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帝國內卷，李斯有私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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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有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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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末最大悲劇就是趙高篡改始皇帝遺囑，將胡亥扶上帝位，害死了扶蘇。

       在這中間，最大的關鍵還不在趙高，我們不能指望一個日日在皇帝面前點頭哈腰的內臣有什麼遠大志向、道德修養。

       政變最大的關鍵在李斯。回顧這段歷史，導致秦王朝崩盤的關鍵點竟然是最受信賴、位極人臣的李斯。

        李斯一生一世經天緯地，最終敗在有私！

        我們回到當時，試着走進李斯的內心世界，

        假如正常傳詔，扶蘇上位，秦國繼續勵精圖治，李斯能得到什麼呢？繼續向東西南北征討？繼續擴大秦國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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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內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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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帝國疆域已達到當時技術可及的極限大，在當時，秦王朝向東西南北繼續征服的性價比太低，繼續向外征討，已不能獲得達到一定文明、生產力水平的人口和熟地。

       再向東征討？日本還是蠻荒之地，只有漁村和山民，即使征服，在當時情況下繳納的少許賦税難以跨海運回，所以不能實行中原的郡縣制。那怎麼辦呢？總不能輸出技術，分封一個王（徐福？）統治日本，百年之後發展成東海上的勁敵吧。

        再向北逐鹿？征服漠南漠北草原？秦帝國自己就佔據了甘肅、寧夏一帶的草場，並不缺乏優良戰馬，而對付匈奴需要付出的成本，遠遠超過有可能獲得的收益，這就是秦帝國決定修長城的原因，也是後來劉邦決定暫時和親穩住匈奴的原因。

        向南試試看？南面已經進入半島沿海縱深，深入原始森林基本上就是一無所獲，在半島叢林中墾荒、戰勝原始森林的猛獸、疫病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再説，熱帶雨林的土質並不適合耕種，只能種棕櫚，當時卻還沒有發展出這個棕櫚油產業。所以，繼續往南就是雞肋。

        向西進攻？西偏南方向，高原冰雪寒冷缺氧，除了產量極其有限的青稞、油茶、犛牛皮，基本沒有任何產出，征討的性價比太低。在更遠的正西方，就是西域中亞……即使是到了生產力更發達的漢代，一兩個使節出一趟西域都是一件非常危險、辛苦的事，更何況百年前的秦時？

       真的派出10萬大軍西進，恐怕需要百萬民夫輸送糧草物資，這10萬大軍過了沙漠、雪山之後，進入中亞的恐怕只能剩下幾千……

        帝國這塊“蛋糕”已難以進一步做大！

        那“蛋糕”可以“長高”麼？技術革命，挖掘潛力，農業增產，增殖人口，提升國力，發展經濟“內循環”？

        當時的技術進步尚未積累到足夠的量變，暫時未能引發新的質變，讓秦帝國可以對內部挖掘經濟潛力“讓蛋糕長高”。

       例如棉花水稻新品種、推廣紅薯土豆玉米種植、開掘南北大運河、發展遠洋貿易“外循環”、青花瓷、四大發明……這都是多年以後才會在華夏大地上出現的新事物。

        好了，在當時的秦帝國，即使上來一個有為的扶蘇，秦王朝也不再會有擴張疆域的功業，暫時也不會有新技術革命讓帝國可以發展生產對內挖潛，這就無法讓李斯進一步協助君王“做大蛋糕”，提升自我價值，讓自己得到更多的讚譽，獲得更多的滿足。

        那怎麼辦呢？

        只有內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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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字塔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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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法繼續做大“蛋糕”，李斯決定參與政變，擴大自己在現有秦帝國“蛋糕”中的份額，奪取現有更大的實權、不受制約的實權、擴大自己的親信派系（例如聽説李斯被誅就拒絕打仗的章邯？）、做一個——權臣！

        李斯自信，只要自己擁有更大的實權，那一定可以平定未來的一切動盪，讓自己的事業、秦帝國的事業綿綿延續，扶蘇固然不錯，但是自己的才能難道還壓不過扶蘇？胡亥固然很糟，可是實際上治理國家的是自己！（和趙高的交易浮出水面——趙主內，李主外，雙方形成權力平衡）

         做權臣，等於是當上無冕之帝！

        李斯沒算到的是，一個帝國如果不再進取、擴張，也沒有類似六國連橫攻秦之類的現實威脅，帝國就會走向內卷。

        帝國內卷，那麼他心中經天緯地的治國才華，就不再重要，遠不如宮鬥技術、內廷之爭重要，而後者，恰恰不是李斯的強項，趙高更為擅長！

        李斯只會做“蛋糕”，給“蛋糕”保温，修補“蛋糕”，趙高更擅長分“蛋糕”、搶“蛋糕”，並不惜付出砸掉“蛋糕”的代價！

       李斯沒有這個遠見——金字塔頂如果坐着一個人格健全的扶蘇，自己的才能有正常發揮的環境，而如果換上另一個……其實是兩個……性格有缺陷的胡亥、趙高，那李斯也許就只會最終完蛋。

       在這種金字塔結構、法紀嚴明的帝國之中，金字塔頂上一片羽毛，就可以煽動滔天巨浪。

       管你有經天緯地之才，管你黨羽密佈朝中，只要趙高、胡亥之間的一個眼神、一句讒言，帝國的權力金字塔就會執行命令，要了你李斯的老命。

       那趙高、胡亥為何不擔心自己無力治國，國家大亂？此時秦帝國的對外征討進取已到極限，關東再無連橫進逼的六國，北邊的匈奴還無力南下，暫時看不到眼前有什麼威脅，此時的帝國，論功行賞不再重要，遊戲規則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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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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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有信心和趙高博弈，是因為他自己並非手無縛雞之力，他的黨羽遍佈宮外朝野，在政變之後，他的權力更盛。

       法家不相信人性向善，從來都堅持底線思維，李斯會這樣想，趙高會不會發動“二次政變”，把自己給弄掉呢？

       嗯，趙高如果在內宮老老實實，一切好説，萬一趙高、胡亥翻臉，那自己實際上掌管着宮外的整個國家機器，隨時可以偽造詔令，擁兵圍宮，逼胡亥退位，換一個嬴政的其它兒子上位，當自己的傀儡……

       但是趙高是按新的“內卷遊戲規則”來玩，下手更快更狠，他早已算到李斯這一步棋，他搶先教唆胡亥把“備胎”——嬴政其它後代——不分老少統統賜死，胡亥成了嬴政唯一活着的兒子，這一下，李斯再也找不到新的傀儡來頂替胡亥了。

       那李斯自己奪權當皇帝？

       咸陽的“第三勢力”嬴姓宗室還在一邊看着，不論趙高李斯你們怎麼玩，坐在頂上的那個必須是嬴姓子孫，軍中法紀森嚴，李斯手中又沒有嬴姓“備胎”充當傀儡，還無法自己登基當帝……

       所以説，李斯只擅外戰，不善內卷，遠不如趙高更適應新的遊戲規則，秦帝國政令金字塔運轉如鐘錶般精確，一旦李斯的“備胎”反制手段被趙高廢掉，李斯就只能等死。

        六國已被滅，李斯連個跑路的地方都找不到。

       可悲的是，這一座令行禁止、法紀嚴明的行政金字塔，還是李斯親手搭建的。

       李斯為了自己的私心、私慾，參加政變，最終帝國的“公”也完了，自己身家性命的“私”也完了。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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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外擴走向內鬥，這也是帝國放棄進取，走向內卷的必然結果，奸臣佞幸為何多出現在王朝中後期、停止擴張、版圖收縮的時期，就是這個道理。

       李斯作出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個錯誤決定，這個決定要了他的命，和秦帝國的命！

        李斯一生，敗在有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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