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明：得有多焦慮，才要滿世界販賣“中國問責論”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周小明】
這些年來，美國等西方國家一直忙着給中國扣帽子，“中國崩潰論”“中國威脅論”等論調一直在國際大行其道，至今仍未銷聲匿跡。
今年初，隨着中國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中國崩潰論”又重獲新生。不少西方媒體高呼“中國的切爾諾貝利時刻”到來了，彷彿中國社會即將崩潰，引發政權更迭。而這股風潮尚未停歇，近期在西方媒體配合下，美國又炮製出“中國問責論”，對中國進行無端指責和污名化，污衊中國是造成新冠肺炎蔓延全球的罪魁禍首，叫囂中國要對疫情在世界範圍內造成的損失負責。目前，這種論調如同病毒一樣，在全球蔓延，正形成一股洶湧的黑色潮流。
兩大特點
“中國問責論”主要有兩個特點：一口咬定新冠肺炎來自中國，並將其稱為“中國病毒”或“武漢病毒”，企圖“做實”中國是新冠病毒起源地。3月初，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就開始把新冠肺炎稱為“武漢病毒”和“中國冠狀病毒”；不久後，總統特朗普親自上陣，刻意説明“病毒來自中國”，且不顧他人質疑和反對，執意直呼“中國病毒”。3月底，美國還企圖將自己意願強加於國際社會，要求聯合國安理會將新冠肺炎起源於中國的措辭寫進有關協議；在G7外長會議上，甚至不惜同其他國家鬧翻，強行要求將“武漢病毒”一詞納入聯合公報。
其實，類似新冠肺炎的傳染病可能在任何國家出現並爆發，例如俗稱“豬流感”的H1N1就始於墨西哥，在美國爆發，首先引燃的那些地方往往承受最沉重的打擊。疾病冠名本就不應成為國家間的爭執，更不會把政治人物牽扯進來。世衞組織有一套命名體系，明文規定不能將疾病與國家或民族相聯繫，以免造成種族或地域歧視。況且，世衞組織已對新冠病毒有了統一名稱，COVID-19。美國政客別出心裁，把新冠肺炎叫做“中國病毒”或“武漢病毒”，顯然是別有用心，世衞組織相關負責人因而稱之為“不負責”、“令人不安”。
“中國問責論”的第二個特點是，指責中國瞞報疫情，缺乏透明度，造成了新冠肺炎在全球蔓延；中國對疫情的擴散負有直接責任，因而必須對全球範圍內造成的損失負責。一段時間以來，美國政客紛紛散佈中國隱瞞、緩報疫情的謠言， 問罪、討伐中國。美國國會前眾議院議長金裏奇污衊中國壓制信息，導致新冠肺炎大流行，給全世界人民帶來巨大傷害。現任共和黨眾議院領袖凱文·麥卡錫也持同樣説法。最近，美國國務院指令聯邦政府所有部門，必須嚴格遵守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的統一口徑，把全球疫情蔓延歸咎於中國。特朗普本人也公開宣稱，“我希望他們能早點告訴我們”。
1月26日，國務院新聞辦在北京舉行新聞發佈會，介紹新冠肺炎疫情聯防聯控工作有關情況。圖自新華社
這番操作的目的無非就是企圖坐實這樣一個認知，即疫情全球大流行不但起源於武漢，而且是中國政府有意而為之。美國政客們對中國的無端指責，很快被一些西方媒體接了過去，大肆炒作，演變成一場抹黑中國的媒體狂歡，在西方世界掀起一股針對中國的輿論攻擊浪潮。這股風潮也成了美國知識羣體的普遍認知。上週，中國百位學者發表致美國社會的公開信，呼籲中美捐棄前嫌，聯手抗疫。第二天，美國近百名戰略界人士聯名回應，雖然贊成中國學者的建議，但堅稱中國在疫情初期隱瞞數據、不夠透明， 未能同美國和國際衞生機構充分合作。
目前，對中國的問罪已不僅僅侷限於口誅筆伐。美國有些國會議員正在醖釀要求中國賠償的“追責議案”，對中國的“謊言”和行為展開調查，要求中國對美國及全世界作出賠償。他們還圖謀促成美國帶頭的國際社會對中國進行討伐。蓬佩奧揚言要向中國秋後算賬，殺氣騰騰地叫囂：疫情過後，全世界將審視誰為此負責。在華盛頓的慫恿下，一瞬間羣魔亂舞，德克薩斯、佛羅里達和內華達等地出現對中國“追責”的法律訴訟；有澳大利亞、巴西議員提出向中國索賠。4月4日，印度國際司法協會和全印律師協會向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提出訴訟，要求中國賠償印度因新冠疫情造成的損失。
一場精心策劃的“公關行動”
那麼，美國乃至整個西方社會，如此不遺餘力地兜售“中國問責論”，究竟為哪般？
首先，特朗普企圖掩飾疫情應對不利的事實，轉移美國民眾對其不作為、反應遲鈍的不滿，急於尋找“替死鬼”為自己買單。3月下旬以來，美國疫情發展迅猛，數據報告讓人心驚肉跳。截至4月8日，美國確診病例超40萬，死亡人數也已過1.3萬，但專家仍表示，疫情高峯尚未到來。而且，美國的這場公共衞生災難正迅速轉變為經濟危機，疫情引發美國股市崩盤，兩週內4次熔斷，將從特朗普上台以來所上漲的道指指數幾乎清零。與此同時，美國實體經濟也遭受重大打擊。經濟大衰退恐已不可避免。這種情況下，美國社會怨聲載道。民主黨也趁機攻擊特朗普應對失策。
事實上，特朗普決策失誤，錯過控制疫情傳播的最佳時間窗口，白白浪費一個多月的時間。為了穩定股市，他起初對疫情輕描淡寫，自詡一切都在掌控中，美國政府做得很好；並聲稱，疫情爆發風險很低，病毒很快就會“神奇”消失。從1月到3月中旬，美國政府在疫情防控方面幾乎沒有動靜，有一組數據很能説明問題：截至3月17號，韓國檢測20多萬人，而美國只檢測6萬人，而美國人口是韓國的6倍。
日益惡化的疫情和經濟形勢，加上美國社會不斷增長的不滿，威脅到了特朗普的連任。於是，他使出“金蟬脱殼”的方法，操弄起“中國問責論”，轉移國內鬥爭矛頭，將責任推到中國身上，以圖自保。顯而易見，“中國問責論”的出台是受到美國國內政治的驅動，是特朗普推卸責任、轉嫁危機的伎倆。
但是，這也不僅僅為了甩鍋。新加坡國立大學教授鄭永年指出，它遠遠超出“推卸責任”的範疇。同“中國崩潰論”和“中國威脅論“一樣，”中國問責論“是西方制約中國崛起的政治手段。特朗普等美國政客企圖通過栽贓，給中國扣上“疫情肇事者”的帽子，把中國打成全人類的千古罪人，詆譭中國國際形象，達到抑制中國軟實力提升的目的。正因如此，“中國問責論”一出台，就得到西方媒體的熱情呼應。
中國在自身依然面臨嚴峻的防疫形勢下，盡己所能，向100多個國家伸出援手。但是，在“中國問責論”的語境下，這種善意義舉變成了贖罪。中國的人道主義援助被西方媒體描繪成不懷好意、將功補過。法新社稱，“中國正試圖把自己裝扮成樂施好善者，轉移關於其疫情初期應對不利的批評“。法國三大報之一《世界日報》在報道中國向法國提供6億隻口罩時，刻意提醒讀者: 北京不但是在運輸貨物，還帶來它強大的宣傳目的，讓人們忘記中國隱瞞事實和撒謊。 阿里巴巴向丹麥捐獻一大批醫療物資，這種雪中送炭之舉非但沒有得到認可，反而被個別丹麥媒體反咬一口，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為了”修補中國因隱瞞疫情而受損的國際形象”。歐委會副主席何塞普·博雷利3月24日則稱，新冠肺炎也是一場全球敍事之戰，要警惕中國通過政治宣傳和“慷慨政治”幫助他國來獲取影響力。
3月13日，立陶宛衞生部、各大醫院和研究機構的官員和專家參加視頻會議。中國同中東歐17國舉行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專家視頻會議，分享交流疫情防控經驗及信息。圖自新華社
3月18日，第二批中國赴意大利抗疫醫療隊一行13人，帶着大批物資飛抵米蘭。圖自美聯社
美國挑起“中國問責論”，隱藏的更大陰謀恐怕是：渲染”病毒來自中國”，坐實中國是疫情大流行的罪魁禍首這一“事實”，把疫情給世界帶來的苦難統統算在中國身上，最終挑起中國與其他國家的爭端，在全球範圍內掀起反華浪潮，達到孤立中國、對華羣起攻之的目的。
尤其是非洲、南亞等落後地區，衞生條件差，醫療資源匱乏。疫情一旦爆發，就像引爆火藥庫，防疫體系迅速癱瘓，病人得不到治療，造成人道主義災難，經濟也被摧垮。恐怕到時第三世界民眾，也會與中國離心離德，把中國推上審判台。
3月18日，津巴布韋衞生部和首都哈拉雷市醫衞官員在中國駐津巴布韋大使館參加視頻會議。當日，中國同非洲國家首次就疫情防控舉行專家視頻會議，24個非洲國家、近300名代表通過網絡在線與會。圖自新華社
3月16日，瀋陽桃仙國際機場，工作人員將捐贈韓國的防疫物資裝機。圖自新華社
由此可見，“中國問責論“ 並不是有些人所説的口水戰，無關緊要。它是美國政府精心策劃、用心險惡的公關行動，是美國在遏制中國崛起的戰役中開闢的新戰場，我們切不可掉以輕心。
我們應該看到，經過美國政府和西方的輿論轟炸，“中國問責論”已經影響了許多西方人的認知。美國《拉斯穆森調查報告》的近期民調顯示，42%的美國選民認為，中國應幫助支付疫情所需費用。同時，54%的共和黨議員和36%的民主黨議員要中國為抗疫支付一部分費用。加拿大的一項民意調查則顯示，66%的加拿大人認為，中國要對疫情承擔責任。在歐洲，也有不少人人認為，中國在疫情初期企圖掩蓋事實，造成了目前世界無法承受的厄難。
翻來覆去的伎倆
但是，在3月中旬，特朗普突然表示，不再對新冠肺炎小題大做，承諾停止將其稱為“中國肺炎”。這時候，國內出現一種議論，認為白宮對華態度發生轉變。難道特朗普想同中國握手言和嗎？
我認為，特朗普的暫時改口，更多出於“損傷控制”。首先，在公開指稱“中國病毒”以後，美國境內針對亞裔族羣的歧視和人身攻擊飆升。但這些亞裔美國人手中握有選票，為了贏得這些選票，特朗普不得不做出調整。這是他在國內政治上的重要考量。其實，特朗普的話是説給亞裔美國人聽的，與中國無關。它不意味着華盛頓對華政策有任何實質性的改變。我們不必自作多情。
第二，他把新冠肺炎叫做“中國病毒”，在國內外也備受異議，尤其是醫學專業領域的反對聲不小。比如，美國抗疫技術班子領頭人、國家疾病控制中心主任就説，將新冠病毒稱為“中國病毒”，完全是錯誤的。歐盟外交事務高級代表也明確表示，這種污名化是不負責任的，是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
3月27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特朗普通話。這是自2月7號以來兩國領導人首次通話。這次通話釋放出了兩國在抗擊疫情方面要加強合作的信號。通話中提到，中美可以在疫苗藥物開發、醫療理念交流、醫藥物資援助等方面開展合作。特朗普在隨後的記者招待會上説了一些中國的好話。但對於他的這種伎倆，我們也應該已經習慣了——翻臉比翻書快，言行不一。當然，也可能是他吃透了中國人愛聽外國人講好話的特點。
前段時間，國內外有評論認為，疫情為中美握手言和提供了機遇。在共同的敵人面前，美國會摒棄前嫌，按下打壓中國的暫停鍵，與中國並肩抗擊疫情。 但是，事態發展證明，這不過是人們的美好願望而已。
回顧過去這兩個多月，在中國全力以赴抗疫之時，美國卻想方設法藉此打壓中國，頻頻施放明槍暗箭：故意無視世衞組織的建議，第一個宣佈封鎖中國航運；推動工作崗位迴流和中美經濟脱鈎；加大艦機進入中國控制島礁附近海域和穿行台灣海峽活動的頻率；對中國媒體駐美機構的正常新聞報道活動無端設限……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而最近美國一系列表現來看，雙方競爭和博弈不會因一場全球疫情就有實質性緩和。3月26日中美領導人通話前一天，特朗普簽署了所謂的“2019年台北法案”；美國政府多個部門正考慮制定一項新的出口管制措施，限制台積電等芯片製造商對華為供貨。
中美關係的改善，關鍵在於美國是否能放棄“零和遊戲”的冷戰思維；對特朗普的“友好之詞”，我們沒有必要過度解讀。現階段，中美在疫情上開展全面、誠摯的合作，仍有很多不確定因素。想想看，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也沒能促成交戰雙方停戰，共同對付敵人。
其實，恰恰相反的是，美國的初衷是想把中國排除在國際合作的大門之外。稍早前，美歐先行召開G7會議，而G20會議可謂“千呼萬喚始出來”，原因就是美國不願意為中國搭台唱戲，拖到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才同意開，態度也不像2008年金融危機時那麼積極。
而G20峯會能開成，一是因為G7根本不可能對全球的抗疫努力進行協調，二是因為疫情早期當中國乃至亞洲等地爆發時，美國及其西方國家以為自己是旁觀者，事不關己，但沒想到火這麼快就燒到自己身上，有了切膚之痛，才意識到國際合作的必要。但是，這並不意味着美國會拋棄意識形態的偏見，或者放軟身段。
圖自新華社
樂觀一點説，中美合作氛圍正逐漸形成，但主要在民間，比如阿里巴巴向美國捐贈物資，鍾南山等醫學專家與美國同行交流經驗等等。政府間的合作主要在多邊框架，雙邊合作還沒有真正開始。中美合作無疑有利於全球抗疫，對美國也大有好處，未來受國內疫情和國際壓力所逼，華盛頓很可能同意與中國交流，但雙邊合作的規模和深度究竟有多大，有待觀察。
不過，以美國現在的心態，對華合作會有很強選擇性——依舊“美國優先”。當然，很多中國網民也擔心，如果中國政府向美國伸出援手，最後是否會成為農夫與蛇的故事。
只要美國遏制中國崛起的戰略不變， “中國追責論”短期內不會偃旗息鼓，甚至這場由美國牽頭的聲討索賠戰鬥恐將愈演愈烈，很有可能不會隨疫情結束而退出歷史舞台。我們對“中國問責論”的危害性，要有充分的認識和準備。這不僅是外交問題，也不僅是輿論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説，“中國問責論”是一個比新冠肺炎毒性更大、傳播力更強的病毒。正在美國、印度等多發起的對華訴訟，看似是一出鬧劇，但更像毒藥。
因此，中國有必要制定整體應對戰略，動員國內外資源，對這些論調給予有力有效回擊，爭取更多話語權。目前，在全球範圍內，議題設置是由西方壟斷的。幾年前，我看過一份研究報告稱，西方民眾獲取國際信息的渠道，90%以上是西方主流媒體。這次疫情中反映出來的情況仍是如此。西方媒體在主導、塑造西方民眾的普遍認知。
全球疫情傳播背後的各國行動，有揮之不去的地緣政治和地緣戰略的考慮。因此，打贏抗疫，需要我們擦亮眼睛。美國攻擊中國的所謂“證據”，有不少便借自國人在網上的議論和質疑。無意中，我們被人當槍使，在此特殊時期，最好有點“敵情意識”，力爭避免情緒化，實事求是，既不誇大其詞，也不道聽途説。這個建議可能不是很受用，但多個心眼，避免釀成“親者痛仇者快”的後果。
希望這次疫情或許也讓更多人看清，外媒的報道和評論，不可“照單全收”，這些東西往往暗藏某種政治目的或傾向。作為中國人，我們大可不必去踩它們的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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