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保誠劉鋭,站在產業規律和資本市場的中間_風聞
金融圈女神经-金融圈女神经官方账号-知名财经博主2020-12-18 19:22
曲豔麗 | 文
在泛科技面前,傳統估值方法時常感到垂頭喪氣。
科技股的市場定價體系,有時候令人震驚又無法理解,是複雜、藝術且變化的。背後,一面是低利率環境,全球核心資產都在面臨泡沫化,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實。
中信保誠基金劉鋭看到了另一面:產業的變化是最根本的。資本市場對科技股的估值與科技產業本身的發展密切相關,且在絕大多數時候是有效的。
正是因為科技公司在不停地劇烈變化中,爆發式增長打破了線性外推的估值定律,導致在資本市場上也“不應該固化地看一家公司”。
劉鋭是實業出身,本科就讀北大電子系,是中科院計算所的計算機體系結構碩士。他曾在微軟研究院實習,也在中國電信、騰訊做過產品經理,2014年轉行。他對產業週期、人、公司氛圍的微觀感知,與金融科班出身的,不太一樣,是站在產業規律和資本市場中間的人。
在採訪過程中,劉鋭用大量的篇幅,探討了關於科技股到底該如何定價的問題。這不是一個寫在金融教科書的固定的公式,而是隨着產業發展、市場變化、基本面變化疊加羣體博弈的正在發生着的結果。
經緯張穎説: “市場對公司價值的判斷正在非常誇張地前置”。這不是一個兩個因素就能簡單推論或者否定的,包括流動性、美股的映射效應、市場思潮、技術革命等等複雜因果。
尋找安全邊際的格雷厄姆倘若生活在今天,或許每天都是問號臉。就連巴菲特式的“好公司+好價格”,如今對“好價格”的定義也有些耐人尋味。
對市場保持敬畏之心,與之對抗或者全然順從,都未必是明智的態度。每一個參與者都應該深層次思考,該如何跟隨和思辨市場的節奏。
找到基於基本面核心假設的定價的“錨”,這正是劉鋭在做的事情。
劉鋭把泛科技分為兩類:以人為核心的研發導向型公司、製造業企業。前者看遠期市值、短期目標,後者從市淨率PB的角度去看淨資產收益率ROE慢慢攀頂的過程。
劉鋭的代表作,與王睿共同管理的信誠至遠A,自2019年12月18日任職迄今,累計回報92.72%。(銀河證券基金研究中心,截至2020.12.17)
對話劉鋭
問:你的投資理念是什麼?
劉鋭:我的性格偏保守。做投資,我的想法很樸素,一定要把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做好,圍繞自己的能力圈或者能擴出去的能力圈。
成長賽道每年都有機會,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年爭取把成長中真正有變化的點抓住,一方面,敬畏市場、跟隨市場,另一方面,抓住產業的變化。
問:你的選股標準是什麼?
劉鋭:我的股票大多數是從一個公司池子裏選出來的。我先選出一些較為看好的行業,將各行業龍頭納入池子,再加上部分二三線公司。有池子的好處是不分心、重點看。
科技並非看上去的計算機、電子、通信、傳媒、新能源、醫藥等這麼簡單,大概有三四十個細分方向,在研究跟蹤上,如果所有東西都要看,很累,而且沒有效果。如果你想把市場上所有的錢都賺到,那最後什麼都落不着。
我目前的方法是做減法,不看好的行業完全不看,精選出好方向、好公司。
在這個基礎之上,選股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核心就是定價。
複雜、藝術且變化的市場定價體系
問:如何對股票進行定價?
劉鋭:這是我的優勢,有多重背景,看了多年TMT板塊,推過牛股、也推過很挫的股票,對科技股歷史上股價的週期、波動有比較充分的認知,然後對一個公司做定價。
定價分遠期定價和短期定價。遠期定價即一個公司10年後的市值空間,遠期定價一定要做到市場共識,以新能源車為例,背後的假設包括:2025年新能源車全球銷量多少、核心龍頭的市場份額達到多少,一定要市場認。
短期目標價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跟隨市場。如果沒有疫情、沒有全球大放水,短期定價要對標合理的市盈率PE,但全球核心資產都面臨泡沫化,實在沒辦法,只能按照遠期市值,以合理年化回報折回來的市值算一個定價。
核心是定價,之後再算預期收益率,然後預期收益率比較高的資產多買一點,預期收益率少的資產少買一點。這樣的好處是無論市場波動,你就知道錨在哪兒了,基於基本面的核心假設做的定價,跟住這些因素就好。
問:要判斷市場的估值方法的變化嗎?
劉鋭:對,要判斷,科技的估值比較複雜。我從實業出來,我覺得資本市場對科技的估值跟科技產業本身的發展密切相關。
在移動互聯網之前,在PC時代,科技的估值跟傳統行業的估值體系變化不大,就是市盈率PE、市淨率PB那套體系,或者看一下PEG(PE/Growth)、傳統的現金流折現模型DCF。
移動互聯網之後,發生了一個特別大的變化,新興創業公司的增長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遠超預期。它帶來兩個變化:其一,在一級市場,很多公司的起始估值、A輪、B輪、C輪估值的變化幅度特別大,已經脱離了二級市場PE、PB的估值體系。
從美股的亞馬遜到港股的騰訊,往往最核心、最頭部的公司有引領作用,讓大家看到了科技行業爆發式增長的魅力、以及巨大的賺錢效應。在這種賺錢效應下,資本市場的認知慢慢發生變化,一級、二級投資人之間,心態整體發生變化,慢慢切到新的估值體系上。
產業的變化是最根本的,比如字節跳動的核心算法團隊也就200多人,工號排在前面的核心員工締造了這麼大的一個帝國,2019年營收超1400億,人均產值都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只要你有比較好的產業邏輯,就可以按照遠期可達的收入、利潤或現金流給你合理的估值,這是市場公允的估值體系。衍生過來,無非是一級市場投得早期,而二級市場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創造了很多新的估值體系。這幾年,美股就是市銷率PS(Price to Sales)估值,然後PS估值又細化了很多,針對不同雲產品公司,按照續約率、ARPU值,給不同PS倍數。
這些東西太複雜了,也很藝術,而且在變化。對A股而言,估值的錨在美股,萬一美股跌下來,市場到底還認不認,是不好説的。
問:那總結一下?
劉鋭:我傾向於這麼看,首先泛科技分為兩類。
最有魅力的一類,是以人為核心的資產,尤其是研發導向型公司。對於這類公司,我的估值方法是看遠期市值,但判斷依賴的因素較多:包括(1)產業趨勢,判斷清楚未來3-5年,產業會發生什麼變化;(2)格局變化。
如果這兩點能想清楚,最重要的是跟市場形成共識。假設條件是市場認同的,再基於這些假設對未來收入、利潤或現金流做判斷,判斷一定要靠譜、而且偏保守,肯定不能在遠期市值之上再特別樂觀,那沒有意義。
短期目標估值,從我的角度,核心就是看現金流,看一家公司能不能有比較健康的現金流穩定增長,按這個現金流給相對合理的估值。
把各路方法論彙總一下,傳統的PEG、PS、PE估值方法,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問題。比如看PEG,買PE低、增速又快的公司,賺估值切換的錢、景氣度的錢,但特別容易踩坑,坑就體現在現金流。所有人都吃過這些虧,所以這幾年,大家陸續願意接受一個共識,就是要看一家公司的現金流。
我以前看計算機行業,會拉一張表,如果一家公司上市十年,總資本開支多少、淨利潤加總多少、回來的現金流多少,很有意思,很多公司十年不創造現金流,雖然當中也不乏一些好公司。
現金流能篩掉一大批公司,大部分這樣的公司,目前市場都不認同,如果看3-5年,確實經營上的瓶頸比較嚴重,因為沒有造血能力,業務和產品上又缺乏特別大的亮點,不在強創新週期上。
歸根結底,PEG、PS、PE這種傳統估值方法的弊端,在市場上已被充分考慮。市場裏的人,從機構到牛散,都在進化,不再只看利潤增長,最終迴歸到特別看重現金流。
問:你把泛科技分為兩類,第二類是什麼?
劉鋭:第二類按照製造型企業。無論電子、通信、新能源車、光伏等,在中國以製造型企業居多,核心也是現金流。
我覺得,PB-ROE體系很有意義,本質上是你在合理的市淨率PB位置,最好是買淨資產收益率ROE逐步改善的資產,一定能獲得非常好的超額收益。
然而,這幾年市場存在很大的問題,很多應該從市淨率PB角度去看的資產,給了特別高的市盈率PE,因為它們剛好ROE在景氣頂部。比如某電子元器件龍頭的PB,一度比某高端白酒的PB不止高一點點,背後應該有一定的不合理性,面臨下修風險。
我為什麼特別去看製造型企業的PB?因為我關注相對不合理的東西,當ROE已經在接近可實現的最高點,就可能會見頂,常識的力量是很強的。
問:你會靈活地運用各種各樣的估值方法。
劉鋭:這是在實業待過的好處。我在騰訊、電信、微軟待過,不同的公司就是不一樣,你不可能用一個套路去看不同的公司。
而且科技行業的人的狀態、知識和理解經常發生變化。比如我今年和騰訊的師兄聊,他在做一件事,第二年再找他,他可能換了一個更有意思的事,一直在變化。
同時,公司也在發生巨大變化,互聯網公司的組織架構調整很頻繁。所有科技類公司的管理體系都非常扁平化,注重時效性,一旦認為產業發生了什麼變化,組織架構很快會做出調整,適應新的變化。
實業變化很快,到了資本市場,對相應資產的估值和定價也要發生很直接的變化,我們就不應該固化地看一家公司。
覆盤一下某互聯網巨頭,歷史上二級市場分析師對其估值發生了很大變化,不同階段看重的點不一樣,估值方式也不一樣,本身公司就在快速進化迭代,看待它的方式也需要發生變化。市場有時候也很奇怪,它是有效的,但也是在變化的。
尊重產業規律的人
問:對一個公司,你最看重哪一點?
劉鋭:看重人。人是最核心的,製造業的本質也是人,某些在資本市場上萬人敬仰的公司,也是因為老闆特別牛。
問:一流科技股公司的氣質是什麼?
劉鋭:挺有意思的,有一定共性。跟二級市場很像,好的科技公司的人一定是尊重產業規律的。
比如一些老闆,很務實,會思考哪些創新是真正可持續的,可以做很多年,而且可以做出差異化優勢,有複利。也有一些老闆,沒有思考整個產業長週期的東西是什麼,選擇了波動巨大的品類,週期性很明顯。以及另外的一些老闆,就判斷錯了。
一個企業要發展,核心是老闆的眼光,一定要跟上時代、跟產業發展踩對點,而且一定要前瞻佈局,做晚了沒有意義。
問:其他的因素呢?
劉鋭:其實任何一家公司都是一樣的,公司的氛圍很重要,這個公司尊不尊重研發、尊不尊重產品、尊不尊重客户。
比如,騰訊最被人稱讚的就是產品經理文化,本質上是客户需求文化,確定客户的需求是什麼,以及下一代產品演進迭代的進展,核心是產品,整個團隊很尊重產品經理的決定。
硬件類的公司可能不一樣,比如華為,特別尊重研發文化,會做大的產業洞察,但硬件沒辦法快速迭代。華為的研發體系做得非常細緻,大家都願意吃苦,研發的伙食、住宿條件都非常好,全員都很尊重這套體系。
不同種類的公司可能有不同的關注點,但科技公司產品力的真正體現,一定要整個公司的氛圍對這套科學的方式有着高度認同感。這個氛圍是由管理層和管理體系、組織架構決定的。
問:相反的例子是什麼?
劉鋭:A股中的騙子公司是什麼樣子的呢?一個公司,挺破的,員工特別樸素,中間一棟富麗堂皇的行政樓,老闆有一個巨大的辦公室,等級制度森嚴。老闆是草莽出身,重銷售,對自己產品的理解不是很到位,對研發進展、團隊也不是很瞭解。
問:一流公司的老闆的共性是什麼?
劉鋭:首先是老闆非常看重自己的產品,逢人便説公司有什麼產品,產品有哪些好的地方,後面有什麼規劃,哪個團隊近期表現好。
我們一般會做很多草根調研,看老闆的分享意識如何,激勵是否到位,氛圍怎樣。
科技類還有一個指標,就是老闆能不能從外面招到很牛的人才,並令其在公司裏發揮很重要的作用。好公司一定要留得住人,老闆的人格魅力很強,給的激勵和職業發展規劃相對長。
以前上市公司大多草莽出身,老闆持股比例很高,新上市的科技公司不一樣,經過融資一輪一輪變大,有VC/PE、員工持股平台、高管激勵,持股很分散,很多科技類公司員工的股權價值很高,後面要謹防一些公司人員流失,這一點比較嚴重。這個行業也很血腥,歷史上出現過很多核心團隊出走,另立門户,很快就做得很好,導致行業競爭加劇。
長週期與短週期
問:長週期、短週期如何劃分?
劉鋭:長週期就是按時間維度,有的能看3-5年、甚至5-10年,比如雲計算。
在中國投科技股,我們有前輩,看美股歷史上發生了哪些變化。美國的雲計算比我們早6、7年,很多公司從十年前開始,一直到今年,收入仍能保持快速增長,説明雲週期很長。
國內的雲公司,目前市場分歧很大,大家可能覺得它們不是真正的雲。然而,我更傾向於認為,這些公司都在產業發展的早期,週期會很長,可能有5-10年,這種賽道其實是非常好的。
包括創新藥,也是很好的賽道,能看得很長。
新能源車和光伏也是長週期賽道,看3-5年應該問題不大,但再看長,可能有一定風險,偏硬件的產品有滲透率的頂點,到了一定的滲透率和價格,公司的價值就有瓶頸期。
短週期,我一般是按季度維度,找一些東西。比如一兩個季度的景氣度有拐點、或者景氣度能維持、但看得不是特別長的。
站在當下,我一般會畫圖,把未來四個季度看好的長週期、短週期行業都選出來,數量不定,基本就在這個池子裏選,其他公司我不會花任何精力去看。
問:總結一下你的投資方法論?
劉鋭:核心是把產業週期判斷清楚,長週期或短週期。對我來説,排在第一位的是頭部公司的跟蹤、研究和定價,組合的基本盤就有了。比如每個季度有大的行業性變化時,我會審視一下是否對公司的價值和估值產生影響,如果有,我會做一些交易。
我希望做到的結果是:前十大重倉變化不大,但是每個季報之間的權重可能會有一些變化,所有權重的變化都是從基本面或產業變化出發。
我希望選出好賽道的好公司,把它的定價和週期捕捉到,這是最重要的第一步。第二步,階段性一些細分行業有二三線機會,能抓住的就去抓,我也會買一些有彈性但基本面好的小公司,一定程度上進攻。
問:對組合管理有什麼思考?
劉鋭:去年底到現在發生了很大變化。組合的基本盤,前十大重倉,我很明確知道該如何配置。剩下的倉位,做科技成長股,買低估值防禦沒有意義,不太抗跌,不如進攻,或者倉位降下來就降下來,我不會硬填。
不犯大錯誤很重要,前提是一定不能踩雷。如果買了一個自己不熟悉的資產,突然發生了變化,導致股價暴跌,下跌時心態特別差,大概率會賣在最低點,以及可能在最低點不敢加倉,這對淨值的殺傷是最大的。
覆蓋公司儘量還是數量少一點,但一定要保持跟蹤。
問:就產業週期這一點,比如雲計算SaaS,大家都覺得很穩定、續費率高,你的的判斷是處於產業發展的早期?
劉鋭:市場分歧很大。我在騰訊待過,對產業互聯網比較認同。我能感受到,微觀上供需兩面在發生變化。
首先,產品端在發生變化,它們的產品在迭代,迭代到起碼讓我眼前一亮,相比以前的產品有質的飛躍。這些公司的組織架構在不斷調整,從軟件公司變成雲公司。其次,需求也發生很大變化,這幾年,很多傳統行業龍頭在IT上的投入非常大,觀念改變了。
我對這些微觀上的產業變化比較敏感,雲計算應該是螺旋狀的,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躍升一個台階。這些變化最終會體現在數字上,但早期要靠理解。
問:對光伏、新能源汽車的產業週期如何理解?
劉鋭:新能源車是我第一個從TMT擴出去的細分行業,因為新能源車的框架跟蘋果產業鏈非常像。
我印象特別深,去年下半年跟汽車研究員聊天,他們沒有經歷過蘋果產業鏈波瀾壯闊的一大波行情,傳統汽車研究的思路是拘泥於車型、量和價。在傳統框架裏,車型是有生命週期的,新車型出來,先爬坡,到量,然後見頂,往下走,再有新車型出來。
但是你會發現特斯拉的玩法不一樣,像蘋果一樣,它是生態,車型週期沒有那麼明顯。這一波新能源車是大智能硬件的創新週期,就像當年的智能手機。蘋果到後來,大家已經不抄量、價了,而是炒每年的創新點,特斯拉產業鏈也是。
新能源車真正有機會的,也不是簡簡單單給特斯拉供個殼子,而在於創新,變成一個標準化創新型模塊或產品,放量會比以前快很多,特斯拉用,造車新勢力也會用。
未來我們每年的思路,就是去看今年特斯拉的新車有什麼變化。
問:你的思考角度是偏產業的?
劉鋭:我願意用產品或產業的角度思考,而不是資本市場的角度。
有些時候,資本市場的結論跟產業的結論不一樣,比如遊戲,資本市場市場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方式,看的時間比較短,因為買在當下。
但產業跟我們想得不一樣,大多數時候,困難比資本市場想得多的多。資本市場講產業邏輯5-10年發展很好,產業關心的是一年之後還能不能活下來,今年的績效考核能不能完成,會有很多衝突。
市場是非常有效的
問:如何看最近幾年的市場?
劉鋭:自2017年迄今,無論是食品飲料、醫療服務,抑或雲計算,都是原來預期收益率不高的公司,把遠期預期打進去,獲得了非常強的超額收益。
問:背後的本質是什麼?
劉鋭:中國經濟發展到了一定階段,各個行業頭部化很明顯。頭部公司越來越多地掌握了整個行業的定價權,優秀的研發、產品、銷售人員基本都在頭部公司。
頭部公司競爭格局變好,形成正反饋,越來越好,導致即便二梯隊,也跟頭部有較大差異。
在資本市場,2014、2015年,大家特別喜歡小公司,彈性大,預期未來兩年有非常好的增長,算出比較好的預期收益率,到2017年開始就不一樣了。
結果就是到現在為止,核心資產漲得時候比別人漲得多,跌得時候比別人跌的少。
問:明年市場會怎樣?
劉鋭:大方向暫時不會出現太大變化,大家還是在頭部核心資產,只是在核心資產中做一輪新的篩選。核心資產中,明年增長不如今年的、趨勢稍微差一點的,會淘汰一批。
成長股最核心的變量,是明年產業發展是什麼樣子。比如新能源車的滲透率提升,銷量指標等,大家會看得很細,每個月環比和同比變化,不像以前那樣只是粗看。趨勢一旦走弱,整個板塊就會出現相應調整和變化,反之亦然。
問:怎麼看待趨勢投資?
劉鋭:舉個例子,這波新能源車上漲,其實去年底就開始了,那個時候數據還是差的,是預期階段,也是最好的階段,可以底部買好,躺在那兒很舒服。
所謂趨勢投資,就是對行業發展背後的核心量化數據變化的反應。大家就是看每個月的銷量,歐洲超預期了,很快股價就開始反應。10月份國內的數據也非常好,進入共振階段。
所以,我理解的趨勢投資,核心是數據及數據背後反映的銷量趨勢是否發生了變化,大家在錨着數字,也會根據這些數據做各自解讀。
問:你是哪一種?
劉鋭:我更多是偏向於右側的選手。
市場本身是很有效的,左側的時候,股價在低位,説明有很多不利因素在那兒擺着,導致市場對於遠期確定性的事情也有分歧。
比如新能源車,去年就是沒有什麼好車型,你知道第二年國產特斯拉會出來,但沒有辦法預判能降到什麼價位。當時某造車新勢力傳言資金鍊斷裂,行業還是有很多問題的。我不太會過早參與左側,但我不怕買得高。
問:你覺得市場是非常有效的,很多人總會覺得市場哪裏哪裏不對。
劉鋭:我不太喜歡跟市場擰着來,我常做的事情就是定期反思。
覆盤下來,市場大多數時候是對的。極少數時候,你有一定的判斷優勢,但往往最後的驗證點會滯後。
在一個不斷變化的世界裏
問:為什麼説自己的性格是保守的?在成長股投資的框架裏,保守的定義是什麼?
劉鋭:做科技股有很多種玩法,早期成功的人大多靠賭方向,這是極致的方法之一,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有的硬賭一個方向,有的在賭方向的基礎上做輪動。我覆盤下來發現,一旦輸了就會輸得很慘。
歷史上還有一類基金經理是賭個股,特別追求個股的彈性,但不可持續。一旦脱離了能力圈,往往在某個階段就會吃大虧。
2015年那波大牛市,能依然活躍在市場上的TMT基金經理並不多,掰着手指數得清。原來只靠輪動的、做博弈的、靠個股彈性的,很多人都默默無聞了。
我比較厭惡大波動,希望每天晚上能睡着,不要每天都提心吊膽。
問:從研究員到基金經理,你正好經歷了成長股的高光、覆滅、再起。
劉鋭:我做了一個有意義的事情,去覆盤上一代TMT研究員當基金經理後這幾年的經歷,感受特別深刻、明顯。
那些依然活躍的人,首先是認知,對產業有比較好的認知,好奇心特別強,能把握到產業或行業的變化,相反,一些人依然沉浸在以前的套路中。
做得好的人,方法論都在進化。
問:這是一個很好的話題,人也需要自我迭代。
劉鋭:未來科技行業有很多變量的點,這個變化是所有人博弈的結果,結果是不可控的,你最終只能適應變化,重新審視一下,到底應該以怎樣的框架和思路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