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社區團購而感：用低級趣味賺錢，是不是該有個度？_風聞

最近社區團購被人民日報點名批評。國家也在強調反壟斷的重要性。

可以説，資本燒錢補貼的瘋狂行為，終於是得到了一個有效的重視。

同時，新東方的俞敏洪先生也公開批評，説這些互聯網巨頭更喜歡利用中國人民的低級趣味賺錢。

私以為，利用低級趣味賺錢算是不錯的點題，這不禁讓人想起了中國商業環境裏的各種亂象。

今天，就從低級趣味説起走，講講我對社區團購以及其背後的商業邏輯的看法。

1.低級趣味不應該成為一種風氣

燒錢補貼，用投資拉動產業粗放成長，以搶奪有限的市場規模。

這是在一個產業處於初生期，因為其自身的造血能力/創造出消費的能力不足的，以投資貼消費，以低價搶市場的行為。

而驅動這種商業行為的動力，是普通消費者喜歡貪小便宜的心理。

通過補貼收買經銷商和顧客，將其綁定，達成市場壟斷；在獲得壟斷之後反過來從兩者之間抽取利潤，搞如大數據殺熟等霸王操作，依靠自身的壟斷地位，牢牢掌控議價權。

這種玩法從當初的打車平台到後來的外賣，OFO，再到現在的社區團購。其創造出的資本饕餮盛景，讓人不得不承認，營銷人們的低級趣味，始終是一種最行之有效的商業宣傳模式。

相比把大把的資金投到與人類文明未來相關的科技行業，滿足人類的低級趣味往往會具備更強的傳播力以及收割力度。

這是商業本身的固有邏輯，也是資本最求利益最大化的自然之理。就像電流總會往電阻最小的地方流動一樣。對其做價值觀評判是沒有意義的，重要的是向系統中加入能夠阻斷其投機流動的元件。

所以當馬雲説“商業是最大的慈善”時，我表示馬爸爸請不要再調戲我的智商了。

如果商業能代表人類的善，那明天三體人就可以降臨地球了。

實際上，商業的底層邏輯不僅與慈善無關，更是天生善於利用人性的低級趣味謀利。

認為我在扣帽子？那好吧，咱們做一個雙盲實驗，下面兩張圖片，當它們是一個鏈接的封面時，你更願意點哪個進去？

圖1

圖2

要注意，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將反映你是否是一個真實的人。

至少老農民我就老老實實地表示會選第一張。

因為食色性也，人之常情，畢竟在座的各位又有誰沒有切換過幾次賢者模式呢？

但不得不説，這就是低級趣味作為商業宣傳的威力。除非你能將“色即是空”理解到深處，否則在商業宣傳的加持下，這種看上去低俗的方式就是能夠吸引你的眼球。

所以，我想在這裏認真評一評這個低級趣味。因為它既廣泛地存在於人性之中，不可能被撲滅，但又無法將其作為一個社會的主流價值去大肆宣傳。

歷史上不乏各種陷入低級趣味奢靡而死的文明和國家；但同時即便在欣欣向榮之處，也會有“活塞運動的學習軟件”潛藏在硬盤的某個角落。

這種矛盾，該如何去解讀？

1.1 低級趣味的微觀效應

低級趣味是不是一無是處？

在我看來未必，起碼就個體而言，人類始終是很難脱離低級趣味的。

特別是在現代大都市快節奏，高強度的生活方式下，996了一天的人回到家裏，可能就只想泡到綠洲裏去看看小姐姐，打開淘寶翻翻自己的購物架。這時候如果你建議他去拿一本《時間簡史》來研究研究黑洞的半徑極限，我想你是會被揍的。

對於高熵態的現代人生活來説，低級趣味是一種必要的調劑品。當然，這也是商業社會所導致的必然。

只不過，當這種低級趣味的作用在個體身上時，因為其影響範圍較小，故而對宏觀環境的干擾也不大。

此時的人性，往往介於一種高貴靈魂與低級趣味的疊加態。這像極了微觀世界中的量子疊加態。可以説，只要其自身波動對宏觀世界的影響不大，微觀的個體就可以被允許處於一種相互矛盾的狀態疊加下，使其賢者模式和餓狼模式與薛定諤的貓暗通款曲，交織成人性的複雜與不確定性。

可以説在這點上，物理學的微觀與社會學的微觀達成了一種隱秘的默契。

當然，個體之中也要區分。越是社會影響力大的人，其行為就越能對社會起到一定的引導作用，因此就越不被允許處於這種疊加態中。這也是為何在人類社會歷來是居高位者更重其德行。

其實這用物理學的邏輯也可以解釋，《球狀閃電》裏的宏電子大家應該知道吧，當一個微觀粒子能夠以宏觀形態出現時，就不可以再以微觀世界的標準去看待它。至少宏電子在狀態上是更趨於確定性的而非疊加態，不能跟薛家貓咪亂來。

這點，就如一個知名的人士，因為其高度曝光在社會里，其一言一行不再完全是一個個體的行為，因此需要極高的確定性去維持社會良好的輿論環境。

1.2 低級趣味的宏觀效應

在理解了“宏原子”不能亂來之後，那就很容易理解為何在一個社會的整體價值觀/宏觀現象中，任何低級趣味都是容易受到批判的。

當然，這裏有一個非常明確的前提，那即是這個社會宏觀體是處於社會為主導，即社會主義模式下的。

資本主義因為商業資本的上位，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將低級趣味美化成了一種表達的自由。所以我們可以看到特朗普這樣作風和道德形象不太理想的人竟然成為了美國的總統，背後的邏輯大抵也是如此。

在宏觀層面，低級趣味的呈現具有巨大的風險。

一方面是社會的進步需要一些高級的思想和情操來推動，不可只看當下之蠅頭小利，也不能沉浸在香豔皮囊的表面。

另一方面則是低級趣味的呈現在現實中會存在一定的階級性。容易造成社會的階級對立。比如一位富二代天天賽自己長着網紅臉的，一週一換的女友---這顯然會讓廣大屌絲看得蛋疼。

任何社會的良性運作，離不開一個良好的風氣。

而風氣二字，則體現了中國文化整體觀的硬核。

個人德行之呈現為作風，社會德行之呈現為風氣。

此乃微觀運動與宏觀運動的區分。而那些有廣泛社會影響力的人，其運動則視之為宏觀粒子的波動，能夠四兩撥千斤，帶動社會的風氣流轉。

1.3 社區團購的本質

當我們今天來看互聯網巨頭們的燒錢大戰時，它本質上來説是一個就是一個社會風氣敗壞的宏觀現象。

這是吃了發展的紅利而得到的短暫的寬容，但這種“缺乏生態穩定性”的商業模式，遲早會把自己也推向墳墓。

社區團購背後透露出的商業模式的問題在哪：

1）必然會形成壟斷

用外部投資進行簡單粗暴的市場競爭，其決定點在於誰能燒更多的錢。而錢來自於外部，則可以得出誰的金主爸爸越給力，誰就能贏。

這樣下來，就不再是單處的產業技術競爭，也不是服務品質競爭，更多的就是資金存量的競爭。

而資金存量的大小，則又是由背後金主爸爸自身的資金能力來決定。

這是不是就説明了，誰的起始資本高，誰就能獲得這場零和博弈的勝利？

而資本越高的金主，是不是本身就是一個更大的壟斷力量？

因此，社區團購所展現出來的商業模式，可以説是超越了傳統意義上，逐漸併購的壟斷，成了上來直接壟斷的壟斷超限戰。

這也是為何，無論是打着什麼名頭的買菜平台在打架，其背後都脱不掉阿里跟騰訊的影子。

2）產業新陳代謝的失控

從產業新陳代謝的角度而言，互聯網的買菜平台取代傳統的小商販是遲早的事情。這是技術革新的方向與規律。但問題在於，這種產業新陳代謝推進的速度和時機該怎樣合理地去拿捏，以至於不能過分地破壞一個社會正常的民生環境。

換句話説，社區團購從技術更新的角度來説有一定的先進性。但問題在於其與壟斷結合的擴張模式，以及燒錢補貼的瘋狂擴張速度已經絲毫不考慮這個社會當下的民生環境可以承受的程度。

説白一點，那就是疫情的當下，在社會面臨大量失業率，在克強總理都鼓勵以地攤經濟來緩解失業人口的時候。互聯網巨頭們卻不顧社會經濟民生的恢復，藉着疫情帶來的紅利迅速地擠壓傳統的菜販子，重新創造大量的失業人口---這就犯了過度加速產業新陳代謝的錯誤。

為何我會把產業新陳代謝的調控看得如此重要？

因為對面美國就是一個典型的，因為產業新陳代謝調控失敗而陷入紅脖子與黑命貴掐架的國家。

這也是代謝增長論在穩態經濟學中的關鍵思想：

即新產業淘汰舊產業的創造性破壞過程中，當其創造的就業人口無法有效地與社會整體一起消化掉其破壞出來的失業人口時，一個社會的經濟民生環境必然會陷入一陣極不穩定的波動中。

更何況，這次的失業潮，還是疫情這個強大外力所破壞出來的，互聯網巨頭們這時候不想法去吸納更多的就業人口，反而借用疫情帶來的投機機遇，進一步向底層人民收割，創造失業，這確實有些不厚道。

2. 魔獸世界與征途

不得不承認，對於低級趣味的營銷已經充斥在中國的商業環境裏了。特別是在互聯網這個管理鬆散的行業裏，當然還有遊戲這個已經完全一團漿糊的行業。

中國社會的商業低級趣味，往遠點説可以扯到八十年代的官倒，往近點説，可以扯到中國遊戲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征途”模式。

征途模式是什麼？

限於篇幅，在此不細講，有興趣地可以去看看B站UP主遊戲偵察冰的這個視頻：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qW411K7vh

總得來説，就是利用人性虛榮的弱點，騙氪。

征途之後，中國的遊戲行業進入了一個全民騙氪的時代。

遊戲行業，特別是手遊行業展現出了一種高度的暴利。我記得我老婆大人的一位朋友的老公，北大畢業，高材生，但家境很寒磣。出來搞手遊掙了一千萬，最後在北京買了一套房。

我玩過他做的遊戲，説真的，很一般，無外乎是加入了任何手遊都離不開的“爆乳小姐姐”，“鑽石充值”，“抽卡”的元素。

由於在國外待得比較久，接觸得最多的遊戲也只是《魔獸世界》。對國內遊戲的神奇亂象直到回國之後才有所體會。

剛回國那陣子，在朋友的唆使下去玩了一下網易所謂的旗艦端網遊《逆水寒OL》。也算是深刻地體會到了為何魔獸世界迄今為止也是MMORPG鐵打不動的老大。

作為一名十年魔獸玩家，不得不説這是一款把PVE系統做到極致的遊戲。細到每個職業的每個天賦都能催生出不同的玩法。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7.1版本時能夠切換龍鶴形態的織霧武僧，在套裝的加持下可以玩出遠程龍僧奶，近戰鶴奶和遠程鶴僧奶三種流派。作為遠程鶴僧奶玩法的提出者，我的帖子至今還放在NGA五晨寺的精華區。

而後在軍團末期，奶薩因為最後一層天賦的特性，配合不同的橙裝，可以玩出浪潮洶湧鏈子流，升騰流，推波流三種流派。

可以説魔獸世界的製作團隊把大量的心思放在瞭如何挖掘一個職業的可玩性和潛力上，只要玩家願意花心思去鑽研，那必然是能有所收穫的。

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個優秀遊戲該有的樣子。

反過來看看征途模式下的國內遊戲，PVE做得有多一般就不説了，萬年不變的商城，萬年不變的周更時裝。各式各樣需要氪金才能買的稀有詞條，強化道具。。。總之，技術什麼都是浮雲，氪金滾鍵盤就是了。

特別是某些端遊的微信公眾號，不定期給你放一些大尺度的女性cosplay，可以説為了吸引眼球，把玩弄低級趣味的手法用到了極致。

更不説氪金環境所形成的價值觀，其具現就是每天飄蕩在逆水寒公共頻道的大佬罵街，還有貼吧裏那無窮無盡的818故事。

小號被大佬虐殺？活該，誰叫你不充錢，不充錢能變強嗎？正義之士想幫忙？沒用的，大佬一個號幹你一百個。

活脱脱一種荒誕藝術附體的味道，這大概就是低級趣味的魔力吧。

每每看到這些，我不禁懷念起在艾澤拉斯跟小夥伴們一起下副本，一起在野外殺欺負小號的聯盟的故事。

我記得軍團末期，在阿古斯星球上，聯盟一個公會在中間地圖守着殺小號，搞得民不聊生。我下線，旋即換上小德號，潛到中間地圖跟他們打游擊戰。德魯伊在野外的機動能力那可是爆炸，雖然敵眾我寡，但總能在適當的時機拉一些落單的對手，將其點殺。

後來我把公會里一起大秘境的小夥伴都拉了過來，組成了臨時游擊隊，不斷騷擾對方。

當時隊裏的術士感覺對方人多勢眾，我們贏不了，勸我等公會開團了再來。

我告訴他不怕，我們要把毛主席的運動戰思維發揮到極致，反正遊戲裏死了能跑屍，為了部落，衝！

雖然我們也被對面殺得釋放屍體都要五分鐘了，但這種硬鋼的愉悦感，還是滿滿的。

可能是看到有人在回擊這些聯盟，漸漸的，服務器的老外也有開大號來幫忙的。人數的劣勢滿滿被打破，最後這羣聯盟被揍得自閉了，集體下線。

可以想象，如果魔獸世界存在國產網遊那種氪金出來的變態角色，那又怎麼容得下我們這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正義小夥伴呢？

其實作為一名戲雕客，我多麼希望中國也能出一款暴打魔獸世界的遊戲，讓我可以連魔獸世界本身一併也戲了。

但現實卻很骨感。一個資本主義國家做出了一款有着社會主義兄弟情的遊戲，而我們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遊戲廠商，卻天天想着如何去利用低級趣味榨乾玩家身上的每一分錢。

這是何其的諷刺，也是何其的可悲！

結語：

商業是最大的慈善嗎？這話建議去問問一名叫做恩格斯的人。

無論是征途模式下的中國遊戲，還是瘋狂燒錢搶佔市場的社區團購，商業在其中所暴露出的，對於利潤最大化的追求，是其不可迴避的原罪。

而健康的商業，必須要有一個健康的靈魂的驅動。就像張謇這樣為國家興實業的企業家，其在乎的東西在利益本身之外，還有一個更高層次的追求，那即是：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這是中華民族優秀的文化沉澱，只是到了近代，因為百年國難，西方的思想滲透，對我們大搞精神殖民。而後，個人主義與享樂主義成為了低級趣味形成一股風氣的，堂而皇之的理由。

就像我在很早的一篇文章裏所提到的。歷史上的中國，也不乏腐敗，腐化之氣。但由於主流文化的堅挺，始終能將其糾回正軌。而隨着西方精神殖民的進入，消費主義，享樂主義，個人主義被自由主義所包裹，成系統，成理論地在破壞我們傳統文化的精華。

於是乎，我們看到了所謂讓打工爸爸用花唄給女兒買生日蛋糕的神奇廣告，看到了各種通過挑動中國老百姓低級趣味而獲取流量的手段。

一切在商業的外衣包裹下顯得那麼的合理，但又那麼地刺眼。你想對着他説不，但轉瞬又被這洶湧着的，浮華的浪潮給吞噬。

當我看到自媒體們用馬斯克這位夢想家來對比，批評我們的互聯網巨頭們時，我是很尷尬的，尷尬地連手中剛扯的雕毛都拿不住了。

當我們興致勃勃地向世界講述着中國模式，構建着自己的話語體系，批判着西方社會資本主義的醜惡時，我們的互聯網巨頭們不利用雄厚的資本仰望星空，卻始終惦記着老百姓的菜籃子。

如此情懷，如此情操，實在是讓我們操碎了心。

真不知道這副景象，又將為山巔之城的傲慢客和跪在他們膝下的“方方們”送出多少抹黑的材料。

總之，別把商業當成一種至高無上的道德，把他當成一種服務於社會的方式就行了。

否則，杜少陵那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又何時能夠實現呢？

最後，中華民族王道天下之情懷，必須再重振，戲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