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村之後,最大的變化就是髮際線後移了”_風聞
啊哦哦哦-2020-12-28 17:07
90後李茂林畢業於清華大學,面對上海書城裏的聽眾,90後扶貧幹部李茂林笑呵呵地説,“駐村之後,最大變化就是髮際線後移了,雖然(扶貧回來)頭髮回不去了,但還好皮膚白回去了。”

2020年是脱貧攻堅收官之年。12月27日下午,作為本年度“市民文化客廳”的收官之作,“一個都不能少——青春之名,扶貧之行”主題文化活動在滬舉辦,國務院扶貧辦開發指導司幹部、甘肅省定西市渭源縣田家河鄉香卜路村原駐村第一書記兼駐村工作隊隊長李茂林,四川省涼山州昭覺縣煙草專賣局(分公司)副經理、昭覺縣灑拉地坡鄉姐把哪打村第一書記肖晗等年輕扶貧幹部,應邀分享扶貧一線見聞。
李茂林在國務院扶貧辦工作不久後,就主動請纓、攜筆從戎,帶着“不脱貧、不走人,不獲全勝,決不收兵”的決心,成為了甘肅省香卜路村的一名扶貧幹部。2017年駐村時,他的第一印象是交通不便。“家家户户住在山裏邊,從一個山頭到另一個山頭,直線距離三四百米,但沒有直達的公路,你要跨溝跨坎,耗費一小時或小半天時間。”
當地有個説法:“雨天走路一身泥,晴天一身灰。”形象地道出了環境的侷限性。在李茂林看來,貧困地區之所以貧困,不是老百姓懶,不想發展,而是受客觀環境所限。“我所在的幫扶隊和村幹部裏面,大專以上學歷只有一人,其他的以小學、初中為主。很多老百姓住的是泥巴房子,很多人小病在熬,大病在等,醫療資源很有限。”
為了打贏脱貧攻堅戰,李茂林為當地引進了750萬餘元的幫扶資金,並根據貧困户的需求和個人能力因村、因人、因户施策。“脱貧攻堅到現在,有一套具體的流程,可以看到一個農户怎麼發展的過程。”他舉例,村中有一家三口,男主人智力不太好,女主人雙手殘疾,一個小女兒正在讀高中。經過有針對性的幫扶,男主人獲得了一個公益崗位,一年掃掃馬路,有幾萬元錢的收入;女主人雖然殘疾,但可以做一些巡視的工作,並在男主人配合下種一些反季節蔬菜,從而獲得一些收入。“他家原來一年收入只有幾百、幾千元;但通過脱貧攻堅,一年收入可以達到四五萬元。脱貧攻堅是國家利用政策和智慧優勢,開拓發展貧困地區的過程。”
“娃娃書記”——肖晗
由於長了一張娃娃臉,今年28歲的肖晗被涼山州昭覺縣姐把哪打村的村民稱作“娃娃書記”。2015年10月剛剛抵達姐把哪打村時,他也被入目所及的貧困觸動到了。“姐把哪打是一個音譯詞,‘姐把’是一個彝族的姓氏,‘哪打’翻譯過來就是高山的一個平壩子。”這個美麗的名字曾讓他有過“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聯想,但在村莊見到的第一幕,卻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揹着一個比他還小的妹妹,臉凍得通紅。

肖晗分發户檔資料
“我原來了解的貧困,和涼山那幾年的貧困也是天壤之別。老百姓年均純收入平均下來2100多元,可能在上海只夠用半個月,而涼山的百姓卻要用一年。”在姐把哪打村,肖晗是唯一一個漢族人,剛開始聽不懂彝族話,去哪都要請村長做翻譯;村莊面積大,每天上山下山走訪,一雙耐克鞋,最多兩個月就穿壞了。
扶貧需要因地制宜。“2016年我們制定一個規劃,把姐把哪打村建成一個綠色發展的鄉村。那年起,開始試種第一批玫瑰花,讓以前只種土豆的老百姓接觸這個新的產業,後面又開始種高山蔬菜、夏季草莓。”肖晗説,經過幾年的發展,姐把哪打村所在的昭覺縣已基本成為四川最大的夏季草莓基地。

活動現場
香卜路村也一樣發生了不小的改變。2019年,當李茂林即將結束駐村工作時,快遞、4G網絡全都進大山了。“2017年去的時候,所在地旁邊的一個鄉鎮沒有快遞產業;到2019年我快走的時候,通過脱貧攻堅4G網出來了,交通也暢通了。現在有四五個快遞網點,有幾十萬的出貨量,這些都是從上海及江浙地區寄過來的。貧困地區在發展,其實也在構築一個內循環,形成一個新的發展格局。”
在這段扶貧工作中,最令他感動的是被村民接納、認可的瞬間。“村民非常熱情,所以我當時選擇悄悄地走。但是前一天晚上,有村民到我那裏,他是一個貧困户,當時他什麼都沒説,沒有説任何理由,也不説什麼所謂的祝福的話,都沒有,就壓了300元錢在我牀頭,還有一雙自己扎的鞋墊。第二天我才發現這些東西,那種幸福感、喜悦感很難用語言表達。你走了,但是你在他們心裏是住下來了。”後來,他還收到了一封信,是村裏考上北京職業學校的學生寄來的。“信裏説,因為有了你,家庭現在變得不一樣。我希望以後也可以成為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做一個幫助他人的人。”這是李茂林最驕傲的瞬間。
今年11月23日,隨着貴州宣佈最後9個深度貧困縣退出貧困縣序列,全國832個國家級貧困縣實現全部脱貧摘帽。而在這段歷史進程中,是無數個“李茂林”“肖晗”的努力。
(上觀新聞記者 張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