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料‖被德雲社碾碎的王自健高曉攀們_風聞
姐是女司机-姐是女司机官方账号-没有谁都懂的道理,只有你不知道的故事2020-12-25 08:33


作者: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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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演員》第三季播出之後上了兩次熱搜,只不過火的不是演技,是被汪海林手撕的於正,還有自曝抑鬱症的王自健,這個普通的北京會計,被王自健開走了自己的奔馳車,每次出現在熱搜裏都是散打冠軍和轉移資產高手。
固然清官難斷家務事,但王自健不能解釋的是,他一手帶起來的相聲班社,他的恩師、他的搭檔、他的結拜兄弟,全都站在了自己前妻的一邊,那個曾經直逼德雲社的「相聲第二班」,最終在德雲社的鐵騎下成了螳臂當車的笑話。
你們只知道説脱口秀的王自健,卻不知道那個説相聲的王自健,和高曉攀們。

上一次王自健和最親密的人公開撕逼,還是和「好大哥」張伯鑫。
張伯鑫,北京人,1980 年生,曲藝世家出身。他的祖父、外祖父、父親、母親全是搞曲藝的。
1996 年,郭德綱第三次闖蕩北京城,無意間位在於宣武區琉璃廠古文化街中國書店院內發現了一羣説着相聲的年輕人,他在自傳《過得剛好》裏回憶道: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路過南城的一個茶館,看見一幫孩子在茶館裏説相聲,説着玩兒。我坐在那要了一壺茶,太感慨了。我是奔着這個來的,從小學的也是相聲,現如今我因為相聲困在北京了。看見他們説相聲,心裏不是滋味。總去聽很快就熟悉了,聊天的時候他們問我是幹嗎的,我説我也是説相聲的,他們就讓我也説一段。説了一段,打那兒起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這些年輕人裏,有後來郭德綱的創業夥伴王玥波、應寧、徐德亮、李菁,也有張伯鑫。

張伯鑫第一次和郭德綱同台演出,也是在京味茶館,茶館原來在廠甸,後來搬到西琉璃廠。郭德綱當時穿着白色的大褂唱大鼓,他説:「我就是條來北京爭飯的瘋狗。」這話給張伯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北京人説不了相聲,還可以找別的飯碗,而郭德綱只有相聲。
2002 年,從第二炮兵文工團退伍的張伯鑫加入「笑友校友俱樂部」,但攤子很快黃了,孫越回到北京動物園養大象,張伯鑫成為西城區環衞局的一名環衞工人,還在抗擊「非典」的時候成了先進。

同年,北京市曲藝團相聲演員于謙的搭檔遠赴日本留學,為了維持演出,北京市曲藝團借來了郭德綱,兩人合作了一段《拴娃娃》,並互認對方是知音。
那之後,「德雲社」慢慢成形,保定籍北京人高曉攀也作為報幕員,出現在德雲社的舞台上,2005 年,在德雲社連演出機會都撈不上的高曉攀自組班社,在朝陽區文化館的支持下,成立了「北京相聲青年劇團」,張伯鑫也加入進來,成了副隊長。
從 2005 年到 2007 年,張伯鑫參加了很多短命的相聲班社,而此時的德雲社正在第一個快速上升期,到了 2007 年,郭德綱以一千萬元的年收入登上《福布斯中國名人榜》,位列年收入第二十九位。

2007 年 9 月,張伯鑫創立「摯友相聲俱樂部」,那年 10 月,一個朋友找到王自健,讓他搭檔説相聲王自健和朋友第一次登台,他捧哏,説的是《打燈謎》。
王自健在接受《北京晨報》的專訪時説:
2007 年 10 月,第一次登台,我們説的是《打燈謎》,這個段子很難説,但我們聽了很多版本,從老先生的段子中東摘一點,西摘一點,湊在一起,足夠熱鬧。結果一上台,效果特別好。我當時也挺奇怪:我也沒學過相聲啊,怎麼就火了呢?
現在想起來,當時説的不是相聲,是笑話。我一直在乾電視編導,每天都在看吳宗憲等港台主持人的節目,學習他們的主持風格,來指導我們的主持人。説實話,有的主持人挺笨的,特別是那些表演班出來的,很拘謹,同樣的台詞,就是説不出來,得反反覆覆給他講,究竟該怎麼運用語言,你看人家吳宗憲這麼説,觀眾就會笑。整整五六年,我一直在幹這件事,這是一份很獨特的經驗。

從此,王自健就成了張伯鑫最重要的台柱子,張伯鑫在自己的博客中,這樣形容王自健:
「我們團一個最近嶄露頭角的青年演員王自健就是一個徹頭徹尾在相聲圈沒有師承的人。只是在來了摯友之後口盟給馬歧先生作為評書門的徒弟而已。也因為如此,辦了很多讓 「所謂內行」看來可笑又可愛的事情,不過他倒是不錯,並不糾結於此。只是自己用他那種冷麪的幽默在舞台上為觀眾不住的帶來笑聲。對於相聲行業內部的事情幾乎是不聞不問。也就是説毫無相聲演員身上的氣質。」
2009 年,王自健把他自己編的作品《天下第一針》搬上舞台,一下就火了,但這段作品其實是徐德亮創作的,徐德大罵王自健,而張伯鑫則選擇和老兄弟徐德亮對立,甚至不惜和其他兄弟分道揚鑣。

這讓王自健很感激,在一篇他自己刪掉的《師哥你要挺住啊》裏,王自健這樣寫道:
當初摯友的演出隊伍魚龍混雜,江湖氣很重。一幫無名無能的「所謂藝人」,在一個本就艱難維持的團體裏鬥來鬥去,勾心鬥角相互排擠。當然也出過很多事情,其中因我個人的臭脾氣引起的事情就好幾件,若不是因為我伯鑫哥死命的護着我估計我現在連登台都是不可能的了。其中最大的一次,是因為伯鑫哥護着我而得罪了將近一半的摯友老江湖,這幫人關鍵時刻拍屁股一走。差點讓摯友散了攤子。
人都走了,只剩下了王自健、張伯鑫和山東青島退伍兵、酒吧歌手徐強,2009 年 11 月 28 日晚,這三個就像當年的德雲社一樣,撐起了一場超長時間的演出。
搖滾樂愛好者徐強把這場演出類比為 94 年紅磡演唱會:
「剛才做音樂的時候,我突然想起 94 紅磡的何勇。臨上台前何勇對自己的所有樂手説,大家就放開了演吧,這是我們第一次在海外演出(當時是 94 年的香港),大家就當是最後一次演出吧。
我把兩週年當做紅磡,卻不敢把自己當做何勇。但是最起碼我能做到戰鬥到最後一刻。證明給所有離開了摯友的那些演員們看。讓你們知道你們的整體素質永遠追趕不上你們的慾望。」
三人還效仿桃園三傑結拜,張伯鑫行大,王自健行二,徐強行三。儀式遵照古制,請祖師爺牌位,請關公相,焚香,飲血酒,一樣不少。

但這不是桃園三結義,還不如瓦崗一柱香:老大嫉賢妒能,老二天性涼薄,老三人倒是老實,可惜百無一用。

2009 年 3 月,北京德雲社發起了「德雲相聲聯盟」,加入的團體有張伯鑫的摯友相聲社、孫越的藝馨相聲社和武漢天樂社,但這個聯盟很快遇到了風雨。

2010 年 8 月,郭德綱被爆出別墅有侵佔公共綠地之疑,隨後因為打記者,被停業自查。

8 月 8 日,時任中國曲藝家協會黨組書記的姜昆,聯合李金斗、常貴田、師勝傑、馮鞏、戴志誠等相聲名家一起,共同商討起草了一份《堅決抵制庸俗低俗媚俗之風,自覺承擔曲藝工作者的社會責任》的倡議書,發出了相聲界自己的「反三俗」宣言。

一個名為《天津相聲界集體砸綱》的四集連續劇也出現了,視頻的主要內容,就是天津相聲界集體揭批郭德綱當年醜事。你猜這視頻誰做的?
是的,是郭德綱的天津老鄉,有着「中國第一狗仔」之稱的卓偉。
在一片倒郭聲中,為了支持德雲社,王自健編了一個《我愛郭德綱》的段子,對郭德綱大加讚賞,一句「我喜歡郭德綱的相聲,我怕他完了」讓王自健和張伯鑫成了德雲社八月風波里,最大的受益者。
還有遠在陝西西安「非主流」相聲演員苗阜,為了支持郭德綱,苗阜把其義父鄭文喜先生臨終前錄製單口相聲《張雙喜捉妖》三小時十四分鐘孤本錄音送給了郭德綱,多年以後兩人交惡,世人只知罵苗阜,卻忘記了這一段。

只是郭德綱一直沒有公開回應這次力捧,這讓王自健有點不滿,不久之後的一次演出中公開説:「本來想借這個機會多親多近的,結果人家也不搭理我」。
畢竟,王自健他們也是付出了代價,就在這一年的首屆「北京青年相聲節」裏,連高曉攀的「嘻哈包袱鋪」都參加了,王自健和張伯鑫卻不被允許參加。
為了支持當時不能演出的郭德綱,張伯鑫還發起了去「郭家菜」吃飯,換「摯友」相聲票的倡議:
「如果您還心疼德綱,如果您還心疼相聲,您可以去「郭家菜」吃頓飯,哪兒吃都是吃,也算幫德綱一把。您吃完了,記着要發票。憑郭家菜的發票,到我們這兒,免費換相聲票。我們每天可以換一千塊錢的票,再多了我們也承受不起,這也就算是同行之間的一點義氣吧…… 」

這一年也是中國相聲發展史上最重要的一年,德雲社吞併了孫越的相聲社,讓所有從業者都對德雲社產生了懷疑,「德雲相聲聯盟」不復存在;一大羣主力退出德雲社,讓德雲社不得不開始想辦法推出更多新演員;「摯友」被收購,張伯鑫帶隊出走成立「第二班」,「嘻哈包袱鋪」重新組成,「綱絲節」也在這一年成了慣例。
雖然郭德綱沒理王自健,但觀眾是認可了,大家發現,在郭德綱之外,還有這樣一個年輕人,王自健在相聲裏藏了一些只有他們 80 後才能懂的暗語。比如傳統段子《夢中婚》裏主人公看到的銅火鍋,被王自健改名成「青銅聖衣」(動畫片《聖鬥士星矢》裏的一種盔甲名稱)。相聲《口吐蓮花》,更是被加入了大量魔獸世界(網絡遊戲)用語。
「剛開始傳統相聲對於我是一個密度特別大的東西,很難往裏加任何東西,但是隨着你越來越熟練,這個東西的縫隙就越來越大,密度越來越小,你發現有地方可以塞,就慢慢塞,然後最後到顛覆。」
人們開始稱呼王自健為「小王爺」,那個時候要想聽一場「小王爺」的相聲,提前半個月就得網上訂票,演出當天還要趕早去搶位置,去得晚了就只能加座聽。230 個座位的劇場,總要擠滿 300 個人,3 個小時的演出,經常會出現把瓜子皮笑噴到前座人背上的景象。每週末的演出,回顧本週輿論熱點是王自健的固定曲目,從利比亞局勢講到藥家鑫案,很多每週坐動車去北京聽相聲的觀眾,衝的就是他把複雜問題幽默化的這段解讀。

對於很多人來説,來這裏看的不是「小王爺」,而是世間萬象;聽的不是相聲,而是解讀社會的「王氏角度」,當然,如果在這一過程中還能獲得幾個小時的笑聲,就更賺了。——《大陸新相聲:王自健用相聲説新聞》。

這讓班主張伯鑫有點失落,在自己的博客裏,他酸酸的寫道:
我什麼都不想了,只要能夠平靜的安安穩穩的説相聲,為你捧哏我無怨無悔。從今天開始我從逗哏的身份,轉變為捧哏了。我的「小王爺」啊,我願意為你做一片綠葉、為你鋪磚增瓦、送你走上光明的一天。
但終究還是爆發了矛盾,2011 年 4 月 23 日晚,王自健與張伯鑫合作的一段《歪唱太平歌詞》,在這段裏,王自健大罵中石油和張召忠,被傳到了海外,從相聲演員變成了「時評家」,土豆網將相關視頻下架,全網禁播。
張伯鑫其實早就在等這個機會,想要讓王自健退出,但王自健已經搶先對自己的大哥動手,發動了「相聲政變」,最重要的幾個演員徐強、丁嘉恆、張碩、周思浩、孫洪亮都選擇留在了已經從「摯友」改成「第二班」的班社裏,王自健被推選為新任班主。

看着一堆徒弟轉投王自健,張伯鑫只能灰頭土臉地離開。
兩個月後,2011 年 7 月 2 日,「德雲社」十五週年慶典鳴鑼開場。郭德綱率「德雲社」全體成員在北展劇場精心編排了一場名為《中國相聲史》的相聲劇,卻在現場觀眾的起鬨聲和郭德綱唯一一次在台上急眼的情況下尷尬結束。
演出最後一幕,高峯扮演的相聲演員落寞感嘆,「我看照這個趨勢,再過幾年啊,就沒有相聲了」。

有沒有相聲咱不知道,但那時候,高曉攀是真的沒聲音了,因為和王自健一樣在廣茗閣演出,查王自健的同時,也捎上了他,「嘻哈包袱鋪」一夜之間遭遇被封,「停業整頓」,原因是一段叫《新聞晚知道》的相聲內容涉及政治隱喻。

事情發生後,當局迅速召集北京相聲界相關人士開大會,點名批評高曉攀。他當時的回應是:「給全體同仁造成的傷害,我高曉攀一個人承擔。」領導暗示高曉攀好好思量這其中的利害,「我説沒事兒,真的,我一個人承擔。」
那之後的半個月,他每天早上 10 點準時到北京市文化局報到,「保安都認識我了,看見就問,又來了,我説來了,來了。」檢討內容每天都差不多,演員及時整頓了,重新洗心革面再也不説這樣的相聲了,內部審查……。風波過去,時任文化局局長後來跟他説:「這不像一個 27 歲的孩子能處理的事。」

和姥姥家在保定的北京孩子王自健不同的是,高曉攀 1985 年夏天出生於河北保定,「家裏也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自幼跟隨天津相聲名師馮寶華學藝,初一沒上完就進了藝校。2002 年,「扛了一牀被窩」就進了北京城。
最初,他的活動據點主要在華生天橋北京相聲大會 (德雲社前身),微薄的收入連最低的生活水平都無法維持,他不得不倒騰些“副業”來養着相聲,在西單華威做過服裝導購,給798藝術區的畫廊刷過油漆。後來高曉攀發現婚禮主持人是個不錯的兼職,他拿着自己的簡歷奔波於各大婚慶公司,希望能夠獲得垂青。
只是高曉攀沒想到的是,好容易演出恢復了,卻迎面撞上了巔峯時期的王自健和他的搭檔,「相聲第一票友」的陳溯。
陳溯,網名「耗子招笑兒」,原中央人民廣播電台高級編輯,著名曲藝編輯陳連升的兒子,北京青年報記者,中央電視台、東方衞視等多檔綜藝節目策劃人,曾任「相聲公社」論壇版主、百度「相聲貼吧」吧主,本來是郭德綱的鐵桿粉絲。2010 年前後,郭德綱開始考慮淘汰一批欣賞水平過高的觀眾,因為這不利於德雲社的商業化,於是「相聲公社」一夜間大換血,老會員被清洗,粉絲向的新會員被大量引入。

於是陳溯帶着老粉絲組成了自己的「天樂票房」,用郭德綱的話説就是「票友起義」,但總在小圈子裏自嗨也不是個事,正好當時王自健和張伯鑫鬧翻了,水平一般的徐強也接不住王自健,這時候,陳溯就站在了王自健的身邊。
陳溯和王自健搭在一起,包袱比郭德綱和他的徒弟們要知識分子向很多,也只有陳溯能接得住王自健,舉兩個例子:
王自健和陳溯的《黃鶴樓》,王自健演的張飛上場:姜姜姜姜姜姜姜姜姜姜姜姜姜姜姜姜……(快背過氣去了)。這時候陳溯就會搭一句:你把那昆字帶出來就完了!
王自健和陳溯《買賣論》,王自健剛説一句:人那兒賣 21 我們賣 73。陳溯就能對一句:你這做政府採購呢!

這樣合拍的兩個人合作,就有了完全不同於郭德綱風格,把卡扎菲變編排進來的《樹沒葉北非尋寶》、《精裝賣掛票》,讓 「換蘇偉!」成為中國籃球史名場面的《京城球俠》;還有那段比郭德綱、岳雲鵬更有資格上傳完的《解放戰爭中的一幕》,王自健的靈性在這段相聲裏展現得淋漓盡致,該抖出來的地方都抖出來了,那句「誰到了那個邪惡的城市都有顛覆中央的心」更是戳中了很多人的笑點。
《解放戰爭中的一幕》用的流行題材,但是不葷不黃,這也是王自健後來被東方衞視看上做脱口秀的原因,從此為脱口秀開闢了新時代。
在如同開掛的王自健面前,高曉攀節節敗退了,同在廣茗閣,高曉攀比他的保定老鄉差很多,演出遠沒有第二班受歡迎,就連別人採訪高曉攀,也是因為王自健約不到,讓他重點聊聊王自健。每當這個時候,高曉攀只能自嘲道:“自健現在不理我了吧”。

這讓嘻哈包袱鋪再次陷入絕境,演員幾乎都走了,劇場也沒了,大家都覺得這一次,這道坎他是過不去了。
那是他職業生涯唯一一次想要放棄,退出,去考浙江大學哲學系。「眾叛親離的感覺太可怕了,這就是人,所以我想把人搞得更清楚……其實就是想逃跑。」
後來他確實跑了,但沒去學哲學,而是和搭檔尤憲超一起,聯繫全國各地的小劇場,不要一分錢,過去給人家説相聲。從北京出發,到蘭州、包頭、烏魯木齊、折回到山東、石家莊……最破的劇場根本不是劇場,就是個棚子,搭起來就開説;蘭州是在餐館裏,一邊賣着飯,一邊説相聲;新疆的「相聲巴扎」是一個倉庫的頂棚,椅子特爛。走到哪裏,他都看見樂樂呵呵説相聲的人,和樂樂呵呵聽相聲的人,年輕人。「原來有那麼多人熱愛這門藝術,不管是真的假的。」

轉了一圈之後,高曉攀決定和王自健錯位競爭,做商業的相聲劇。他的《超級新白娘子傳奇》在北京進行又一輪演出,場場火爆。
2015 年,高曉攀成為了文化商人,宣佈完成了 A 輪融資,讓嘻哈包袱鋪成為了中國第一個融資成功的相聲團隊。

不過這時候王自健的重心已經離開了相聲,取代了他曾經罵過的周立波,2012 年,王自健開始做《今晚 80 後脱口秀》,一炮而紅,在那個大家都不知道李誕是誰的年代,王自健已經站上了中國脱口秀的頂峯。
這讓他開始膨脹,公開説「如果我的節目做成周立波那樣,我就去死。」

他開始挖苦郭德綱是:「小市民的眼光和格局。」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我愛郭德綱》的小少年了。郭德綱的《郭的秀》開播以後,他就諷刺郭德綱是抄襲《80 後脱口秀》。
矛盾終於在郭德綱的《屌絲青年》裏爆發了,2012 年,王自健好友@劍神葡萄在微博發文,直指郭德綱新作《屌絲青年》涉嫌抄襲他的馬伯庸的網絡段子,王自健隨後發微博支持自己的朋友和合作伙伴:「相聲演員用網絡笑話本身無可厚非,但是免費使用就有點……我現在算有點錢的吧……我基本都付錢……」
隨後郭德綱發文反駁,但言辭激烈且有些低俗:「那票友別鬧了。妖精要千年以上才可成形,您這昨天孵出來的今天就要吃唐僧,也太要強了……你每年生日許願就是盼我理你吧?想紅想瘋了?這麼沒眼力,眼睛撒尿用的?少裝傻,你一張嘴我能看見褲衩上的花兒。」
王自健也回覆了該條微博:「張嘴罵街的嘴裏是什麼?別説褲衩了……恐怕連個兜襠布都沒有吧……暴露狂?天要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還不知自省……真挺痛心的……罵街不是能耐……有理你講理!」
王自健留下一句話:「有一天我要是像郭德綱這麼膨脹,你走大馬路的直接抽我嘴巴。」
這裏面有沒有張伯鑫的推波助瀾,沒有人知道,但張伯鑫曾在演出時候詛咒自己二兄弟王自健飛機失事。
但更讓郭德綱芥蒂的,顯然是王自健拜侯耀華為師。
時間來到 2011 年 3 月 23 日,侯耀華在這一天辦了兩件大事,先是和侄女侯瓚公開緩和關係,當天下午,在北京天通苑「綠色莊園」飯店,侯耀華舉辦了收徒儀式,共計收徒十一人,王自健就是其中之一。

這當然強化了郭德綱心中對王自健的不滿,但根本的原因,恐怕還在於王自健點破了郭德綱日漸萎靡的創作力,因為參加的節目太多,郭德綱已經從創作能力旺盛的階段,下滑到只能拿于謙家人和髒梗的階段。

王自健就公開説:「我認為郭先生是近 20 年來唯一有資質成為大師的相聲演員,如果他不專心做相聲的話,我覺得非常可惜。」
其實那時候的王自健也沒好到哪裏去,因為要北京上海兩邊平跑,又説脱口秀又説相聲,王自健的精力也和郭德綱一樣不夠用,只能創作一些「楊貴妃吃搖頭丸」「小二黑結婚自己找如家」之類的段子。
所以當時就有人説:「郭德綱屎尿屁,王自健黃賭毒」。

這之後,王自健對相聲漸漸失去了興趣,和乾爹馬岐、結拜兄弟徐強也越走越遠,徐強甚至在微博上公開罵王自健。

在經歷了抑鬱症、出軌、被家暴、被轉移資產等傳聞後,2019 年春節,王自健終於在小品《站台》中出演了一個卑微的角色,上了春晚。
當年的相聲小王爺,如今成了春晚的工具人,還不是靠相聲,王自健在有生之年在春晚表演《解放戰爭中的一幕》是不可能了。
這之後,王自健帶着自己那張卑微和委屈的臉,又出現了不少熱播電視劇和綜藝裏,對於自己被家暴的傳聞,王自健不敢説有,也不想説沒有,這已經成了他的一種人設,甚至,一種謀生的手段。


倒是沒有了創作能力的郭德綱,成了一代宗師,他的「德雲男團」吃上了飯圈的紅利,自己也可以在相聲綜藝節目裏,以評委的身份點評過去的對手。
張伯鑫在《相聲有新人》裏成了小丑,海選時,張伯鑫和搭檔馮啓南相聲説完以後,郭德綱讓馮啓南唱兩句太平歌詞,結果完全不在調上。滿場尷尬之際,張伯鑫説了句「哥,您衝我了」,讓郭德綱不得不拿出了牌子。

第二場對戰的時候,孟鶴堂直接挑戰張伯鑫。等兩組都表演完畢,需要投票的時候,張伯鑫一句「要不我們讓了」讓現場炸開了鍋。
最後張伯鑫藉故腿疼下去歇着了。從此落下了「張腿疼」的外號。當年號稱「南城郭德綱,北城張伯鑫」的德雲相聲聯盟副主席,竟落了如此下場。

沒有了王自健的陳溯,和金巖一起被郭德綱批的無地自容,經過觀眾投票選擇的結果來看63:173讓陳溯金巖啪啪打臉,留下了一句「我也是愛惜羽毛的人」,成了又一個笑柄。

高曉攀更慘,在他表演環節,鏡頭多次給到張國立,他呈現出一種瞌睡的狀態。當點評環節時,張國立直言坦率的説:「聽高曉攀的相聲確實聽困了,作為一個北方人!還沒聽清楚説的什麼,表示相當要命!」
按郭德綱的標準,説相聲要會説學逗唱,要會唱太平歌詞,要會傳統段子,要口齒清楚,當德雲社成了主流標準,這些當年的地方諸侯紛紛成了糊不上牆的爛泥。
徐強呢?連上相聲綜藝的機會也沒有,只能混跡於 PPTV 一檔名叫《中超吐口秀》的節目,在裏面來幾段即興彈唱調節下氣氛。

Female drivers
那些曾經意氣風發,站在郭德綱面前的非德雲社系青年相聲演員,終於在資本和飯圈的碾壓下,成了齏粉。
只剩了獨步武林的德雲社,和陳溯當年説過的,與高峯在《中國相聲史》最後説的幾乎相同的一段話**“我內心深處還是喜歡相聲的。但沒辦法,它的發展空間越來越少了。我悲觀地認為,相聲藝術會慢慢地消亡,或者換個説法,是名存實亡。留下來的也許還叫相聲,但跟藝術關係不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