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美利堅 鎖喉每一天-懂點兒啥

【文/觀察者網 董佳寧 柳葉刀 陳辰 大包】

美國發生了駭人聽聞的警察殺人事件：在明尼蘇達州最大的城市明尼阿波利斯市，一名白人警察，在路邊使用膝蓋鎖住一名黑人男子的脖子，至少7分鐘，致對方死亡。這名黑人男子名叫喬治·弗洛伊德，在被執法的過程中，他呼吸困難，不斷地呻吟和求饒：我不能呼吸了，不要殺了我，甚至喊出了媽媽。三分鐘左右後，他不再發出聲音。

在場的幾名路人一直在求情，態度誠懇，語氣平和，提醒警察，他已經放棄了抵抗，沒有還手能力，你們能查查他的脈搏嗎？控制住黑人的是三名警察，除了膝蓋鎖喉的，還有兩人按住腿和腰。一名警察站在旁邊，維護秩序。可是沒有一名警察理會。路人不敢上前阻攔，美國警察執法時權限是很大的，任何輕舉妄動可能會被當場擊斃。

警察在黑人沒有聲音之後，仍然保持姿勢五六分鐘。直到救護車趕來，這場公開的虐待才結束，不，這場當眾謀殺才完成。悲劇的起因是什麼？喬治·弗洛伊德在一家雜貨店消費，店員認為他使用了20美元的假鈔，於是報警。警察趕到後，弗洛伊德沒有拒捕行為，很順從，先是背靠牆蹲下，然後就被按在警車邊。警察與黑人的對話，更顯得這名警察殘忍、冷漠，不可理喻。我們來看一看。

你起來呀！進警車裏去呀！明明是你不進去的，你不進去我只能這樣跪在你脖子上。警察的行為，還有他的怪話，讓人覺得他就是要這名黑人死。他的身份和生活細節也開始流傳，他叫德里克·沙文（Derek Chauvin），44歲。網上傳他曾有過種族主義言論，還是特朗普的粉絲，不過警察局否認了這些信息。美國媒體報道，沙文還曾經與受害者是同事，同在一家夜總會工作過，還一起值過班。沙文兼職外場保安，已經工作了17年。受害者弗洛伊德是內場保安，工作過近5個月時間。

涉事的四名警察被解僱。你只是失去了生命，他們可是失去了工作啊！人們的怒火，已經點燃30多個城市，多個州都出現示威，白宮、國會大廈都被包圍。超市被打砸哄搶，車輛被破壞，公共設施和建築物被焚燬，明尼蘇達陷入一片火海。明尼阿波利斯和州首府聖保羅，都已經進入緊急狀態，數以千計的國民警衞隊士兵，開始維穩。在紐約，警察逮捕了幾十名抗議者。幾天的騷亂，當地的檢察官終於坐不住了，指控警察德里克·沙文犯有三級謀殺。

特朗普將示威者稱為“暴徒”，威脅“搶劫開始之時，就是槍響之時”，要“用最兇狠的狗和武器對付示威者”。八旬老將也請求出戰。眾議院議長佩洛西80歲了，她説：這真是一場悲劇，是一種犯罪。它傷透了你們的心，真的傷透了你們的心。但必須有人被繩之以法。模仿她的口吻，中國人該説了：我們對發生在美國明尼蘇達州抓捕和平抗議者事件表示遺憾；我們呼籲美國切實尊重個人的信仰自由和他們的人權，並與之展開務實對話；民眾在不能通過正常渠道表達訴求時，有時不得不求諸暴力；我們對美國人的生存狀況表示擔憂，壓迫民眾的情況一再發生，將使美國本已糟糕的人權狀況，進一步惡化。

這次事件，讓人聯想起幾年前的一起警察鎖喉事件。2014年7月，43歲的黑人煙販加納（Eric Garner）在紐約斯塔滕島一家便利店外賣煙，幾名警察懷疑他非法賣煙，實施逮捕。加納拒絕就範。其中一名警察潘塔萊奧，從身後勒住加納脖子，導致加納死亡。死前，加納喊了11次“我無法呼吸”。鎖喉警察沒被起訴，自事發後，他不再執勤，轉做行政工作。直到5年後的2019年，他才被警察局解僱。紐約市政府動用納税人的錢，賠償了死者家屬590萬美元。

這次事件20幾天後，就是著名的布朗被殺事件。2014年8月9日，密蘇里州弗格森市，18歲的黑人學生邁克爾·布朗，在沒有攜帶武器的情況下，被一名白人警察槍殺。那天的情況是這樣：布朗跟朋友搶劫了一家小店，他搶的東西也不多，就是一盒雪茄，邊走邊抽。警察達倫·威爾遜開着車，並不知道他剛剛搶劫出來，是看到他們在機動車道上行走，而不是人行道，阻礙了交通，於是把他們兩人攔下。雙方發生了一些肢體衝突，這裏呢，雙方證詞有所出入，也有前後矛盾的地方，反正是布朗逃跑了，警察覺得他有危險，開槍將他射殺。雙方從開始接觸到槍響，前後只有3分鐘。這件事也是鬧得非常大。多地發起騷亂。最終，陪審團決定不起訴警察威爾遜。

再比如2016年，聖安東尼市，一名黑人卡斯提爾（Philando Castile）正在開車，因行駛問題被警察攔下，然後他坐在車裏，僅僅是平靜地告訴警察自己身上有槍，警察感覺到了威脅，將他射殺。警察先是判二級過失殺人罪，但一年後又判無罪。市政府又是動用了納税人的錢，300萬美元，賠給家屬。

2018年3月，加州薩克拉門託市，警方接到報警，稱有人打碎汽車玻璃偷東西。他們到場後發現，正準備回家的黑人男子手持可疑物品，於是兩名警察各開10槍，擊斃男子。事後警方發現，男子手中拿着的只是一部手機。警察被安排帶薪休假，之後免於起訴。

2018年9月，得州的達拉斯，發生一起離奇案件。一名白人女警察下班回家，“毫無意識地”多爬了一層，走到她樓上的一户公寓去了。她看到門虛掩着，屋裏有人，以為是小偷，開槍擊斃對方。死者是一名黑人，26歲，普華永道的會計師，正在自己家裏吃冰激淋，就不明不白地死了。一年後，女警察被判10年監禁，服刑滿5年後，就可能假釋。死者的父母無法原諒，倒是死者的弟弟，18歲，展現了自己的寬容，他當庭擁抱了殺人者，還説：我個人原諒你，我也知道如果你向上帝尋求原諒，他會原諒你。我像其他人一樣愛你，我不會説我希望你也死去，我甚至不希望你去坐牢，因為我知道我哥哥最希望的是，能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上帝去定奪。

同樣離奇的還有今年的一件事。2月份，佐治亞州的一個黑人小夥（Amber Guyger）出門跑步時，被一對白人父子當成“逃跑的小偷”槍殺。這名父親曾在當地做過警察，與當地官員關係不錯，這對父子直到5月份才被逮捕。不是跑步，制伏別人也不行。2018年11月，芝加哥一個酒吧發生了槍擊。酒吧的黑人保安羅伯森（Jemel Roberson），追逐並制伏了開槍者，壓在身下，這時，警察趕到，開槍擊斃了羅伯森。現在不少美國的黑人都在盤算，出門跑步，到底要跑到什麼速度才安全？跑快了，很容易被當成逃跑。不跑步吧，呆在家裏也不安全，誰知道什麼時候鄰居就回錯家了。

特朗普稱示威者為“暴徒”（thugs），我很關心他的神志情況。5月底，美國申請失業救濟金的總人數，累計達到了4100萬，今年GDP預測可能降27%。他這幾天工作量有點大，除了在推特上關心香港，間歇性地喊一聲CHINA，最操勞的還是復工的事。4月份，美國多地都發生了要求復工的遊行，在密歇根州，上千人開車前往市中心，其中有上百人，進入了州議會大廈，其中有些是持槍進入的。當天還比較和平，沒有發生暴力事件，逛了一圈又出來了，議會一日遊。他們也是有目的的，州長提出將緊急狀態延長28天，也就是停工又要延長28天，當天州議會正在討論這一事項，不少議員都穿上了防彈背心。

美國真是好山好水好風景，風景線都連成風景區了，還是大片大片的風景區。可我的問題來了。白人遊行，持槍都可以，為什麼對黑人就要零容忍？美國的種族問題是系統性的。美國貧困人口4600萬左右，其中黑人1100萬，佔黑人總數的27%，其次是拉美裔，25%，而白人貧困率在13%左右。18歲以下的，黑人貧困率高達38%，全國平均是21%。民主黨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是個對華鷹派，滿腦子零和思維。她談到疫情時説，由於數十年來的“結構性”種族主義政策，很多有色人種無法獲得優質醫療服務。另外，美國醫療機構，在呼吸機不足的情況下，會最先放棄對黑人的插管治療。新冠肺炎近10萬的死亡病例中，23%是黑人，而黑人只佔美國總人口的13%。

貧困率高，犯罪率就高。美國司法部估計，有1/3的黑人男性，一生會至少入一次獄，這比白人男性高5倍。當然，這種差距一部分也是因為，黑人男性更容易被盤查。就像新冠病毒在西方一樣，不檢查就不會有確診。警察以白人為主，罪犯以黑人為主。雙方互信本來就不高，在黑人街區尤其如此。當警察對黑人執法時，會下意識的認定對方“有問題”，因此就很容易下重手甚至開槍。黑人男性因警察暴力執法死亡的概率是白人男性的2.5倍。另外還有一個數據，2019年，美國警察殺死1099人，其中24%是黑人，和剛才説黑人死於新冠23%差不多，都遠高於13%的黑人人口比例。對於警察依據膚色“選擇性執法”，美國一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過去一系列案例中，司法部門往往都會做出對警方有利的判決。

大城市裏黑人貧民窟的出現，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工業衰退、產業外流。20世紀上半葉，美國東北岸工業蓬勃發展，南方仍然實行種族隔離，大批黑人從南方遷徙到北方工業城市，就是進城打工，總人數大概600萬。芝加哥、紐約、底特律吸納了很多人口。拿芝加哥來説，製造業、鋼鐵業、屠宰業、百貨批發，這些行業工作穩定，薪資良好，打工者很容易靠誠實勞動立足。芝加哥南區的布朗茲維爾，被稱為黑人帶，甚至成了美國北方的爵士樂文化中心。可是從1960年代開始，工業開始遷移到成本更低的地方，郊區或者南方的陽光帶（Sun Belt），甚至到後來乾脆遷出美國，機器佈滿鐵鏽，工人開始失業，政府福利縮減，這些黑人就開始困在城市，逐漸形成了貧民窟。

像沒落的汽車之都底特律，黑人問題特別嚴重，這次也爆發了遊行，已經有人死於人羣中的槍擊了。現在芝加哥300萬人中，大約有10萬名黑幫分子，主要集中於幾個區域，年輕人退了學就加入黑幫，靠販毒為生。黑幫之間分片管轄，嚴格控制人員往來。年輕人眼裏的世界，只有幫派和毒品。

種族隔離已經解除了幾十年，但大部分城市裏，相對隔離的情況仍然存在。很多城市都會出現心理地圖，對不同的社區，有深根蒂固的認知，房租再便宜，房價再便宜也不會選擇，平時沒事也不會去。再聲稱平等、一視同仁的人，也會清楚這個地圖。馬丁·路德·金，偉大的民權鬥士，儘管他私德有瑕疵，比如通姦、嫖娼、私下裏滿嘴髒話，抄襲、剽竊論文，但畢竟是美國的種族平權運動先鋒。美國很多黑人聚集區，為了紀念他，都把自己社區的主路命名為馬丁·路德·金大道。可是這條大道的名字，在俚語裏有了別的含義，就是槍擊、吸毒、搶劫橫行的地方。著名黑人單口喜劇演員克里斯·洛克（Chris Rock）甚至説過，如果你有朋友打電話問你，我在馬丁·路德·金大道上迷路了，怎麼辦？你應該毫不猶豫地回答：快跑！

網上有篇文章，叫《其實，他們才是種族歧視最嚴重的一羣人》，“他們”指的是誰呢？就是中國人。文章從一本雜誌開始：某家中國的航空公司，放在飛機上的一本雜誌，專門給旅客提供旅行小建議，其中有一段是説倫敦的，中英雙語。説倫敦呀，有些印度、巴基斯坦和黑人聚集區相對較亂。我們建議旅客不要在晚上單獨去那裏，如果是女性，需要有人陪伴才能去。

這一段被一名美國記者拍下來，放到了推特上，引起了一定的風波，這是2016年的事。這篇文章的作者也是中國人，他從這裏努力地開始論證，為什麼種族歧視在中國看似不存在，其實非常嚴重。最後他得出結論：是中國人腦中普遍沒有“人人生而平等”的概念，也從未真正經歷過西方那種，從啓蒙運動開始崇尚個人主義的價值觀洗禮。作者教育我們，要先去建立這樣的自覺：沒有人天生就低人一等，這樣，我們自己都做好了，才不會讓中國人在國際上丟臉。

熟悉吧，總能巧妙地指向中國，我們也見怪不怪了。面對美國的種族問題，我在想，這位作者該怎麼自圓其説。不用您親自下場，這點事我就幫您辦了，我來試着幫您寫一寫：警察的做法十分專業、嚴謹、符合程序，嫌犯沒有起身，那麼就無法將他帶到車上。警察執法堅決，不會像某些國家一樣，執法軟弱，經常被嫌犯追打，或者大嘴巴抽。警察十分照顧嫌犯權利，執法同時呼叫了救護車。從嫌犯脖子上起來的第一時間，嫌犯就被抬上擔架，而不是警車。警察局的處理快速、果斷，將四名警察停職，信息披露及時透明，沒有封鎖消息。民眾可以上街抗議，自由表達不滿，這是尊重人權的偉大表現。抗議人羣中出現了很多白人，還有亞裔、拉丁裔，這更説明，全民都是注重種族歧視的。即使出現了種族主義傾向，美國也會讓這些問題儘量地暴露出來，不像有些國家，全民充滿了隱性的種族歧視而不自知。

為什麼10萬人因疫情死亡，美國人跟沒事一樣，海灘照樣人潮湧動。但喬治·弗洛伊德的死，卻引發如此大規模的抗議浪潮？美國人都驚歎，別説阿拉伯之春了，我們正在經歷“美國之春”。一定是有火藥桶被點燃了，我來分析一下。經濟上的原因，前面説了，產業轉移深化了貧富差距。美國製造業外流，低收入白人家庭的財富均值減少了49%。有競爭力的新移民不斷湧入，加大了白人對黑人、亞裔、拉丁裔的仇視。76%的美國人需要依賴月薪過日子，是真的“月光族”，22%美國人存款不足100美元，62%不足1000美元，債務猛於疫情，復工可能死，停工肯定死。在自由的美利堅，每天被生活壓迫，被貸款鎖喉的人，“不食肉糜”的統治階層不會懂。孔子曾經説“苛政猛於虎”，他可能想不到，“債務猛於虎”是什麼滋味。

但別忘了，還有文化上的原因。美國的核心價值和文化，不是什麼自由、民主和個人權利，那是雞蛋，真正下蛋的母雞是什麼，是“盎格魯-新教”文化，是講英語的英國清教徒們奠定了今天的美利堅。按社會學家韋伯的分析，新教，特別是加爾文教倫理，塑造了美國資本主義精神，把賺錢視為一個人的目的、天職和美德。而政治學者亨廷頓又指出，隨着新移民湧入，美國這個核心價值在萎縮。比如，墨西哥移民，沒興趣融入美國社會，不願學英語，天主教信仰使他們安於貧困，無視“美國夢”。1998年的中北美及加勒比海金盃賽，東道主是美國，墨西哥裔球迷高舉墨西哥國旗，狂噓星條旗。美國立國的基石，早已不穩了。我建議特朗普，別針對中國，別限制中國移民，你什麼時候見到美國華裔高舉五星紅旗了？不比美國人更美國，有些華裔還會羞愧。華裔又不惹事，又勤勞賺錢，有華裔皈依，絕不會加劇社會矛盾，建國同志給墨西哥人建牆就建了，但對中國，你還是要多想。喊了CHINA，組織上知道你絕望了，會慎重研究你的出路的。

還有政治上的原因，美國人反覆操縱顏色革命，劇本太熟練了，玩火自焚。我建議，如果美國繼續拿香港問題施壓，中國也該選幾個地方，喬治·弗洛伊德廣場，喬治·弗洛伊德大道，命名起來。美國人權報告2020版，普通裝訂已經不夠了，要加厚。《支持美國黑人抗暴鬥爭的聲明》該温習了，民間該有紀念日和紀念活動：今夜，我們都是喬治·弗洛伊德。這次“抗疫”和“抗議”，刷新了太多人的認知，我們看到了美國的真實底色，外強中乾，久病纏身，還不甘心卸下世界警察的重任，喜歡到處恐嚇，讓別人吃藥。現在諱疾忌醫，索性要退出世衞組織。

我們觀察者網，一直致力於觀察美國的人權狀況，這次也是當仁不讓，我們發佈的鎖喉事件視頻，在國內是最早被傳開的。我們對美國從容平視、深入觀察，在國內媒體中有自己的特色，我們的賬號，卻在推特上遭到了封殺。我們財務獨立，也需要大家支持。觀察員，是我們的大會員頻道，每年收費是198元，輸入我的專屬邀請碼，666，可以立減10元，這樣每天相當於不到6毛錢，也暗合了我的邀請碼666。還可以領取我們的禮品，新購買或者續費，都可以領取。6月份，有温鐵軍老師的書《去依附》，第二個是觀察者網的揹包，第三個是觀網的T恤。我們再做個小抽獎吧，我手裏有幾本《東方學刊》，是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出品的雜誌，季刊，三個月出一次，印數很少，往往一上架，很快就賣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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