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看到泡泡瑪特,我就想起瑞幸咖啡?_風聞
财经琦观-2020-12-14 19:17

一看到泡泡瑪特,我就想起瑞幸咖啡。
這顯然對泡泡瑪特不公平。
畢竟泡泡瑪特是實打實賺錢的。
2019年,公司的毛利率和淨利率分別達到64.8%和26.6%,同店銷售增長率高達63.1%。
淨利潤方面,2019年泡泡瑪特賺了有4.5億,同比增長353.3%。
另一邊,這對瑞幸咖啡也不公平。
我賠錢歸賠錢,但我好賴在正經賣東西。
將賭狗文化傳承,對準年輕人腎反射區猛攻這種事兒,我瑞幸沒幹過。

01
12月11日,泡泡瑪特登陸港交所,開盤即大漲95%,市值突破千億。
有人説他割韭菜,也有人説他是新零售。
有人乾脆稱他作賭場,也説有人説這是新生Z世代的新興經濟代表。
沒那麼複雜。
拆解下來,泡泡瑪特的全部支柱來自三條腿。
“博彩玩法”、“二級市場”、“潮玩載體”。
三者層層遞進,環環相扣,互相掩護,全軍偷雞。

“博彩玩法”,隨機獎勵,一開兩瞪眼,刺激。
人類對未知的、不規律的、隨機性獎勵會產生極強的爽感。
扭蛋文化如此,遊戲裏氪金抽卡如此,賭場裏開大小亦如此。
心理學在這方面也早就有過相關研究。
斯金納箱中的那隻老鼠,當發現拉桿掉落食物的概率是隨機的,它就會一直去拉這個拉桿,並表現出相應的興奮。
在泡泡瑪特的商業模式中,“博彩玩法”頂在最前面,負責吸引新顧客,同時提升舊客的復購率。
在用户上癮後,進一步放大其客單量。
在用户年齡來看,我們也會發現年輕的Z世代面對這種成癮性,相對更加着迷。

盲盒圈裏,有一種説法叫“買盲盒只有0次和無數次”。
上一次聽到類似的表述,還是在説“出軌”和“家暴”。
深陷盲盒不能自拔的案例比比皆是。
去年的時候,媒體就已經有陸續曝光了一些案例:
一對北京小夫妻4個月花20萬購買;
60歲的老玩家一年在盲盒上砸了70萬。
02
在“博彩玩法”下,盲盒跟日本的扭蛋機其實沒有任何本質區別。
好玩而已。
大家享受到的“隨機性獎勵”,也無非就是“這個我喜歡”,“這個我不喜歡”等抽象的,情感上的,非標收益。
但隨着以閒魚為載體,盲盒開始在“二級市場”上交易流通後,每一個娃娃就有了清晰的市場價格。
這就跟老虎機很像了。
59塊錢投幣一次,出來的東西,有的值20元,有的值50,有的值2000。
根據閒魚發佈的數據,一位上海的閒魚用户,僅靠轉賣盲盒,一年就賺了10萬元。
但沒披露的是,這位用户“進貨”花了多少錢。
數據還披露了幾款漲價最迅猛的盲盒:
潘神聖誕隱藏款,原價59元,閒魚價2350元;
Molly胡桃夾子王子隱藏款,原價59元,閒魚均價1350元;
Labubu的宇航員隱藏款原價699元,閒魚價3000元等。

在官方的對外宣傳中,泡泡瑪特從不願主動提及“二級市場”的存在。
但在客觀上,二級市場為“賭徒們”提供了順暢的變現通道,並作為博彩玩法“放大器”,構成了泡泡瑪特市場的重要一環。
上述這一套,其實我們完全沒有涉及到產品本身。
理論上來説,只要盲盒機制和二級市場存在,咱打開盒子後,裏面哪怕只是張紙片子,只要控制好紙片的獨家發行出口,那整個商業過程也依然很流暢地跑下來。
但監管不可能同意你這麼瞎搞。
這就要請出我們的第三個核心支柱:“潮玩載體”。
03
發展軌跡來説,泡泡瑪特形成這樣的市場機制,有一定的偶然性。
創立於2010年的泡泡瑪特,在其創業的前六年都與盲盒沒有任何關係。
一開始他是做代理的。
90年代末,家門口那種,藍貓淘氣三千問專賣店,史努比專賣店之類,還記得麼?
大概就是這麼個類似的買賣。
“售賣一切有意思的、新奇的文創產品、玩具、雜貨。”

半死不活的搞了六年,一款名叫Sonny Angel的日本IP玩具產品,引起了創始人王寧的注意。
直覺感到這件事有“搞頭”後,王寧進行了深入的研究調查。
最終,將“發掘潮玩藝術家,推出自營的潮流玩具”設立為企業的新目標。
泡泡瑪特的標誌IP“Molly”,是王寧拿下的第一個代理。
回憶起第一次見到設計師王信明時,王寧激動地表示:
“就像找到了在餐廳唱歌的周杰倫。一屋子全是一流的設計作品,但並沒有被商業化。”(品途創投報道)
在各類對外發聲的渠道中,我們常常可以看到泡泡瑪特自比於藝人公司或經紀公司。
它的產業生態,分別對應着上游簽約藝術家開發IP,中游的供應鏈管理,以及下游的線上線下零售渠道。

離了“潮玩”這一內核載體,泡泡瑪特能否成功轉動起“博彩玩法”和“二級市場”的飛輪,很難講。
飛輪轉起來,需要一個初始力。
04
三者在某種程度上互為因果。
因為潮玩自身的吸引力,所以人們才會有集齊一套的熱情;
因為盲盒的隨機性,所以人們有了在“二級市場”交易的最初動力;
因為“二級市場”可以賺到錢,更多的路人們就有了接觸潮玩的熱情;
在時間順序上,“潮玩”是泡泡瑪特的源動力。
但在如今的商業閉環裏,相比其他兩個支柱,“潮玩”變成了一個錦上添花的“添頭”。
現如今,面對監管和公眾質疑,潮玩是一件遮擋的外套;
面對投資市場,潮玩是未來大餅的故事內核;

盒子變成了珍珠。
珍珠變成了外套。
泡泡瑪特,半推半就,買櫝還珠。
05
瑞幸不愛自己的核心價值。
燒錢補貼只是手段。
在瑞幸的藍圖裏,自己的核心價值在咖啡文化。
是一種生活方式,在做一個全新的、待開墾的、有着10億人口的尚未愛上咖啡飲品的空白消費市場。
泡泡瑪特也不愛自己的核心價值。
拆盲盒只是有趣的小點綴。二級市場跟我沒任何關係。
在泡泡瑪特的藍圖裏,自己的核心價值在潮玩文化。
是一種時尚態度,在做一個全新的、待開墾的、有着10億人口的尚未了解潮玩玩偶的空白消費市場。

瑞幸讓它的用户幸福。
每天下午一杯咖啡,優雅的白領品質氤氲在10塊復10塊的補貼券裏;
泡泡瑪特也讓自己的用户幸福。
生活太難了。我買不起車,買不起房,五十幾塊的小玩意兒我還是消費得起的。
拆盒的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活的,還行。
老實説,泡泡瑪特是不會有財務問題的。
潮玩市場和咖啡市場,也有着極大的各自差異。

但不知為何,一看到泡泡瑪特,我總想起瑞幸咖啡。
想了很久,我才明白這是為什麼。
作為企業,他們向這個社會提供的價值內核,其實是一樣的:
給偽中產階級,以虛幻的安慰。
給疲累的人,自我取悦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