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根：預防和治療骨質疏鬆的維生素D，為什麼失效？_風聞

文/陳根

20世紀初期，在營養缺乏症的研究中，科學家們發現了13種維生素。由於人體自身不能合成維生素，所以，從那時起，科學家們就將維生素定義為必須從飲食中獲取的有機化學物質，並且在人體的新陳代謝中發揮着重要作用，雖然人體對維生素需求量很小。

在維生素被發現一個世紀後的今天，人們仍然對其情有獨鍾。在社會對健康的持續關注下，購買各種維生素幾乎成了養生人羣的標配。熱門維生素中，除了預防感冒的維生素C、改善視力的維生素A，就是被認為能夠預防和治療骨質疏鬆的維生素D。

儘管科學家們都同意缺乏VD會增加患骨質疏鬆症和骨折的風險，但對於服用VD保健品的益處和最佳劑量卻一直存在分歧。而在攝入科學劑量之前，我們應該相信，幾千年的演化使我們能夠應對冬季維生素 D 水平的自然下降。並且，儘可能多的户外運動和良好的膳食結構對於我們的生活也大有裨益。

VD之效

維生素D（VD）是維持生命所必需的一種脂溶性維生素，屬類固醇衍生物，又稱“抗佝僂病維生素”或“陽光維生素”。

可以説，VD的發現是人們與佝僂症抗爭的結果。早在1824年，就有人發現魚肝油可在治療佝僂病中起重要作用。但一開始，美國科學家Elmer McCollum和Marguerite Davis先是在魚肝油裏發現“維生素A”。後來，他們誤認為佝僂病的營養缺乏是維生素A所致。

這一認知很快得到了修正。1921年，Elmer McCollum通過實驗發現了魚肝油中抗佝僂病的物質並非維生素A，而是另一種物質，就是我們現在熟悉的維生素D。

和其他常見維生素不同，VD不是一種化學物質，而是許多化學結構類似的化學物質的總稱。常見的VD主要包括兩種類型：維生素D2 (ergocalciferol) 和維生素D3 (cholecalciferol)。

其中，維生素D2（即麥角鈣化醇，植物來源）和維生素D3（即膽鈣化醇，動物來源）是兩種天然的維生素D。植物油或酵母中所含的麥角固醇（24-甲基-22-脱氫-7-脱氫膽固醇），經紫外線激活後可轉化為維生素D2。

大多數高級動物（包括人類）的表皮和真皮內含有的7-脱氫膽固醇，經紫外線照射轉變而自身合成維生素D3，所以維生素D3又稱作陽光維生素。因此，麥角固醇和7-脱氫膽固醇常被稱作維生素D原。皮膚中維生素D3的合成是維生素D最重要的來源，並且取決於紫外線照射的強度、季節和緯度。

儘管維生素 D也可以從飲食中攝取，但天然含有維生素D的食物卻很少（包括乳製品和魚油）。**此外，從食物中獲取的VD2，人體也必須先對其進行轉化加工，才能發揮作用。**這是因為，維生素D3本身沒有生物活性，只有通過維生素D結合蛋白（DBP）在血液中運輸，與血清中的維生素D及其代謝產物結合到肝臟。

VD最主要的作用是增加腸道對鈣的吸收，從而調節骨骼生長、保持骨骼健康。當人體內有足夠的VD時，人體對飲食攝入的鈣能吸收30-40%；如果VD缺乏，就只能吸收10-15％。兒童缺乏VD會導致佝僂病 (rickets)；成年人缺乏VD會引起骨軟化症 (osteomalacia) 和骨質疏鬆症 (osteoporosis)。

維生素D直接或間接地參與骨內進行的所有過程：骨細胞的增生、分化，骨基質的形成、成熟和鈣化，骨質的重吸收等；維生素D對骨鈣、磷的沉積與釋放，對體液酸鹼度的調節，對骨的結構和物理性都有直接的影響。

通常情況下，健康的成年男性比女性有更大的骨量、更高的骨密度和更高的骨強度。隨着年齡的增長，女性的骨量流失比男性更快，特別是在更年期前後。因此，維生素D補充劑被廣泛用於絕經後女性及老年人預防骨質疏鬆症。

此外，研究顯示維生素D還****具有調節細胞生長分化及免疫調節作用，宮內及嬰幼兒獲得足夠的維生素D可降低1型糖尿病、哮喘等的發生率。這意味着，除了骨骼和肌肉受影響外，如果維生素D水平持續不足的話，還將可能導致免疫功能低下，甚至呼吸道及消化道感染等。

多非益善

VD對維持骨骼健康有重要的作用，這幾乎是眾所周知的。但VD對維持骨骼健康的作用也是最有爭議的——儘管科學家們都同意缺乏VD會增加患骨質疏鬆症和骨折的風險，但對於服用VD保健品的益處和最佳劑量卻一直存在分歧。

事實上，關於維生素 D 缺乏的定義還未達成共識。在沒有國際標準的情況下，缺乏水平是任意評定的。在美國，不同計量單位的使用也造成了混亂。維生素 D 的 “正常”水平為每升血液中 50 到 80 納摩爾（nmol）不等，但一些研究中卻認為 30 nmol 已經足夠。

雖然臨牀上定義的維生素 D 缺乏（<10 nmol）通常是明確的，但錯誤地將人們貼上維生素D 缺乏的標籤則會造成心理壓力和過度****攝入的情況。在權威的“科學道理”支持下，大多數人往往認為鈣和維生素 D 是安全的，並且這一概念得到了維生素公司、患者團體、食品製造商、公共衞生部門和慈善機構的推廣。每個人都相信神奇的維生素藥片，並覺得“它們正在起作用”。

維生素 D 是脂溶性的，所以高濃度的維生素 D 可以在體內積聚。雖然補充劑的推薦劑量通常是適中的（10 微克或 400 國際單位（IU）），但是有些人還會攝入魚肝油膠囊、強化牛奶、橙汁、麪包等其他來源的維生素 D，這也使得人們不可避免地過量服用。但是，過量攝入VD則將帶來傷害。

近期，在美國骨骼與礦物質研究協會（ASBMR）2020年會上，來自加拿大Alberta大學的研究人員彙報稱：血清VD水平正常的女性過量補充VD，反而加速骨質流失。

該研究納入311名年齡55-70歲的參與者，基線時參與者均為維生素D充足的健康人（基線時血清25-羥基維生素D（25（OH）D 30-125 nmol/L））。他們被隨機分為三個亞組每天補充不同劑量的維生素D（400,4000,10000 IU（安全上限）），持續補充3年。結果發現，大劑量的VD補充並不能改善男性或女性的骨骼強度。

**如今，已有****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對於骨骼來説，VD補充劑的益處僅見於治療維生素D缺乏症。也有證據表明，非常高的間歇性（每月或每年）劑量的VD補充可能是有害的，會增加跌倒或骨折的風險。也就是説，對於VD充足的健康成年人的骨骼質量而言，不支持補充VD劑量遠超推薦膳食攝入量對骨骼的益處。

之所以在VD備受推崇的同時，出現“正常人花錢補充V D 無用”的結論，正是因為部分天然食物如魚肝油、牛奶、蛋黃等動物性食品中，就含有豐富的V D。此外，維生素 D 能夠依靠從膽固醇生成的 7-脱氫膽固醇，在日光照射作用下轉化而來。所以，適當的户外運動和日光照射足以滿足人體對維生素 D 的需要。

反而過量補充維生素 D，會導致維生素 D 中毒症，嚴重者可出現精神抑鬱、肌張力低下、運動失調，甚至昏迷驚厥、腎功能衰竭而致死亡。尤其是孕早期維生素 D 中毒可致胎兒畸形。

**事實上，**不只維生素 D，服用任何過量的維生素，都會破壞人體內環境的穩定，還會導致中毒性病症。我們應該相信，幾千年的演化使我們能夠應對冬季維生素 D 水平的自然下降。並且，儘可能多的户外運動和良好的膳食結構對於我們的生活也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