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鍵軍】 軍隊扁平化的勝利——鄭軍“人操魚雷” VS 清軍縱火船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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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贏相隔兩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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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鴉片戰爭中清軍輸了，而在鴉片戰爭的兩百年前，1633年，在料羅灣海戰中，同樣面對歐洲先進火炮、風帆戰艦，鄭芝龍的鄭軍卻贏了，這是為什麼呢？

       一輸一贏之間，除了兩百年間東西方武器技術差距拉大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鄭軍的軍事機器更為“扁平化”！

       面對歐洲的堅船利炮，清軍和明朝的鄭軍同樣採用了一種古老的武器——縱火船！

       但是，清軍的縱火船無一“命中”英艦，而鄭軍的縱火船在前兩次火攻失敗後，卻在關鍵的料羅灣海戰中獲得了勝利！

       縱火船這種古代“魚雷”要想命中敵船，成功縱火，需要兩個條件：

       1、足夠的數量發動“飽和攻擊”、

       2、或者有敢死隊上去划槳操縱實現隱蔽接敵，命中後再點火，“制導攻擊”，這就是近似某種“人操魚雷”。

       先説“飽和攻擊”

       清軍貪腐嚴重，每次作戰之前上報的縱火船數量動輒數百、上千，實際上真正製造出來的只有二十三十條，兩者之間的差額就是前線大員、軍官可以貪污的“操作空間”，反正，報上去的只是數百艘的數字，這些並不存在的“數百艘縱火船”、“幽靈船”上哪兒去了呢？最終官員可以向朝廷解釋為——都在作戰中用掉了、燒燬了，甚至戰果也可以虛報……燒燬英船多少多少艘。

       再説“人操魚雷”

       清軍當時已經賞罰不公，失去了勇氣，也沒有信仰，找不到敢死隊去划槳，掌舵，確保縱火船在夜暗中準確衝向敵艦，更不可能等船靠近敵艦後再讓船上勇士點火，這就讓清軍的縱火船無法利用暗夜、大霧的掩護命中目標！

       如果時間倒退兩百年，滿清還處在剛剛奪取政權的上升期，努爾哈赤、皇太極、多爾袞當老大，上面這兩點當時的清軍是可以做到的，然而，到了鴉片戰爭這時候……貪腐、怯懦已嚴重腐蝕了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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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軍“制導魚雷”、“特戰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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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芝龍的軍隊就不同，最高決策者鄭芝龍本人就在戰場，親自指揮，親自視察戰爭準備，沒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底下搞鬼，編造出並不存在的上千條“幽靈船”找他報賬，在料羅灣海戰中，鄭軍吸取前兩次火攻船數量不足的教訓，一次出動了100艘火船發動飽和攻擊。

       同時，在“制導”和隱蔽接敵這方面，海盜武裝集團有自己的賞罰機制，也不會缺乏操縱火船的勇士。

       因此，鄭軍的縱火船可以先不點燃，由敢死隊操縱划槳，調整航向，悄悄隱蔽靠近荷蘭戰船，等命中之後再點火，鄭軍縱火船不但可以説是古代的“魚雷”，甚至還是可以“隱形攻擊”的“制導魚雷”！

       此外，鄭軍這種出身海盜、海上貿易的武裝集團，甚至還可以開展“特種作戰”，派水手潛水靠近敵艦，攀登敵艦，放火燒燬敵艦或者製造混亂，讓本方主力戰船可以從容逼近、跳幫，變海戰為陸戰，這就更加抹平了他的火炮、戰船和荷蘭火炮、戰船之間的差距。

       崇禎十二年（1639年），荷蘭人再度派朗必即裏哥率大型戰艦9艘騷擾中國沿海，數次擊敗明朝水師的小型船隊，但最終又被鄭芝龍遣人攜帶盛滿火藥的竹筒泅水攻擊，一連焚燬5艘，朗必即裏哥大敗而回（這幾乎就是“自殺式攻擊”！）。

       直到此時，明鄭艦隊最終奪取了從日本到南海的全部東亞制海權，此時，鄭芝龍被稱為“閩海王”，此後東南海疆唯鄭芝龍是從，來往內外商人皆用鄭氏旗號，史載：“每一舶例入三千金，歲入千萬計，並築城於安平（今福建省晉江市安海鎮）”

       而且，對荷蘭、葡萄牙的戰船、弗朗機火炮，鄭芝龍並不陌生，他的這一夥江湖人士在海上已經接觸這些歐洲勢力數十年，他們也購買過歐洲火炮，聘請歐洲技師，儘量追上新軍事革命的潮流，縮短與歐洲戰艦之間的差距。

       鄭芝龍可以親眼看到、親手觸摸到歐洲的火炮、戰船，當場就可以拍板購買，或者下令模仿和製造，改進自己手中的武器。

        明朝與荷蘭之間料羅灣海戰最終結果是：

       “明軍150艘戰船中，只有50艘是炮艦（裝備英國炮），其餘100條小船清一色的火船，隨着一聲令下，在大船火炮掩護下，百條火船蜂擁而上搭鈎點火。Brouckersheaven遭燒燬，Weiringen遭擊沉，Slotendijck遭擄獲（船上約100人遭俘虜），其餘船隻在面對明軍強大實力全部在受重傷後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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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平化軍隊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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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盜軍隊和農民軍一樣，都是“扁平化”軍事力量，司令親臨前線，指揮鏈條短，反應迅速，賞罰分明。

       而且，海盜、農民軍能夠給勇士開出驚人懸賞——“幹掉敵軍，搶到的都是你的，你可以當老大”！“搶錢，搶糧”！“打土豪，分田地”！

       由此可以激發出空前的膽量、創造力、執行力。

       宋軍打不過宋江，明軍輸給努爾哈赤，也是這個原因。

       試問，鴉片戰爭中的清軍敢給兵勇開出這樣的懸賞嗎？例如“燒掉十艘英國軍艦，你可以馬上當老大，廣州城裏的錢都是你的”！

       黃仁宇先生的著作裏對此已有較為貼切比較：其中有兩條比較令人印象深刻：

       一、18世紀初，英帝國不過六百萬人口，其國民生產總值以及相當於三億人口的滿清（這當然是估算）；

       二、以英帝國的軍工力量雖不足以壓倒滿清，但是英帝國長期以來侵略戰爭中建立起來的信息收集、決策、行動及反應能力是當時的滿清所遠遠不及的，前者是近代化的工業國，而後者還是相對原始的農業國。

       英帝國上至女王議員，下至前線的艦長水兵，已經在一條利益鏈條中形成了統一的指揮體系，很容易的進行動員（統一思想）；

       而滿清則貌似體大，但內部聯繫鬆散，對外界威脅難以形成有效的反應和動員，僅僅靠林則徐等少數英雄人物難以形成整體的對外力量（有很多豬隊友）。

        英國是海盜立國，英軍和海盜難分彼此，英軍分贓規定和海盜沒有區別，海盜就是靠搶掠分贓激勵士氣，所以一線的英軍指揮體系更為扁平化。

        能對付西方海盜的只有東方海盜。

       前有鄭芝龍，後有張保仔，他們都用海盜法則統御部下，他們都有靈活機動的戰術、短頻快的戰法調整、立竿見影的懸賞、極強的學習能力，和英國海盜、海軍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同樣指揮一支“扁平化海軍”的鄭軍、張保仔在西方海盜面前常常能夠獲得勝利。

（本帖圖片均轉自網絡）

       在這裏要説明的是，海盜往往都存有被招安、當宋江的夢想，海盜也有愛國心，料羅灣海戰爆發時，鄭芝龍手下的鄭軍已是被招安、報效國家的海盜軍事力量。

       等到鴉片戰爭爆發時，清朝的“鄭芝龍”——海盜張保仔已不在人世，他手下海盜也已被招安、老去。

       説起來令人唏噓的是，在滿清上升時期，努爾哈赤、皇太極、多爾袞不是一樣在軍中實行扁平化指揮、賞罰分明的“海盜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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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潔、勇敢、效率、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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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鴉片戰爭中清軍失敗，在料羅灣海戰中鄭芝龍成功，如果不考慮貪腐問題，兩者之間最關鍵的差距就是，鄭軍的指揮體系更“扁平”，因此軍隊更廉潔高效，賞罰更分明，對新武器出現的反應更快，應對措施更有力。

        在第一次鴉片戰爭中，清軍的總司令道光遠在京城，他和一線士兵之間隔着千山萬水、十幾個層級，他即使猜出了真相也無法瞭解一線全部真實情況，更無法做出正確應對。

        道光的手下都在欺騙他，指鹿為馬，把黑説成白，“鋪天蓋地的火船”僅僅存在於奏摺和道光的想象之中，事實上前線根本沒有上千艘火船，也沒有操縱火船衝向英艦的敢死隊。

       不論道光給出多少軍費、懸賞，統統都會被層層貪污（電影《甲午風雲》中有這樣的情節：方伯謙謊報軍功貪墨功臣賞銀），道光派出的大部分監察人員都會被拉下水，或是不敢得罪人和光同塵。

      清廷層級過多的指揮體系、貪腐的戰爭機器已無法做到最簡單的“1+1=2”。

        要等到曾國藩辦團練拉出湘軍的時候，清軍才能重新實現“扁平化”，曾國藩和一線勇士老兵之間只隔着左宗棠、李鴻章、曾國荃……這一兩層，湘軍總司令曾國藩可以到一線觀察戰況、發出命令、進行獎懲，湘軍終於能做到“1+1=2”了，

        不過，這些湘軍、淮軍、後來的北洋軍早已不是原來那支清軍，而是一個擁兵自重，聚斂錢財，造槍買炮，發展文教，操控輿論，時刻準備幹大事的武裝集團。

        而在鴉片戰爭的200年前，鄭芝龍、鄭成功的指揮位置就在前線，他們和士兵之間只有一兩個指揮層級，每一個勇士他們可能都認識，他們都能親眼見證勇士的戰果，並親自褒獎重賞或加以撫卹厚葬，他可以確保“1+1=2”。

我們也要堅持辯證法，小型武裝集團特有的扁平化優勢也不是絕對的，在革命軍隊中，幾百萬大軍只要能做到廉潔、勇敢、效率、信仰，那也能擁有敏捷的反應速度、靈活的戰術、堅定的決心、強大的戰鬥力。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説，革命軍隊的指揮員大都有階級覺悟，大都能做到關心士兵、身先士卒、親臨前線、勇往直前，這也可以説是一種軍隊扁平化，這也能確保我們大規模的革命軍隊戰無不勝。

輸贏相隔200年，堅船利炮來了，擺在道光和鄭芝龍面前的考題幾乎完全相同，結果卻大不同。

鄭軍的勝利是主將親臨一線、“扁平化指揮”的勝利，是廉潔、勇敢、效率、信仰的勝利！

失敗和恥辱屬於清廷，

勝利和光榮屬於鄭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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