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觀察 | 拜登團隊中對華“競爭派”和“中立派”分析_風聞
走出去智库-走出去智库官方账号-2020-12-08 21:59
《美國觀察》
近日,拜登在參加媒體採訪時表示,會重新考慮美國對華戰略,同時制定一連串可能並且連續的戰略。在當下的國際關係中,中美關係既是全球熱點話題,也是充滿爭議的話題。
走出去智庫(CGGT)觀察到,拜登"上台"後首先是解決國內的社會矛盾,將全力應對疫情帶來的經濟影響以及社會的高度分化和分裂,而把外交和安全政策交給國家安全機構特別是其他內閣成員。因此,瞭解拜登的對華政策,可以從其核心團隊成員的觀點中一窺端倪。
拜登核心團隊成員持哪些對華觀點?走出去智庫(CGGT)推出新一期《美國觀察》,由孔聞崢在美國為您提供前沿的資訊分析。
要 點
CGGT,CHINA GOING GLOBAL THINKTANK
1、縱觀目前已經確定進入拜登內閣的外交政策專家,不難發現他們多數認同中美之間的“競爭關係”,甚至多少贊同中國對美國產生威脅的觀點。
2、美國有學者將目前民主黨內政客對中國的態度分成三類:“競爭派”、“中立派”和“樂觀派”。且不説目前在華盛頓,“樂觀派”似乎已經不再是主流,在拜登目前提名的團隊中,前兩者也顯著地佔多數。
3、值得注意的是科技領域,拜登政府同樣可能將此看作是一個涉及國家安全的重要議題。為了保持領先,拜登政府甚至可能採取更為嚴苛的手段限制中國在相關領域的影響力。
正 文
截至目前,美國當選總統拜登已經公佈了一批內閣人選,其中包括多個外交政策方面重要職位的提名。大批經驗豐富的政壇“精英”人士將在拜登團隊中擔任高級職位的政策專家,勢必將成為未來四年構架美對華政策的中流砥柱。
縱觀目前已經確定進入拜登內閣的外交政策專家,不難發現他們多數認同中美之間的“競爭關係”,甚至多少贊同中國對美國產生威脅的觀點。雖然他們都不同程度地對特朗普時期的外交政策提出了批評,但在對華方面,他們提出的政策框架卻與特朗普時期的一些舉措不謀而合。廣泛認為將在拜登外交團隊中任高級職位的前五角大樓官員Kelly Magsamen在一篇報告中提出,美國未來的對華政策將分為三個方面:限制——對中國的一些有政治影響力的行為及經濟貿易行為進行限制;平衡——在一些國際問題上同中國進行合作;競爭——提高美國自身在經濟、國際政治等方面的競爭力。
中國問題在拜登政府中的重要地位
近日,紐約時報刊發了一篇對拜登的專訪。除了大量關於國內政策的討論外,在外交問題上,專訪特別提及了兩個國家:伊朗和中國。
提及中國時,拜登明確表示,他不會立即針對關税問題採取行動。也就是説,他既不會取消特朗普時期對中國進口商品加徵的關税,也不會改變或撤銷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定,以及協定要求的中國購買約2000億美元的美國產品與服務。
拜登表示,他將對中美現有的協議進行“全面的審查”,並與美國的亞歐傳統盟友進行磋商,以制定出一套清晰的戰略。他也重申了在選舉期間就提出過的中國政策:與盟友們達成一致的立場,並將恢復同盟友的關係作為任期初期的“首要任務”。
同時,與特朗普全面向中國“甩鍋”不同的是,拜登強調了增強美國國內相關行業競爭力的重要性,其中包括政府投資支持美國半導體等產業的研發、基礎設施的建設和教育等等。他將此稱為“制衡”中國的辦法。
從拜登此次針對中國政策的明確表態,以及拜登建立的外交政策團隊,都可以看出拜登的對華政策雖然是換湯又換藥,但針對的“病症”卻是一樣的。近日,美國媒體與智庫等專業機構的報道中,也充滿着類似“拜登政府不應對中美關係存在幻想”、仍應將中國作為其外交政策中優先事宜的論調。
而拜登在搭建團隊的時候,也確實存在安撫盟友的考慮。更專業的外交團隊帶來的穩定和可預測的未來,毋庸置疑地會受到盟友的歡迎,特別是最近對中國的影響力上升表達過疑慮的國家。
值得注意的是,近日《金融時報》的報道援引多位內部人士的説法,指出拜登會在國家安全委員會中創建一個專門針對亞洲的高級職位(a White House Asia tsar,推測為總統亞洲特使),並在其下設置三位下屬的高級主管,分管中國事宜、日本韓國和澳大利亞事宜及亞太地區其他盟友。內部人士還表示,原本拜登團隊計劃設置的並非是針對全亞洲,而是專門針對中國的高級職位,但因此舉會“給中國提供一個可有針對性地向其施壓的高級人員”而放棄了該計劃。
這充分體現了拜登團隊對中國問題及維護傳統盟友關係的重視。而他的外交團隊中,也不乏對中國問題進行過長期觀察和深度分析的專家們。
拜登外交團隊中的對華“競爭派”居多
拜登目前已經確認的外交團隊人選,與此前外界猜測的重合率頗高。他提名的國務卿安東尼•布林肯(Antony Blinken)、國家安全顧問傑克•沙利文(Jake Sullivan)等人在選舉期間就作為潛在的拜登內閣人選獲得了大量關注,這些人也是從奧巴馬時期就活躍在美國政界的“熟面孔”。但是從奧巴馬時期到現在,中國和美國之間的關係發生了一定的變化,這些外交政策專家眼中的中美關係也有了不小的改變。
美國有學者將目前民主黨內政客對中國的態度分成三類:“競爭派”、“中立派”和“樂觀派”。且不説目前在華盛頓,“樂觀派”似乎已經不再是主流,在拜登目前提名的團隊中,前兩者也顯著地佔多數。
今年5月,沙利文同另一位專家在《外交政策》雜誌上共同刊發了對中國政策的專題分析。他在文中寫到“僅在幾年前,還有很多美國觀察員認為,中國會滿足於在自由國際秩序中扮演一個支持性的角色,至多會在西太平洋對美國造成一點威脅……但現在,種種跡象毫無疑問表明,中國已經準備好挑戰美國的全球領導者地位。”
沙利文指出,如果中國的目標“確實是成為一個超級大國(superpower)”,就有兩個可能的道路——更為傳統的觀點認為,中國先在臨近的國家和地區中確立其影響力,就像曾經蘇聯做得那樣;而另一種可能,則是中國反其道而行之,擴大其在全球範圍內的影響力,即影響國際經濟秩序、技術標準、政治機構及制度等等,例如擴大其在國際組織中的影響力、使用更“軟性”的工具,如5G和基建。
由此,沙利文“競爭派”的身份已經無可置疑。除此之外,另外一些在曾奧巴馬團隊中任職、現在也將在拜登外交團隊中任高級職位的人員,如前國家安全委員會中成員Jeffrey Prescott和Ely Ratner與前五角大樓官員Kelly Magsamen,也都屬於“競爭派”。
前兩者在今年9月曾共同撰文稱特朗普的中國政策“弱”,批評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定並沒讓中國做出什麼讓步,並廣泛批評了中國的一些經濟和貿易行為。Ratner更是被《金融時報》稱為“對華鷹派”。
Magsamen則在去年共同寫作了報告《限制、平衡、競爭:新的對華政策》。其中,他們指出了這三種策略的具體實施方式,其中:“限制”——中國“在開放的系統中為自身牟利”,包括要求中國公司在進入美國市場之前披露其股權結構和資金來源、要求接受中國政府資助的美國教育和民間社會機構保持其透明度等等;“平衡”——如果中美戰略意圖相符,美國可以“利用中國日益增長的能力來解決全球挑戰”,包括藉助“一帶一路”倡議支持區域發展、對人道主義援助和救災做貢獻等等;“競爭”——中國正在對全球規則產生影響,而美國應該轉向涉及國內和國際各個方面的“全面競爭”,包括在貿易方面同盟友合作、建設亞太地區新的安全架構、啓動新一代數字基礎設施建設計劃等等。
這份報告同沙利文的觀點相呼應,與拜登團隊目前提出的整體政策架構也大致相符。而其中的一些舉措,和特朗普政府採取的舉措更是不謀而合,特別是其中的“限制”部分,與當前的一些政策(如最近剛在國會兩院全面通過的《外國公司問責法案》中的部分條款與“限制”中的中國公司一條)頗為相像。因此,有部分分析人士認為,拜登政府的對華政策在將只是基於特朗普政府政策的“重新包裝”而非“徹底改造”。
其中值得注意的是科技領域,拜登政府同樣可能將此看作是一個涉及國家安全的重要議題。為了保持領先,拜登政府甚至可能採取更為嚴苛的手段限制中國在相關領域的影響力。這樣的舉措還可能受到盟友的廣泛支持,例如歐盟已有官員向議會提出與美國合作建設“跨太平洋科技與貿易委員會”以共同制定針對新技術的標準——顯然,這樣的舉動背後有阻止中國成為標準制定者的考慮。
偏向“中立”的成員們
拜登新團隊中極少有的一位被認為是中美關係“樂觀派”的政客,即作為氣候特使的前國務卿約翰•克里,他所負責的氣候變化領域也正是被廣泛認為中美可以加強合作的領域。
除此之外,目前公開的拜登團隊中,比較像“中立派”的官員包括提名為國務卿的布林肯。他同樣贊成美國與中國是競爭關係,但也説“競爭在公平公正的基礎上沒什麼不好”。相對於遏制中國,他最強調的是加強美國自身的競爭力,無論是在經濟、科技還是外交方面。他也認為中國是“最大的挑戰”,但今年9月接受採訪時,他表示“中國帶來的挑戰更多地不是來自中國的優勢,而是我們自己造成的弱勢:這是我們自己造成的挑戰。”
在外交方面,布林肯被提及最多的是他作為中東問題專家的身份,在中國問題上則少像另幾位提名者一樣,有長篇的細緻觀察和論述;他與中國的關係則體現在公職之外:特朗普在任期間,布林肯與同樣被選入拜登內閣、將任國防部長的米歇爾•弗盧努瓦(Michèle Flournoy)等人共同創立了諮詢公司WestExec Advisors,該公司的經營業務中就包括在“戰略競爭時代管理和中國相關的風險”,為美國企業在中國市場的經營活動提供策略建議,以至幫助客户擴大在中國的市場準入。
總的來説,相對他的前任蓬佩奧,布林肯在幾次公開談及中國時,態度要中立和温和得多,在承認中國是挑戰的同時認為中美不會完全脱鈎,這也將是中美之間的一種新的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