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點兒啥：150年來，滙豐銀行是如何吸血中國的？

【文/觀察者網 陳辰 董佳寧】

最近兩年，中國發生了兩件許多人關注的大事：一個是孟晚舟在加拿大被捕，一個是香港的暴亂。這兩件事背後，都有美國的影子。但還有一個幕後推手，可能大家沒有想到，是一家銀行，就是滙豐銀行。

最近，滙豐還對“港版國安法”裝聾作啞，直到被梁振英點名批評後，才發文支持。要知道，滙豐目前四分之三的業務和9成利潤來自中國。那麼，這個列強時代的活化石，哪來的膽量做這些事？它還做了哪些見不得光的事呢？本期節目我們就來聊聊，滙豐銀行是怎樣吸血中國的。

托馬斯•蘇士蘭

滙豐銀行誕生於1865年，創始人是英國人托馬斯•蘇士蘭（Thomas Sutherland）。蘇士蘭曾經是大英輪船公司的一名水手，精明能幹。東亞地區缺人手時，他被派到香港，從小船員一路做到駐港業務總監。1863年香港黃埔船塢公司成立，29歲的蘇士蘭成為第一屆主席。這個年紀做到這個水平，已經很不容易了，可他還有更大的目標，就是：收割清朝。

他察覺到，鴉片戰爭後，清政府缺錢，需要錢還債；另外，商業在中國快速發展，商人們缺錢。而當時只有一些外資銀行的小分支，難以滿足龐大的金融需求。另外，香港第五任總督羅便臣（Hercules George Robert Robinson），也希望建立本地銀行，來滿足對外貿易和公共事業需求。在這樣的背景下，不管誰開一家總部設在中國的銀行，都會有大把的收益。

蘇士蘭找到了一個人，香港著名律師波拉德（Pollard）。在波拉德的公關下，他拜會了十四家洋行，都是當時比較大的，什麼怡和、和記、太古、仁記、沙遜，名字都很有香港風，基本都是做鴉片生意起家。洋行的人問他：你來幹什麼？蘇士蘭説我來借錢開銀行。洋行的人問他：你從事過金融業嗎？沒有。那你知道銀行賬户怎麼運作的嗎？不知道，我連銀行賬户都沒有。那你憑什麼要開銀行呢？因為我有敏鋭的商業嗅覺。洋行的人面面相覷，説：你能成大事。

滙豐香港 1865年

這些洋行很快共同出資500萬港幣，滙豐銀行就這樣成立了，第一家開在香港皇后大道。但香港畢竟受英國管控，“雙引擎”更為保險。一個月後，他們又在上海和平飯店開設了分行。銀行名稱起得像現在中國的地方銀行，只不過它多了一個城市，叫香港上海銀行（HongKong and Shanghai Banking Coparation Ltd），就是我們非常熟悉的HSBC。蘇士蘭叫它香港上海匯理銀行，理財的理。

對滙豐銀行來説，沒有英國外交的介入，不可能立足於中國。對於英國政府，需要一個或者幾個金融集團工具，來更好的開展海外殖民活動。後來，滙豐銀行成為了英國政府執行對華政策的最佳機構。中國政局動盪和更迭，也為滙豐展開業務活動，爭奪勢力範圍，提供了絕好的機會。

滙豐成立第二年，碰到了經濟危機，港英政府沒錢了，滙豐雖然也面臨困難，但咬緊牙關，為港府提供10萬港幣緊急貸款，這就相當於給一個地級市放地方債。港英政府立即送出了政府對外支付，和港幣的發行權。發行鈔票可是“特許”經營項目。就這樣，滙豐開始在香港站穩腳跟。後來，蘇士蘭通過籠絡香港殖民政府，進一步擴大發鈔權，發行量很快佔四大英資發鈔行的51%。不過，偏居香港滿足不了他們的野心，他們盯上了世界上容易賺錢的對象：清政府。

1874年，日本發動了一次對我國台灣的武裝侵略，3600名軍人抵達台灣，號稱“台灣生蕃探險隊”，自行設立“台灣蕃地事務長官”。這違背了萬國公法，還有3年前兩國簽定的和約。慈禧為鞏固台海防衞，派李鴻章四處向外資銀行借錢。而各大銀行不想得罪日本政府，不借。

李鴻章

李鴻章沒有辦法，找到了滙豐。滙豐已經恭候多時，決定狠宰一筆：市場公開發行的債券，平均年息只有8%，可是借給清政府，要15%。這中間7個點的鉅額利潤，就被滙豐和手下買辦分掉了。這次武裝侵略我國領土的事件，清政府沒有讓日本得逞，但是很窩囊。情況是這樣的：英美等國施加了外交壓力，都表明態度，台灣是中國的。日軍在外交上比較被動，再加上登上台灣島的日軍開始得病，非戰鬥減員，有點騎虎難下。

清政府説別別，這個事你別有負擔，你下不來，我給你台階下。清政府孱弱無力，任人擺佈，習慣性地想賠一筆錢了事。本來也已經陷入了嚴重的債務危機麼，再賠一筆也沒什麼。最後，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李鴻章，在英國的調解下，與日方簽約。日軍撤兵，清朝賠款，數額是50萬兩白銀。這個結果令人費解、氣憤，也是無奈又恥辱的。

滙豐參與了一次國家之間的戰爭，雖然沒有打起來，但是更有底氣了。清政府雖然國庫裏沒有錢，但不等於沒有償還能力。滙豐更進一步，開始介入官員之間的派系鬥爭。這兩派，就是李鴻章與左宗棠。

左宗棠

1883年，中法戰爭爆發，主和的李鴻章，與主戰的左宗棠矛盾公開化。左宗棠身陷戰事，李鴻章趁機，暗中發動“倒左”運動，矛頭直指左宗棠的錢袋子胡雪巖。胡雪巖這個時候正處於人生巔峯。兩年前，協助左宗棠收復新疆有功，他被朝廷特賞穿黃馬褂、帶二品頂戴，總辦“四省公庫”。隨後，胡雪巖耗資2000萬兩白銀，在上海開辦蠶絲廠。他試圖壟斷絲繭貿易，奪回國際市場的定價權，同時支撐左宗棠的軍餉。

李鴻章知道，要搞掉左宗棠，就要先搞掉胡雪巖。商人的資金都是流轉的，拆借的需求很強，只要卡死胡雪巖的週轉，就可以斷了他的資金鍊。李鴻章要求東南各地方政府，想盡辦法，拖欠應該付給胡雪巖的協餉。其次，他又讓自己的錢袋子盛宣懷，聯絡各大商幫拒絕借錢給胡雪巖。為幫左宗棠平定新疆叛亂，胡雪巖需要借錢，曾經三次找到滙豐。當時一筆80萬兩貸款即將到期，在李鴻章的鼓動下，滙豐豪不留情面地催款，拒絕了胡雪巖後延二十天的請求。

胡雪巖這時發現，他竟然無法從市場上融到一分錢。資金鍊緊張，又趕上時局動盪，就發生了擠兑。左宗棠病故後，李鴻章舉報胡雪巖吃朝廷回扣，胡雪巖被革職抄家。可以説，滙豐僅用區區80萬兩，就參與了朝廷的政治鬥爭，並且大獲全勝。

胡雪巖

李鴻章扳倒政敵，自然投桃報李，項目源源不斷地給滙豐，建鐵路要融資，找滙豐，建工廠融資，找滙豐，有項目，直接找滙豐談，甚至還包括政府的税收存管。清政府的借貸，這相當於國債了，也越來越集中到滙豐。1874到1890年，清政府一共向滙豐借款近3000萬兩白銀，佔總借款的7成。而靠着吸清政府的血，滙豐一躍成為全國洋行之首，業務涵蓋匯兑、存款、發鈔、商業放款。

另外，大量的戰爭借款，讓清政府與滙豐深度綁定。甲午戰爭前後，清政府借款3.5億兩白銀，滙豐獨佔1.3億。1900年，清政府向八國聯軍賠款4.5億兩白銀，分39年還清，本息一共是多少呢？9.8億兩。滙豐積極設計了一套還款方案：由它牽頭放貸，清政府拿關税收入做抵押，列強債主可以直接去海關提錢。

就是這樣，滙豐一步步從幕後走向台前，從邊緣走向中心，一家代表英國利益商業銀行，成為了清朝的金融之王：獨家代理海關税收；承包政府施行新政、練新兵的借款；包攬貨幣發行、政府發債，存放鹽税和關税。另外，大清海關總税務司，改由英國人來擔任；滙豐的買辦席正甫，獲得黃馬褂和二品頂戴，成為新一代紅頂金融家。清政府交出了自己金融的一切籌碼。

除此之外，滙豐還收存了清末的大量貪腐資金。李鴻章去世後，滙豐規規矩矩讓李鴻章的家人，拿回了150萬兩白銀。針對奕劻的一個事件，更是讓他們名聲大噪。1903年，日俄在東北打得頭破血流時，慶親王奕劻，在滙豐銀行的北京分行，存入了120萬兩白銀。

奕劻

奕劻可是一隻超級老虎。不光在中國，在英國的銀行，他也有712萬英鎊的存款。當時倫敦郊外一幢帶花園的豪宅，不過幾千英鎊。滙豐的一名會計，把這個存款信息偷偷告訴了一名御史，叫蔣式瑆。蔣式瑆是當時北京的南城御史，相當於南城有個區，常務副區長吧，大概這麼一個級別。他比較有正義感，向上彙報，要求彈劾奕劻。

可是慈禧跟奕劻是一家子人，這怎麼查？奕劻年輕的時候寫得一手好字，給慈禧做過代筆，寫信，很受慈禧喜歡。後來一路升官，做過總理各國事務大臣，又成為鐵帽子王。你讓慈禧查自家人也就算了，這自家人還是個重臣，所以這種反腐，也就是走個過場。

慈禧説奕劻這人不地道啊，這是重大貪腐，得查。於是派專案組到滙豐查賬，結果滙豐説，我們不能透露客户隱私，不給查。專案組説這可是國家大事！你不給查！我告訴你你不給查你不給查我們真不查了。然後就回去了。慈禧説那這種情況咱們確實是也沒辦法呀，但是舉報的人，蔣式瑆，得處理，不能憑空污人清白。於是慈禧訓斥蔣式瑆，説他毫無根據誣衊大臣，罷免御史職務，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翰林院，坐冷板凳，並且要接受太監的申飭，就是一番辱罵。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這起王室肅貪事件，就這樣不明不白，又清清楚楚地結束了。滙豐得到了一個絕佳的宣傳機會，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朝廷查不動，也不願意查。貪腐資金，不用再全存到國外的銀行裏去了，怪遠的，怪麻煩的，滙豐，就是在本地一個很安全，很可靠的選擇。

滙豐上海 1865年

滙豐的故事，還沒有完。它還將在中國大地上繼續興風作浪，給政府放貸，獲得政府專營項目的收入。到了21世紀，他為了減輕美國司法部對於它的處罰，交出了客户之一華為的信息，直接導致孟晚舟在加拿大被捕。在香港暴亂時，甚至還為暴徒提供金融工具，予以支持。這些惡事，我們將在下集節目裏給大家介紹。現在下集還在全力完稿中，我和同事也都很累，希望大家能夠給我們本期視頻一鍵三連，或者僅僅是點一個贊，這樣也激勵我們能夠更好地完成後面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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