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舸：選拜登可能“亡國”，選桑德斯一定“亡黨”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強舸】

一、結果：拜登贏得沒有看起來那麼多

北京時間3月4日，2020年美國大選黨派初選的“超級星期二”初步落下帷幕。從獲勝州數量看，拜登贏下了14個州中的10個州，可謂大勝。從贏得選民票看，目前拜登以450多萬票領先桑德斯（370多萬票）超過80萬票，考慮到加州尚有四成選票還未開出，德州等地也有少量選票未開出，最終差距應在70萬票左右（大約是拜登530萬票領先桑德斯460萬票），領先幅度15%左右。

然而，最終決定誰能贏得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的並不是州數和普通選民票數，而是（民主黨全國大會）代表票數。在這一項上，拜登最多隻能算是小勝。根據已有統計，拜登在“超級星期二”贏得的代表票以512票領先於桑德斯的441票。

需要注意的是，拜登贏下的10個州已經完成了絕大部分代表票分配；除佛蒙特州外，桑德斯贏下的加利福尼亞、科羅拉多和猶他3個州還有三分之一的代表票未分配。桑德斯在這3個州大概還能再多贏拜登50~60票。而拜登在他贏下的還沒有完成代表票分配的得克薩斯、田納西、亞拉巴馬、北卡羅來納、馬薩諸塞等5州只能再多贏桑德斯10~20票。

簡而言之，拜登在代表票上只是小勝桑德斯30多票（大約是630票 VS 600票），領先桑德斯的幅度只有5%，約佔“超級星期二”產生的總代表票數的2.5%。

截止到2020年3月5日17點30分，民主黨各候選人獲得的代表票（來源：美聯社）

為什麼會產生這種差異？原因有兩個，民主黨初選規則+運氣。

具體來説，民主黨初選規則是“按所獲選民票比例分配代表票”。這一規則由三個特點：

第一，它會放大領先者（特別是領先較多的）優勢。並不是所有候選人都有資格參與代表票分配，而是必須達到一定門檻，例如“不少於15%的得票率”。因此我們看到，拜登和桑德斯在“超級星期二”中的總得票率不過六成，但兩人分走了九成以上的代表票。桑德斯扳回戰局的關鍵是贏了全美第一大州加利福尼亞，加州雖然只是“超級星期二”14個州中的1個州，但擁有415個代表票，佔“超級星期二”所有代表票的近1/3。桑德斯領先者的優勢被大大放大。雖然拜登也贏了第二大州得克薩斯，但是他在得州領先桑德斯幅度較小，因此並未在代表票上獲得足夠優勢。

第二，按州內選區（多為國會選區）而非按州整體分配代表票。媒體普遍報道的都是各個候選人的選民票得票率，但代表票分配並不是在州層面，而是在州內各個選區內分配。因此，候選人的州得票率和代表票普遍存在差異。例如，桑德斯和布蒂吉格在艾奧瓦的得票率都是26.2%，但是桑德斯最終分到的代表票是12個，布蒂吉格是14個。一般來説，這對得票分佈更均勻的候選人有利，但運氣同樣重要。

第三，不同州內選區的代表票數量是不同的，例如1票、2票、3票、4票、5票、6票等。在1票的選區，就是勝者全得，這就非常有利於領先者，哪怕只拿到25%的選票也能得到100%的選舉人票。在多票選區，得票率能否跨過某個臨界點是關鍵。這就完全看運氣了。

總的來説，桑德斯在“超級星期二”運氣不錯，頑強守住了差距。不過，拜登也不必羨慕，這是風水輪流轉，桑德斯在前兩站艾奧瓦和新罕布什爾的運氣都不行，在2016年大選中更差。

二、評析：黑人VS白左仍然是民主黨初選主線劇情

“超級星期二”之後，足夠大的樣本量讓我們能夠分析本次民主黨初選的基本劇情。

第一，拜登主要贏在南部紅州特別是深紅州。拜登總共贏了10個州，得克薩斯、亞拉巴馬、田納西、阿肯色、俄克拉荷馬、北卡羅來納、南卡羅來納等7個州都是2016年特朗普獲勝的州，特別是亞拉巴馬、田納西、阿肯色、俄克拉荷馬都是特朗普大勝20%左右的鐵桿紅州。

拜登在這些州獲勝，並不意味着他能吸引中間選民甚至共和黨選民。例如，在亞拉巴馬州所有民主黨候選人也才得到了44萬選民票，相反對面參加“鼓掌通過”選舉的特朗普一人就得了68萬選民票。拜登獲勝的關鍵在於，南部紅州特別是深紅州的民主黨選民以黑人為主，而拜登獲得了多數黑人支持。奧巴馬功不可沒。

第二，桑德斯主要贏在藍州特別是深藍州。桑德斯至今贏了加利福尼亞、佛蒙特、科羅拉多、內華達、新罕布什爾、猶他等6個州。除了猶他州，都是2016年希拉里獲勝的州。除加州外，都是以白人為主的州，加州的少數族裔也是拉美裔和亞裔更多，而非黑人。桑德斯贏得這些州的關鍵是獲得了大量白人特別是白人青年支持。

總的來説，兩人上述表現對大選都沒有太大意義。在大選中，拜登贏的那些州，民主黨不管誰出戰基本不可能贏；桑德斯贏的那些州，民主黨不管誰出戰基本不可能輸。真正有意義的是下一點。

第三，桑德斯在艾奧瓦和新罕布什爾表現明顯優於拜登。這兩個州靠近“鏽帶”地區，有許多藍領。這意味着，桑德斯在藍領中更受歡迎。藍領羣體是民主黨傳統選民，2016年大選大規模轉投特朗普，這才是大選勝負關鍵。

簡而言之，與2016年一樣，黑人（拜登）VS白左（桑德斯）仍然是2020年民主黨初選主線劇情，拉美裔和亞裔兩邊下注，藍領在民主黨內大多支持桑德斯，但他們更心儀的是特朗普。對大選而言，雖然目前表現略差，但桑德斯比拜登更可能戰勝特朗普，因為他能吸引新的選民羣體，但是桑德斯的“打擊資本”主張站在金主的根本對立面，勝了之後的民主黨恐怕就不是現在的民主黨了。換句話説，拜登參加大選，可能“亡國”（敗選），桑德斯贏得提名，一定“亡黨”。

三、展望

3月10日，民主黨初選將迎來小號“超級星期二”，屆時拜登和桑德斯將在北達科他、愛達荷、密歇根、密西西比、密蘇里、華盛頓等6州展開激戰。這6州可以分為4類。根據第二部分分析，我對結果預測如下：

1. 北達科他州、愛達荷州：西部鐵桿紅州，白人佔絕大多數，因此桑德斯勝。

2. 密西西比州、密蘇里州：南方鐵桿紅州，民主黨選民以黑人為主，因此拜登勝。

3. 密歇根州：鏽帶地區搖擺州，藍領數量眾多，因此桑德斯勝。

4. 華盛頓州：西部鐵桿藍州，著名白左州，少數族裔也較多，總體桑德斯贏面大。不過，華州最近新冠疫情嚴重，州長採取了一系列緊急措施，也許疫情會帶來新的變數。

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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