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共和黨法官幫不了特朗普_風聞
水军都督-2020-12-16 12:54

為什麼共和黨法官幫不了特朗普
法官是高度政治化的,但他們並不完全像政客。
伊恩·米爾希瑟
2020年12月15日
發表在《VOX》
好吧,已經完成了。
週一,選舉團成員正式投票選出下一任總統。雖然這些選票要等到1月6日國會開會正式宣佈總統大選獲勝者時才會正式計票,但這裏沒有太多懸念。當選總統拜登贏得了足夠多的州,獲得了306張選舉人票和總統職位。
在這漫長的選舉後時期,沒有吠叫的狗是司法部門,儘管在聯邦一級被共和黨人控制,卻沒有影響拜登的勝利。民主黨超級律師馬克·埃利亞斯負責監督其政黨為維護拜登的勝利所做的大量努力,據他所説,特朗普及其盟友在選舉後提起了至少60起訴訟,他們已經輸掉了59起這樣的官司,他們的一次勝利只涉及到一件小事,對最終的計票結果幾乎沒有影響。
如果你是那種傾向於信任唐納德·特朗普的人,你可能會對這些發展感到非常驚訝。大法官魯思·巴德·金斯伯格9月去世後,特朗普強烈暗示,他將用一個能幫助他竊取大選的人填補金斯伯格的席位。特朗普聲稱,這次選舉“最終將進入最高法院,我認為我們有9名法官非常重要。”
法院確實下達了幾項選前裁決,這些裁決可能會使選民更難通過郵件投票(郵寄選民特別可能支持拜登,而不是特朗普),從而減少了拜登的票數。而在大選前,法院的大部分右翼人士都贊同激進的教條改革,這會讓特朗普更容易搶走選情接近的選舉。但大法官們基本上都不參與選舉後的訴訟。
一樁被大肆炒作的訴訟試圖阻止賓夕法尼亞州證明拜登的勝利,但最終以一句話命令結束,讓特朗普的盟友灰頭灰腦。德克薩斯州提起的類似案件被駁回,因為“德克薩斯州沒有在其他州進行選舉的方式中表現出司法上可認定的利益。”
怎麼回事?為什麼特朗普在説服法院推翻選舉從而奪取政權的機會上大錯特錯?
答案是,特朗普的選後訴訟失敗,原因錯綜複雜。
首先,特朗普和他的盟友只是沒有很好的法律論據。在某些情況下,他們提出了即使他們獲勝也不會改變選舉結果的小賭注。另一些人則完全依賴於猜測,甚至依賴於社交媒體上醖釀的陰謀論。在某些情況下,特朗普或他的盟友提出的法律論點與他們在其他案件中的論點截然相反。沒有好的法律論據可以證明放棄選舉結果是合理的,特朗普法律策略的滑稽可笑只會讓人們注意到他主張的弱點。
可以肯定的是,法官們也不能不受有動機的推理的影響,而且很容易發現那些黨派性很強的法官得出了讓他們的政黨受益的可疑結論的案例。但是如果 特朗普的律師希望得出一個聽起來不那麼荒謬的支持 特朗普的觀點,他們給總統在司法部門的潛在盟友提供的幫助就會很少。有些法官會把大拇指放在公正的天平上,但即使是最具黨派色彩的法官,也不能讓老鼠比大象重。
第二,拜登以絕對優勢戰勝特朗普。當選總統以4.5個百分點的優勢獲勝,這是自2008年巴拉克奧巴馬壓倒性勝利以來的最大勝利,也是21世紀第二大勝利。值得注意的是,拜登贏得了306張選舉人票,這意味着黨派法官必須推翻三個州的選舉結果,才能搶下特朗普的選舉。
在許多關鍵州,拜登的支持率非常接近,比如臨界點威斯康星州,拜登僅以2萬張選票獲勝。但這比2000年最高法院將選舉結果推給布什時,共和黨人喬治·W·布什和民主黨人阿爾·戈爾分別獲得的537張選票高出許多倍。
最後,最高法院的成員們,如果選舉更接近特朗普,他們可能傾向於把選舉轉向特朗普,但他們並沒有為這一舉動奠定基礎。幾項選舉前的裁決無疑引發了許多法律觀察家的擔憂:在大選前不久,幾位法官支持了一種理論,該理論可能會迫使少數幾個關鍵州放棄某些遲交的選票,儘管這些選票是根據現行選舉規則合法投出的。但是在決定選舉的州,拜登以足夠的優勢獲勝,即使沒有這些遲來的選票,他的勝利也有把握。
特朗普在四年中重塑了最高法院,但要想徹底打破現有選舉法,可能會推翻選舉結果,需要多年的司法勞動,而且需要多數人下定決心改造法律。儘管首席大法官約翰·羅伯茨撰寫了幾項削弱投票權的重要決定,而且他也加入了其他幾項裁決,但他最近表示,他認為他的保守派同事們做得太過分了。與此同時,保守黨大法官艾米·康尼·巴雷特在選舉前一週加入法庭。
.羅伯茨的冷漠和巴雷特的遲到很重要,因為法律是一個迭代過程。保守派的多數派通常會逐步地將法律推向右翼——做出一個可能會限制投票權的決定,然後在將來的案例中引用這一決定來進一步限制投票權。隨着時間的推移,堅定的多數可以帶來革命性的變化,但這一過程通常需要數年時間。最高法院目前的多數黨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為可能讓特朗普連任的那種激進決定打下基礎(如果它如此傾向的話)。
讓我們依次檢查這些因素。
特朗普的法律論據極其薄弱
在《從吉姆·克勞到民權》一書中,哈佛大學法學教授邁克爾·卡拉曼為理解政治如何影響司法決策提供了一個有用的框架。他寫道,這樣的決策“涉及法律和政治因素的結合”,而且“當法律明確時,法官通常會遵循它,除非他們有非常強烈的反對意見。”相比之下,在法律“不確定”的案件中,法官通常會做出政治選擇,因為他們沒有其他依據。但是,如果現行法律要求一個特定的結果,只有最具政治色彩的法官可能會無視它。
這項法律並不站在特朗普一邊的一個跡象是,那些通常代表共和黨總統處理國家大事的共和黨高級律師,基本上缺席了大選後的訴訟。相反,特朗普的代表律師是那種會在一家園林綠化公司的停車場舉行記者招待會的律師。在一次庭審中,特朗普律師魯迪·朱利安尼承認,他不理解“嚴格審查”一詞,這是所有律師在憲法法的第一個學期裏都要教授的一個基本法律術語。而朱利安尼最初只是在特朗普陣營的幾名律師突然撤訴後出庭的。
事實證明,特朗普的很多官司都涉及小人物的説法,即使特朗普真的勝訴,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或者,它們涉及到基於最低限度證據或兩者結合的推測性錯誤指控。
舉一個例子,特朗普陣營在佐治亞州提起的一項訴訟指控,該陣營的一名民調觀察者觀察到一名選舉工作人員將一堆53張選票放在一張桌子上。投票觀察家隨後離開了會議室,但當他回來時,一疊選票不見了。這是某種程度上的證據,表明政府可能不恰當地計票。
即使不考慮這53張選票被移出的合理解釋,拜登也以近1.2萬票的優勢贏得了喬治亞州。因此,這一小疊選票不會改變結果,即使它們被錯誤地計算。
在其他情況下,特朗普陣營指控選舉官員的輕微不當行為,然後要求對這些輕微行為採取荒謬的補救措施(值得注意的是,這些行為往往甚至不違法)。
例如,想想唐納德·J·特朗普為總統訴布克瓦爾一案,朱利安尼為此在法庭上慘敗出庭。特朗普陣營聲稱,賓夕法尼亞州一些縣告訴投了有缺陷選票的選民如何修復,而其他縣則沒有。他們還指責選舉官員沒有給特朗普陣營的投票觀察者足夠的機會進入計票過程。
對於這些輕微的違規指控,競選團隊尋求的是特朗普任命的美國第三巡迴上訴法院法官斯蒂芬諾斯 · 比巴斯所描述的“驚人的救濟: 禁止聯邦政府證明其結果或宣佈選舉結果有缺陷,並命令賓夕法尼亞州議會而不是選民選擇賓夕法尼亞州的總統選舉人。”
這就好比你的鄰居允許她的一棵樹侵佔你的財產,所以你尋求法院命令,要求把整個社區都燒成灰燼。
無論如何,這種軟弱的法律論據和對古怪救濟的要求的結合使得即使是最具黨派色彩的共和黨法官也幾乎沒有什麼合作可言的。可以想象,一個有政治動機的法官可以簡單地用武斷的司法法令對特朗普有利,但這樣的法官幾乎不可能掩蓋他們正在作出政治決定的事實。
因此,雖然法官是政治行為體,政治經常影響司法裁決,但法律仍然很重要。即使法官做了政治計算,他們的政治利益也不一定與他們政黨領袖的利益一致。
與試圖推翻一個合法選舉產生的政府的現任總統相比,法官們看起來就像是法治的典範,即使他們所做的只是拒絕一些無關緊要的訴訟。這種看法既提高了司法機構的威信,又有助於法官們預防他們過於政治化的説法。
正如哈佛大學肯尼迪學院研究司法的教授瑪雅·森告訴我,通過拒絕特朗普的訴訟,“保守派法官在這件事上看起來像是大英雄。”他們從媒體的諂媚報道中獲益,這些報道“宣稱司法獨立已經恢復,法院是拯救民主的制度保障。”
拜登的勝利太大了,不可能被推翻
許多民主黨人擔心最高法院的共和黨人可能會干擾選舉並將總統職位授予共和黨人,一個重要原因是,2000年,最高法院的共和黨人干預了選舉,並將總統職位授予了共和黨人。
但布什訴戈爾案(2000年)所依據的事實也與拜登擊敗特朗普的案件有很大不同。2000年,選舉的勝利者取決於哪個候選人贏得了一個州:佛羅里達州。此外,初步計票結果顯示,布什在該州僅以1784票領先民主黨人戈爾,儘管當布什的決定實際上結束了佛羅里達州選票的重新計票時,領先優勢已經縮小到537票。
相比之下,在2020年,拜登贏得了足夠多的州,特朗普至少要翻轉其中三個州才能獲勝。這些州中沒有一個能像2000年的佛羅里達州那樣接近。拜登在2020年贏得的最接近的州,至少從他和特朗普的選票數來看,似乎是亞利桑那州。但拜登在亞利桑那州仍以超過1萬張選票擊敗特朗普。
拜登在這麼多州領先的事實給法官們造成了一種囚徒困境,他們可能想把選舉交給特朗普。例如,假設賓夕法尼亞州、佐治亞州和亞利桑那州的法官都想推翻這些州的選舉結果。如果他們都採取一致行動,那麼特朗普將獲得279張選舉人票,並將贏得總統大選,但如果只有一兩個州倒戈,那麼推翻這些州的法官們將白白地站在極端的黨派立場上輸掉了道德底線和職業操守。
根據 森 教授的説法,研究表明法官通常非常關心他們在法律界的聲譽。一個推翻選舉的法官,可能會毀掉他的聲譽。如果一個黨派分歧很大的法官知道這會導致他們喜歡的結果,也許他們會願意接受這種聲譽上的打擊,但是為什麼要毀掉你的好名聲,到頭來只能讓拜登以稍微小一點的優勢贏得選舉人團呢?
最高法院還沒有為推翻拜登獲勝的決定奠定基礎**。**
即使在金斯伯格大法官去世之前,最高法院的保守派多數對投票權相當反感。現在自由派的金斯堡被保守派的巴雷特取代,這可能只會變得更加敵對。然而,雖然羅伯茨法院做出了一系列削弱投票權的判決,但這些判決都沒有為特朗普在大選後發動的那種全面攻擊打開大門。
羅伯茨法院的許多投票權裁決允許各州在選民和選舉權之間設置障礙。例如,法院在謝爾比 縣訴 霍爾德案(2013年)和雅培訴佩雷斯(2018年)中的判決撤銷了《投票權法》的大部分內容,該法禁止各州頒佈基於種族歧視的選舉法。
許多紅色州通過頒佈法律來回應這些決定,使選民更難投票。正如前佐治亞州州長候選人斯塔西·艾布拉姆斯所解釋的那樣,這些法律的目的往往是讓選民壓制看起來像是“行政錯誤”或“用户錯誤”
想想選民身份法,它剝奪了沒有帶照片身份證的選民的權利,或者州選舉程序將更多的投票機分配給白人社區而不是黑人社區。這類政策並沒有完全剝奪投票權——受這種政策影響的人仍然可以獲得身份證,或者如果他們決心投票,可以排上幾個小時的長隊——但它們確實阻止了那些可能缺乏手段或耐心的選民。
然而,到了2020年,選民們異乎尋常地積極參加投票。拜登贏得了超過8100萬張選票,超過了美國歷史上任何一位候選人。由於擔心選民在選舉日排隊等候時可能感染Covid-19病毒,許多州的缺席投票人數也大幅上升。
換句話説,像謝爾比縣和佩雷斯這樣的決定,使得各州更容易在選民和投票之間設置障礙。然而,一旦選民清除了這些障礙並投下了選票,羅伯茨法院先前的判決並沒有為下級法院放棄數萬張選票並將選舉結果判給落選的候選人打下基礎。
同樣,在2020年選舉之前,至少有四名法院成員接受了一種被稱為“獨立州立法機構主義”的理論。簡單地説,這一理論宣稱,州立法機構——而且可能只有州立法機構——有權決定各州如何進行聯邦選舉。正如尼爾·戈爾索斯法官在最近的一份意見中所説,“憲法規定州立法機構——不是聯邦法官,不是州法官,不是州長,不是其他州官員——對制定選舉規則負有主要責任。”
在2020年選舉之前,賓夕法尼亞州最高法院認為,選舉日之後到達的某些缺席選票可能會被計算在內。然而,根據獨立的州立法機構原則,這個州最高法院的決定可能是無效的,因為州最高法院不是州立法機關,因此不能決定賓夕法尼亞州如何進行選舉。美國最高法院的一些成員在選舉前警告説,他們可能會下令在選舉結束後將這些遲來的選票扔掉。
然而,最終,這些都無關緊要——至少對2020年大選的結果是如此——因為拜登以足夠大的優勢贏得了賓夕法尼亞州,這些遲來的選票並不重要。
美國的民主仍然岌岌可危
拜登將於下個月入駐白宮,這一事實並不能讓人鬆一口氣,並認為美國的民主是安全的。共有126名國會共和黨議員——眾議院共和黨黨團的多數——支持一場旨在推翻拜登勝利並將選舉交給特朗普的輕率訴訟。總統選舉只有在共和黨獲勝的情況下才算有效的想法,現在在共和黨內部已經驚人地正常化了。
此外,許多共和黨人都是州議員,他們同樣蔑視民主。他們中的一些人可能會推動立法,這將使本州的投票更加困難——一些佐治亞州的共和黨人已經在呼籲立法禁止投票箱,限制誰可以通過郵件投票——並制定嚴格的抗議法案,試圖將共和黨鎖定在權力範圍內。法院很可能會支持這樣的努力。
如果巴雷特第五次投票將獨立國家立法理論寫入法律,那麼法院四名法官對獨立州立法機構理論的支持可能會對未來的選舉產生深遠影響。最高法院的保守派多數會利用這一理論來取消州長否決選舉法的權力嗎?或者取消州法院執行州憲法投票權保護的能力?如果發生這種情況,那就意味着在賓夕法尼亞州、密歇根州和威斯康星州這樣的州,這些州都有共和黨立法機構和民主黨州長,州長可能會失去否決選民壓制法或違反規定的國會地圖。
周大歡譯自《VO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