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誰醫院最野,唯我骨科兄弟_風聞
我想逗乐这个闷闷的世界-搞笑博主、医生-愿世界更欢乐2020-12-11 14:04
野,是一種Style。
古話有云:醫院之野在外科,外科之野在骨科,骨科之野在創傷。
所謂的野,在於不拘小節,不顧細謹。
這種野,其他科的承受不來。內科醫生見了會沉默,兒科醫生見了會落淚:你們這幫野人,竟然敢這麼幹?
假如你剛好輪轉到骨科,你字典裏“野”這個字就會被重新定義。
每天早晨的查房,當其他科的醫生還在和病人苦苦糾纏、喋喋不休的時候,骨科醫生們已經下去手術了。
“查房要那麼久幹嘛?看一圈沒問題不就行了麼?”骨創的兄弟如是説。

我懵懂地點點頭。
當他們白大褂釦子都不扣,隨便敞着穿,胸牌也不帶,兜裏裝着滿滿當當的本子,還一把敷料剪的時候,你也許就能明白。
當他們不顧病人滋哇亂叫的痛苦聲音,活動着病人的患肢,囑咐患者功能鍛鍊,然後手也忘記消毒,直接讓下一個病人滋哇亂叫的時候,你也許就能明白。
這查房可真野吶。
查房可以一筆帶過,手術就沒那麼輕巧了。正如所有的外科醫生愛手術一樣,骨科醫生們也不例外。
假如你是第一次上骨折手術,當器械護士把骨科手術器械一字排開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也許會驚呼一聲,
“我在宜家也買了一套同款的。”

IKEA FIXA電鑽,消消毒就能做手術?
電鑽、鋼釘、鋼板、螺絲刀,連操作都是一模一樣的。
“打個洞,挖點骨,數個一二三四五。”主任説出了內固定手術的奧秘。
“這可不就是木匠麼?”你暗暗地嘀咕着。

“大錯特錯!”
“所謂外行看門道,內行看熱鬧,一百個患者,有一百種骨折的情況,怎麼根據不同類型的骨折,設計不同的手術方式,減少手術併發症,促進術後功能恢復,這才是骨科手術應有之義。”上級醫生説道。
“道理我都明白,可拿起電鑽鑽洞,再鋪上鋼板,擰上螺絲,確實像極了木工師傅給我家打櫃子的場景。”
“你走。”你被他們趕出了手術室。
這手術可真野吶。
那是你沒去骨科急診看看。
假如你運氣好,剛好看到他們在給一個肩關節脱位的老太太復位的話,你會收回剛才那句話。
一個老太太躺在病牀上,右手扶着左臂,嘴裏疼得喘氣。
一個白大褂敞着的醫生扶着老太太,其實是防止她疼得逃跑。另一個醫生,脱了鞋,露出穿着紅襪子的臭腳。
一腳蹬着腋窩,一腳拉着胳膊,拉伸旋轉,咔噠一聲。

“好了,起來吧。”
這復位可真野吶。
要麼你運氣差一點,遇到一個胳膊被砍得血肉模糊的患者,看到骨科醫生清創縫合。
面對血肉模糊的傷口,面不改色心不跳,不顧病人滋哇亂叫,一陣一陣地縫在皮肉上。
“小場面,小場面。”他們脱掉早就沾滿污血的手套,笑嘻嘻的對你説。

這清創可真野吶。
你大吃一斤地回到病房,打開電腦,準備把病歷補一補,病歷總不能太野吧,該寫的總歸要寫的,該歸檔的總歸要歸檔的,就是人生逃不了交税和死亡一樣,住院醫生逃不了寫病歷和整病歷。
“哦,病歷不用寫,我找人都寫好了。”你的上級醫生悄沒聲地對你説。
你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他,有點惶恐,有點不安,你決定去護士站看看沒歸檔的病歷,你打開了櫃子。
嘩啦啦,滾出了好多病歷,眼前堆成半人高的病歷堆告訴你,這估計有大半年沒整了。
管他的呢,下班!

這病歷可真野吶。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一個骨科兄弟跟我吃飯的時候喃喃説道。
“可拉倒吧你,粗糙就是粗糙,找什麼藉口。”我無情地拆穿了他。
那頓人均800的飯,他沒有跟往常一樣結賬,所以我得重新組織一下語言。
野是一種風格沒錯,野更是一種態度,一種能達到目的就好,不在乎繁文縟節的姿態。
子曰,“少整那虛頭八腦,有的沒的。”
別説,我還挺喜歡這野野的風格,也許是他們見慣了大場面的天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