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壁者毛澤東_風聞
栩先生-栩先生官方账号-微信公众号:栩先生(superMr_xu)2020-12-27 16:59
本文首發公眾號:栩然説
1
漫漫長夜,東方微白。
毛澤東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手中的紙煙一點一點地閃着紅光,煙圈擴散出來,層層地將他籠罩起來。
他在思考,這是他多年來曾做過無數次的事情。
隨着記憶的深入,他的思緒閃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起點。
1921年7月,驕陽似火。
剛在浙江嘉興南湖的一條遊船上開完會的毛澤東回到旅館。
根據有些書的説法,他參會時穿着長袍馬褂,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從鄉村來的道士。
會議那天他滿身大汗,卻還不肯洗澡,和別人又聊到了很晚。
導致第二天起牀太晚,和朋友跑去杭州遊玩,缺席了其中一次不太重要的會議。
這也可以從側面説明,對這個之後堪稱“開天闢地”的會議,所有的參會人員並沒有如我們現在想象中的那麼重視。
其中的一個代表,甚至是帶着漂亮的老婆,抱着旅遊的態度去參會的。
而今天,任何一個學過近現代史的人都知道。
這個當時看起來不太起眼的會議,就是中共一大。
一個時至今日黨員總人數接近1個億,深刻改變了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乃至整個世界歷史進程的“超級大黨”,就從這裏起步。
那是一次年輕人的會議,最年長的何叔衡不過四十五歲,最年輕的劉仁靜只有十九歲。
當時參會的13人平均年齡28歲,非常巧合的是,毛澤東那年正好是28歲。
走到最後,卻只有毛澤東和董必武在1949年登上了天安門城樓。
這麼説吧,這就相當於一家創業公司,原本有13個元老。
幹到最後創業成功,只剩了2個人,連創始人都乾沒了。
而一個在公司成立大會上負責做會議記錄的人,接過大棒,把事情給辦成了。
我看了很多歷史,包括很多傳奇故事,發現許多後來創成偉業的事,往往都起源於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
關於一大,我在另一本書裏還看到過更有意思的説法:因為資料散失,建國後關於一大的會址都幾乎沒人説得清,後來經多方回憶、論證,才有了現在的上海法租界貝勒路樹德里3號。
甚至於,我們公認的中國共產黨的兩個締造者,李大釗和陳獨秀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參加一大。
陳獨秀當時在陳炯明手下任廣東政府教育委員會委員長、大學預科校長,沒出席的理由是正在爭取一筆款子修建校舍,人一走,款子就不好辦了。
李大釗時任北京大學圖書館主任,沒出席的理由是北大正值學年終,校務紛繁,難以抽身前往。
兩人當時都忙。
但他們不出席的理由與中共“一大”的歷史地位相較,無疑是芝麻與西瓜相較。
這就像革了一輩子命的孫中山,居然沒有親自參加辛亥革命一樣。
那時的他遠在香港,據金一南教授的書裏説,他當天睡到早上十一點多才起牀吃飯,在走廊裏隨手拿了一份報紙,看到醒目標題:
革命黨人佔領武昌。
革命前輩孫中山看到這條消息時,手中玻璃杯失手跌落,牛奶灑了一地。
他當時所受到的震動之大,絕非我們今天所能想象。
歷史有時候就是這樣,身處其間,誰也無法完全預知,自己到底是主角還是配角,下一幕到底是落幕還是高潮。
2
彼時的毛澤東也一樣無法預見自己的未來。
我在看書的時候,翻到過一段非常生僻的資料,一九一幾年的時候,毛澤東在申請加人少年中國學會的申請信中,寫到自己的職業規劃在於教育領域,三四年後,他將到國外去,到莫斯科去,在那裏度過5年。
但他最終沒有去國外,而是留在了國內,繼續探索自己的救國救民之路。
在這之前,他其實已經開始了自己的思考和主張。
1911年,廣州起義爆發了。
毛澤東很激動,他寫了一篇文章,提出要請孫中山當大總統,康有為做總理,梁啓超當外交部長,這是他第一次公開表達自己的政見。
很理想很天真。因為事實上,那時候的他連康有為梁啓超和孫中山之間的主張分歧也弄不太清楚。
很快,辛亥革命爆發了,他又激動了一把,去參加了幾個月的革命軍。
之後,他參加了很多次考試,投了很多學校,又是退學、又是自修的,反覆折騰嘗試。
除了沒想明白自己到底要幹什麼外,那段時間,他甚至連思想都是混亂的,因為接觸各種社會思潮,他的想法成了自由主義、民主改良主義、烏托邦社會主義等等的奇怪混合體。
甚至於,幾年以後,毛澤東還成了一個無政府主義者,贊同許多無政府主義的主張。
我看歷史的時候,曾驚訝的發現,後來説出“槍桿子裏出政權”的毛澤東,直到1919年,還是一個不提倡暴力革命的“温和派”。
在1919年7月創立的《湘江評論》創刊宣言裏,他還這樣寫:第一,我們承認強權者都是人,都是我們的同類,濫用強權是他們不自覺的謬誤,是舊社會、舊思想傳染他們,貽害他們;第二,用強權打倒強權,結果仍然得到強權,不但自相矛盾,而且毫無效率。
很顯然,那個時候的毛澤東對暴力革命是頗不以為然的,所以他寫的創刊宣言裏倡導的是呼聲革命、麪包革命、無血革命,不主張炸彈革命、有血革命。
但越來越壞的社會和民族存亡的殘酷現實,長久地、持續不斷地敲打和教育着他。

3
毛澤東年輕時所處的那個時代,是中國近現代史上民族存亡、禮崩樂壞的最壞時代。
1910年,毛澤東年僅17歲,正是三觀塑造的時候。
長沙發生饑民暴動,清政府派兵鎮壓,把被殺的人的頭掛在南門上。
當消息傳到韶山的時候,很多人都很義憤填膺,但沒過幾天就忘了。
毛澤東卻久久不能平靜,他覺得那些參加暴動的人都是善良的老百姓,只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才起來造反被殺。
不久後,當地的哥老會和地主發生衝突,逃到山裏建了一個根據地,但最後還是被殘酷鎮壓了。
這一連串的事件給他年輕的心靈,留下了永不可磨滅的印象。
幾十年後,斯諾在同他聊起往事的時候,雖然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但這段他仍記得清清楚楚,甚至於還清楚記得那個帶領人民反抗的哥老會領袖叫龐鐵匠,最後也被砍了頭。
他對斯諾説,這幾件事“影響了我的一生”。
也就是從那時起,他的一切舉動都有了一個最初始的心,那就是對普通人深切的同情。
而與毛澤東同時代的其他人,面對那樣的社會現實,表現出來的更多隻是絕望和憤怒。
就在毛澤東寫下《湘江評論》創刊宣言的前一年,1918年,曾任清朝內閣中書的梁濟,決定投湖自盡,梁濟問只有25歲的兒子漱溟:
“這個世界會好嗎?”
梁漱溟想了想,回答:“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裏去的。”
梁濟最終還是選擇在60歲生日前夕投湖自盡,它留下了一封《敬告世人書》,遺書中説:
“國將不國,必自我一人先殉之,而後喚起國人共知國性。為立國之必要。”
一年後,轟轟烈烈的五四運動爆發了。
現在的我們,可能無法現象,當時的年輕人們面對慘痛的現實有多麼憤怒和絕望。
作為一戰戰勝國的我們,不僅無法獲得足夠的尊重,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利益,反而在巴黎和會上,被公然侵犯主權。
和約中竟然明確規定:日本將繼承德國在山東攫取的各項權利。
血海深仇,自此而來。
很多年以後,毛澤東將這種屢受屈辱的原因總結成了精闢的幾個字:落後就要捱打。
外交失敗的消息傳回國內,羣情激憤,甚至有人當眾熱淚盈眶,乃至嚎啕大哭。
北京大學的學生們第一個站了出來,他們在起草的《北京學界全體宣言》書裏憤而寫道:
中國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以斷送!
中國的人民可以殺戮而不可以低頭!
國亡了! 同胞起來呀!
在當時的人看來,那真的是國之將亡,大廈將傾啊!
當年參加了五四運動大遊行的人羣中,有一個廣西青年周瑞琦,平日温順敦厚,有禮有節。
當目睹“還我青島”、“取消21條”、“外爭國權、內懲國賊”等目標難以實現後,為激勵學生羣體與北洋軍閥政府抗爭到底,他竟憤然投水,殉義而死。
而山東青年劉運增,得知周瑞琦殉國殉義身亡的消息後,悲慟流涕,大為感慨:
“人家身為廣西人,卻捨得為保全我山東而為國捐軀,而我身為山東人,青島都要被日本割去了,難道卻還不知道痛癢哉?”
遂投海自盡。
16歲的他留下8字遺書:“命投渤海,為國盡忠!”
2年後曾參加中共一大的劉仁靜,當時還是北大預科一年級,在5月3日北大法科大禮堂,拿出一把菜刀當場想要自殺,想要以此激勵國人,但被勸阻。
北大法科學生謝紹敏當場撕下衣襟,咬破中指,血書“還我青島”四個鏗鏘大字。
這就是當年的年輕人們所面臨的殘酷真相,這就是他們那一代人的悲愴和熱血。
4
當時的毛澤東在幹什麼呢?
他也很悲憤,但憤怒不能解決問題。
和這些人不一樣的是,從最初的感性認識開始,他更早地走向了理論和實踐上的成熟。
國將不國,光是一腔熱血、滿腔憤怒是不夠的,還需要真正去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中國的出路在哪裏?社會就要這樣暗無天日嗎?老百姓就要一直這麼窮苦下去嗎?
多少個深夜裏,毛澤東猛抽着煙,屋子裏煙霧繚繞,抬頭望着屋外漆黑的夜晚,零星只有一點點光亮。
大概同一時代,毛澤東的老對手蔣介石也在想這個問題。
1924年7月,他在對黃浦軍校第一期學生演講時説:我們中國的危險究竟怎樣解除?我們的國家究竟怎樣建設?我們就是拼命地去革命,究竟從哪裏下手,這樣想來,幾乎要發神經病。
這個問題他整整想了24年。
在1948年的時候,直到快被趕上海島才似乎突然想明白,他終於痛心疾首追悔莫及地説“我們的國民革命軍,不再是那個萬眾支持的北伐軍,而成了給地主鄉紳看家護院的狗腿子了”。
但在當時,他不可能也不會去真正想明白這個問題。
他對於國家和民眾的看法,和當時的那些西式精英們沒有什麼兩樣。
內憂外患,民智未開,腐化墮落,愚昧落後。
亂世,絕望。這是當時無數人的真實想法。
絕望到什麼程度?
不少的名流、精英和公知,已經完全倒向西方的價值體系裏,覺得我們的民族是無可救藥的,連廢除漢字、自斷文化的極端想法都出來了。
甚至,蔣介石都曾在九一八事變後,在日記裏寫道:
內亂不止,叛逆毫無悔禍之心,國民亦無愛國之心,社會無組織,政府不健全,如此民族,以理論決無存在於今日世界之道。
那時的蔣介石已經是名義上的國家領導人,一國之領袖居然對這個國家做出了**“以理論決無存在於今日世界之道”**的結論,這個國家還有救嗎?
特別是後來日本打過來以後,當時很多人面對日本碾壓式的軍事力量,絕望到只追求保留中華文明的種子,寄希望於未來的復國了。
在這絕望之中,有多少人選擇了放棄?他們或者明哲保身、苟活於世,或者醉生夢死、得過且過,又或者乾脆賣身為奴、助紂為虐。
但毛澤東從來沒有想過放棄。
內憂未除那就破除,外患未決那就解決,民智未開那就打開。
這些事情、這些問題,總是需要有人來一點一滴做的,積水成海、積土成山,往前走一點,總是離目標更近一點。
但到底要怎樣往前走,才能真正救得了中國?
毛澤東無數次地向天發問,也無數次地問自己。
這樣的場景,像極了《三體》小説裏的一些人類精英分子,面對外星侵略巨大的實力差距、降維打擊,在最深沉的絕望中,去獨自思索可能逆勢翻盤的戰略和路徑。
在《三體》小説裏,劉慈欣把這樣的人稱為:
面壁者。
5
我一直覺得。
毛澤東就是那個時代裏的面壁者。
但就像《三體》小説裏的羅輯一樣,毛澤東也不會有破壁人。
他需要自己去找出問題,更需要自己去發現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
不會有任何人來告訴他唯一正確的道路,他也不可能靠別人來幫助覺醒。
面壁者毛澤東,你的破壁人是你自己!
終於,經過漫長的調研和思索之後,毛澤東的思考越來越深入和接近本質,他也和蔣介石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終於發現,中國的問題,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根本性質,是三座大山的壓迫,是民心渙散,有家無國。
拯救中國的關鍵,在於推翻三座大山,推翻三座大山需要暴力革命,而革命的關鍵,在於發動起億萬萬的普通老百姓。
喚起工農千百萬,同心幹,不周山下紅旗亂。——毛澤東《漁家傲》
喚起工農的道路,就是馬克思主義道路。
1919年,毛澤東到了北京,第一次接觸到馬克思主義。
是的,作為後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奠基人,沒到北京之前的毛澤東居然沒有聽説過馬克思!
他後來自己感嘆説:到了北京,在馬克思誕生整整100 週年之後,他方才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馬克思這個人、有十月革命這回事。
但按照他自己的説法,僅僅一年後,從1920年開始,他就成了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並且已經有了暴力革命的覺悟。
1920年,毛澤東在給遠在法國勤工儉學的好友蔡和森、蕭子升寫信的時候,説明自己贊同革命道路的理由。
因為温和改良的法子,實屬“理論上説得通,事實上做不到”。**“**歷史上凡是專制主義者,或帝國主義者,或軍國主義者,非等到人家來推倒,決沒有自己肯收場的。”
這是他從無情的實際生活中得出的結論。
毛澤東給蔡和森的回覆,更態度鮮明地表達了他對馬克思主義、共產主義的信仰,他説這是“山窮水盡諸路皆走不通了的”最後選擇。
在表明這種態度時,毛澤東剛過完二十七歲的生日。
一年後,就在去上海蔘會的船上,毛澤東又遇到了自己年少時的好友蕭子升。
毛澤東在湖南一師讀書時,曾經利用暑假和蕭子升走遍了湖南郊縣(詳見我的原創文《24歲毛澤東:我放長假,主要幹這三件事》)。
兩人已多年未見,在船艙裏相對而坐徹夜暢談。
那時候的毛澤東已經有了堅定的信念和目標,蕭子升回憶説:
“那是最後一個夜晚,我們同牀而睡,一直談到黎明,毛澤東一直勸説我加人共產黨,他説,如果我們全力以赴,不要一千年,只要30年至40年的時間,共產黨就能夠改變中國。”
但蕭子升不願意,因為他覺得這樣的國家和人民,不值得他去犧牲。
那時候的蕭子升,壓根不會想到毛澤東此行是去上海蔘加如此重要的會議。
從1910年開始思考底層民眾為何如此窮苦,到1921年參加中共一大,毛澤東已經完成了從面壁者到破壁人的轉變。
接下來的二十多年的時間,都是艱難的破壁歷程。
當年,達摩老祖一葦渡江,面壁十年,得悟。
而毛澤東面對的壁不是光禿禿的牆壁,面的是三座大山,是殘酷的現實,是國家救亡的問題,更是實打實的白色恐怖,是銅牆鐵壁!
金一南曾經説過,蔣介石用屠刀在中國造成的白色恐怖,可謂是全世界頂尖的白色恐怖。相較之下,俄國布爾什維克革命黨人是有幸的。
我們來看一組數據:
列寧被捕流放過兩次。
托洛茨基被捕流放過兩次。
布哈林被捕流放過三次。
斯大林被捕流放竟然達到7次之多……
但在中國,共產黨人只要一次被捕,便很難生還。
曾經擔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向忠發被捕後本已叛變,蔣介石也只讓他活了三天。
蔣的政治詞彙中充滿了“槍決”,“斬決”,“立決”,“立斬決”,“見電立決”。
這都説明,在當時的中國,幹革命是死亡率極高的一件事。
毛澤東並不想幹革命,但要打破當時的黑暗統治,唯有革命這一條路。
四十年後,1961年,他對英國元帥蒙哥馬利説:“革命不是哪裏想幹不想幹的問題,我最初就沒有想過幹革命的問題。我那時當小學教員,當時也沒有共產黨,是因為形勢所逼,不能不幹。”
就在這幹個過程中,毛澤東終於找到了打破這銅牆鐵壁的最終方法。
用銅牆鐵壁去打破銅牆鐵壁,同志們,真正的銅牆鐵壁是什麼?是羣眾,是千百萬真心實意地擁護革命的羣眾——毛選第一卷
6
眾生皆苦,而舊中國的民眾尤其苦。
《華嚴經》裏説,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牛馬。
毛澤東更進一步,他告訴所有人,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包括他自己;也不靠神仙皇帝。
能解救眾生的,只有眾生自己。
按照佛教的説法,毛澤東完成了從小乘到大乘的進化。
從一人到眾生,從自我到忘我的昇華。
封建王朝和歷史上有些國家的愚民政策就是要造就文盲,讓大部分人沒有文化、沒有思想,像牲口一樣供少數人奴役。
而毛澤東走到哪裏,都要教最底層的人認字,紅軍裏有專門的認字班,蘇區有專門的掃盲班,建國後他還將稿費買成課本、學習用具,支持身邊的警衞員開夜校。
為了便於大家理解,他所有的文章,大部分都很通俗易懂,我們熟知的老三篇,這些看起來平平無奇、卻又很有力量和温度的文章背後,需要非常強大的文字功底和表達能力。
他迫切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理解他的思路,他的主張。
所以,他最認可的身份,是教員。
他曾經説過,四個偉大總有一天是要統統去掉,只剩下一個Teacher,就是教員。
而他教給大家的最重要的東西之一就是,人民羣眾才是歷史的創造者。
他的面壁,不是暗地裏搞陰謀,而是講出來、寫出來,讓更多的人去相信,去踐行,去和他一起創建心中那個理想的社會和國家。
在那個社會里,人人平等,沒有壓迫、沒有剝削,路不拾遺、夜不閉户,勞動最光榮,青年人是最有希望的,老人有智慧,婦女能頂半邊天,每個人都是完全的、有覺悟的人。
從哲學的層面,他的最高理想,是要建立一個絕對平等,擺脱物質追求,思想不斷純化的新世界。
在這樣的世界裏,每個人都摒棄了與生俱來的許多本能和劣質,不要剝削、壓迫、痛苦、高低、優劣,要加強體育鍛煉、增強人民體質,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要五講四美三熱愛,人人衞生健康。
每個人都能在這樣的社會里,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剩下的,就是用一生的時間,去驗證,去實踐,這個偉大的構想。
7
成大事者,往往都會經歷難以言説的孤獨,因為他們思想太超前,常人難以理解。
老年的毛澤東,經常看書、看白蛇傳看到淚流滿面,我常想象他那時的心境:身邊已無故人,滿眼皆是回憶,一轉眼已是百年身。
你看他的詩詞,真的是一個很浪漫、感性的人,骨子裏就是一個性情中人。
但另一方面,他又極端理性、嚴肅,且充滿智慧和決斷力。
我看到的一本書裏曾經這樣説過:毛每逢大事,閉門不出,深思熟慮,把所有可能遇到的不利情形都考慮進去,然後予以逐步施行。
從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為什麼紅色政權可以存在,如何搞工農武裝割據,乃至論持久戰,論十大關係……都是這樣,在八角樓上,在窯洞裏,在火車上,書桌前,經歷漫長的思考和總結出來的。
這種思想的高度和深度、系統的推演思維能力,有天賦,也有後天大量的訓練,其主要內容我在《為什麼有的人年紀輕輕,思想深度卻遠高於常人?》曾經寫過。
毛澤東雖然掌握了真理的力量,但很長一段時間並不被人理解。
有的人覺得他土,有的人覺得他是投降派,還有的人譏諷他不懂馬克思主義。
甚至他的同志也誤解他、排擠他,毛澤東曾經被三次開除中委,八次受到嚴重警告,但還是繼續堅持革命。
朱德晚年説:在很多重大事情上,毛主席的決定總是讓很多人不能理解,甚至有很多人反對,但事情過後,實踐證明他總是對的。
因為和那些擅長傷春悲秋的民國精英、擅長紙上談兵的留蘇學生相比,毛澤東最難能可貴的是,他一直都在實踐,和他想要解放的民眾奮鬥在一起。
早在青年時代,他就多次脱下書生的長袍,穿上粗布外衣和草鞋融人人民羣眾。他常去小酒館,在那裏和工人、工匠、學徒和苦力坐在凳子上一邊吃着煎餅,一邊譴責工頭奢侈的生活和囂張的氣焰。
從1927年八七會議,他自己提出願去大城市住高樓大廈、願到農村去開始,到1949年進入北平,22年的時間裏他從來沒有在大城市生活過。
羅瑞卿晚年評價毛澤東:“毛主席對中國人民、對中國的革命和建設事業,奉獻了他的一生,生前身後什麼也沒有留下,他是一個最偉大的人、最無私的人……”
他投身革命的時候,這個國家暗無天日,沒有獨立的主權,民不聊生,經濟瀕臨崩潰,國民毫無自信。
他離開的時候,抗美援朝,原子彈、氫彈,三線建設,掃除文盲,消滅了上千年的匪患,破四舊,移風易俗,消滅血吸蟲、傳染病,水渠建到每個生產隊,鄉村醫療體系,全民廣播體操。
建立起了一個欣欣向榮、充滿生命力和戰鬥力的新中國,一個有秩序、有文化、有理想的社會。
這是由內而外,從細胞層面,真正讓我們這個綿延幾千年曾經幾度瀕臨滅亡的民族和國家,浴火重生。
一個古老的國家重新站起來,所有的人也都站起來了。
他重塑了整個民族的自信。這是之前沒有人做到的事,老子沒做到,孔子沒做到,秦皇漢武、高宗宋祖也沒有做到。
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可以有很多因素,但歸根到底,還是毛主席他們那一輩人浴血奮戰、埋頭苦幹,從無到有為我們打下的最最堅實的基礎。
也難怪黃克誠在晚年説:我們這一代人對毛主席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是超出個人恩怨的。

8
最後再談一點。
《三體》小説裏,有很多震撼人心的名句,其中有一句,我覺得最能反映最真實的人性:
人類不感謝羅輯。
拯救了全人類的面壁者羅輯,被當成是瘋子,暴君,在完成拯救使命的那一刻,要接受審判。
當今的歷史何其相似?
有多少人在誤解毛主席,抹黑他,詆譭他?
東歐劇變的時候,前蘇聯的國家推倒了列寧雕像,前段時間美國人民暴亂的時候,有人推倒了華盛頓雕像,深深覺得可悲。
一個背叛自己歷史的民族是沒有前途的。
毛澤東其實並不是想要人去崇拜他,我在歷史書裏,看到過一個非常細的細節。
1950年10月27日,毛澤東閲北京市二屆三次各界人民代表會議通過的送請政府建議中共中央考慮在天安門前建立毛澤東大銅像的提案時,批示:
周總理:不要這樣做。
“不要這樣做”這5個字,既決絕又無奈。
1975年的“十一”,看着那些他曾極度反感的口號,毛澤東不無嘲諷地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説:死神面前,一律平等,我毛澤東豈能例外?“萬壽無疆”,天大的唯心主義。
他比誰都要清醒,也比誰都要無奈。
因為清醒,所以無奈。
毛主席最怕的是脱離羣眾,哪怕建國後,因為工作的原因,他不得不長居北京,在外出考察的途中,他也經常讓火車臨時停靠,他下車走到路邊和田裏的老農交談。
有一張國慶節的照片,毛主席席地而坐,和羣眾一起看煙花。
他這一生,都願意和普通老百姓在一起。
從1976年算起,毛主席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四十多年了,他帶走了他的劍,卻留下了他的思想。
正是從這些思想裏,我們重新認識了一個偉人。
我曾經説過,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暴打、現實的摩擦,你是無法理解毛主席的。
這也是為什麼從知乎到微信、B站,我驚喜地發現,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去試圖瞭解他、走近他。
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是我們的同路人,更是領路人。
而當你有一天理解了他,才能真正明白他的偉大。
那些偉大的人物之所以偉大,必定是擁有偉大的情懷和胸襟,創立了偉大的事業,經歷了偉大的磨難和犧牲。
偉大的人並非生而偉大,而是在成長過程中顯示其偉大的。——某電影台詞
今天是毛主席的誕辰,我就以這篇文章小小地做一次紀念吧。
偉人千古!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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