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加劇澳大利亞“毒品危機”,更危險的藥物受到追捧
熊超然
【觀察者網 文/熊超然】新冠肺炎疫情的加劇使全球諸多方面產生了巨大變化,而在澳大利亞,疫情大流行加劇了當地的“毒品危機”。
一方面,疫情之前澳大利亞戒毒和戒酒的治療體系就已負擔沉重,加上疫情後人們被居家隔離,生活壓力倍增,藥物和酒精濫用率也因此不斷上升,澳大利亞可能面臨新的“成癮危機”。
另一方面,在居家限制措施發佈後,有人冒着被感染的風險去診所戒毒,這些人也非常焦慮不安。
此外,疫情的發生更加凸顯了澳大利亞毒品市場的供應短缺,人們開始轉而使用其他高風險致命性藥物,危害極大。
英國《衞報》(The Guardian)就指出,不斷上升的藥物濫用情況和治療方面的諸多限制,正將澳大利亞的戒毒戒酒體系推向崩潰的邊緣。

《衞報》報道截圖:新冠肺炎加劇澳大利亞毒品危機
冒着被感染的風險,戒毒者每天坐火車去診所戒毒
38歲的喬治是一名曾經吸食海洛因和大麻的“癮君子”,和大多數澳大利亞人一樣,最近兩個月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裏看看網劇,或者在家附近的公園遛遛狗。然而,疫情的暴發也讓他的生活面臨了“特殊挑戰”。
即使是在疫情最嚴重的的一段時間,喬治每天也會冒着被感染的風險,坐火車到郊區的診所進行“美沙酮治療”,這種藥物治療可以幫助他戒除毒癮。
他告訴《衞報》,疫情讓他十分“兩難”。當政府告誡人們應當待在家裏少出門的時候,他作為戒毒人士不得不外出接受治療;但除了每天出門治療以外,他都遵守政府規定“深居簡出”,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看望過母親了,這讓他很難受。
本月早些時候,維多利亞州政府發佈了有關於配發美沙酮和丁丙諾啡這兩種藥物的新指南。這類藥物是被用作阿片類藥物成癮的替代物,有助於治療毒癮,大多數戒毒人士往往需要每天去藥店取藥,但在新發布的指南中顯示,在一些特定條件下,藥店可以提供更多劑量的藥物供戒毒人士帶回家。
(觀察者網注:阿片類藥物主要用於中到重度疼痛治療,例如癌痛。阿片類止痛片是從阿片,即罌粟中提取的生物鹼及體內外的衍生物,與中樞特異性受體相互作用,能緩解疼痛,產生幸福感。大劑量可導致木僵、昏迷和呼吸抑制。)
而在像新南威爾士州等其他地方,也正在嘗試推出類似的方法。喬治表示,最主要的問題還是擔心和焦慮,“我每天最擔心的就是會在坐火車的過程中被感染,或者被警察攔下後發現是一個曾經吸毒的人。”
疫情發生前,大量吸毒和酗酒人士已得不到必要的治療
而在整個澳大利亞,疫情正在引發一場“藥物成癮”的大地震。許多專家擔心,疫情之下,人們濫用藥物的比例正在不斷上升,加上戒毒和戒酒體系的負擔過重和諸多限制,澳大利亞將面臨人們毒品成癮或酒精成癮的大危機。
新南威爾士州拜倫灣一家康復中心的CEO萊昂·克萊登(Leone Crayden)就很擔心未來的形勢,“我們注意到酒的銷量正在上升,據説許多人也在囤積處方藥,許多國家應該開始注意這些現象並重視起來。”
而據《衞報》指出,澳大利亞在戒毒和戒酒方面存在的問題,並不是從這次疫情才開始的。一直以來,這方面的治療就存在許多限制,早已負擔沉重。
今年早些時候,一個獨立委員會曾調查過新南威爾士州“冰毒成癮”上升的原因,該委員會發現,每年約有20萬-50萬吸毒和酗酒的人無法得到必要的治療。而對新南威爾士州的康復治療機構進行調查後發現,其中有21%的人等待了3-6個月後才獲得治療。
治療過程中,同樣存在限制。在進行康復治療前,許多機構要求成癮者先戒毒,但從戒毒到康復治療,這兩者之間未必能有效對接,導致過程中許多人復吸。而像是納洛酮這樣治療阿片類藥物過量的藥品,雖然在藥店裏無需處方就能購買,但成本依然是一個大問題,導致銷量一直很差。
這些問題原本就存在,新冠肺炎疫情只是讓這些問題變得更加嚴重。
疫情過後民眾生活壓力倍增,毒品和酒精濫用率明顯上升
悉尼國王十字醫院的醫學監督注射中心(Medically Supervised Injecting Centre)主任瑪麗安·詹西(Marianne Jauncey)表示,自從政府宣佈“保持社交安全距離”等限制措施後,中心的客户數量一直在減少,像是在中心的售後服務區,椅子、茶水和咖啡等都已經撤走,因為根本沒有客户。
(觀察者網注:醫學監督中心是在悉尼醫療部門監督下建立的,旨在給街頭吸毒者提供一個自由而不受警察干涉的注射毒品空間,通過監督注射行為,降低吸毒人員因吸毒過量或血液感染等原因而造成的死亡風險)
疫情期間,有些地方的客户少了,但有些產業的新用户羣卻開始多了起來。
據《衞報》報道,在市場調研機構“YouGov Galaxy”的一項全國性民調中,自頒佈“居家令”以來,約五分之一的澳大利亞人購買了比平時更多的酒,並且在家中也喝的更多。分析諮詢公司“AlphaBeta”和信貸公司“Illion”所整理的消費者支出數據庫顯示,在4月份的某一週內,線上賭博支出增長67%,煙酒支出增長33%。
澳大利亞心理學家協會(Australian Association of Psychologists)副主席,同時也是註冊心理學家阿曼達·科蘭(Amanda Curran)表示,缺乏刺激、壓力增加(尤其是在財務方面)和潛在疾病等因素都在推動藥物濫用率的上升。
“除此之外,當一個人與朋友、鄰居、治療師、教堂和家庭等社會支持系統疏遠或脱節時,也會大大加劇精神緊張。”
邊境管控導致供應市場震盪,高風險藥物浮現於毒品市場
克萊登告訴《衞報》,自居家令等措施實施以來,她所在的康復中心最近接到大量的電話,打電話的人都很擔心自己的伴侶陷入毒品成癮或酒精成癮的泥潭中。
“以前人們吃得好,睡得好,工作忙碌,人生有目標;但是現在許多人因為疫情失業了,不工作也沒有人生目標,他們還擔心自己和家人感染新冠肺炎,這些都讓許多人開始變得焦慮和恐懼。”
莫納什成癮研究中心(Monash Addiction Research Centre)的副主任蘇珊·尼爾森(Suzanne Nielsen)則提醒人們,如果政府再不開始考慮成癮率上升的危害,問題將會變得更加嚴重。“放寬美沙酮的使用是個好的方法,但是政府應該考慮更多其他措施,比如擴大醫療監督注射中心的規模和增加納洛酮的免費使用量。”
詹西也同意尼爾森這樣的觀點,應該給吸毒者提供專門的場所,在監督下進行,避免吸毒者因吸毒過量而發生意外,甚至是死亡。
除此以外,《衞報》所採訪的所有專家也對非法毒品的市場變化表示密切關注,認為疫情期間邊境的管制措施可能會導致海洛因的緊缺,從而發生意想不到的後果。
2001年,澳大利亞曾經歷過嚴重的海洛因短缺,許多長期使用者轉而服用其他刺激性藥物,如處方苯二氮卓類藥物。而美國的一些數據和證據表明,當海洛因市場的供應出現問題時,使用者會購買更危險的藥物,如芬太尼。
詹西表示,當供應市場出現震盪時,芬太尼和其他高風險藥物會產生極大危害。“此外,澳大利亞不生產海洛因,但需要注意和擔心的是,我們卻生產甲基苯丙胺(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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