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文明延綿不斷的內核 - 除了地理等資源稟賦,關鍵就在於儒家思想_風聞
♂丶灬晓淚-生命不止,思考不息!2020-12-20 09:31
【本文由“三生石上”推薦,來自《鄭永年: 多數中國人對“政府”的概念還停留在古代》評論區,標題為小編添加】
♂丶灬曉淚深層公知!
前文説中國本來就沒有“國家”與“社會”概念的存在,現在有是因為套用了西方社會科學的概念;後文又要中國按西方社會科學去改,“要把傳統的“官民”關係轉型成為現代的“國家社會”關係”。
退一萬步來説,就算説“中國古代沒有國家、社會只有官民”的説法是對的,可西方社會學科的“國家”、“社會”不就是外來的鞋子嗎?你這要求不是要中國削足適履?
此外,撥開文章大部分的論述的迷霧,從文章末尾就能看出文章的目的:以現代化為名,想要中國由社會學科的核心——政治與社會層面去鼓吹小政府,鼓勵社會與國家對立(社會自主與國家自主一定會有對立)——開始西化,並由此核心外延地進一步西化。
這種主張和見解,既是因果顛倒,也是望梅止渴。能得出這樣的見解和主張,或許是因為1、作者的社會科學是學自西方的——西方的社會科學只能構建、成果於西方社會至上,而非放諸全世界都是真理;2、又或許因為作者對西方與中國的歷史都只是一知半解——雖説社會科學的成果並不一定都來自歷史,但不懂歷史肯定搞不清楚因果。
西方國家,國家與社會的概念,乃至它們之間的關係,包括對立——換個好聽的術語叫做“國家和社會各自的自主性”,是比顯著的。但其存在卻並不是現代化之後才有的,更不是現代化這一結果的標誌,而是西方自古代的封建階級與宗教階級於政治領域既互鬥又彼此同謀,進而導致脱離羣眾脱離社會導致的,且更要命的是,這種結果並沒有因現代化的進行而獲得多大的改善/改變——西式現代化的過程與結果所高舉的資本主義依然脱離於社會與羣眾,儘管資本主義把控這社會這艘船的船舵。也就是説,西方的這種國家與社會的概念以及它們之間的關係,並不現代化的果,而是現代化延續着這種果而已。
這就是作者的見解與主張的因果顛倒之處。而作者把這種西方現代化之前就存在的果,以中國想要實現現代化為誘惑,去建議中國走從沒結出這種果的西化,就是想讓中國望梅止渴甚至望海市蜃樓地走入錯誤的道路。
中國真是自古和現在都沒有國家與社會的概念嗎?沒有國家與社會的合理關係嗎?真是荒謬!
中國有!只是不同於西方概念罷了。雖然我不是社科學出身,甚至我也無法用準確的話語道出它們的概念及彼此之間的關係,但我也知道中國是有國家、社會的概念以及它們彼此之間的關係的。那就是國是家的集體,社會是家之間的聯繫;家、社會、國分屬不同的層次,彼此既分工又合作地構成了中國人生活的整體。其中,”家“在這種構造中的地位很重要,抽除了”家“,就無法正確理解中國的國家與社會的概念,也無法正確理解國家與社會的關係。而這一點,就是中國與西方的重大差別,在西方,”家“是很弱、小的,甚至是可以不存在的,無需放到國家與社會的概念及彼此之間的關係之中的。
而且,就人類文明的發展脈絡而言,中國的國家、社會概念以及彼此的關係,要比西方現在的還要先進。因為,人類文明發展的脈絡,社會是文明最初的雛形(動物包括人類的組織化,一開始是無家庭地羣居的,所有父母和孩子,都是集體的”家人“和孩子),並由社會這個組織進一步發展並細化到誕生”家“,並”最終“(到目前為止)發展到誕生國家。
西方,由於是遊牧遊獵文化,所以”家“的地位一直很弱、很小,導致社會發展到一定高的程度之後甚至可以大程度地跨過”家“而直接誕生國家。可這種生活生存模式,終究就有限、有期的,不提地球就這麼大,再怎麼遊牧、遊獵也遊不出地球,就是一旦地球的地盤都被佔領和基本開發完了,也會遊不動了。到時候,西方依然得重新回頭構築”家“這層結構才能生存穩定並可持續。現在西方工業化之後,極大地變得定居,”家“也比其以前集體遊牧的時候地位更凸顯,就是力證。未來,構築”家“這一人類組織的結構,並理順家、社會、國家之間的關係,也會是西方發展的重大步驟與歷程,只要人類還沒這麼快發展到可以外星殖民進而可以遊牧、遊獵新的星球。
因此,中國加入了”家“這一層級的國家、社會概念以及彼此的關係,就人類文明的發展歷程以及可預期的未來(大批量外星殖民之前,現在算起至少也還有百年)而言,是要比西方還要進步、高階的。當然,如果以西方的概念、思維、視角與現階段出發,看不到中國的”家“這一層,自然會認為中國的國家、社會的概念以及其彼此關係有點不對勁,因為你就沒看懂也沒看清。
既然説到了這個話題,其實我還有些話想説,也想説得更深入一些。
中國人的組織化生活,是由社會、家、國家為三元結構所構成的點,不同於西方的弱家或者説可以沒有家地較多由社會、國家二元構成。
正是因為這一點,中國的國家與社會概念及它們之間的關係,才不同於西方。因為家庭這一概念與其在社會組織的加入,使得國家與社會之間因多了個家庭而成為了一個三角形結構,使得國家與社會之間不再呈現二元結構所必然需要的國家與社會都各自要擁有的那種自主性——二元結構必然需要兩端各自擁有更多的自主性才能保持這種結構。
因此,在中國,國家與社會之間因有了”家庭“這個第三角並分別對國家、社會進行兩臂的雙向關聯,而使得國家與社會各自的自主性變弱了;也讓國家與社會的關係發生了變化,導致抽除了”家庭“的話對他倆的關係看不到、覺得不對勁;也進一步地因這種結構的改變與關聯的變化而進一步反向引起了國家與社會的概念的變化。
同時,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三元結構,是以家庭為錨點的。正是因為這種三元(三角形)結構,以及以家庭為錨點的特性,讓中國乃至東亞這個重視家庭的儒家文化圈(家的概念和在社會關係的強力加入,由西周開始,並由儒家思想發明和主導所完成,孔聖人也是由西周打造的基礎而創新的)才呈現出與西方有別的一些顯著特徵,比如更重視社會的穩定與秩序,國家社會遭遇災難與動亂時也更能堅守頑強,且一旦發生必須重構國家時革命也更轟烈徹底;也讓東亞的國家或者説文明/文化更持久、更頻繁地革新。
再進一步究其根由的話,則在於社會與國家説到底都是個體的人、更微小社會組織出於自身的”願意“而結成的。一旦遇到危及比較大量的個體人、微小組織的大的困境,在人類個體、微小組織的生存能力已達到一定程度的情況下,這種願意就會消亡,進而就會導致社會、國家乃至文化文明的解體,甚至解體後類似於/接近於/繼承於原有的社會、國家、文化、文明再也難以重新構建起來。因為這種”願意“是會隨着時間和客觀條件的大的變化而發生改變的。可家庭就不同了,家庭是難以改變甚至無法改變的,一旦以家庭為生活組織(即社會——國家,或者社會——家庭——國家)的錨點,人們不但會圍繞不變錨點——家庭而頑強堅守,並最終在必須的、必然的時刻圍繞這個不變的錨點而重新構築出一個繼往開來的新的社會、國家、文化/文明。這一點,恰恰就是中華文明之所以延綿不斷的真正核心原因——除了地理等資源稟賦,關鍵就在於儒家思想,在於由儒家思想而夯實的”家庭文化”在社會、國家、文化/文明中的地位以及其對它們結構的構造。
最後,想説一個讓人很失望的事實。我們國家的社會科學工作者,總是奉西方為圭臬,視本國悠久甚至靚麗的文明內核與傳統不見,導致在社會科學的理論和著作上無法擺脱西方的窠臼,甚至讓人家輕易地以西方概念與理論為武器而試圖刨我們的根。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