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又一次哭上熱搜,他到底經歷了什麼?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53959-2020-12-17 23:00
20年前的郭敬明,出生普通,在四川自貢的小鎮上嚮往繁華;
20年後的郭敬明,揮金如土,在上海靜安的別墅裏俯瞰眾生。
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如果你仔細剖開郭敬明的人生,就會明白,很多東西在早期的人生經歷中就埋了下去。
人生中的一切,早已投下了命運的註腳。
如今的郭敬明,是個爭議巨大的人物。
似乎只要他出現在哪裏,哪裏就會成為輿論的中心。
比如在綜藝節目《演員2》中,幾乎所有的熱搜都是郭敬明憑藉一己之力帶起來的,郭敬明陳凱歌、郭敬明李誠儒、郭敬明爾冬升…
郭敬明被“懟哭”上熱搜之後,網友罵他裝“綠茶”。
郭敬明發S卡之後,被媒體批為“選妃”,並且説這個事件折射出國內演藝環境的糟糕。
除此之外,郭敬明的爭議還有抄襲風波。
和男下屬的性騷擾事件。
以及小時代價值觀的導向等等。
可以説,自從郭敬明出道起,他的爭議就從未停止過,或許他早就習慣這種爭議,甚至是在爭議中一步步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郭敬明出生在四川自貢,一個十八線的小縣城,父母是雙職工。
雖然吃飯穿衣不成問題,但是在郭敬明4歲的時候,他得了重度敗血症,為了給他治病,家裏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經濟壓力很大。
這個病,也是郭敬明身體發育遲緩,體質很差的原因。
四處治病,醫院就成了他童年時期最大的噩夢,為了對抗這種枯燥無味,郭敬明開始慢慢讀書寫字。
上帝關上了一扇門,就會給你打開一扇窗,在書籍海洋裏面徜徉,郭敬明漸漸對讀書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在同齡人字都認不全的時候,郭敬明就已經開始把自己的文章投給報紙和雜誌社。
1997年,郭敬明第一次在雜誌上發表了處女詩作,雜誌社給他郵寄了十塊錢的稿費,他拿到這個稿費欣喜若狂。
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寫字也可以賺錢。
一個普通的小鎮青年,自從那一次之後,就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在這個方向發展。
在高考前,郭敬明就規劃了要參加《新概念》作文大賽,為了得獎,郭敬明認真分析了前兩屆獲獎者的文風,裁了七份參賽表,投了七篇參賽文章。
他很清楚自己參賽的目標——獲獎,拿到保送或加分資格去一流大學,然後離開自貢。
後來他得獎了,但是卻沒有敵得過命運。
在之前,新概念獲獎者有機會保送至北大清華等名牌大學,但到了郭敬明這一屆,保送制度被取消了,他只能寄希望於高考。
但郭敬明也高考失利了,他栽在了最拿手的作文上,總分60分,他只得了30分,沒能去成第一志願廈門大學,去了第二志願上海大學。
而郭敬明的命運,就是在這一刻發生了巨大改變。
郭敬明讀的專業,叫影視藝術工程,這幾乎是一個需要錢才能堆起來的專業,有錢人才能讀得起,郭敬明誤入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家庭條件完全承擔不起。
因為專業需求,他必須配齊電腦、攝影機,這在那個年代絕對是一筆鉅款。
郭敬明知道自己家裏大概拿不出這筆錢,於是婉轉問過老師,能不能不買,但老師只反問了他一句:不買你讀什麼?
他糾結了一個星期,最後哭着打電話跟媽媽説了這件事。
過了兩個月,他媽媽才把錢打到了他卡上,至今,他都不敢問這筆錢的來源。
上海大學,在當時被稱為上海人的大學,大部分在這裏讀書的人,都是本地有錢有勢的家庭,班上只有他一個外地人。
去大學報到那天,別人都是開着私家車帶着保姆直接把孩子送上樓,而他需要一個人從小地方來到上海,拖着破爛的行李箱,穿得破破爛爛,到處打聽才能找到學校。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覺得自己與上海格格不入,他説,這個城市並不屬於我。
在這裏,“貧窮”這兩個字,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他跟那些同學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
別的同學永遠用着最新款的手機,而他只能用着一款早就過時的老土手機;
別的同學名牌衣服永遠能穿上最新一季,而他連街都不敢出去逛;
別的同學能在餐廳隨便點自己想吃的菜色,而他在食堂想吃一碗蒸蛋都拿不出錢…
郭敬明説,“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孤獨又渺小。”
為了融入這座城市,他開始拼命學上海話,特地去買來上海話的磁帶,一句一句地學,再纏着同學用蹩腳的上海話交流。
許多人在上海待了很多年都學不會上海話,但郭敬明只花了三個月,就把上海話學會了。
他以為,語言是打開城市大門的鑰匙。
但是,他錯了。
學會上海話的郭敬明,曾有一次去時代廣場,誤入了一家奢侈品鞋店。
店員給他介紹一款鞋子時説,鞋子材料很嬌貴不能清洗。
他好奇地問道,“那髒了怎麼辦?”
店員看了他一眼,然後説:
“先生,買我們這個鞋子的人,一般都不太走路,他們出門都坐車,或者身處的環境都非常整潔。
如果您的生活環境並不好,或者説您需要擠公車、地鐵上下班,需要大量時間走路,只能説這個鞋子不適合您。”
同樣被“羞辱”的經歷,他在很多場合都領教了。
大二那年,他穿了一套自己覺得挺好看的衣服去參加活動。
到了活動現場,一個工作人員問“郭先生到了嗎?你是他的助理還是什麼?”他回答説“我就是郭敬明”。
對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問他“哎——你服裝帶了嗎?我們先去把衣服換掉。”
郭敬明回答説:“我已經穿好了。”
然後對方看了他一眼,用極其蔑視的眼神,無比嫌棄他衣服穿得不好,最後,他還是説:“你跟我來吧。”
後來郭敬明説,“他那個臉,我能記一輩子。”
還沒真正長大的郭敬明,第一次領教到“先敬羅衣後敬人”的世態。
那種憤怒又自卑的恥辱感,幾乎摧毀了他一直以來的世界觀和價值觀。
後來這樣的情況,他遭遇太多太多次了。
被嫌棄沒有坐豪車,被嫌棄沒有穿名牌,被嫌棄沒有見過世面……
郭敬明在書裏寫道:“我很恨這個城市,但是我也很愛這個城市。因為它像是一座天平,當你有足夠的重量,你就可以令另外一邊那些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巨大砝碼高高地翹起。”
其實,他不是不愛上海:高中時他就喜歡鉅鹿路的梧桐香樟,日後跟四川小夥伴聚會中,也偶爾會談起自己在上海時見識到的繁華。
但要融入這座光鮮亮麗的大都市,還差太多太多的錢。
那個時候,有些東西就已經在他的內心生根發芽。
郭敬明漸漸開始在上海站住腳的時候,他媽媽決定去上海看他。
他帶着媽媽坐地鐵的時候,媽媽不會刷卡通過,看起來像“鄉巴佬進城”一樣,這個時候一個工作人員過去幫了他們。
郭敬明正準備開口説一句“謝謝”,可是對方卻低頭自顧自地來了一句:“冊那,戇色特了。”
媽媽聽不懂上海話,一直點頭感謝,而郭敬明卻彷彿遭遇了奇恥大辱,因為那是一句羞辱的話。
一個人自己被看不起如果是可以忍受的,那麼自己的母親也遭受這樣的待遇,那是打死也咽不下這口氣。
那一刻他就在心裏發誓,一定要賺很多很多的錢,他在心裏發誓:必須成為有錢人,成為這個社會最頂尖的人。
或許在那一刻,那個熱愛文學的郭敬明已經死了,他只想做一個上海靜安的文字商人。
他開始拼命賺錢,從大學宿舍搬出去,他窩在那間小房子裏,沒日沒夜的寫,一天三四萬字如流水般寫出來。
《幻城》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被逼出來的,再然後是《夢裏花落知多少》,郭敬明寫一部,就火一部,幾百萬的版權費迅速進賬。
那時他最開心的,就是在結版權費的日子,去銀行查查餘額又增加了多少。
用了幾年時間,郭敬明終於成為了這個行業舉足重要的人物。
後來,郭敬明開始不滿足於僅僅當個作家,他成立了工作室,發行雜誌,簽約新作者。
笛安、落落、安東尼…都是他挖掘出來的得力干將,幾乎瓜分完了青春文學的所有市場。
他打造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
在社科院發佈的“文學藍皮書”《中國文情報告(2012-2013)》中,主編白燁説:
“中國現有傳統文學期刊的全部發行量加在一起,才能抵上郭敬明旗下5本雜誌的發行量。”
郭敬明越來越有錢了。
坐車路過靜安區,看到裝潢精緻的別墅,就讓助理去打聽,結果發現那是汪精衞四姨太的舊宅。
不知道是裝潢打動了他,還是“汪精衞四姨太舊宅”這幾個字吸引了他,郭敬明眼都不眨的買了三棟,每棟5000萬。
值得一提的是,買別墅之前,郭敬明剛剛在湯臣一品刷下一套豪宅,當時的價格是11萬一平米。
房子貴,房子裏面的東西也是不遑多論。
傳説他買一盞水晶燈,價格高達45萬,郭敬明後來澄清,説他喜歡的只是“它的切割工藝和那一顆作為logo的閃耀紅寶石,很吸引人的眼睛”,更重要的是,那盞燈不是45萬,是79萬。
他家裏有一面杯子牆,喝酒的、喝水的、喝可樂的,全都劃分得清清楚楚。
《小時代》裏宮洺那些壕無人性的奢侈品,幾乎全是郭敬明的私有物品。就連見慣了好東西的楊冪,都感嘆説顛覆了價值觀。
郭敬明在文字中寫到:“我瘋狂地買奢侈品,帶着一種快意的恨”。
4位數的愛馬仕筆記本(紙質筆記本),想買就買了;5000元的傘,隨手就收了;
衣櫃裏整整齊齊排列的名牌包,哪怕是真正的名媛也要自嘆不如;79萬的水晶燈,喜歡就買回家;100萬的茶几書桌,買起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別人罵他炫富,但他有錢任性。
郭敬明説:“以前去逛LV,我稍微穿得不好,或者手上拿着水,我會覺得進去是不是不好;現在,我穿着拖鞋都敢進去。”
他終於變得有底氣,再也不是那個想要試鞋子都小心翼翼看人眼色的窮學生了。
有個心理學家説,童年或者早期的人生經歷,會在我們的內心燙染成一個大洞,以至於後面的很多行為,都是為了把這個洞給填滿。
這句話,形容郭敬明再適合不過了,當年因為貧窮而被“羞辱”的人生經歷,在他內心烙下了深深的印痕,以至於他後面的種種行為,都是為了把“恨意報復回去”,為了把“空洞”填滿。
與其説他在跟物質較勁,不如説他在跟那個刻在骨子裏的烙印做鬥爭。
一個人,一旦內心太渴望一個東西就很容易用力過猛,可一旦用力過猛就會容易遭到反噬。
郭敬明的人生滑鐵盧是“抄襲”事件。
2006年5月22日那天對他來説是一個關鍵點,打了兩年多官司的“郭敬明抄襲事件”有了一個結局。
法院判決郭敬明的小説《夢裏花落知多少》對莊羽的《圈裏圈外》構成了“整體上”的抄襲,賠償21萬。
整體上抄襲是什麼概念呢?
就是説他的抄襲和洗稿貫穿了整部小説,從頭到尾。
人一旦用力過猛,就會很容易想着走捷徑,而這也是導致他引來巨大爭議的原因。
郭敬明獲得了一系列的成功,他寫的書的銷量連獲了諾獎的莫言都望塵莫及;主編的雜誌,牢牢佔據雜誌屆金字塔頂端的地位;導演出的《小時代》四部曲,吸金能力強到業界震驚…
但他也引來巨大爭議,遭到了反噬,各種罵聲一片。
電影《爵跡》最後一場路演的時候,郭敬明情緒控制不住,在現場崩潰大哭:
“是不是因為我叫郭敬明,所以做什麼都是錯的?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們才不會罵《爵跡》?”
他最驕傲的東西,被人狠狠地踩在地上。
昔日的天之驕子,如今卻如此落魄、脆弱,讓人唏噓不已。
這部電影投資了數億,最後票房慘淡,預計虧了整整兩億。
《爵跡1》票房口碑雙撲街,《爵跡2》網絡上依然是一片羣嘲,郭敬明再難回到神壇上去,而觀眾對他的印象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爾冬升懟哭他的時候,曾經追過《小時代》的人,幾乎都是抱着吃瓜的心態來看這場好戲。
沒有幾個人,還能像十幾年前那樣,不顧一切地維護他“青春疼痛文學代表作家”的地位。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當你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賺錢而出發的時候,你終究會丟掉一些你最初擁有的東西。
《幻城》大火後,他的初中老師曾經買過一本,看完之後給了這樣一句評價:
“他現在的文章,唉……我還是欣賞他初中寫的東西。要我説呀,他要是真想拿諾貝爾獎,還得像初中那麼寫文章。”
郭敬明最初是想成為一個文化人,但最終,他只成了一個文化商人。
《演員2》中有一幕我印象特別深刻:
陳凱歌給了郭敬明一句肯定,郭敬明激動得顧不上錄製就哭了。
對於那些不夠自信的人,昔年的經歷真的會貫穿他的一生。
貧窮曾經把一個少年的驕傲踩得稀碎,少年於是決定奮起反擊,誓要從絕境中殺出一條血路。
這幾十年的奮力掙扎,説穿了,只是為了求一句認同罷了。
因為他需要這一句認同,去填補年少歲月裏,那些鄙夷不屑的目光,在他身上所刻下的烙印。
在郭敬明的認知裏,他這一路的所作所為,都是環境所迫,其實不然。
真正的解鈴人並不是觀眾,而是他自己。
有句話説的很好,貧窮並不可怕,而真正可怕是,在於我們經歷的許多事,都會自然而然地認為問題出在它身上。
其實很多問題,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經歷,不是因為你是郭敬明才會經歷,而是所有人都會經歷。
正視它,接納它,治癒它,讓自己變得真正強大,才是解決的正確辦法。
重要的不是觀眾放不放過郭敬明,而是郭敬明他肯不肯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