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笑」餐桌上的華盛頓_風聞

那是在大學，夏天，陽光在葉子們的縫隙裏閃亮着。我，阿康，和阿福一起在服務部裏吃飯。

 阿康是俺大學裏的摯友，有雜亂的長髮和瘦削的嘴唇。就像很多人在大學裏 碰到過的，每一個班級裏，總有一兩個像阿康那樣，極其聰明的傢伙。這些人很少自習、上課、或者做作業，但是期末不僅不被抓，還拿獎學金。-------在天資上，俺對阿康佩服之至，而在平時的學習上，俺也受惠匪淺，阿康對俺們學校圖書館的熟悉程度甚於一頭獅子對他以尿液圈起的領地，----他不僅知道在哪個書架上有哪本好書，還會把那些書拿出來，藏在馬列等政治書的最下一層書欄，然後告訴俺。------所以俺現在的知識面繁雜而擁擠，大部拜他所賜。

當然，和一切知識淵博且喜歡獨立思考並探索的天才一樣，阿康稟性刻薄，因此作為他的朋友，需要足夠的心理遲鈍才得以在他的唇槍舌劍之下倖存。-------同時，一個知識淵博的傢伙，在本質上是極需要傾瀉的，----而俺是一個很好的聽眾，況且從善如流，知錯必認。-----無怪乎，阿康把俺當作了他的唐克特.華生。

而比較阿康，阿福是完全不同的一個類型。他是俺們班最小的一個，來自北方某一縣的高考狀元。阿福是所有中國傳統意義上父母最喜歡的孩子，因為他不僅聰明，且完全聽話。----所以，阿福在上大學之前，是一張比白紙還單純的傢伙。----有一個著名的例子：

大一第二個月，對口班的班長給了我們一本細緻描寫一個地主家少爺和他生活中幾個女性的肉體戀愛故事的“報告文學”，----那時候俺們苦啊，沒有網絡，沒有XX網情感女人頻道這樣好的媒體，----這一本被很多前輩翻的像《九陰真經》的小書傳到俺們新生寢室裏時，大家都像民兵隊長拿到了《論持久戰》一樣，眼前豁然開朗，心潮澎湃起伏。（BTW，這個功德無量的出版社就是鼎鼎大名的內蒙古人民出版社）----而當這本書終於像上甘嶺坑道里的蘋果一樣到了阿福手裏時，------它的價值得到了躍升。---------據阿福的上鋪報告，是夜，由於牀板的吱嘎聲徹夜響徹，他像圖蘭多公主一樣，無法入眠。--------但在第二天他憤怒地向他下鋪投訴時，阿福的回答讓他轟然崩潰。----------原來那一夜的“輾轉反側”，是因為阿福人生第一次知道，人類的再繁衍過程居然不是僅靠兩性嘴部外表層接觸所完成的。

由於這件事情，使阿福在很短的時間內成為一個著名的典型。俺們班每一個男生看到他都忍不住有拍着他的肩膀，親切地叫他一聲“小鬼”的衝動。而念過大學的同學們都知道，大一的新生對這種待遇有多敏感。----因此，在一段時間內，阿福奮發圖強，對課本之外的世界進行了勇敢的探索。而且有意無意地喜歡和我們探討，但主要是想“分享”他的收穫。----不過， 雖然阿福的努力是艱苦的，但我們都知道，在人的一生中，有一些給別人的第一印象實在是無法磨滅的。

但是，阿福和俺的關係很不錯。這不是因為是俺把那本書傳給他的，也不是因為俺從來都不笑他，而是因為和阿康一樣，阿福也需要一個聽眾，----説老實話，其實阿福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後來他念到了博士，----但那個時候，他一下子看了很多書，有點消化不良，卻急於證明自己的成熟，有時，這並不是每一個傢伙都能受得了他的。

而對於俺而言，做一個好的聽眾，不是因為俺有辛普森夫人那樣能夠勾引愛德華八世的魅力，而只是一個簡單的原因，----在餐桌上，出於一種對有限資源的珍惜，---俺總是傾向於鼓勵他人説話，而自己筷子不停。----這誠然不是一種美德，但俺知道，世界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俺這樣追求食物這種低級趣味的。----他們有更高的要求---------比如，

“…….民主是最重要的！中國就是因為封建社會太長了，就是帝王政治，獨夫民賊！，-----沒有那個氛圍，那個傳統！”阿福手狠狠往下一劈，又趕忙扶了一下眼鏡，

“嗯嗯，。。。”俺嘴裏塞進一片木須肉，一邊點頭，一邊咀嚼。

阿康的臉斜對着阿福，“切，哪兒都一樣，你説哪一個國家開國，不是從獨裁開始的？克倫威爾？拿破崙？----不要老拿中國説事兒，”

“誰説哪國都一樣？----華盛頓呢？----美國的華盛頓呢？---人開國怎麼就不稱王稱帝呢？”

“華盛頓？嘿嘿，他是“無恥”之徒！”

“你胡説！”

“-----小史，----給他科普一下。。。”

俺不情願地嚥下了肉片，------“阿福，華盛頓很早就掉光了牙齒，他後來都帶着木頭假牙，史稱“沉默寡言”。”

“而且還是“吃軟飯的”。”-------阿康惡毒地加了一句。

“他老婆是一個非常有錢的寡婦，給華盛頓帶來很大一筆嫁妝。”俺繼續做于謙老師。

“關鍵是，-----阿福，----你小子肯定沒看書，------華盛頓他是個“沒種”的男人！”

看到阿福的臉漲了起來，俺馬上給阿康註釋：“阿福，華盛頓終身不育。”

“那沒準是他老婆的問題呢？”，頓了一下，阿福憋出了這一句，讓俺欣慰地看到他經過課外學習之後進步之神速。----但阿康這個傢伙實在太冷血了，--------

“華盛頓的老婆，本來就是帶着油瓶嫁給他的。”------“所以，華盛頓，**無恥，吃軟飯，還沒種。**這種人，就是你的榜樣？”------阿康滿意地哼了一下，然後叼進一片黃瓜，吧唧吧唧嚼起來----此時，俺痛感“知識就是力量”這一名言的威力，而且直覺悄悄地告訴俺，這，還不是阿福今天悲劇的結尾。-----

“你説的都是小節！華盛頓能當國王不當，這是什麼？這是人家民主的傳統！這就是他的偉大！----你懂什麼？”---------------雖然“兇焰頓蹙”，但阿福這時候還有最後的勇氣和對信念的追求，----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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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致命的打擊終於到來了。

“廢話，除非他老婆紅杏出牆，否則，一個“沒種”的男人能建立王朝嗎？”

(附圖：嘴嚴不敢露醜的美國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