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歲後,我來鏈家學手機_風聞
显微故事-显微故事官方账号-大时代下,每一个小人物都不普通。2020-12-22 10:33
手機,真的方便了每一個人的生活嗎?
77歲的徐德厚曾是60年代的大學生,專攻無線電專業的他在退休後卻發現,過去學過的技術甚至不能幫助他在便利店用網絡支付買東西。
疫情後的居家隔離,加劇了他和現代科技之間的格格不入——不會網購、不會點外賣、不會用手機展示健康碼……徐德厚甚至難以維持原先的生活質量。
對於那些不會熟練使用手機的老人來説,當所有通向便捷生活的軟件被濃縮到手裏小小的六寸屏幕時,他們的焦慮感史無前例地加強了。
截止2017年12月底,我國60歲以上老年人口超2.3億,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老年人口過兩億的國家。
“2億多老年人也是一個很大的羣體,為什麼我們不能和年輕人一樣享受時代的精彩?”
類似的例子還有文中的劉秀蘭、肖玉蓮等人,他們大多在年輕時受過良好的文化教育,但如今依然疑惑於如何通過手機付款、社交、打車。
他們不該是被遺忘的羣體、也不該是為年輕人分擔生育重擔的保姆人。
辛勞一生,他們也應當享受正常的生活和精神需求,與年輕人一起共享信息化時代的發展果實。
在本期顯微故事講關注這些積極學習的老年人身上,通過他們個例的感知與變化,還原中國2億多老年羣體中的共同問題。
以下是關於他們的真實故事:
文 | 段然
編輯 | 卓然
一部手機難倒“老學霸”
“你怎麼又忘了,不是才跟你説過嘛!”
68歲的劉秀蘭被女兒一句話噎得啞口無言。
她感到委屈,也有點不甘。她不是沒認真看女兒的演示,但女兒的手速太快,在手機上三下兩下就打開了支付頁面,她實在記不住。
她還想讓女兒再教一遍到底怎麼綁定自己的銀行卡到微信上,女兒已經轉頭忙自己的事了。
急躁的口氣讓劉秀蘭本能地不想再“麻煩”女兒。
十年前,她還沒這麼“笨”。
當時她剛從王府井的東安市場退休,離退休那天大家都很不捨,覺得單位裏損失了一個“能幹的大姐”。
在東安市場這些年,劉秀蘭幹過百貨裏的進貨、上貨、調存,懂得整套物流管理體系。
再早些時候,她還常在王府井圖書大廈裏看專業書、做簡報,在電商還沒被普及前,劉秀蘭就自己設計過百貨裏的ERC物流供應鏈。
按劉秀蘭自己的話説,她本是個可能成為**“電商物流巨頭”**的人。但現如今,她卻被眼前這個小小的六寸手機屏幕給難倒了。
圖 | 日常看手機的劉秀蘭
“手機只有一個屏幕,沒有鼠標和鍵盤,只用手指操作太不習慣了”,劉秀蘭説。
手機的操作考驗手指的靈活能力。但人年紀大了,反應不那麼靈活,面對“智能手機”,只能讓她感覺自己“太不智能”。
和劉秀蘭有相同挫敗感的,還有她的老年英語班同學,徐德厚。
今年77歲的徐德厚是個貨真價實的高材生。早在1965年,他就拿到了大學本科學位,主攻無線電專業。
前不久,居委會號召老年英語班的同學製作課程宣傳視頻。徐德厚主動請纓,用專業的繪聲繪影剪輯軟件製作了一個視頻。
當他略帶得意地給居委會工作人員展示時,對方卻問,“可以幫忙把視頻發在抖音上嗎?”
**“啥是抖音?”**徐德厚當時就懵了,他聽都沒聽過這個軟件,更不知道怎麼把視頻發上去。
“搞了一輩子無線電,現在卻只會用手機打電話、拍照片,自己會的東西都成了老黃曆。”
圖 | 正在操作手機的徐德厚
還有一年冬天,氣温低到零下10多度。
徐德厚在車站等車。一陣寒風吹得他直哆嗦,這時他想起兒子曾用手機打過車,就拿起手機也想操作一番。
結果,打開軟件後,他忽然頭腦一片空白。
到底要先按哪個鍵?怎麼跟司機説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用什麼軟件支付?
無數個問題湧上來,他在路邊呆了許久也沒搞明白。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求助路過的年輕人,結果對方結果手機三兩下就幫他叫到了車。
徐德厚這才忽然意識到,年紀大、手指頭笨,手機上簡單的幾個步驟,老年人操作就要慢好幾拍。
貝殼公益基於公益項目“我來教您用手機”做了一個調查,**32%**的老年人學習使用一個手機功能需要15分鐘;
76%的學員能夠在40分鐘內完成一個功能或APP的學習;
但是,還有23%的老人學員需要40分鐘以上才能完成。
周圍很多同學都開始用起字大、音量大的老年手機,但徐德厚不想用。
“如果用了,不就説明自己服老了?”徐德厚不想給自己帶上老年人的標籤。
“時代不能只屬於年輕人,2億多老年人也是一個很大的羣體,為什麼不能和年輕人一樣享受時代的精彩?”
在智能手機面前,老年人的笨拙、無力感,顯露無疑。曾是“天之驕子”,但如今卻跟不上現代科技發展的速度。
智能手機與老年人之間的矛盾,就像新手司機與手動檔汽車一樣,儘管心中充滿馳騁的渴望,但手腳搭配卻總是與思路脱節,讓自信心不斷受挫,最終寸步難行。
今年年初一場疫情,更是將老年人和現代科技的矛盾推向極致。
那幾個月裏,班裏那些不太會用手機的同學,幾乎寸步難行。
徐德厚的英語班老師,71歲的肖玉蓮,畢業於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退休前曾在學校做英語老師。
今年三月,她照常去家附近的銀行取工資,但保安卻要她出示手機裏的健康碼。
“我在這裏取了10多年錢,每個月都來,你不是認得我嗎?”
肖玉蓮在銀行門口反覆重複這句話,但對方一臉嚴肅,“有健康碼才能進入,這是規定”。
當她想進一步詢問如何操作健康碼,保安就不耐煩了,丟給她一句,“手機上有,回去問你孩子”。
圖 | 那時的肖玉蓮只會簡單的手機操作
她不得不折返小區。結果,小區保安説,之前社區發的紙質出入證要作廢,接下來也要用健康碼辦理手機出入證。
那一刻,肖玉蓮特別絕望,她兒子定居澳洲,今年更無法回來。她低頭看着錢包裏的出入證,紙張的邊緣已泛起磨損的毛刺。
肖玉蓮覺得,自己就像這張有形無實的出入證一樣,即將被一些看不見的東西替代。
但她顧不上抱怨,眼下她需要立刻自學在手機上操作健康碼。
否則過幾天,她不僅取不出工資,甚至家門都出不去,沒有辦法買菜做飯,她和老伴的温飽都將成問題。
70歲老人眼裏的“星星”
為了在手機裏找到健康碼,肖玉蓮找到了家附近、位於望京西園小區的鏈家門店 ——那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決辦法。
聽完肖玉蓮的講述,門店經理陳洪通接過手機用了不到3分鐘,幫她辦好了健康碼。
用肖玉蓮的話講,那時的“鏈家的小陳”幾乎成為望京西園所有老年人的指望。
圖 | 社區老年手機培訓班
那段時間,陳洪通和門店小夥伴們都在忙着安撫老人們的情緒、協助辦理電子出入證。
早在2018年,貝殼公益發起了“我來教您用手機”社區助老公益項目。
貝殼平台上的門店走進社區,經紀人成為志願者、化身“小老師”,教老人使用智能手機基本操作。
疫情期間,該項目在線下手機課堂搭建社羣、再進行線上授課和答疑,幫老人們在特殊時期鞏固手機知識。
該項目於18年在北京社區試點、2019年在北京地區大規模推廣,今年推廣至全國。
北京鏈家的經紀人是貝殼平台最早一批參與該公益項目的志願者。
2019年,陳洪通所在門店也加入到這個公益項目中。
他開辦了北京望京地區第一個社區老年手機培訓班,成了叔叔阿姨們口中的“小老師”。
除了線下定期開課,平日裏,也有特別多社區裏的老人到門店諮詢手機操作。次數多了,陳洪通就更加堅定了要把“我來教您用手機”項目做好的決心。
圖 | 陳洪通在課堂上教授如何使用手機
他還清楚地記得培訓班第一天上課的場景,肖玉蓮鼓勵英語班裏老人們都來聽課,劉秀蘭、徐德厚就是第一批學生。
報名30人的班,講課當天實到50多人,教室被擠得滿當當的。**陳洪通準備的50本紙質教材全發光了,**這樣積極的場面是他沒預料到的。
“有些叔叔阿姨排斥使用智能手機,就是覺得網上支付不安全”,陳洪通説,因此,第一節課上他的主題就是“手機使用的風險防控”。
陳洪通告訴老人們,接電話的時候提到中獎、銀行卡和錢,一律掛掉;陌生人發來的鏈接,一律不點、不隨便掃碼、不隨便連Wi-Fi……
上完那節課之後,劉秀蘭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網購一次——她曾設計ERC物流鏈項目就是卡在了網絡支付,這也成為她心裏解不開的結。
陳洪通告訴她如何用微信收付款後,她才知道網絡支付有數字證書這種安全保障技術,可以不綁定銀行卡、使用零錢支付。
課後,她讓女兒給她微信發了個紅包,去便利店裏學着年輕人的樣子點開“掃一掃”,“錢包都沒碰一下,東西就買到手了!”
去年年底,陳洪通的老年手機課辦了兩個月,每週開課。課上的教材不僅涉及使用微信,還囊括了使用地圖、網盤、鐵路購票、製作影集、視頻等一系列常用功能。
圖 | 培訓班上的老人們在翻看教材
老人們常指着教材上的一處問陳洪通,什麼時候講到這裏。“他們問我的時候,眼裏特別期待,像有星星一樣”,陳洪通説。
但像劉秀蘭這樣的技術咖是少數,大部分老人在課堂上跟不上進度,有些老人拿了教材聽了一兩節課便不再來了。
人緣頗好的徐德厚告訴陳洪通,這些老人不來不是他講得不好,而是學得慢、不好意思問,臉皮薄。
徐德厚認識不少身清華北大的高材生老人,他們年輕時大多是“無線電高手”。
但現在,七八十歲的他們卻要虛心跟小輩們學用手機,既拉不下架子,也怕學得不如人,丟了臉面。
圖 | 老人們在學習手機知識
課堂上會安排1名主講、3-4名志願者。
志願者會持續關注老人的學習狀態,一旦覺得他們跟不上進度時不等老人提出,志願者們會主動上前做輔助指導,不讓老人因為“面子”問題來而無獲。
疫情期間,原先的線下課移至線上,少了面對面的交流,參與的老人反而越來越多。疫情對於這些老人來説,雖然不能出小區門,卻也讓他們有機會離科技更近一步。
現在陳洪通的微信教學羣裏有近80位老人。他每週會在線開課一小時講解、每天分享一個手機使用知識點,幫老人們補充學習。
僅望京西園一個小區就有近6000户居民,老年人佔比大。疫情期間,其他小區的老人也想學辦健康碼、買菜、掛號,也找到陳洪通。
為此,他又開了一個又一個微信羣。
有次,一個剛從湖北迴來的阿姨在微信上找陳洪通,她説自己不小心摔傷了腿,網上掛號時發現健康碼變色要求重新填寫行程軌跡,應該如何操作?
陳洪通當時外出不在門店,本想辦完事去阿姨家裏幫忙操作。結果阿姨等不及,硬是拄着枴杖去門店等他,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貝殼公益也號召了門店所有房產經紀人都加入隊伍。老人們有任何手機使用問題,都可以到全國超4萬家貝殼平台合作門店解決。
圖 | 貝殼濟寧站社區公益課堂
“雖然這只是個公益項目,但大家都特別上心”,陳洪通説。甚至很多經紀人在幫助老人後,更瞭解了老年人的難處,反而讓他們反思自己對父母的態度、對父母也有了更多體諒。
“誰家沒個老人呢”,陳洪通説。
看着集團都大力推廣老人手機課堂的項目,陳洪通心想,或許未來有一天,自己的父母也能在門店得到幫助,他給老人們解決困難時也更有幹勁了。
濃縮進6寸屏幕裏的精神世界
肖玉蓮最近剛學會了做短視頻。
她給老伴拍了一段在家附近踱步的視頻、配上字幕和音樂,發給了遠在澳洲的兒子和兒媳。
許久未見的兒女看到手機裏父親的樣子,既感動又驚訝,一個勁兒地誇肖玉蓮進步驚人。
肖玉蓮之前的退休生活被游泳、剪紙、練字佔據,現在還新增了P圖、上網課、網購淘貨、視頻聊天,樂趣是翻着倍的,從早到晚忙不迭。
與肖玉蓮相熟的劉秀蘭打趣説,多給她一個禮拜八也不夠用。
前陣子,對門住的獨居老人家裏停電,請肖玉蓮幫忙。結果她打開支付軟件,沒幾分鐘就替鄰居交上電費。
“當時他看我的眼神,簡直可以用崇拜來形容”,肖玉蓮得意地説。
劉秀蘭、徐德厚平日要照顧孫輩,手機對他們來説則成了提高效率的得力助手。
圖 | 陳洪通在幫徐德厚指導手機操作
現在徐德厚出門連錢包都不帶,只帶手機**。**
他一進商場就會主動問服務枱,“你們這裏有沒有Wi-Fi?”像年輕人一樣,過起了蹭Wi-Fi的生活。
出行也是一樣。徐德厚已經很久沒有等公交了,他學會了看軟件提示,等車快到站了再出門,冬天也不會挨凍。
劉秀蘭會在和老夥伴聚餐時,提前用地圖搜索附近的餐廳、查點評,給大家推薦餐館。吃完飯,她還負責教大家AA付款,聚會也變得越來越有意思。
劉秀蘭提及,現在大部分老年人身上都有些慢性病。那些病痛重、或像她這樣家庭負擔重的老人,每天的活動空間只有家裏跟菜場,生活很乏味。
她經常能在超市見到一些大早上來排隊的老人,就為了買幾個便宜的雞蛋。
他們一次不多買,第二天還要再來,“他們不是缺那幾個雞蛋,而是把買雞蛋當成了每天的精神寄託”,劉秀蘭説。
有時她在想,她現在會用手機刷視頻、看新聞、視頻聊天。如果那些買雞蛋的老人如果也會用手機,是不是就能找到新的精神寄託。
一個智能手機可能不會給老人的生活帶來多大改變,但卻能給他們的精神世界開一個窗口,對孤獨的老人來説,這種作用有時甚至是顛覆性的。
圖 | 培訓班上的老人在翻看教材
肖玉蓮對此深有體會。雖然每天從早忙到晚,但遠離兒女的親情缺失,讓她總覺得自己很孤單。
手機培訓課改變了這個狀態。她身邊不僅有了徐德厚、劉秀蘭這樣的老朋友,更有了很多一起學習的新朋友。
這其中有不少人是在她的影響下加入課程的,在相互幫助和切磋中,她用友情來填補着親情的空缺。
不過對於肖玉蓮來説,最能給她帶來情感撫慰的還是店長陳洪通。現在她每次來到鏈家門店,都會在心裏跟自己説一句,“我回家啦!”
圖 | 肖玉蓮幫助一起佈置門店
在她眼裏,陳洪通的感覺是近似於孩子般的存在。
肖玉蓮的英文課需要打印資料,一個電話打給“兒子”,陳洪通立刻幫她安排。
門店裏搞互動活動,肖玉蓮得知後主動過來幫着安排,他們之間早就像家人一般,是無需客套的你來我往。
截止到11月底,貝殼公益已為全國19個城市、421個社區、11萬人次,開展3630節手機學習課程。
他們不該是被遺忘的羣體,他們也不該是為年輕人分擔生育重擔的保姆人。
他們有自己的生活和精神需求,他們想與年輕人一起,共享信息化時代的發展果實。
如果沒有老年手機課堂,他們可能在各自的生活裏按部就班,生活就像兩條平行線,沒有交集。
肖玉蓮很感謝這個課程。上課讓她的晚年生活不止步於“面子上”的充實,而是真正從“裏子”豐滿了起來。
她能發自內心的感覺到,如今每天都過得有樂趣、有温度、有滋有味。
下一步,幫更多“老小孩兒們”上網衝浪
老人們學會熟練操作手機後,對手機的熱情空前高漲,課餘時還常湊在一起討論最新的手機型號。
這種現象在其他參與貝殼公益“我來教您用手機”項目的老人中也十分普遍。學會使用手機後,他們越來越像老小孩兒,對生活充滿了無限的期待和嚮往。
項目負責人婷婷説,“未來要讓更多老人們學會用手機豐富生活”。
説這話時,她臉上的表情就像在寵溺孩子一般。在她和陳洪通眼裏,經過這一次課程的體驗,生命的兩端是相通的。
圖 | 線下手機課堂
這些頭髮花白、動作遲緩的老人們,同樣需要用耐心呵護,就像手捧一個初生嬰孩一樣,不容半點馬虎。
陳洪通感覺門店的人情味越來越重,“以前中介就是賣房子,現在成了小區居民的服務站”,即使陳洪通不住在該小區,也感覺融入了小區生活。
現在小區物業舉辦的活動,陳洪通和團隊成員都會一起幫忙參與,社區裏的居民有房屋需求也會第一時間來找陳洪通。
圖 | 參與社區活動的房產經紀人們
“其實我們沒做什麼,只是抽出一些時間幫助老人解決一些小問題,卻能收穫他們這麼多的信任。”陳洪通説,辦課程收穫最多的不是老人們,而是他們這幫年輕人。
誰都有老去那一天,今天多為老人做一些事情,讓更多人關注到老年羣體,將來自己老去的時候,便能得到更多關愛。
情感就像手機裏的電波一樣,看不見,但卻很神奇,它能在人與人之間不斷延續和傳遞。
就像貝殼公益“我來教您用手機”項目一樣,在情感的傳遞中,繽紛着老人們的生活,撫慰着老人們的窘迫。隨着項目已通過貝殼平台拓展到更多城市和社區中,越來越多的老年人將加入這種情感的紐帶中,分享來自社會的關愛。
陳洪通也同樣希望未來能有更多年輕人加入他們,一起關愛老年羣體。在情感傳遞的過程中做一個接力人,不讓關愛斷線。
他説,“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當自己有需要時,這份情感和關愛還能再傳遞回來,温暖彼此的餘生。”
(文中老年受訪者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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