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美：政治審美出賣拜登？黨代會後特朗普民調崛起

在剛剛過去的兩週，美國兩黨各自的全國代表大會終於閉幕。大會最主要的目的，本來是選正副總統候選人的，但這幾年美國大選，初選的重要性越來越高，往往黨代會還沒開，人選就已經公佈了，所以這個會沒什麼實質性內容。但大家可以把黨代會，看做是今年美國大選大結局前的最後兩集美劇。而且有意思的是，這劇一收官，特朗普民調奮起直追，拜登之前兩位數領先優勢，一下子沒了。那麼，今年的黨代會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期“看你美”，我們就來補一補，這兩集“政治肥皂劇”的劇情。

之前“看你美”第一期已經劇透過了，民主黨和共和黨的大會，分別在威斯康星和北卡羅來納舉行。由於民主黨這次是攻擂方，所以是先手，上上週大會已經閉幕。那24日到27日呢，共和黨大會也結束了。這是雙方為今年大選做的最後一次總動員。至此，直到9月29日首場辯論，兩黨已沒有任何的公開議程。況且，大會是以電視形式在全美播出，這留給雙方接觸一波特定選民的最後機會，他們就是城郊區域的選民，平時不怎麼上網，不刷推特，不是很懂時政。所以，黨代會上闡述政策的環節會被淡化，如何呈現這場政治肥皂劇，變得尤為關鍵。

兩黨對各自大會制定了不同的主題。由於是分四天召開嘛，所以都分了四個板塊。民主黨這邊有些繞，從第一天開始分別是我們人民、領導地位的重要性、一個更完美的聯盟以及美國的承諾。共和黨規劃的更簡潔些，分別是應許之地、機遇之地、英雄之地、以及偉大之地。

先説民主黨。因為疫情的原因，大會走的是“直播+錄播”的形式，幾乎沒有現場互動，4天的會基本上是靠各種嘉賓演講片段和提前剪輯好的宣傳片，拼湊而成，有種塑料感。首先，大會主場地其實就是個錄音棚，主持人身後有張美國地圖，哪裏的嘉賓要講話，主持人就點哪裏，看上去有點像天氣預報。民主黨這邊不知是準備不足，還是為了傳達“居家隔離”的信號，演講嘉賓錄視頻有些過於隨意了：有的就坐在自家沙發上，有的則是在室外，譬如佩洛西就站在一座橋前面；有的甚至跑到深山老林裏去。還有白天錄的，晚上錄的，有網速不好的，人物都像素化了，突然又出現像紐約州長科莫這樣的高清大製作。總體呈現的效果就給人一種東拼西湊的感覺，以及時空的錯亂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次民主黨一共請了96個演講嘉賓，女性佔到56%，可以説這政治是相當正確了。我們提前拿到了演講嘉賓的名單，老實説一開始挺激動，克林頓夫婦、奧巴馬伕婦、佩洛西、舒默等人都到場，連NBA球星庫裏都來了，可謂民主黨全明星。但看着看着發現不對，黨內温和派人士依舊在説大話空話，什麼系統性種族歧視、美國經濟槽糕什麼的；而激進派民主黨人還是在藉機在炒作能源、醫保議題，感覺就是各説各的。那個2018年崛起的民主黨超新星AOC（奧卡西奧-科爾特），這次只有60秒的發言時間，搞得激進派非常惱火，AOC也乾脆在演講裏直説自己支持的是桑德斯，沒給拜登一點面子。

最關鍵的一點，桑德斯、沃倫、布隆伯格、楊安澤都出面了，唯獨眾議員圖爾西·加巴德不見蹤影。這是個非常罕見的例子，以往黨代會，只要進入初選階段的陪跑選手，都能在最後大會上露個面，但加巴德在推特上爆料，説這次沒人邀請我。這妹子在辯論環節可勇了，一手捏碎副總統候選人哈里斯的參選夢，還批評拜登之前在中東攪局，亂搞顛覆別國政權的戰爭。可見，這屆民主黨直到現在，還在內鬥。

相比之下，共和黨的大會反正“跟着特朗普幹就完了”。要知道，特朗普可是一直在追民主黨大會這劇，邊看邊吐槽，挖空心思想搶戲。相比民主黨提早公佈流程，共和黨大會在開之前耍起神秘，一直不公佈官方的節目表。有美國媒體爆料説，因為特朗普一心想超過民主黨，所以大會設計不斷在變。

結果到了大會第一天，果然和民主黨不一樣。這是特朗普準兒媳、小特朗普女朋友。中氣十足，直接一嗓子吼上當天的熱搜，猛得不行。再説大會場景佈置，共和黨這邊每位嘉賓錄製的場景都是一樣的，身後美國國旗疊的那叫一個齊。而且特朗普頭鐵，疫情下愣是搞了很多現場環節，最後一天就乾脆在白宮整。再看演講嘉賓名單，也是整整齊齊，清一色的特朗普，現場也多了一個“叫爸爸”環節。特朗普硬是把這黨代會，開成家庭聚會。不過別以為共和黨這次不講政治正確啊，一共97個演講嘉賓，女性也佔了36%呢。而且黑人演講者比例16.2%，不比民主黨的20.5%，少很多。這也算是特朗普團隊對“黑命貴”的一個反應了。我留意了一下，這次共和黨請過來的黑人，集中都在攻擊拜登，而且是為一句話。拜登在今年5月接受黑人記者採訪，公開説了一句：你要是不給我投票，你就不是黑人。拜登也是真敢説。所以這次共和黨的黑人嘉賓就瘋狂挑釁:你看我是黑人吧，誒我就不投你。

最近有個美媒的分析説得挺對，特朗普就喜歡用這種簡單粗暴又直接的方法，和選民互動。如果説本次大會聚焦的是平時不怎麼看新聞的選民，那共和黨找十幾個黑人打臉民主黨，算作是公開處刑拜登了。事實上我們統計了下，整個共和黨的大會，黑人這兩個字，一共提了80次，民主黨只有24次，足以可見特朗普想營造一種“只有共和黨才能救黑人”的形象。

看劇嘛，細節不能放過。這方面，兩黨平分秋色。從肢體語言來看，拜登在演講中咽口水、皺眉頭等動作太多，讓人覺得他有點過於緊張。畢竟當了四十幾年政客，這是他離美國總統最近的一次。而特朗普呢，把全身的重量壓在演講台上，顯得非常放鬆。他甚至一度背對鏡頭，盯着白宮開玩笑説，這是什麼建築啊。不愧是真人秀科班出身。而在兩黨活動最後一天放煙火環節，共和黨整整炸了6分鐘，用了一萬種煙火，還爆出個“特朗普2020”的字樣，我問了我住在DC的朋友，他説整座城吵得睡不着覺。民主黨這邊不知道是經費不足，還是什麼原因，改成線上煙火秀：畫面顯示一個DJ，站在虛擬白宮前搓碟，搓了30分鐘，背景還P了些戰鬥機飛過，把自嗨玩到了極致。這可都是真實的畫面，不是我們惡搞的。華盛頓郵報專欄作者看了也感嘆，開大會這事，共和黨給民主黨上了一課。

但也不是説民主黨這邊毫無亮點。譬如在大會Roll Call點名環節，民主黨更有創意。 這個點名其實就是唱票，往年都是57個選區承諾代表在現場叫出自己選區票數分配情況，最終誰票多，誰就是總統提名人。今年由於疫情只能直播，民主黨玩出了新花樣，把原本很難帶入現場的元素給呈現出來了，譬如鏡頭直接推到全美各州，讓代表在自己家錄，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這裏點名表揚羅德島州的代表啊，一邊唱票，旁邊還站着一個燒菜師父，端了一盤魷魚，順帶推銷起土特產，把我看餓了。這個環節還順便拍了拍美國幾個景點，帶着大家雲旅遊了一下。共和黨這邊呢，就拉了一張幕布，幾十個白人老頭輪流上來説數字，對比一下，共和黨把這個原本已經沒有任何懸念的環節，弄得是更加單調。還有就是配樂。雖説線上音樂會效果會大打折扣，但民主黨還是説服Billie Eilish、John legend、Maggie Rogers，還有Prince Royce等加入，新生代混音、黑人靈魂樂、民謠、流行拉丁，都齊了，儘可能在照顧不同的選民了。共和黨這邊呢，乾脆把《星條旗》設置成循環播放模式，就不管了。所以最後收視率，也是民主黨佔優一點，特朗普接受提名那晚，總計2380萬人收看了電視轉播;拜登提名夜，觀看人數為2460萬。

那為什麼説民主黨大會最終演砸了呢？這是因為他們預設的劇情，忽略了突發事件。8月23日威斯康星男子布雷克在被逮捕時，遭身後的警察連開7槍，直接打成癱瘓。這是弗洛伊德後又一起警察槍擊黑人事件。但事發時，民主黨的大會已經結束。而且他們並沒有準備相關內容的演講。民主黨花了很大精力，都在闡述社會分裂、美國民主，但提到“警察”兩字只有6次，共和黨146次。警隊改革是民主黨的議題啊，現在警察又開槍了，輿論壓力一下子就轉到“民主黨不作為”上了。伴隨着槍擊案發生，美國各地極端分子再次上街打砸搶，並與極右派勢力街頭幹仗，一週內2起槍擊案，死3個人。8月27日政客網站就發文，民主黨曾極力掩飾街頭示威是和平的，但極端示威者縱火搶劫的行為不斷，越來越契合共和黨的話術，民主黨在搖擺州的優勢恐怕不穩。黨代會上呢，民主黨提到“打砸搶”只有10次，共和黨要132次。而且特朗普這次還真就找了很多極端抗疫活動的受害者上台賣慘，其中就包括那對用槍怒指示威者的“史密斯夫婦”。

布雷克事件的發生地點，就是關鍵搖擺州威斯康星。拜登一下子就被動了起來。七月底的時候，拜登在這裏的支持率還領先11個點，兩個黨代會一開， CNBC的民調發現，特朗普現在只落後3個點；而且不光是威斯康星，在賓夕法尼亞、佛羅里達、 密歇根，這些拜登曾經2位數領先的地方，如今和特朗普的差距都不足3%。全國來看，特朗普曾一度落後15個點，現在也只差6%。賠率方面，特朗普已經和拜登平起平坐了。可以説黨代會的民調加成，特朗普是吃盡；而民主黨這次不僅沒刷到buff，反而要重新想出一個應對特朗普的策略。此時距離第一場辯論不足30天，留給拜登的時間不多了。

本文系觀察者網獨家稿件，未經授權，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