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者網一週軍評：“漢光”軍演有人遇難有人自殺，就為領導“看個爽”？-施洋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施洋】

本週，對於中國海軍而言，是“告別過去”的一週。

中國海軍在過去的一週裏連續有多艘大中型水面艦艇宣佈退役。這些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對中國海軍而言有着里程碑意義的艦船的離開，雖然不會對早已經發展壯大的人民海軍的戰鬥力有太多的影響，但作為一個時代的見證，他們的離開也是中國海軍走向新時代的重要標杆。

與此同時，中國台灣軍隊在一年一度的“漢光”軍演的預演中發生事故，造成三名台軍海軍陸戰隊軍人死亡，也引發了台灣島內對於“漢光”軍演的一輪紛爭。

告別過去，人民海軍走向未來

在過去的一週裏，有多艘人民海軍的大中型水面艦艇退出了現役，這其中包括7月6日退役的我國第一艘遠洋油水乾貨補給艦鄱陽湖艦、7月8日退役的我國第一批建造的兩艘072型坦克登陸艦雲台山艦、紫金山艦，以及雖然尚未正式舉辦儀式，但已經傳出退役消息的珠海艦。儘管對於任何一支海軍而言，汰舊換新都是不可避免的常態，但對於如今已是世界第二大海軍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而言，這些退役艦船在中國海軍的發展史上，都有着極為重要的意義。

鄱陽湖艦是中國海軍第一艘遠洋補給艦

這其中，718工程油水乾貨補給艦鄱陽湖艦作為中國海軍建造的第一艘遠洋油水補給艦，從中國海軍第一次大規模深入太平洋，為全程試射的東風-5型洲際導彈進行測量和彈頭打撈的五八〇任務，到中國海軍首次進入印度洋，再到中國海軍出訪南美洲，幾乎是中國海軍走向藍水的最初見證者；雲台山艦和紫金山艦則作為中國第一型自行研製的大型坦克登陸艦，不僅填補了我國在此類艦種的建造技術上的空白，和美國成為當時全球僅有能建造航速20節以上高速坦克登陸艦的國家，也讓我國在此後面對南海島礁爭端以及台灣分裂勢力之時有了值得信賴的“跨海軍馬”；

至於尚未正式宣佈退役的051G型艦，則是中國海軍最後最後退役的能以“旅大”相稱的051系列導彈驅逐艦，此後的051B/C型雖然依然頂着051系列的名號，但從艦體設計開始就已經和原來的“旅大”系列沒有關係了。作為我國第一代國產導彈驅逐艦最先進者，它們不僅為中國海軍後來的第二代國產導彈驅逐艦驗證了部分技術，也與其一道共同度過了上世紀90年代初期中國沿海形勢最為嚴峻的時代。

珠海艦作為最後的051改進型驅逐艦，標誌着中國“參考設計”驅逐艦時代的終結

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老艦服役至今，鄱陽湖艦、雲台山艦和紫金山艦的服役時間都接近或者超過了40年，儘管作為相對的輔助艦艇，他們的使用壽命相對一般的戰鬥艦艇要更長，但作為服役時中國海軍為數不多的遠海油水乾貨補給艦和高速坦克登陸艦，凡是與遠海航行或者大規模兩棲登陸、車輛物資遠距離運輸相關的任務，這些當時相對新鋭的艦船都是當仁不讓的第一選擇。

1988年，雲台山艦和紫金山艦先後赴南沙執行永暑礁海洋水文氣象觀測站施工任務。兩艦分別連續在海上執勤156天和 46天，圓滿完成了任務。特別值得一提的是，314海戰結束後不久，海軍急需將大型工程器械送上礁盤，以突破施工難關。紫金山艦在艦上人員的精密操作下，完成了首次在南沙島礁登陸。將推土機、發電機等大量施工機械成功上礁，永暑礁工程得以順利進行。雲台山艦更是後來在美濟礁建站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這兩處日後發生神奇自然變化，最終“變礁為島”的中國南海前哨支點能夠有今天的建設成果，這兩艘坦克登陸艦無疑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紫金山艦在1988年建設南沙島礁時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在中國海軍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海上力量，並且仍然在持續擴張自己力量的時候，這幾艘艦船的退役對解放軍的影響可謂微乎其微。兩艘051G型導彈驅逐艦，雖然在90年代初服役之時一度是中國海軍最先進的驅逐艦，也被軍迷們認為是051系列升級改進的“範本”，但在本世紀大量052C/D系列導彈驅逐艦進入解放軍現役的情況下，這兩艘綜合作戰能力甚至不如054A型導彈護衞艦的驅逐艦在海軍中的存在價值也日益下降；

而隨着中國海軍已經建成世界第二大的遠洋補給艦隊，鄱陽湖艦作為中國海軍第一艘遠洋綜合補給艦也早已不是其服役之初佔據解放軍遠洋補給能力“半壁江山”的狀態了。隨着中國海軍的驅逐艦動力逐漸由以蒸汽輪機為主轉向燃氣動力為主，鄱陽湖艦上以軍用燃油為主的油料補給結構也逐漸不適應中國海軍的狀況，而面對解放軍日益實戰化的遠海航行和訓練任務，只能攜帶油水和少量乾貨，缺乏各種複雜油料和艦載武器彈藥補給能力的老一代補給艦既無法適應當下人民海軍高強度的使用需求，也沒有滿足包括航空母艦在內海軍新一代大型水面艦只補給所需要的巨大燃油攜帶量；

至於用途變化不大的坦克登陸艦，一方面解放軍近年來不斷建造072A型坦克登陸艦以替換老艦的操作已經日益成熟，另一方面在071型綜合登陸艦批量入役，075型兩棲攻擊艦即將竣工，中國海軍兩棲艦的主力已經轉向遠海兩棲作戰任務，坦克登陸艦的“例行輪替”更是缺少存在感了。

相比噸位巨大的071綜合登陸艦，072型的運輸量要差遠了

從中國海軍的“中流砥柱”到默默退役的“普通一兵”，這些上世紀80年代前後服役的中國海軍主戰艦艇在退役的關口上，早已不僅是“後繼有人”這麼簡單的替代，當代外界關注中國海軍的各類新型艦隻，無論是003型航空母艦，075型兩棲攻擊艦、055型大型導彈驅逐艦還是901型綜合補給艦，沒有一型是單純“簡單替換”這幾型老舊艦船的型號，而都是作為一支更加強大，體系更加健全，且已經躋身世界一流海軍的強大力量所需要的更關鍵的武器裝備。

對於年輕的軍事愛好者們而言，也許用不了多久，鄱陽湖艦、珠海艦、雲台山艦和紫金山艦的名字依然會出現在人民海軍現役的作戰序列中，但對於他們名字背後的“輝煌過往”，也許也只有深入瞭解我軍歷史的專家們才能如數家珍，對於這幾個艦名而言也許是一種失落，但對於中國海軍而言，這樣強大的狀態，才是祖國國家利益得以保障的理想狀態。

愈加分裂的“漢光”軍演

因為台灣島內新冠疫情而一再推遲的“漢光36號”軍演，在正式開始之前就遇到了令台軍感到頭疼的“狀況”。7月3日，參與演習的台海軍陸戰隊99旅步2營在左營桃子園海灘執行“聯合登陸作戰”預演時，就遭遇所謂“海象突變”，導致一艘部隊乘坐的橡皮艇發生翻覆，導致艇上4人被送醫救治，其中2人死亡，1人至今生命垂危；

而在台軍正式公佈調查結果之前，隸屬於戰技訓測中心，負責核發3日事故小艇的操作許可簽證的台軍少校又疑似因為被調查壓力過大而自殺身亡；隨後台軍在7月6日下午召開臨時記者會，“初步排除人為因素及機械因素，綜合判斷海象增強、湧浪過高的環境因素是這次意外的主要肇因”，但在記者會上，負責説明的台“陸指部副指揮官”馬羣超説出的“水深大概150釐米”又一次讓現場記者譁然。

台軍的“小艇翻船”事故讓本次“漢光”軍演沒有開始就先鬧了個大新聞

誠然在軍事演習中偶爾出現人員傷亡並不令人意外，近乎平底的橡皮艇在惡劣海象下出現翻覆也不令人意外，在惡劣海象下，全副武裝的士兵在落水後因為驚慌失措在僅有1.5米深的水中應對失據同樣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於在惡劣海況下台軍投入大量人員進行搜救卻依然沒有及時發現遇難人員，對於運氣不好的救援案例也並非沒有，但台軍在此次事故中暴露出的關鍵問題，在於面對“漢光”軍演這樣一場實質上早已成為“表演”的軍事演習時所出現的“分裂”態度。

作為台軍上世紀80年代由各軍種分別進行軍演的“整合升級”，“漢光”系列軍事演習最初是台軍在實戰化合成對抗性軍事演習領域的一次重要的提升。然而經歷了30多年的變遷，如今的“漢光”演習已經在電腦兵推和實兵演習領域成為了兩個完全不同的演習項目。在理論上對外保密，缺少詳細公開報道的電腦兵推部分，“漢光”演習雖然説起來還帶有相當強的探索性，會在每次兵推中按照不同的演習想定設想各種不同的實戰狀況，但在過去幾年透露出的幾次兵推與其説是“天馬行空”，不如説是“漢光”演習的兵推活動長期被台灣執政當局政治化操作的結果，為了讓台軍“以武拒統”或者“堅守待援”的作戰思想更具合理性，諸如2007年兵推中台軍戰損的戰機、戰艦為了能參加反登陸科目“過半復活”，2017年兵推中在台軍編制中納入20架F-35B戰機，甚至還有參演台軍向扮演“攻擊軍”的台軍人員打聽計劃中攻擊軍的部隊位置，以便在推演中避開的咄咄怪事。

總之輸贏不論，讓推演進行下去是最關鍵的

至於實兵演習部分，由於真槍實彈的聲光效果都頗為好看，加上台灣當局的地區領導人近幾年都會實地參觀實兵演習以顯示對軍演的重視，因此“漢光”軍演的實兵演習在上世紀90年代後期開始就已經成為單純展示火力的“實兵表演”。特別是隨着現代戰爭作戰距離的延長，在單一觀禮台上想要看到廣大作戰範圍裏的戰鬥本就不大可能，台軍的實兵演習科目也因此迅速向表演轉化。諸如清泉崗機場的反機降演習，近年來早已變成了“紅軍”與“藍軍”相隔20米加裝交火後“紅軍”自動中彈倒地的“真人秀”，而機械化步兵部隊的協同進攻作戰則以遠超實戰的高密度兵力配置在演習場上展開進行，完全就是為了讓觀看演習的領導“看個爽”，至於將台軍的各類老舊火炮在毫無遮蔽的岸灘上一線排開進行所謂“聲勢浩大”的反舟波射擊表演，完全不在乎解放軍對於計劃登陸灘頭進行幾輪打擊之後還是否具備展開類似作戰可行性的問題……

老實説，形式主義的表演式演習也並非不可，但為了這樣的“表演”進行的演習預演，還要標榜什麼“既然要軍事演習，就應該‘演得真，演得像，演得大’，當然風險性必定會隨之增高。從熟練戰技執行，到聯合軍兵種的操演，乃至因應敵情實施演習，將操演科目結合敵方威脅程度來規畫想定演練”的實戰化內容，甚至為台軍“叫屈”，聲稱“社會大眾對於台軍發生演訓傷亡，應該多點鼓勵少點揶揄，支持台軍勇於承擔風險，從嚴從真從難地進行演練”的態度，就顯得頗為可笑了。畢竟在這次事故之後，台軍在接下來的不少預演中的決策都表明了台軍自我標榜的“‘演得真，演得像”都是説説而已：7月9日，台軍在台中甲南海灘進行三軍聯合反登陸作戰實彈預演，結果僅僅預演時突然下起大雨，台軍便“基於安全考慮”，停止包括武裝直升機實彈射擊、陶式和標槍式反坦克導彈實彈射擊等演訓科目。

台軍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是擔心下雨天再出什麼岔子

近年來，台灣當局為了籠絡人心，要求台軍推動所謂“募兵制”改革，直接導致了台軍人力資源的嚴重缺乏，作為軍隊有效組織的基本條件的“編現比”不斷下降，引發了台軍，特別是執行反登陸和反空降作戰任務主力的陸軍部隊作戰力量的嚴重不足。即使台軍通過聯合兵種旅的編制改革，以壓縮每個單位的實際戰鬥兵力為代價來滿足編制上兵力的“充足”之後，台軍依然面臨着現役裝備老化、先進裝備不足，官兵比例失調、訓練水平低下等一系列限制其戰鬥力的命門。尤其是在兩岸綜合實力已經完全失衡的情況下，台灣在軍事力量上已經從上世紀90年代末的“領先半代”發展到當今面對解放軍的幾乎全面落後，台灣當局指望在這樣的環境下通過一兩場精心準備的“軍事表演”來扭轉兩岸的態勢，毫無疑問註定是要失敗的。

本文系觀察者網獨家稿件，文章內容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平台觀點，未經授權，不得轉載，否則將追究法律責任。關注觀察者網微信guanchacn，每日閲讀趣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