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電影的隱秘愛好(五)《浪姐》與直男(中)_風聞
未知思-2020-12-08 13:53
直男世界一定可以和女性主義和解,完全不在乎女性主義是哪一種的女性主義,無非是講個數,總有説清楚的時候。不能講數不是直男的錯,這不是歧視,善惡都沒有的直男世界,生長不出歧視。歧視是世界對直男世界的介入,很容易被直男擯棄的。
直男是一個雙重檢驗,戒備度與戰鬥意志。《盜火線》三人組的黑老大與警察頭子都是鋼鐵直男,突擊手是不帶腦子只管打的鋼鐵直男,副手隨便,只要是直男就行。球迷酒吧混雜着所有直男,高戒備度成了足球流氓,就是《七宗罪》的老直男,對這個世界太不友好了。對這個世界最友好的是鋼鐵直男,極低的戒備度。足球流氓錯判了這個世界的危險度,我們對這個世界展現敵意,世界就反饋回敵意。鋼鐵直男依據自身能力,儘可能的降低戒備度。殺手大叔的戒備度高得離譜,好吧,也許有些人天賦異稟,習慣於坐着睡覺。這個世界誰知道呢,考拉和猴子都能抱着樹枝睡覺,也許人也能坐着安睡。
直男固然可以隨便進個賊窩,真正有膽子進去的只能是鋼鐵直男。隨時就有各種以挑釁、冒犯作為“講數”手段的試探,搞錯就是躺着出門。《低俗小説》的第四標題就是《鋼鐵直男之死》。兩個殺手去殺個人,日常工作的那種無聊。黑人直男必須話嘮,白人鋼鐵直男表示沉默。然後發現直男是個按摩大師,鋼鐵直男就很好奇,你給男人按摩過嗎?沒有。那麼,給黑幫老大的老婆搞個足底按摩,就被老大扔下樓的不死不活的有什麼不可以理解的?誰知道按個摩究竟只是按摩,還是對規則的挑釁。問題根本不在按摩上,也不在什麼老婆不老婆的,而是規則。尊重的不是黑老大,而是尊重秩序。
黑老大就對鋼鐵直男表示了欣賞,吩咐了帶老婆玩一天的重任。這是兩個鋼鐵直男之間的不言自明。所以《低俗小説》就和任何的低俗小説那樣,瞎扯個淡。鋼鐵直男對着馬桶想了半天,是直奔牀上而去,還是直奔門外?這不存在,鋼鐵直男想都不想的連個馬桶都不用面對的直奔門外而去。所以鋼鐵直男就被昆汀拍個電影給拍死了。這是文青對鋼鐵直男赤裸裸的報復,打不死你,那就寫死你、拍死你。我們可以理解為嫉妒嗎?一定是的,連個直男都當不了。四海之內皆直男。
任何低俗小説都是個荒誕,這才是真正的鬥雞眼,不是這個世界的荒誕,而是自己的荒唐。鋼鐵直男必然會被所有人嘲笑,居然要照顧老大老婆一整天,怎麼看怎麼的曖昧。鋼鐵直男只會表示這是榮譽,而不是低俗小説中的無法接受。無法接受的早就被亂槍打死了,或者不死不活的扔下樓。
沒有規則的世界裏,再多的直男也會死光光。然後就多了鋼鐵直男這個物種,就有講數,就有禍害誰也不能禍害直男的規則,想禍害出去禍害。就有話嘮,見個人就講個數,講不通全給幹翻,留着也是禍害,先給幹翻再去問是不是應該幹翻。所以酷酷的史泰龍踏進直男的世界就被瞬間撂倒,小白臉跑來冒充什麼直男的,直男從來不管是不是應該撂倒的。這個世界瘋子那麼多,變態那麼多,小白臉也是那麼多,直男分不清楚,也沒興趣分清楚,不是直男就先給撂倒。直男不打直男。講個數再打。
《低俗小説》是文青的成人童話,背叛了自己的鋼鐵直男,就被反抗了生活的瘋子打死在馬桶上。沒事就愛去個衞生間,死在馬桶上總比死在街頭體面,也算死得其所了。
如果有人説,我的鏡頭不撒謊。這個人是謊言家。
1994年10月上映的《肖申克的救贖》的結局是逃出大牢的罪犯幸福的生活着,這是一個童話,就如公主與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樣。早就被網絡批評為,然後離婚了。《肖申克》根本是自己反自己,一個出獄的老人不能接收現實生活而自殺,又一個人出獄了,就幸福生活了。電影擺明了諷刺,熱愛本片者,皆為童話愛好者。也就傻乎乎的白左與文青喜歡了,智商堪憂啊。奇了怪了的是白左向左,文青向右,根本不是一路人,總有一個再加一個虛偽的標籤,或許兩個都虛偽。
忘掉《肖申克》吧,就如忘掉《大話西遊》那樣,歷史會給出答案。《大話》是對影迷的第一個冒犯,《肖申克》對我來説就是一個離奇的觀影故事。我在很長時間內總是將《肖申克》誤認為《日瓦戈醫生》,那個又臭又長的囫圇吞棗的看個大半的累得半死。看完《日瓦戈》就撞上了殺手大叔,所以印象深刻。後來總算搞明白是兩部片子,一扒拉,果然沒錯,居然在吃灰的DVD箱子裏找到了碟。沒記錯,看完殺手大叔沒多久就看過《肖申克》,完全看不下。從錄像帶、VCD到DVD,全沒落下的看過,統統沒看進去。直到最近才給捏着鼻子過了一遍,愣沒看出丁點的好來。主觀表達的客觀性,就一個噁心;客觀表達的主觀性就是一個欺騙。這就多了一個反面教材,喜歡《肖申克》的肯定不是直男,直男會上當受騙,但是直男不會永遠上當受騙,《肖申克》就一個《日瓦戈》不如的稀爛片子。喜歡《肖申克》的也是真喜歡,就如任何的“粉圈”那樣,如痴如狂。總之,直男離《肖申克》遠點,看多了就沒直男本能了,會被這個世界熟練的馴化。影迷不可能喜歡《肖申克》,不給打個稀爛的標籤都算是基於人道主義的關懷了。
對於世界的觀察,就是一個整體性。無論我們在細節(專業)上多麼深入的觀察這個世界,最終都將返回到整體性上。沒有整體性就沒有觀察,觀察就是帶着一個世界的去觀察,沒有一個世界的支撐,就沒有觀察。直男世界是孕育文明的第一個支撐世界,薩滿世界是無法獨立產生文明的。第一條規則是沒有規則,第一個道理就是沒有道理了。在沒有道理之上,建立起哲學。有道理就是最大的沒道理,現代哲學終於搞明白這一點。
文青的扭曲變態通常沒人搭理,沒有標準的模凌兩可,只能愛説啥就是啥了。也不是不能批評,而是不值得去批評,丟不起那個人。昆汀將主意打到了鋼鐵直男的頭上,那就必須説清楚了。文青的思路是,黑人直男目睹“神蹟”,金盆洗手了。這很合理,長期的懷疑,到了某一天想通了,抽身而出。鋼鐵直男沒興趣,信個上帝還怎麼當殺手。按照小説套路駕輕就熟的回了賊窩,看到了拳手,喊了一聲傻瓜。當然啥毛病都沒有,瘋子踏入殺手的五步之內,這就是一個根本性的錯誤,真當殺手是兄弟的不見外啊。有毛病的是鋼鐵直男,吃飽了撐得搭理瘋子,還給個“善意”的提醒,真準備金盆洗手啊。文青當然理所當然的認為鋼鐵直男也能幡然悔悟,卻完全想不到鋼鐵直男根本就沒現實世界裏的那些劃分標準,戰鬥意志如何悔悟?見到敵人就嚇尿?《低俗》中的廁所也太受歡迎了,是個人都要奔廁所而去,不知道幹啥的統統奔廁所了。鬥雞眼都這樣,看錯了世界,卻以為這就是世界的真實。接着“順理成章”的擴大懷疑,出了個是否奔牀上的疑問。
昆汀肯定沒錯,開場的對話是,酒保問有沒有見過老大老婆。鋼鐵直男説沒有,然後酒保和黑人直男都笑了。鋼鐵直男想不通,為啥笑。昆汀十分狡猾的設置了圈套,將文青套了進去。其後鋼鐵直男的解釋都是針對文青而去,直男不用解釋,乾脆尿遁了。酒保的回答是我沒笨到要插手這個事,開個玩笑而已。鋼鐵直男想不通的説:“那你問那麼多幹嘛?”依然是接受美學,對話開始,鋼鐵直男就被文青“靈魂附體”,其後的行為照着文青邏輯展開。最終被打死在廁所裏,既可以認為是鋼鐵直男之死,也可以認為是靈魂附體的文青之死,兩不得罪總沒錯。反正壞蛋總要死光光,不死就沒天理了。都在笑,鋼鐵直男居然説為啥笑,見過裝傻的,就沒見過這麼尷尬的裝個傻。從這一刻開始,鋼鐵直男就直奔死路而去了,不給打死就不能平“民憤”。昆汀的套路設計對電影來説還是很新鮮的,對小説來説,實在懶得一提,小説家最拿手的買賣就是將讀者繞進小説,且拔不出來。昆汀自我解嘲的定義為《低俗小説》,那是真沒人搭理,又一個狡猾的小説家,將文青拉出來吊打兼賣錢,文青哭着鬧着的幫着數錢。昆汀躺着就把錢給賺了。《低俗》裏的文青,熱愛多此一舉,直男從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信文青,死直男。文青就是文藝男青年,文藝女青年和所有女性一樣的沒有攻擊性,沒有攻擊性都被直男忽略了。直男可以天生的分清楚任何攻擊的類型,女性的攻擊性完全被直男視作無攻擊。孩子會懼怕貓貓狗狗的攻擊,直男一瞪眼,那渾身亂冒的王八之氣,就會被貓貓狗狗的野獸本能立馬察覺的逃之夭夭了。對女性攻擊作出反應的,永遠是直男失敗者的人渣,直男是趕蒼蠅蚊子的那種隨手抵擋,完全沒法用力,否則一巴掌拍倒。只有展現出攻擊的專業性,直男才會進入沒有性別的戰鬥狀態。女性意味着安全,直男時刻驗證的,撞上練過的女性,那是屬於“死於非命”的沒地方説理去的。拎着棍子的大媽,打得一羣小年輕抱頭鼠竄的場景很常見。直男從來將“大媽”這個物種當成女戰士,一定要先講數,只要是動嘴皮子,直男完敗。繞道走,不繞道走就死定了,大媽從來是直男剋星,鋼鐵直男都是先搖着白旗再去講數。每個大媽的身後,都有一羣直男,否則也練不出來,招惹一個大媽等於招惹一羣直男,只有愣頭青才會往槍口上撞。
直男只是喜歡看《低俗小説》,你知道的,喜歡和喜歡是不同的。直男喜歡殺手大叔,這才是成人童話。這個世界,總有一種美好,值得直男去守護。就是象徵主義的那句著名廢話: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象徵主義被一羣偉大的詩人佔據着,電影還是算了吧。《低俗小説》沒有純粹的童話好看。作為童話,必須對這個世界徹底的無害化處理,否則小屁娃不能看。孩子的世界最簡單,當好人不當壞蛋,玩個躲貓貓的遊戲都去搶着當好蛋。孩子分不清什麼是好蛋什麼是壞蛋,那麼幹好事就是好蛋,幹壞事就是壞蛋,好蛋活着,壞蛋死光光。於是《殺手》童話裏的壞蛋死光光,看上去不是好蛋的也死得差不離了。殺手大叔必須死,將小女孩的禮物,送給了瘋子,轟的一聲,全消停了。這個世界與直男格格不入,不管是世界還是直男都沒錯,那麼必須XXX才能寫出了的那個的XXX,誰XXX知道XXX究竟是誰錯了!然後XXX沒完沒了的XXX,省略一萬個XXX。沒有XXX的世界一定更美好,就連《大煙槍》中的直男都會教育孩子,不許XXX。所以,XXX就是直男對這個世界發出的警告信號,一旦直男XXX,立馬就能血濺五步了。髒話是直男世界的通行證,作為朋友的直男之間就不大髒話了,對象不是直男就絕無髒話。這是一種控制力,與戰鬥一樣的控制力,能夠控制自己,才能嫺熟的隨意調用髒話。
我去死,你們去活,不知道誰更好。《殺手》童話的結局,就是這句話。沒有出現在電影裏,出現在電影的象徵主義之中。最早説這句話的是蘇格拉底,臨終遺言。蘇格拉底之死震撼了世界,直到今天都在沒完沒了的爭論,究竟誰更好?電影不過是文青扒拉着文藝的殘羹剩飯混口飯吃的營生,所以,幹好這份工作去。《殺手》是文藝,《低俗小説》就一個低俗小説。直男對殺手大叔之死無動於衷,生活就這樣,既然選擇了,就去承擔選擇的責任,只要我們贊成這一點,就將成為鋼鐵直男。鋼鐵直男,唯尊重規則而已,然後一切規則的制定,都需要鋼鐵直男一點一點的去打拼。
作為童話的《殺手》,與其象徵主義,所呈現的電影世界,就是現實世界的縮影,就一個變態。直男法則無所謂遵守不遵守,法則凌駕一切,又不是規則,隨時隨地的討價還價,隨時隨地的推翻。這事情簡單到買個菜就會發生,談好了價錢,那就付錢,不付錢就拿走大白菜,那是強盜,需要當場擊斃。變態就是扭曲法則,而不是規則。規則無扭曲。理解整體性才能出現法則,所有直男都對整體性的扭曲高度敏感。不能感知戰鬥環境的變化,一定嫌命長。《低俗》就是通過一系列毫無問題的模式轉換,硬生生的將一個鋼鐵直男搞成一個文青,慘死於馬桶之上。嫌命長,恨天高,絕配哇。
電影推薦是一件極其嚴肅的事情,公眾可以隨便影響,公眾判斷絕對不可以影響。寧可不推薦,也不瞎推薦。網絡的電影評價體系早已被粉圈佔領,完全不可信了。只要是“粉”,都可以當場擊斃,不管是賣個粉絲還是賣個白粉。先給打死了,再去問是不是應該打死。保證啥都問不出來,當場擊斃的都這樣。這不表示自己正確,只是表示賣粉的統統該死。
講數就是秩序的建立,臨時性的建立秩序。秩序的基礎模型是眼神默契。幾個人決定動手,就會直視,對視一下就是贊同,一個個碰過了,立馬乒乒乓乓的打起來了。打個劫的控場就不能給這樣的機會,眼珠子亂轉的就被直接放倒。《殺手》非常好的展示了鋼鐵直男的基本行為規則,老託尼講數直接給出眼神的特寫,視線不接觸表示服從或繼續談判,視線接觸就表示決定已下。眼珠子亂轉表示準備拔槍的,生瓜蛋子才會瞎看,誰都知道這是扯淡,那麼眼珠子亂轉表示蔑視,還是立馬拔槍的。這票買賣真不用學,完全附屬於戰鬥本能的運用,搞錯立馬開打的危險,頓時無師自通了。
《盜火線》的餐廳對話就是兩個鋼鐵直男的講數,臨時性的聊聊天。然後就有了無數年以來對兩個人演技的瞎吹,所有人都能看出兩個演員之間存在着某種默契,因此説成演技高超也是完全正確的,確實是經典的電影表演。演員畢竟是獨立物種,拉着黑幫來演黑幫,肯定沒有演員演得好。從《盜火線》開始明確,這個世界上對直男模式一竅不通的人太多,以文青為主,哪怕是昆汀,也屬於直男中的叛徒。
登月造假論叫囂塵上,阿波羅11號的三名成員都在私下裏打過架。最出名的要到本世紀,登月第二人奧爾德林已經成了社會活動家,面對是否登月的追問忍無可忍,攝像機前就是一拳。72歲高齡,依舊直男,五步之內,那就一拳。
直男的世界裏沒有英雄,沒有硬漢,只有鋼鐵直男一個亞種。雖千萬人,吾往矣。只有鋼鐵直男才能説出這樣的話。然後,就沒有了然後,聖人不言。然後就是死光光,沒有任何的鋼鐵直男可以抵達終點,命好的就是半路幹翻的躺地上苟延殘喘。《喪鐘為誰而鳴》那個飽受爭議的結尾,就是這個苟延殘喘。雖千萬人,沒有終點。所以聖人只説,吾往矣。這就一個扯淡,鋼鐵直男從來看不到千萬人的,擋在眼前的全給打倒,管它是一個人還是千軍萬馬的,先給打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你死我活而已,要什麼然後。童話的結局只能是公主與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以後沒人知道了。我們看到公主與王子的最後一眼,就是幸福。就像任何一場戰鬥那樣,喊出一個“殺”字,沒了,徹底沒了,沒有以後的那個沒了。戰鬥總有結局,出現結局,引入了歷史性,這是史學家的地盤,與直男無關。直男才沒空關心什麼勝利失敗,只關心死活。沒死嚷嚷個啥,死了有啥嚷嚷的。“殺”以後,就是沉默。唯有沉默。
我們總該知道,直男世界為啥要將文青、娘娘腔、小白臉與一切的瘋子與變態當場擊斃了吧。唯有正義不可沉默。其餘當場擊斃,先給擊斃再去看是不是應該擊斃。雖千萬人,那叫正義。那是斯巴達克斯與貞德,直男並不僅僅追隨勇敢前進,是使命,不帶腦子的向着文明發起衝鋒。唯有正義不可沉默,古今中外的直男幾乎因此死光光。
比直男更慘的還有很多,最慘不過思想,永遠死光光,復活,繼續死光光。如果殺一人即可救世界,讓人類去死!殺一人救世界模式徹底崩潰人文,其後就會是文明,其後世界,其後人類。人文的戰爭,那是比直男的戰爭更殘酷,連個講數都不存在。所有的軍隊,都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作戰預案,一種針對未知,舉世皆敵,針對任何敵人的作戰預案,這叫枕戈待旦。另一種針對現實危險,叫做養兵千日,有着一條長長的衝突鏈條,沒完沒了的“講數”,直到戰爭。如果外星人侵略地球,也有一份作案預案,就兩個大字:投降。誰有興趣誰就和外星人開戰去,直男只會投降。“叛變”人類的一定是人文學者,到處嚷嚷的放下武器,趕緊投降。外星人吃飽了撐得跨越星系的入侵地球,展現敵意就是送死。論勇敢,還真是人文,只有人文,向來不憚於雖千萬人的。直男喊着不可沉默,死了;人文喊着讓人類去死,死了,且掛上路燈。
祭天就是殺一人救世界模式,酋邦時代薩滿世界的網絡復辟,叫做網紅。所有網紅的唯一命運就是殺了祭天,怎麼紅的就怎麼祭天去。這很公平,也很合理,否則文明就建立在薩滿世界之上,而不是直男世界之上。命運無法改變,悲劇無法抵抗,古希臘文藝觀。能夠改變的一定不是命運,可以抵抗的也一定不是悲劇。這不是宿命論,是哲學。只要直男還在戰鬥,這個世界永遠充滿希望。《七宗罪》的那張老臉,説的就是這個。所以沒有命運,也沒有悲劇,只有我們選擇了命運與悲劇,才有命運與悲劇。這個世界就是人類的選擇,所以有命運,有悲劇。然而直男沒有,直男一無所有的那個沒有!直男只有戰鬥!
這個世界有一種哲學,叫做哲學;還有一種不是哲學,叫做直男。直男世界在哲學之外。直男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勇氣”這個詞,也沒有“勇士”,只有動手與不動手。
衝鋒模式是直男最基本的模式,腎上腺素飆升到頂點的本能驅動。戰爭中的衝鋒模式高度危險,衝鋒以後拒絕接受命令,否則自亂陣腳。擁有最強紀律約束的士兵都不能接受終止衝鋒的命令,衝鋒是一個只能引導的不受控場景。腎上腺素飆升後的世界會成為一個慢動作,也有可能成為一個寂靜世界,總而言之是行動根本跟不上高度敏鋭感知的那種行為僵硬與變形。進化的結果就是如此,衝鋒的直男就和西班牙鬥牛的那頭牛一樣的笨拙。美國老兵認為戰爭影片完全無法表現士兵眼中的戰場,《黑影墮落》的心理模式還原度比較高,推薦為老兵可以看的戰爭片。此外的戰爭片,老兵沒法看。衝鋒模式的打架鬥毆就是個愣頭青模式,反正打着打着全沒腦子了。而且也沒得勸,勸個架的很容易一激動的也打起來了。更不能擋個道,指不定就被錯認一起打了。還不能身高體壯、滿臉橫肉,也很容易被認為高度危險,先給幹翻了。總而言之,遇到打架有多遠跑多遠。只有直男會湊上去,直男知道打架的安全距離,遠遠超出心理安全距離之外的警戒距離之外的看個熱愛,偶爾拍着巴掌叫個好。有熱鬧不看,那還算直男嗎。處理打架鬥毆只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各打五十大板,要麼各奔醫院,要麼各奔大牢,沒人關心為啥打起來。有腦子,不打架;打架統統沒腦子,除非能證明自己有腦子,保證無法證明。
直男的衝鋒,要麼敵人趴下,要麼自己趴下,要麼一起趴下。有我無敵的單純。所以沒有衝鋒,能不衝鋒就不衝鋒。現代士兵主要運用戰鬥模式,哪怕是衝鋒都是戰鬥模式的衝鋒,必須要有能力識別敵我與準確射擊,沒腦子的瞎跑很容易被打倒。戰鬥模式是直男基本模式,講究控制,控制自己與控制環境。
從打架鬥毆到戰爭,到核大戰,都遵循最基本的直男模式。人多打人少,人多的贏。人少講究業務嫺熟,專業對業餘,專業勝。被圍的人少,就會發起衝鋒模式,先突圍出去再説。所以有什麼圍三闕一,給敵人的衝鋒指條道,真去硬拼硬的只有兩敗俱傷。人多也要當心該死的衝鋒模式,三個人就能組成基本的衝鋒模型,三、五個人的四處衝鋒就能將人多一方給幹翻了。打架看規模,數十人的規模,有效的組織能幹翻數百人的烏合之眾,將數千人打跑也不稀奇。所以《盜火線》的街頭火拼被直男一致吹捧。直男沒腦子是哪個朝代的老黃曆,直男從來都是有腦子的好不好,只是將腦子全用在戰鬥上了,沒腦子的直男早就死光光了。《奇愛博士》不可撤銷的核反擊命令與末日計劃都是存在的,基礎模型就是直男衝鋒,沒法考慮自己活不活的,唯一目標是幹掉敵人。核戰爭不能這樣玩,摧毀世界、摧毀文明,直男衝鋒模型失效。這事情實在荒唐,直男只能打倒五步之內的敵人,再怎麼打打殺殺,都不會超出警戒距離。核戰爭的戰場是整個地球,這還怎麼打,誰都不會將家裏搞成戰場,除了瘋子與變態。全體直男一致反對核戰爭,就好像真出一個人憎鬼嫌的死變態,美國黑幫都會和警察臨時聯手,將那個死變態揪出來幹掉。黑幫也有老婆孩子好不好,冒出個死變態不給幹掉,這日子沒法過了。美劇不乏這類描述,永遠有各種匿名電話,聞着味道就知道可信度,一抓一個準。多數是黑幫內訌,少數是黑幫叛變,極少數就是將擾亂黑幫生活的死變態給賣了。黑幫都是直接動手的,丟不起那個人,總有些不那麼方便動手的場合,通知警察完事。美劇《火線》有精準描述。
《盜火線》中的突擊手將更多精力用於進攻,環境觀察留給同伴,男性觀察本能所驅動的。戰鬥模式中,整個世界都是一個背景,對於運動目標高度敏感,同時聚焦在正面狹小範圍內。理論觀察角度180度,聚焦只有幾十度,這個範圍內才能做出最高效率的行為反應。突擊手必須要有掩護,副手觀察整個正面,指揮者觀察環境的全部。匪徒沒有紀律制約,擋在眼前的全給幹掉。戰場環境也不會好到哪兒,戰場移動經常會大喊大叫的,就怕被戰友一不留神的幹翻。“留神”這件事情,在激烈的戰鬥中,過於奢侈。
直男只與危險戰鬥,而不是什麼敵人不敵人的。要麼消滅危險,要麼被危險消滅。最大的威脅是敵人,其次是無法識別的未知,不能識別就是直接幹翻。我們看到對戰爭的批判最多,少數批判士兵,實在是士兵通常進入沒有善惡的本能驅動的模式中去了。有效的軍紀,意味着對軍隊擁有最強控制能力,幾乎等同於擁有最強戰鬥力,通常是勝利者。軍紀差一些,那就能差上十萬八千里的,參見美軍在各個戰場上燒殺擄掠的電影,現實遠遠比電影表現的更糟糕。
報復模式附屬於戰鬥模式,吃了虧就立馬報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直男報仇從早到晚。與突擊手的壓制模式一個樣,立即報復就能壓制對手的進攻行動,以進攻代替防禦。
直男那個善惡分明,那個光棍眼裏揉不得沙子。《盜火線》中兩個鋼鐵直男的餐廳對話純粹講數。代價最高的就是直男的戰爭,永遠是你死我活的不倒下一個就沒有結局的那個沒完沒了。講數徹底失敗,然後兩個直男也不是聊什麼生活不生活的,而是總算抓到個同類的訴個苦。兩個直男的談話大致是這樣:
每天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思。沒辦法,都要活命,想開點。可我就是XXX的想不開。那就別去想。不想就不能將你這種壞蛋給抓了。我就沒想這麼多,只想着怎麼逃命。你的運氣太壞了,我就不會逃命,只會抓逃命的。你還是想太多了,不如我們一起打個劫。沒門,別想拖我下水,我有老婆,雖然就要離婚了,你連老婆都沒有。好吧,你贏了,幹完這票我就走,或許想的多一些,就會有老婆吧。
直到《七宗罪》拍攝的時候,美國治安都是不錯的,警察也很友好。本世紀徹底完蛋,美警總是手放在槍上的高戒備度模式,發現危險,瞬間就能進入戰鬥模式。拔槍以後非常危險,手槍在靶場打上一千發子彈也不一定能走火,換成戰鬥環境,幾十發就能走火一次。《低俗》中的手槍走火真不稀罕,就這樣天曉得怎麼一回事的就走火了。直男的戰鬥本能主要看風險判斷,風險越高的判斷越容易導致不分對錯的先發制人。所以這事情就是個無解的僵局,倘若本能也能輕鬆矯正,那麼老鼠愛上貓。
匪徒會有更簡單的區分模式,除了自己人都是敵人,不是自己人統統可以打倒的。《低俗》裏的黑幫老大一槍撂倒無辜婦女,屬於“目中無人”的衝鋒模式。《盜火線》的副手臨時抓個小孩當肉盾,可以是一個敗筆,也可以是信心嚴重受挫的直男,改變行為模式的嘗試換換運氣,就將小孩給抓了。帶着孩子拖累行動速度等,最終導致當場擊斃,肯定不是最佳選擇。戰鬥模式高度危險,一旦舉槍,那就千萬不能有任何引發誤判的動作,歹徒會毫不猶豫的打倒任何覺得危險的目標。《盜火線》第一次打劫就這樣,有了點風吹草動就將保安打死了。男人的本能固然是不打女人,戰場不算。戰場環境的風聲鶴唳就這麼來的,任何運動目標都給打倒。歹徒模式舉世皆敵,完全不考慮面對孩子還是壯漢,都是打倒再説。女性正常反應模式最合理,四散奔逃。
推薦給女性觀看的描寫直男世界的電影就三部,略有不全面。只要能理解直男,就能在生活中隨便搞明白直男,不全面不是個事。真正的問題是電影不能有問題,不能讓人誤判,只有一種直男,解釋出第二種就是錯大了。《這個殺手不太冷》,《盜火線》,《七宗罪》的女性觀看次序。
《七宗罪》有一個開放的結局,不知道盒子裏是什麼。電影給出唯一答案。高度戒備的老直男打開盒子,第一反應是回頭看,這是一個初步識別,判斷出關聯。接下去能夠做出準確判斷的場景是不看,偶爾掃一眼,這種模式是減少判斷干擾,主要考慮隨後的行動。強迫着盯着看就是存在誤判可能,需要將主要精力放在識別上。老直男給出了不可撤銷的精準判斷,大喊着放下槍。
小直男聽到死變態提到老婆,瞬間進入戰鬥狀態。講數狀態中,直男無欺騙,哪怕是欺騙,也要當成真實對待。講數是先入為主的假定敵人説的一切都不能相信,這是一對必須處理好的矛盾。
如果小直男是鋼鐵直男,聽到老直男喊放下槍,就會直截了當的將槍口頂着死變態的腦袋上隨時準備開槍了。完全不聽死變態的話,掉頭與老直男講數。戰鬥狀態,誰都不信。這種講數會非常乾脆,老直男確認情緒受控,就會給出答案。如果不給答案,就會先打死死變態,再去看盒子。五步之內在此是核心概念,此外都是鞭長莫及與夜長夢多。只有自己能決定自己的行動,誰阻攔直男的判斷,誰就是敵人。臨時性的成為敵人。美國保守派拒絕流產,胎兒有完整的生命權。對於兩個直男來説,盒子裏裝着的是一個逝去的生命。
這個結局顯然令人不滿,還有另一版被推翻的結局,老直男幹掉了死變態。當前版本是最好的,直男也會成長,老直男決定成為鋼鐵直男,守護規則,不管守護的是直男規則還是這個世界的規則,都是放下槍。生活不是戰鬥,將生活當成戰鬥,生活一團糟、戰鬥一團糟,老直男的生活早就毀的徹徹底底了,不能讓小直男也毀了。唯一的出口是讓小直男也成長為鋼鐵直男。
尊重規則,就有這個世界,不尊重就沒有。老直男扔了槍,放棄任何的進攻性,這是最後的坦誠勸告。根本不用去管小直男,那就是一個作出決定之前的猶豫不決。任何直男都要獨立面對這個世界,作出不可撤銷的判斷,這是成長。就如部落都有成人禮那樣,每個孩子都要獨自去幹一件充滿勇氣的事情,完成了就是男人,就是戰士。接下去小直男就一個胡思亂想,基本不會有什麼連續的思考,滿腦袋漿糊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啥的那個純粹的瞎想,主題倒是有,究竟是開槍還是不開槍,別的啥都沒有。影片給出一個閃回,小直男想起老婆,瞬間決定拒絕成長。
槍響了。老直男看也不看的放棄了這個世界。每一個鋼鐵直男,都曾放棄這個世界。然後去守護。守護那個鋼鐵直男都不知道守護着啥的這個破爛的世界。那個破爛,然而美好。然後引用海明威那個充滿爭議的結尾中那句並不出名的話,影片結束。倘若這個世界只有奮鬥,而沒有美好,不是海明威,是斯賓諾莎。
海明威的自殺一點兒都不奇怪,如果自己不再美好,審美崩潰,必須哲學。那張老臉超越了海明威,出現哲學成長。或許這是《七宗罪》唯一光明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