攝影時代的里程碑。
《別等了我的外賣》,導演:黃吉亮
“我們現在暫時稱之為手機電影的某種形態的動態影像,當然不會取代電影,就像電影也取代不了歌劇,從來都是這樣的,”導演鄭大聖的話,既保證了傳統電影的地位,也肯定了手機電影的存在空間,“我覺得手機電影用不着去儘量的模擬、靠攏、拷貝傳統電影,比如説物理指標,比如説美學意識,他必然會發展出一套自己的語言,自己的一切的傳輸方式。”
徐崢也順着意見展開,“有一點我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各位專業電影老師的認同,我覺得,如果我們來做一個手機電影的評選,我們最好不要用以前評選所謂傳統電影的標準來看待手機電影作品,否則如果又是這樣,就沒有意思。”
當然了,從這次評選的最終結果看,大家還沒有做好這個決定,或者説,大家還在腦海裏有一種審美慣性,在“阻擋”大家的決定。比方説,我們沒有看到王丹女士她所講的,“豎屏電影怎麼拍,不是拿豎屏拍一個豎着的畫面的邏輯,而是影像向下流動,從上到下觀看的一部電影”這種形態出現在我們最終的榜單上。
這肯定不是評委的問題,也不是作者的問題,這首先還是環境的自覺性的問題,以及你有沒有針對這種形式想説的故事。
第11屆FIRST青年影展最佳電影及導演獲得者蔡成傑,曾在去年使用華為P30 Pro拍攝豎屏短片**《悟空》**,講的是一個90年代農村少年為了看一場動畫片《大鬧天宮》,偷偷跑去城裏,結果不慎摔下山崖,大難不死,他戴上爸爸做的緊箍咒,從此山林叢生,當上森林之王,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回到城市,發現時間已經邁入新世紀,他還是那個少年,但父母已經成了老人。導演為了拍一場奇幻冒險,把手機掛在樹杈上,甚至扔進水裏,從而獲得許久未見的視角,它可以近距離觀察一隻從畫幅上端爬到下端的蚯蚓,它可以把歷史還原成語文課本原有的形狀,他還能保留住懷舊與母子兼容的情感厚度,關掉手機,你會發現,手裏的豎屏,像一塊石碑。

《悟空》劇照
03
大賽結語
此刻,想當導演的你們,到底該怎麼做呢?
2015年,美國導演肖恩·貝克用三台手機拍攝了《橘色》,獲得第50屆卡羅維發利國際電影節獨立攝影機獎。
2018年,從戛納崛起的先鋒派史蒂文·索德伯格也玩起了手機電影,拍攝了《失心病狂》,結果上癮了,又在第二年再次用手機拍攝了籃球題材《高飛鳥》。
同樣在2019年,一位荷蘭導演Martin de Vries用完全手機自拍的方式記錄了自己《聖雅各之路上的長片自拍》。這一年,有個體的心靈脩煉,也有民族的集體悲苦,阿富汗導演哈桑·法利歷時3年,用手機拍攝了難民題材《午夜行者》,三台手機,拍攝一家人跨越3500英里的歷程,一舉拿下第35屆聖丹斯電影節世界電影單元紀錄片評審團特別獎。
所以,如果有一部手機在你手裏,你就不能再找影像表達好難的藉口。
來聽聽電影人最後的指令:
鄭大聖:“拍起來!”
田羽生:“鄭大聖老師這一句話説得對,不管什麼方式拍,要多拍,有機會要多拍,實踐才會得到真知。”
杜傑:“享受這個過程吧,説真話,別説假話。”
王丹:“不斷地探索電影影像藝術表達的可能性,不斷突破它的邊界,我相信,手機電影的企圖不應該是不斷向院線電影靠近,而是真正屬於大眾,它不屬於精英,不屬於殿堂,它屬於民間,一定是大眾的狂歡。”
李昌竹:“希望從大家的作品裏看到更多的情感和創意,創意非常重要,我們也儘量為大家提供更好的工具,更好的互動平台。希望大家都能成功,拿起手機你會打開影像另外的可能。”
最後一位,交給懂金融的朋友來總結。
徐崢:“剛才大家的話加起來就是我要説的,我們拿起華為來狂歡吧!”
以下是本屆新影像·手機電影大賽榮譽名單:
最具潛力創作人榮譽:《此處無聲》
最佳鏡頭紀錄榮譽:《剃頭匠》
最佳實驗影片榮譽:《守衞地球》
最佳藝術探索榮譽:《鄰居》
最佳攝影技術榮譽:《別等了我的外賣》
華為手機新影像榮譽:《在田間》《六十九》《鄉關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