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看待“新型大而不能倒”風險_風聞

對於互聯網金融、科技金融等新金融（以下簡稱新金融）是近期社會輿論的焦點。各個方面碎片化信息鋪天蓋地，使得我想整體性深入研究一下的方向不明確而不敢貿然下手。有幸看到中國銀保監會主席郭樹清在2020年新加坡金融科技節上的演講後，深感對於新金融發展前景方向明確了。

這個演講言簡意賅，對於中國新經濟新科技新金融發展給予充分肯定：隨着電子支付特別是移動支付的普及，中國已實現基本金融服務城鄉全覆蓋；數字信貸從根本上改善了對小微企業、個體工商户和農户的貸款服務；數字保險顯著拓寬了保險覆蓋範圍；金融數字化為脱貧攻堅作出了巨大貢獻；金融科技有力地支持了中國的防疫抗疫。

當然，也非常準確地指出了包括P2P 在內的新金融野蠻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問題。這些問題是準確的，也是發展創新中不可避免的問題。最可喜的是新金融的主要風險已經非常成功的化解比如P2P的極高風險問題。據統計，過去14年裏先後有1萬多家P2P上線，高峯時同時有5000多家運營，年交易規模約3萬億元，壞賬損失率很高。近年來，監管部門持續清理整頓，到2020年11月中旬實際運營的P2P網貸機構已經全部歸零。有些問題正在解決；還有些問題已經關注到，正準備解決。

郭樹清在演講中提出的一個叫做“關注新型‘大而不能倒’風險”問題備受關注。那麼什麼是“大而不能倒”？什麼又是“新型大而不能倒”呢？特別是後者，至少目前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找不到這個概念。

“大而不能倒”這個詞是2008年金融危機後迅速躥紅的概念。“大而不能倒”不是一個規模化標準，而是一個產業鏈的標準，它不是根據一個企業、一個金融業公司規模的大小而衡量的，而是根據企業倒閉後是否會掀起的巨大連鎖反應、是否會對社會造成整體上更嚴重的傷害來判斷的。在當今的社會和金融體系中，一些龐大的金融機構的倒閉將會對外部產生巨大的負面影響，這些規模大到足以影響全球經濟和全球產業佈局的金融機構瀕臨破產時，政府不能等閒視之，甚至要不惜投入公帑相救，以避免那些企業倒閉後所掀起的巨大連鎖反應造成社會整體更嚴重的傷害，這種情況即稱為“大而不能倒”。實際上，“大而不能倒”就是公司發展到如果倒閉就會引發系統性風險，甚至金融危機的嚴重後果。政府不得不救，政府已經被綁架。如果不救的後果或是金融危機。一個現成的例子就是2008年雷曼兄弟倒閉而引爆的全球金融危機。

2007年前，雷曼兄弟業務拓展逐漸涉獵包括證券、債券、市場研究、證券交易業務、投資管理、私募基金及私人銀行服務，亦是美國國庫債券的主要交易商，雷曼兄弟公司的業務能力受到廣泛認可，擁有包括眾多世界知名公司的客户羣，如阿爾卡特、美國在線時代華納、戴爾、富士、IBM、英特爾、美國強生、樂金電子、默沙東醫藥、摩托羅拉、NEC、百事、菲力普莫里斯、殼牌石油、住友銀行、及沃爾瑪等。雷曼在CDS上涉及的金額高達8000億美元。不顧風險追求高額利潤是“雷曼兄弟”落敗的主要原因，其中投資次級抵押住房貸款產品損失最為嚴重，它是2006年次貸證券產品的最大認購方，佔有11%的市場份額。雷曼兄弟於2008年9月15日正式依美國破產法第11章所規定之程序申請破產保護。雷曼兄弟因6130億美元的債務規模，創下美國史上最大金額的破產案。雷曼過多的涉足複雜的衍生工具市場，問題出現後有一個傳導過程，很難馬上浮現出來，所以仍然沉醉於昔日輝煌，錯失多次救亡機會，最終因為美國政府拒絕包底而崩盤。進而引發2008年金融危機。

類似雷曼兄弟的大而不能倒的企業很多。奧巴馬上任後認為，政府應確保華爾街巨頭不會從倒閉的金融機構中牟利。他明確支持布什政府動用2500億美元直接購買銀行等金融機構的股權，但同時提議被收購股權的銀行對其高管的工資設限，對個人貸款提供擔保，以防止對金融危機風險雪上加霜。同時，政府出資救助三大汽車公司，防止對就業造成過大沖擊。

後金融危機時代，痛定思痛，G20峯會要求加強金融機構監管，防止“大而不能倒”問題重演。一個舉措就是把全球系統重要性銀行納入重點監管範圍。主要是全球銀行業監管機構於2011年7月圈定了第一批具有“全球系統重要性的銀行”，對其實施1%~2.5%的附加資本要求。在特定條件下，最具系統重要性的銀行可能面臨最高3.5%的附加資本，以避免金融危機重演。中國的工農中建四大銀行都在全球系統性重要銀行名單裏。

“新型大而不能倒”由於是一個全新概念，其內涵與外延都沒有定論，都在探索之中。不過，其脈絡與邏輯依稀可見。一是市場主導性。個別科技公司在小額支付市場佔據主導地位，涉及廣大公眾利益，具備重要金融基礎設施的特徵。二是跨界混合性。一些大型科技公司涉足各類金融和科技領域，跨界混業經營。

郭樹清要求，必須關注這些機構風險的複雜性和外溢性，及時精準拆彈，消除新的系統性風險隱患。“精準拆彈”正在進行，此前互聯網平台下架存款類業務就標誌着“拆彈”已經啓動。預計接下來將會對於互聯網平台的各類寶寶類金融基金等產品實施“拆彈”計劃。

未雨綢繆，對新經濟新科技新金融風險監管早着手、早預防，對於“新型大而不能倒”未形成綁架政府以前進行肢解和拆除是非常正確的，也是具有前瞻性眼光的。對此表示堅決支持。

同時，我也有幾點杞人憂天的擔憂，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目的只有一個：為中國經濟金融包括新金融的健康發展着想。

對於目前互聯網金融、科技金融發展環境和氛圍確實有一些擔心，也許自己視野不夠，杞人憂天了。互聯網金融、科技金融對於提高資金資本配置效率，對於緩解融資難融資貴的貢獻不容否定。之所以目前出現全面否定新金融的情況，還是對新金融的本質不太瞭解而已。監管力度要把握好，不妨再觀察一段時間再下重手不遲。

對於整個新經濟新科技新金融業態，美歐都在暗暗較勁猛追急趕。他們懼怕中國好，中國把他們甩的無影無蹤而導致其無所不用其極來打壓中國。前期主要是打壓中國人工智能、5G等產業，已經露出打壓中國新金融等商業流通領域新業態的猙獰面目。如果我們自己無意中以監管為名遏制了新經濟新科技新金融業態的發展，正好中了美國的奸計，對此必須注意。

要防止美國使出陰謀詭計借力打壓中國新經濟新科技新金融；要防止中國新業態企業之間惡性競爭、相互殘殺；要防止一股出於各種目的或不理解新業態而誤傷新業態。這三股勢力一旦不自覺地糾葛在一起的話，中國新經濟新科技新金融基本就很難生存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