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民鎮:蝙蝠曾代表“福氣”,但現在沒人這麼説了
【文/陳民鎮】
隨着新型冠狀病毒的肆虐,蝙蝠這種低調的動物在最近突然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蝙蝠在不同文化中被賦予了不同的文化內涵,最近人們關於蝙蝠的討論和分歧便反映了不同文化觀念的碰撞。
**一、**西方文化中的蝙蝠
蝙蝠是世界上唯一能飛的哺乳動物。它既非“飛禽”,亦非“走獸”。三國時期的曹植曾經寫過一篇《蝙蝠賦》,稱蝙蝠“盡似鼠形”“謂鳥不似”,説的是蝙蝠長得像老鼠,又有些近似於鳥。中國的不少古書,便誤將蝙蝠歸入禽類。直到18世紀,法國作家貝爾納丹·德·聖皮埃爾在其著作《自然之和諧》中仍對蝙蝠屬於鳥類抑或獸類拿捏不定。
《伊索寓言》記錄了一個大家耳熟能詳的故事:
鳥類與獸類相爭,蝙蝠置身事外。
鳥類來邀請蝙蝠:“來加入我們的陣營吧!”蝙蝠回答道:“我是獸類。”
獸類也來邀請蝙蝠,蝙蝠則回答:“我是鳥類。”
後來鳥類與獸類握手言和。蝙蝠去參與鳥類的慶祝儀式,被鳥類拒絕了。蝙蝠又想加入獸類,同樣吃了閉門羹。(《鳥、獸和蝙蝠》)
這則寓言諷刺的是“牆頭草”。《伊索寓言》中還有一則《蝙蝠和黃鼠狼》的故事:
一隻蝙蝠跌落在地上,被黃鼠狼逮住,蝙蝠請求饒命。
黃鼠狼説自己平生最恨鳥類,絕不會放過蝙蝠。蝙蝠辯稱自己是老鼠,不是鳥,於是被放了。
後來這隻蝙蝠再度跌落在地上,被另一隻黃鼠狼逮住,蝙蝠請求饒命。
這隻黃鼠狼説自己平生最恨老鼠。於是蝙蝠説自己是鳥,而非老鼠,於是再度逃過一劫。
這則故事同樣是就着蝙蝠似鼠又似鳥的形象發揮的,故事中的蝙蝠可謂圓滑。唐人釋道世撰《法苑珠林》引《佛藏經》:“譬如蝙蝠,欲捕鳥時,則入穴為鼠;欲捕鼠時,則飛空為鳥。”可與《伊索寓言》的這個故事參看。
在《伊索寓言》中,蝙蝠的形象大多並不光彩。這是古希臘的情形。西方文化的另一重要源頭——希伯來,同樣對蝙蝠沒有好感。在摩西五經之一的《利未記》中,蝙蝠被歸入“可憎,不可吃”的範圍。
在西方文化中,蝙蝠的形象相當負面,甚至是邪惡、魔鬼的象徵,這與其猙獰的面目、夜間活動的習性以及陰暗潮濕的生活環境有關。西方神話中的惡龍與惡魔撒旦,長着類似於蝙蝠的翅膀,惡龍、撒旦和蝙蝠在形象上是同構的。此外,蝙蝠還常與女巫聯繫在一起,是一種邪惡的意象。
在吸血鬼的傳説中,蝙蝠還是吸血鬼的化身。大家現在所熟悉的長着尖牙、身着黑袍的吸血鬼形象,是18世紀以來文藝作品結合美洲吸血蝙蝠的形象產生的。大多數蝙蝠以植物的果實、昆蟲等為食,只有中、南美洲的三種蝙蝠(分別是吸血蝠、毛腿吸血蝠和白翼吸血蝠)吸食動物的血液。因此,吸血鬼與蝙蝠發生聯繫,實際上是在發現新大陸之後。
英文中的許多習語,如as blind as a bat(像蝙蝠那樣瞎)、crazy as a bat(瘋狂得像蝙蝠)、be bats(發瘋)、a bit batty(有點反常)、have bats in the belfry(異想天開),都不是什麼好話。在俚語中,bat(蝙蝠)一詞又喻指“妓女”和“醜婦”。
總體來説,蝙蝠在西方文化中是邪惡的符號。美國DC漫畫中的蝙蝠俠則是正面的超級英雄,他的出現是比較晚近的事。

蝙蝠俠
二、中國文化中的蝙蝠
魯迅曾在《談蝙蝠》一文中説:“蝙蝠雖然也是夜飛的動物,但在中國的名譽卻還算好的。”與西方文化不同,中國文化的語境中的蝙蝠雖然偶爾有差評(如曹植《蝙蝠賦》),但更多的時候是以吉祥物的面目出現的。
清人孟超然所撰《亦園亭全集·瓜棚避暑錄》卷下雲:“蟲之屬最可厭莫如蝙蝠,而今之織繡圖畫皆用之,以與‘福’同音也。”魯迅《談蝙蝠》也説:“(蝙蝠在中國有好的名譽)這也並非因為他吞食蚊虻,於人們有益,大半倒在他的名目,和‘福’字同音。以這麼一副尊容而能寫入畫圖,實在就靠着名字起得好。”由於“蝠”與“福”諧音,因而蝙蝠成了中國“福”文化的化身。
一般來説,體型越小的動物,代謝率越高,心跳越快,壽命越短。但由於蝙蝠擁有強大的免疫系統和DNA修復能力,不易感染病毒,也不易得癌症,故在哺乳動物中屬於壽命較長者,最長可達三四十餘年,而同等身型的老鼠壽命僅有兩三年。因此,蝙蝠還成為長壽的象徵。
蝙蝠作為一種意象,被賦予了許多吉祥的意義:蝙蝠倒懸而睡,指“福倒(到)”;紅色的蝙蝠,指“洪福”;五隻蝙蝠,指“五福”;與鹿一道出現,指“福祿”;與桂花一道出現,指“富貴”;與壽星、壽桃一道出現,指“福壽”;此外,紅色的蝙蝠還常與捉鬼的鐘馗一道出現。
尤其是明清時期,蝙蝠的形象在建築裝飾、繪畫、陶瓷、雕塑、刺繡上頻繁出現。曾先後作為和珅、永璘宅邸的恭王府,更是裝飾了9999個蝙蝠圖案,被譽為“萬蝠(福)之地”。

恭王府的蝙蝠裝飾圖案
古人認為蝙蝠能帶來福氣,期待蝙蝠能夠光臨自己的屋宇,與現在有些人唯恐避之不及形成鮮明對比。
中國的蝙蝠形象與外來文化也不無交集。明代的馮夢龍所編《笑府·蝙蝠騎牆》記載了一個故事:
鳳凰壽,百鳥朝賀,惟蝙蝠不至。鳳責之曰:“汝居吾下,何踞傲乎?”蝠曰:“吾有足,屬於獸,賀汝何用?”
一日,麒麟生誕,蝙蝠又不至,麟亦責之。蝠曰:“吾有翼,屬於禽,何以駕與?”
麟、鳳相會,語及蝙蝠之事,互相慨嘆曰:“如今世上惡薄,偏生此等不禽不獸之徒,真個無奈何也!”
説的是百鳥之王鳳凰和百獸之王麒麟慶生,蝙蝠分別以自己非獸、非禽為由不去道賀,遂被鳳凰和麒麟鄙視。不難看出,這個諷刺蝙蝠“騎牆”的故事與《伊索寓言》中的《鳥、獸和蝙蝠》《蝙蝠和黃鼠狼》有異曲同工之處。由於在馮夢龍的時代,《伊索寓言》已經通過利瑪竇、金尼閣等傳教士譯介為漢文,故有人認為《笑府·蝙蝠騎牆》受到《伊索寓言》的啓發。類似的故事,還見於景頗族的傳説,景頗族因而管牆頭草叫“蝙蝠人”。這些故事究竟是平行關係還是交流所致,還有待進一步的研究。魯迅《談蝙蝠》一文談的雖然是蝙蝠,實際上是在批判既非左派又非右派的“第三種人”,這一層寓意正是由《伊索寓言》的故事引申而來。中國一些當代影視劇(如電影《西遊記之孫悟空三打白骨精》)中出現的蝙蝠妖形象,實際上是受到西方文化影響的產物。最近不少國人將蝙蝠妖魔化,也與在潛意識中接受了西方文化中的蝙蝠形象有關。
三、吃蝙蝠現象及其文化背景
近來網絡上瘋傳所謂的武漢名菜“福壽湯”——整隻蝙蝠燉的蝙蝠湯。其實這些圖片似都來自帕勞這個太平洋島國,圖中的蝙蝠是帕勞當地的一種狐蝠。帕勞蝙蝠湯是世界有名的黑暗料理,被用來吸引外國遊客。這些圖片在國內外廣泛傳播,不少國人因此認為是武漢人吃蝙蝠引發了新型肺炎,不少外國人也藉此抹黑中國形象,影響極為惡劣。上文已經説到蝙蝠在西方文化中是邪惡的象徵,因此吃蝙蝠對於西方人來説是不可想象的。
我以為,其實,武漢有些人雖然吃某些野味,但並不包括蝙蝠;“福壽湯”的名字也是圖片發佈者臨時杜撰的,儘管它符合蝙蝠在中國文化中的寓意;蝙蝠很可能是新型冠狀病毒的原始宿主,但目前並無證據表明就是蝙蝠直接將病毒傳給人類的,或是某種人類食用的野生動物扮演了中間宿主的角色,説蝙蝠導致了此次疫情並不公平。
但中國的某些地區的確存在吃蝙蝠的現象。不少古書都記載,蝙蝠及其糞便有養生和藥用價值。
成書於戰國時期的《山海經·北山經》記載了一種叫“寓”的動物,稱其“狀如鼠而鳥翼,其音如羊,可以御兵”。清代的郝懿行認為這種狀如老鼠、長有鳥翼的動物便是蝙蝠。《山海經》儼然是一本“野味大全”,記載了林林總總的奇獸異鳥,以及食用這些奇獸異鳥的效用。出於其數術書的性質,《山海經》中所記食用野味的情形,主要是從養生、藥用或辟邪的角度出發的。書中説“寓”這種動物“可以御兵”,結合《山海經》全書的文例,“可以御兵”往往是就食用效用而言的,指吃了可以抵禦刀兵的傷害。
西晉崔豹的《古今注》記載:“蝙蝠,一名仙鼠,又曰飛鼠。五百歲則色白腦重,集物則頭垂,故謂倒掛鼠。食之得仙。”説的是五百歲的蝙蝠是白色的,由於頭重腳輕而喜歡倒掛,吃了可以昇仙。蝙蝠別名“仙鼠”,便與此有關。
東晉葛洪的《抱朴子·內篇》記載:“千歲蝙蝠,色白如雪,集則倒縣(懸),腦重故也。……得而陰乾末服之,令人壽四萬歲。”則説千歲的蝙蝠是白色的,風乾之後研磨成末,吃了可以延年益壽。
東晉郭璞的《玄中記》有類似的記載:“百歲伏翼,其色赤,止則倒懸。千歲伏翼,色白,得食之,壽萬歲。”“伏翼”是蝙蝠的別名。據此,百歲的蝙蝠是紅色的,千歲的蝙蝠則是白色的。
《太平御覽》卷九四六引《水經》:“交州丹水亭下有石穴,甚深,未常測其遠近。穴中蝙蝠大者如烏,多倒懸。得而服之,使人神仙。”謂食用該洞穴中的蝙蝠可使人超凡。
可見,食用傳説中的白蝙蝠可以延年益壽,甚至昇仙。在古人的觀念中,白色的動物是祥瑞。白蝙蝠是高冷的仙物,李白有詩云:“常聞玉泉山,山洞多乳窟。仙鼠如白鴉,倒懸清溪月。”(《答族侄僧中孚贈玉泉仙人掌茶》)白居易亦有詩句:“千年鼠化白蝙蝠,黑洞深藏避網羅。”(《山中五絕句·洞中蝙蝠》)“八仙”中的張果老,傳説其前身是白蝙蝠。在納西族的東巴經文中,白蝙蝠也是神聖的角色。蝙蝠自然不可能真的活五百年甚至千年,但白色的蝙蝠在現實中的確存在,中美洲的洪都拉斯白蝙蝠(白外葉蝠)便是白色的。

洪都拉斯白蝙蝠(一些文章誤將洪都拉斯白蝙蝠的圖片解釋為普通幼年蝙蝠)
此外,古人認為蝙蝠及其糞便有其特殊的藥用價值,李時珍在《本草綱目·禽部·伏翼》中便總結了它們的各種藥用價值和服用方法。
如吃蝙蝠可以治瘧疾。《太平御覽》卷九四六引範注《治瘧方》:“蝙蝠七枚,合搗五百下。發日雞鳴服一丸,乩晷一丸。遇發,乃與粥清一升耳。”
如吃蝙蝠可以治耳聾。現藏法國的敦煌寫卷《五藏論》雲:“天鼠煎膏巧療耳聾。”“天鼠”即蝙蝠。
再如吃蝙蝠可以治眼疾。可能成書於漢代的《神農本草經》載:“(蝙蝠)主目瞑,明目,夜視有精光。”《藝文類聚》卷九七引魏晉時期的《吳普本草》:“伏翼或生人家屋間,立夏後陰乾,治目冥,令人夜視有光。”説的是蝙蝠風乾之後可以治眼盲,尤其是可以增強人的夜視能力。
蝙蝠的糞便被稱為“夜明砂”,它還有“天鼠屎”“石肝”“黑砂星”等名稱,據説吃了可以清肝明目,治療瘧疾以及夜盲症等眼疾。
蝙蝠的糞便之所以成為一味中藥(類似的中藥還有野兔的糞便望月砂、家蠶的糞便原蠶沙、麻雀的糞便白丁香、鼯鼠的糞便五靈脂),主要是由於蝙蝠在夜間飛行。但許多種類的蝙蝠的視力並不好(屬於大蝙蝠亞目的狐蝠則視力極佳),主要依靠聲吶系統進行回聲定位,想通過蝙蝠提高視力無異於緣木求魚。有人認為,蝙蝠吃昆蟲,但不能消化昆蟲的眼睛,故其糞便中含有大量昆蟲的眼睛,依照“以形補形”的原理,吃了可以明目。也有人根據顯微鏡的觀察指出,蝙蝠糞便中未消化的昆蟲眼睛幾乎不存在,並不能以此説明夜明砂的藥用原理。而且,蝙蝠身上攜帶了眾多病毒,其糞便更是五毒俱全,對於人體而言百害而無一利。像1994年在澳大利亞爆發的亨德拉病毒,便是由蝙蝠的排泄物引起。
儘管夜明砂的藥用價值難以得到證實,但蝙蝠的糞便的確是極好的肥料,如泰國Khao Chong Phran洞穴的蝙蝠所提供的糞便,每年作為肥料的銷售額可達13.2萬美元。許多果樹的種子都有賴蝙蝠的糞便播種,東南亞由於過度捕殺蝙蝠,榴蓮等水果的產量也受到了影響。

夜明砂
蝙蝠及其排泄物進入中國人食譜或藥典的基本原理是:蝙蝠壽命長,所以吃了長壽;蝙蝠在夜間飛行,所以吃了它的糞便可以增強視力。若以此類推,蝙蝠對冠狀病毒在內的許多病毒免疫,食用蝙蝠也可以獲得相應的超能力——但這顯然並不靠譜。從《山海經》到後世的數術書或醫藥書,都不乏此類巫術思維,即文化人類學所説的“相似律”。如《山海經·西山經》記載了一種叫“蓇蓉”的植物,吃了它便會不孕不育,而這來源於它本身不結籽——不結籽和不孕不育是相似的;再如《山海經·西山經》記載“鳥多赤鷩,可以御火”,畜養赤鷩之所以能抵禦火災,正是因為它的羽毛鮮紅似火。我們如若拋棄簡單粗暴的“食補”觀念,深入研究蝙蝠特殊免疫機制的原理,進而推進對人體健康的認識,無疑是人類的福音。
通常情況下,人們吃蝙蝠只是為了追求其養生和藥用價值,因此吃蝙蝠並不構成普遍現象。在個別地區,蝙蝠也被作為一種食材看待,以嶺南較為典型。宋人蘇軾被貶嶺南時曾寫下“土人頓頓食薯芋,薦以薰鼠燒蝙蝠”(《聞子由瘦儋耳至難得肉食》)的詩句,説的便是嶺南人“燒蝙蝠”的飲食習慣。明人陳璉所撰廣東地方誌《羅浮志》載:“千歲蝙蝠,色白如雪,山中間有之。亦有色紅如茜。雌雄不相舍,多巢芭蕉中。皆可服之成仙。”基本延續了葛洪、郭璞他們的論調。
除了中國的嶺南地區,吃蝙蝠的現象還見於非洲(如幾內亞、尼日利亞、剛果、坦桑尼亞等)、東南亞(如泰國、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等)、太平洋諸島(如關島、帕勞、新幾內亞等)等地區。不難看出,存在吃蝙蝠現象的地區主要在熱帶,當地的蝙蝠往往是個頭較大的狐蝠。它們的頭部更接近犬科動物,顏值相對較高。許多狐蝠以水果為食,又稱“果蝠”。體型較大的狐蝠,翼展可達兩米,體型大也意味着它們更容易成為人類的食材。由於人們捕食狐蝠,許多地方的狐蝠幾近消亡,如帕勞狐蝠、台灣狐蝠、馬來大狐蝠等都成了瀕危動物,關島狐蝠更是已經在1968年滅絕。

已經滅絕的關島狐蝠
不同地區的人,對於食用蝙蝠有不同的理解。如非洲有些人認為吃蝙蝠能獲得蝙蝠的力量,泰國有些人認為吃蝙蝠能提高男性的性能力,太平洋諸島的有些人認為蝙蝠吸取草木之精華,因而吃了對人體有益,甚至將吃蝙蝠當作成人禮的標誌。當然,很多時候,吃蝙蝠不過是當地相沿已久的飲食習慣而已。
四、結語
出於其特殊的生理條件,蝙蝠能夠攜帶眾多病毒,但自身卻百毒不侵。像亨德拉病毒、尼帕病毒、馬爾堡病毒、歐洲蝙蝠麗沙病毒、梅那哥病毒、埃博拉病毒、中東呼吸綜合徵(MERS)冠狀病毒、SARS冠狀病毒乃至最近肆虐的新型冠狀病毒(2019-nCoV),這些人類殺手追根溯源都與蝙蝠有關。有的病毒是人類直接接觸蝙蝠感染的,如非洲的埃博拉病毒;有的病毒則通過中間宿主傳播,如馬是亨德拉病毒的中間宿主,家豬是尼帕病毒的中間宿主,單峯駱駝是MERS冠狀病毒的中間宿主,果子狸是SARS冠狀病毒的中間宿主,此次新型冠狀病毒的中間宿主則尚有爭議。
通常情況下,蝙蝠其實是一種極為低調的動物。蝙蝠主要以昆蟲(尤其是害蟲)和植物果實為食,許多植物的授粉、播種、施肥也有賴於蝙蝠。作為生態鏈的重要一環,同時也作為哺乳動物中種類僅次於齧齒類的大家族,蝙蝠在農業生產和森林生態平衡等方面發揮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一些致命病毒之所以從蝙蝠轉移到人類身上,與人類破壞野生動物的生存環境、甚至直接捕食野生動物脱不了干係。科學家在雲南某個洞穴發現了SARS病毒最早的源頭——它存在於該洞穴的蝙蝠身上。如果不是有人對果子狸心存口腹之慾,很難想象雲南深山中的這一致命病毒能與人類發生什麼聯繫。我們沒有必要妖魔化蝙蝠,真正需要反思的還是人類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