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麟：“五個一”政策引爭議，中國民航有能力滿足海外公民的歸國需求嗎？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張仲麟】

近期大量中國海外留學生及中國公民在當前航班政策之下難以回國的情況引發了較大的輿論關注。5月27日，中國民航局副局長李健在接受中新社記者採訪時表示，針對近期關注度較高的“五個一”政策（一個航司一個國家只保留一條航線，一週最多執行一班），目前最大計劃航班量是134班，而在6月1日準備將航班量擴大到407班，以滿足需求。

中國民航局也發佈通知，將建立復產復工國際客運包機計劃審批的綠色通道，以縮短時間。這些表態與措施一定程度上説明已經執行了兩個月的“五個一”嚴控國際航班數量政策將會有所鬆動。

首先需要明確的一點是，民航局的航班政策一直是隨着疫情防控形勢的變化而動態調整的。從最早4個重點國家入境隔離到增加為8個、12個、16個、24個重點國家；將日本移出重點國家名單；所有入境人員都需要進行強制隔離；所有入境人員都需要進行核酸檢測，直到最後實行“五個一”政策持續至今，可以看到的是政策隨時都在改。而“五個一”政策實行到現在已經有2個月了，業內也早有將會在六月放鬆“五個一”政策的預期。雖然民航局並沒有明確説明將放鬆“五個一”，在具體政策出台之前還將依然執行5月14日的通知，也即繼續執行“五個一”。但結合復產復工包機計劃審批綠色通道政策以及民航局副局長李健在採訪中的表態，可以預計在六月份飛往中國的國際航班數量會增加不少。這相當程度上可以緩解海外中國留學生及其他中國公民急切的回國需求。那麼隨着入境航班的增加，是否會破壞疫情防控的大好局面？為何不是直接宣佈放鬆“五個一”政策，而是開設客運包機審批的綠色通道？

航班的增加是否會影響疫情防控局面

目前對於放鬆“五個一”政策，網絡上最大的擔心還是在於是否會因為增加入境航班數量導致入境人員激增進而導致輸入性病例大幅增加，並可能引發二次爆發。對於這一擔憂筆者表示理解，畢竟俄羅斯由於對自歐美回國人員管控不力導致了俄羅斯疫情的大爆發。然而以筆者對國內機場入境檢疫的瞭解以及前期筆者在一線從事防疫工作的經歷來看，對此不必過多擔憂。

在3月29日執行“五個一”政策之前，由於疫情在世界範圍內的蔓延，全國各大機場口岸承受了相當的防輸入性病例的壓力。當時全國範圍內平均每日約有2.5萬人經機場入境，而其中近一半是自上海浦東機場入境。而在“五個一”執行之後，全國範圍內平均每日入境人數約為四五千人僅為政策執行之前的五分之一，其中約一半在上海浦東機場。

若以三月底“五個一”政策執行之前的承載能力為上限，那麼相較現有的全國每日平均入境四五千人，六月增加國際航班量預計將會使日均機場入境人數增加到約一萬三千多人，低於前期日均入境人數，可以説完全在國內機場口岸的承受範圍之內。

而在過去的兩個月中國各個機場口岸也沒閒着，不斷在優化、提升對機場入境人員的防疫措施，並提升相應的配套設施以滿足國際航班復航的需求。以任務最重的浦東機場為例，浦東機場將此前由擺渡車所改造的移動式核酸檢測點改為在機坪空側建立方艙式核酸檢測採樣室。

新建立的方艙採樣室可以遮風擋雨，有正壓式新風系統，還具備有44個採樣工位，足夠在確保生物安全的基礎上高效開展入境人員核酸檢測工作。作為模塊化的方艙採樣室，還具備極強的拓展性與複製性，可以根據需要進行擴建或者增設。

浦東機場在空側增設的方艙採樣點，極大的提升了檢測採樣的能力

而除了入境旅客採樣能力的提升之外，浦東機場依然是執行極為嚴格的閉環管理。從飛機落地到入境旅客到達集中隔離點，嚴密的封閉式管理與轉運流程確保了入境旅客除了工作人員之外不會接觸到任何不相關人員。而現場工作的疾控、海關以及其他工作人員也均是全副武裝，隔離服、口罩、手套、護目鏡，一樣不少，並且對工作場所進行高頻率消毒，確保了現場人員的健康。從近期上海發佈公佈的境外輸入性病例來看，平均兩三天增加一例輸入性病例，且均在嚴格的管控之下沒有發生次生感染，用事實證明了目前的機場口岸入境防疫管控措施是安全可靠而又有效的。

同時需要強調的是，航班的增加也是服從於國家疫情防控的大局。增加哪些航線，增加什麼班次，經由哪些機場入境均有着極為嚴密的考慮。在“外防輸入、內防反彈”的指導思想之下，在復產復工的需求之下，相信民航局對於未來國際航班的增加會有着全盤考慮。

為何開闢客運包機綠色審批通道

而針對中國在美留學生及公民回國包機被美方限制一事，引發了中美兩國對於美國航司恢復中美航線的爭議。在中國航司一直在執行中美航班之際，美國航司想要恢復2月因為中國疫情而取消的中美航線。但中國民航局並沒有批准美國航司恢復中美航線，其中主要原因還是出於疫情防控的考慮。

仍然在執飛中美航線的四大航，對於飛往中國的旅客有着極為嚴格的健康防疫要求。除了最為基礎的機上全程帶口罩之外還要在登機前進行測温，並且在登機之前的14天連續如實填寫健康情況方能登機。而美國航司到目前為止依然沒有強制要求戴口罩，僅僅建議戴上口罩，更沒有國內航司一系列的防控措施。雖然外交部在3月31日起暫停持中國簽證外國人來華，恢復航線後美國航司的中國航班上也多為中國公民，但這種鬆懈的措施無法滿足國內的防疫要求，也因此無法輕易同意美國航司的復航需求。

在美國新冠疫情死亡人數突破十萬之際，美國航司依然沒有強制要求戴口罩

而復產復工客運包機相對於定期航班可以做到“一事一議”，唯有在滿足中國的防疫要求後才會批准飛行，對航線以及乘機人員也必然會有一定的要求，緩解急需歸國的中國公民需求。同時客運包機相比定期航班也更具有靈活性，可以根據不同人羣的需求進行量身定製，作為“五個一”政策之外的補充，在可控的前提下滿足需求提升運力。可以説是對境外中國公民的負責任的政策。

海外中國公民需要的是什麼？

隨着“五個一”政策的執行，筆者有不少在海外的友人也由於航班限制無法回國而求助筆者徵求意見。在與這些各種原因急於回國的海外同胞的交流中發現普遍對“五個一”政策頗為理解，但也希望在自身高度配合國內防疫措施的情況下能有渠道可以回到國內。筆者與目前仍在美國的觀察者網專欄作者徐實博士的交流中，他就説了對目前民航局國際航班政策的看法：

“五個一”政策主要是為了國內的防疫需求，是對14億人民的負責。雖然客觀上給滯留海外的中國公民帶來不便，但是是可以理解的。不對航班進行限制並組織撤僑的國家也不少，典型如德國與印度。這兩個國家在撤僑中沒有采取航班限制，也沒有中國這樣的防疫措施，一定程度上導致了國內疫情的爆發，中國並不能重蹈這樣的覆轍。

但海外中國公民的歸國需求也是客觀存在的，而有些也存在着難以解決的困難，如簽證到期的人、海外探親的老人等。將困在國外且面臨困境的中國公民接回國內也是政府不容推脱的道義責任。讓有回國意願的中國公民回到祖國的土地上，是中國政府的倫理責任。

充分滿足航空運力、充分保障入境檢測能力與快速通過能力、有足夠的滿足基本需求的集中隔離點，切實解決海外中國公民的困難。憑心而論，這些需求可以説是合理而又不過分的。對很多人來説並不期待受到特殊待遇，只要能回到國內可以配合國內的一切防疫安排。

需要承認前期拒不配合防疫措施的歸國人員是有存在，但是更多的歸國人員是積極配合國家的防疫要求，自覺遵守各項政策。不能因為有幾個敗類就一棍子把海外中國公民這個羣體全都打死。

在確保國內防疫形勢的前提下滿足海外中國公民的歸國需求，需要有相當的管理能力與保障水平。筆者相信中國民航有着足夠的能力與物力來切實的解決海外中國公民的歸國需求，緩解目前極不平衡的供需。筆者也相信堅持“人民至上”的中國政府不會將海外中國公民拒於國門之外，做到兩全其美。畢竟過去幾個月已經證明了我們有這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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