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蒙古三萬户汗王王子的腦袋，難道只值一百匹馬？_風聞

　　作者｜冷研作者團隊-血鑑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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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按：很多歷史愛好者都知道，在中國古代常以首級作為軍功的標誌。各個朝代，對於首級的賞格也各有不同。當然，首級之前主人的身份也會很大影響首級的賞格。本文就講一個明代中期邊境戰爭的戰例，説一下一個值錢的腦袋，到底有能有多值錢。

　　嘉靖十九年（1540年），蒙古右翼三萬户（鄂爾多斯、土默特、永謝布）的濟農，即明朝所稱的吉囊。他是達延汗的孫子，俺答汗的哥哥，是俺達之前嘉靖朝邊境的主要敵人。

　　他在八月二十一日，率領右翼蒙古數萬眾，從延綏西路的定邊營一舉進入明朝境內。當時明軍各路兵馬都分散在各處堡壘墩台防守，根本沒有足夠的兵力攔截，於是吉囊這數萬人憑藉着兵力和機動上的優勢，一路突進到固原城下，之後分兵四處劫掠財物人口。而在蒙古人四下劫掠的時候，天氣轉變，大雨滂沱，蒙古人的弓都被淋壞了，而且道路泥濘也影響了騎兵的速度。加上劫掠到的財物已經不少，以及陝西總兵魏時已經集結軍隊前來剿殺，擔心事久生變，於是吉囊決定退軍出境。

　　一開始明軍這邊由於兵力分散各處，根本無法有效攔截，而各部明軍很明顯也不想靠自己這點兒人出去送死，所以一時間幾乎都龜縮在城堡內。時任陝西三邊總制的劉天和，在得到吉囊入寇的消息後，馬上擬定軍令下發，嚴命各地明軍集結作戰，但各地守將還是有一些顧慮畏縮者。於是劉天和將不聽出兵號令的指揮使牛鬥、郭卿以軍法斬首示眾，同時找到了當時已經奉旨革任的周尚文來統領指揮軍隊。周尚文接受職責後，帶着已經集結完畢的明軍趕到黑水苑堵住了吉囊，隨後兩方展開大戰。雙方自巳時到申時七八個小時裏，相互衝鋒逆戰，連續組織三次會戰，明軍士氣高昂，蒙古人多勢眾，結果就是三次會戰雙方依然不分勝負。

　　此時八月十九日，延綏遊擊鄭東也接到三邊總督劉天和的調令，率精兵1900人、步兵餘丁500人，共2400人配齊馬匹前往花馬池防禦。二十三日，接到延綏西路參將周文稱吉囊大部已經入境的消息，於是加快速度前往截擊吉囊。九月初五日巳時，鄭東抵達固原黑水苑，人未脱甲、馬未解鞍。不久後接到古城堡軍報稱有12個蒙古騎兵往東移動走去，黑水苑瞭高鄉民金良相也報告稱教場、黃鐸等八堡各有蒙古騎兵活動圍攻。於是鄭東一面派夜不收11人四散打探敵情，一面命令千總指揮張鵬先，率300精兵前進尋找敵軍伺機作戰，鄭東本人則率餘部為後援。

　　當天午時，鄭東率部抵達榆木溝，發現張鵬部正與蒙古騎兵交戰，於是麾眾匯合一處。明軍列為方陣四面對敵，蒙古軍派出穿戴明盔明甲之重裝騎兵四五百人，衝擊明軍左翼。此面正是千總指揮張鵬所在陣列，於是張鵬將明軍隊列分為三層，第一層用佛狼機、三眼銃等火器相雜佈置，第二層用神臂弩手補充火力，第三層用齊眉棒、悶棍（2.6米左右短槍）作為白兵（肉搏），並號令士兵，接敵後白兵上前，先打馬腿再刺敵軍，務必要捨命大戰，不許退縮。面對明軍陣列，蒙古軍連續增兵兩次，最終高達一萬餘騎，但衝鋒數回依然無法攻破明軍隊列。蒙古軍中指揮作戰的吉囊二子，稱號未小十王的二那顏血氣上湧，大喊：這幾個毛軍如何殺他不得？他當即扔去弓箭，拔刀馳馬帶領三四十個頭目軍官率先衝鋒。明軍前排火器、弩手齊射擊打，但蒙古騎兵在二那顏和軍官們的帶領下，死戰不退，終於打開口子並掩護二那顏等人，順利衝入明軍陣內。

　　眼看陣線口子越擴越大，千總指揮張鵬率領中軍騎兵下馬持悶棍，對進入的蒙古騎兵反衝鋒，成功將進入的蒙古騎兵堵回，二那顏及其舅舅、頭目十餘名皆被明軍殺死，且首級被割下。其中二那顏為士兵張奴兒擊殺，其舅為士兵野五斤擊殺。蒙古軍退出時，只搶到了二那顏的無頭屍身。蒙古軍驚懼萬分，齊聲高呼“不見了我二王子二那顏了，我的好漢頭，我的二那顏被這幾個毛軍都殺了，我們如何敢見大王子！”為了搶回二那顏的屍體，蒙古騎兵對明軍連續衝鋒八九次，明軍捨命用槍炮弓弩齊力射打，而蒙古騎兵也是殺紅眼上了頭、死戰不退。在拼死攻陣下，終於有百餘明盔明甲蒙古精騎再次突入陣列。見狀，明軍悶棍手齊擁上前亂打亂刺殺死三四十人，張鵬怕士兵割首級誤事，便一面作戰一面大喊：“不許斬首級亂了陣，等打死幾百慢慢的砍！”這百餘甲騎最終退出陣外，而明軍只不過割取了19顆首級。雖説攻陣又一次失敗，但蒙古軍也是鐵了心非要給二那顏報仇不可，於是又組織大隊騎兵連續衝鋒六七次，直到夜晚，雙方才結束戰鬥各自安營休息。

　　由於蒙古軍始終無法攻破明軍方陣，沒辦法便派人來跟明軍交涉，使者聲稱：“你將我們二那顏首級送出來，我與你一百匹好馬。”但明軍沒有同意。見明軍不回話，使者以為是價碼太低，於是提出增加稱：“再將槍炮打死首級一百多個與你買賣，贖取我二那顏首級。”卻再次被明軍拒絕。使者只好回去報告吉囊，而吉囊打不過周尚文，加上小十王二那顏的死和屢戰不勝的低迷，讓蒙古人的士氣更加衰敗，大部分人已經無心再戰，吉囊無奈之下也顧不上給兒子報仇，很光棍的撤軍跑了。此戰，鄭東部明軍不過陣亡40人，傷62人。不過吉囊在跑路的時候也不輕鬆，寧夏總兵任傑和副總兵陶希皋早就挑選了一些精鋭準備好了來打落水狗，在鐵柱泉碰上後一路追到境外砍殺。這一戰明軍斬獲首級四百四十多，加上個吉囊兒子，吉囊掠奪的財物輜重也被明軍搶回來一大半，畢竟東西多了不好跑。

　　這也是劉天和任陝西三邊總制四年期間的又一次戰功。託吉囊的福，這四年劉天和大小二十七戰，積累首級數千，這一次的四百四十顆首級也成功讓劉天和加錄太子太保，給兒子也撈了個世襲的錦衣衞正千户職。其他人如周尚文、任傑、魏時升任都督同知，趙廷瑞、尹嗣忠升為兵部侍郎，鄭東和張鵬等遊擊及以下軍官士兵，或升職或賞賜銀幣不一而論。而張奴兒和野萬斤因為分別陣斬了吉囊的二兒子小十王二那顏和妻弟，直接從大頭兵一躍成為中級軍官，一個升指揮僉事，一個升副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