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高調任命計劃專員,英媒:想起“五年計劃”
童黎
【編譯/觀察者網 童黎】上週,二季度GDP大幅萎縮的法國正式任命一名“計劃高級專員”,試圖展望2022年、乃至2030年的政府規劃。
外媒從中嗅到了上世紀法國戰後“五年計劃”的味道。再想想同日宣佈的1000億歐元刺激計劃,法國人似乎把“戰後模式”搬到了“疫後時代”。
不過外界認為,法國總統馬克龍在這時候高調重啓“計劃”政策,以及選定這位“專員”,其實有自己的小心思。
時隔14年,法國又有了“計劃高級專員”
據英國《經濟學人》9月5日報道,9月3日,法國政府重提“計劃”一詞。
1946年,時任總統戴高樂在戰後千瘡百孔的法國實施“計劃”政策,其第一個五年計劃以“是現代化,還是衰落”為主題,確定了法國發展現代經濟所倚賴的六大行業——煤炭、電力、鋼鐵、運輸、機械化農業和水泥。
當時這項政策的第一任負責人讓·莫內(Jean Monnet),正是後來歐洲一體化的先驅。而在法國人心目中,國家能有之後的“輝煌三十年”(Les Trente Glorieuses),在很大程度上確實要感謝這項“計劃”政策。
**雖然“計劃”辦公室直到2006年才被正式廢除,但實際上,法國已有近30年沒制定五年計劃。**替代它的機構——“法國戰略”(France Stratégie)也基本沒有提過“計劃”,這個詞逐漸銷聲匿跡。
而新冠疫情暴發後的2020年9月,法國又有了一位“計劃高級專員”:資深的中間派弗朗索瓦·貝魯(Francois Bayrou)。他將“暢想”2030年,規劃法國在這10年間應如何發展低碳經濟,投資哪些領域來服務未來的工作模式,以及如何強化本地產業。

貝魯 視頻截圖
《經濟學人》指出,在法國,戰略產業的國家計劃其實有着悠久歷史,可以追溯到路易十四的財政部長讓-巴普蒂斯特·柯爾貝爾(Jean-Baptiste Colbert)。但到近代,隨着自由主義“正統觀念”在全球盛行,計劃逐漸成了“法國頑固派統制經濟論者”的特色。
不過,新冠疫情期間的口罩短缺、醫療系統崩潰和居家工作又讓人們的思想產生了變化,開始琢磨全球供應鏈是否可靠,考慮加大對公共衞生領域的投資等。
馬克龍表示,重啓“計劃”政策的意義在於“再次探索‘長遠’的意義”,確保政府不只是(被動)處理危機。
經濟學家、“法國戰略”前負責人皮薩尼-費裏( Jean Pisani-Ferry)則聲稱,“雖然‘計劃’尚未成為新‘正統觀念’的一部分。但這已不再是禁忌。”
雙關的“計劃”和不簡單的“專員”
《金融時報》認為,新冠危機意外導致國家在經濟中扮演的角色有所增強,這也被勒梅爾總結為“市場和國家角色的再平衡”。
而對於21世紀的法國夢迴1946年,馬克龍政府的“計劃”表現出十足的“老式感”,《經濟學人》解讀稱,這不僅意味着字面上的重啓“五年計劃”,馬克龍也是想告訴法國人,疫情期間的政府仍在掌控之中。
事實上,馬克龍在競選期間並未提到過“計劃”。而與現在重啓“計劃”相反,馬克龍擱置了之前飽受爭議的福利和養老金制度改革。對於這是否意味着180度大轉彎,他表示,自己正利用這一時機“加速”他對法國的改革,並不是放棄。
除此以外,“計劃高級專員”的人選也受到了質疑。
貝魯曾擔任過教育部長、司法部長等職位,還參加過大選。他領導的“民主運動黨”,對馬克龍在議會中獲得有力多數席位來説至關重要。
接受任命後,貝魯不會加入政府,只是向其彙報工作。這一職位主要負責思考,而不是執行,公共支出仍由法國現任財政部長勒梅爾(Bruno Le Maire)負責。
而據《費加羅報》消息,貝魯將對愛麗捨宮負責,而非總理,這就可以讓他保留波城市長的職位。同時,這樣操作也更實際,因為去年12月,貝魯剛因牽涉“合謀挪用公共資金”案件而被調查。
事實上,貝魯獲得這一職位並不算太意外。
據法國《二十分鐘報》報道,8月28日,馬克龍就預告説:“我們想設立一個服務總統和政府的機構,它能在瞭解這個國家和限制更少的基礎上,做出更長遠的考慮。”而貝魯長期呼籲重建“計劃”機制。
但《金融時報》認為,馬克龍重提國家計劃可能是出於政治動機,而非經濟考慮。因為他將自己的中間派盟友貝魯任命為了計劃的“高級專員”,從而有效確保他在2022年總統選舉前的忠誠。
確實,有法國網友也這麼想。

“這次任命肯定是為了拿到民主運動黨手裏的票。”
豪擲1000億歐元,馬克龍政府先立了個“小目標”
除任命外,3日,法國政府還推出了一項1000億歐元計劃,對綠色能源、交通運輸以及產業創新投入鉅額資金,以應對新冠疫情帶來的經濟危機。受封鎖措施影響,今年第二季度法國GDP縮水了13.8%。
法國總理卡斯泰在巴黎宣佈“法國復甦”(France Relance)計劃,並稱其在“目標和規模”上都具有歷史意義,幾乎是2008年金融危機後國家計劃的四倍;從經濟規模比例看,這更是迄今為止歐洲公佈的“最龐大”計劃,佔國內生產總值的4%。
這1000億歐元中,有300億歐元將用於“生態轉型”。例如,投資90億歐元發展氫能行業和其他綠色技術,47億歐元用於國家鐵路,67億歐元用於改善住宅和公共建築的隔熱性能。
另外350億歐元將用於提高產業競爭力和創新能力,例如兩年內減少200億歐元的生產税,投資10億歐元幫助“重建”衞生和IT等有戰略意義的業務。
還有350億歐元則將用於培養“社會和地區凝聚力”,具體包括就業項目和年輕人的技能培訓等。
與德國1300億歐元的復甦計劃相比,法國主要旨在提振投資,而非刺激需求。而卡斯泰和勒梅爾都表示,在投入包括歐盟400億歐元補貼的鉅額資金後,他們希望法國經濟能在2022年之前恢復到疫情前的水平。
本文系觀察者網獨家稿件,未經授權,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