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木:申請美國大學,最早遭歧視的不是亞裔而是…猶太裔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修木】
生活在當今世界,許多十八歲的少年都要經過申請大學的成年禮。
在中國是準備高考,由分數決定能進什麼學校、專業。在美國過程要複雜不少,不但要交考試成績、平時成績,還要提供簡歷、自傳、推薦信;錄取的標準也甚為複雜,分數只是一個指標,還要綜合考慮課外活動、領袖素質、體育獎項、藝術才華,校友子弟還可以得到特別照顧。
若撇開教育公平不談,高考在中國受過不少批評。因為科舉的傳統,我們注重考試,崇拜分數,造成應試教育的種種弊端。相形之下,美國招生制度對學生能力的考察更為多元,不會死摳分數,有利於全面發展。
如此對比卻遺漏重要的一點,美國的招生制度並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它也有一段歷史演變。而且美國的私立名校,特別是大名鼎鼎的哈佛大學,曾在其中扮演一個很不光彩的角色。
西方沒有學而優則仕
西方的大學始於中世紀的歐洲,以培養教士為最初目的。封建制度之下,穿盔甲的王公貴族壟斷政治權力,講究血統家譜,沒有任人唯賢一説,更沒有科舉傳統。中世紀西方大學的主要任務是為教會培養教士。城堡之中有些幫着記錄文書打理莊園的人,通常也由教士兼任,算作文官。要到接近現代,國家制度慢慢成型,才開始需要專業的文官,連武官都得有點學識。貴族子弟這才有必要進學校沾些文化氣息,大學成為他們的鍍金之處。
美國不同於歐洲,沒有王公貴族,社會地位高低由錢財決定。但是美國大學也經歷過類似的演變,大致以十九世紀中期的南北內戰為分界線。戰前大學還是以培養教士為主,戰後工業化腳步加快,產生一批百萬富翁,大學也開始承當起給富家子弟鍍金的任務。
開創生意的富翁們本身多半沒受過什麼教育:比如説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十六歲就離開學校,在一家穀物公司當會計;鋼鐵大王卡內基年少時隨家人移民美國,沒上過幾天學;銀行家摩根倒是出身富裕,卻也沒正經讀過書,只是應老爸的要求,在德國的哥廷根大學學過一段德文,前後也就只有半年時間。但是他們的兒孫在1900年前後長大成人之時,卻基本上都被送去哈佛、耶魯等傳統名校浸泡幾年[1]。

1895年的哈佛校園
這些位於美國東北地區,紐約、波士頓周邊的名校,原本是教會興辦,仰仗教會的資助,到此時主要財政收入變成學生的學費與富翁、校友的捐贈,校園也漸漸變成富家子弟投入社會之前,多享受幾年無憂無慮少年生活的樂園。
他們高中上的就是私立寄宿學校,單單學費就多於普通人的年收入。付得起學費的孩子才上得起私立大學,高中畢業後不論成績好壞基本都可以進哈佛、耶魯、普林斯頓,連被高中開除出校的學生都進得去。[2]
進入二十世紀之後,申請讀大學的人更多一些,私立大學才設下難度不大的入學考試,第一次不合格可以考第二、第三次。考過了就可以錄取,實在考不過也還有通融餘地,先收入預科班補幾門課,而後才轉為正式的大學生。[3]
在沒有學而優則仕傳統的西方,讀書不是飛黃騰達的途徑。美國的富家子弟有財富可以繼承,畢業之後根本不用找工作,來學校也不是為着學本事。商場上講究人際關係,正好富家子弟都聚在名校之中,青春年少時期就建立同窗情感。
校園裏的活動以娛樂為主,大家特別熱心體育競賽,而不是枯燥的功課。大學口頭上講德智體全面發展,但是順序卻是體德智:同學們最看重體育,校長老師還是會教誨品德的重要,學習只是沒人惦記的老三。只要有個“紳士的及格”,學生已經滿足,家長並不在意,教授們看着搖頭也沒什麼辦法。[4]
開心的學生社團
進入哈佛這樣的學校,新生首先要爭取加入各種體育團隊,以美式橄欖球隊最為熱門。體育場的重要性在於學生既鍛鍊體魄又培養競爭精神,有益於將來應付生意場上的競爭。體育不出眾的孩子,可以給學生刊物寫文章、當編輯,算是另一個展現才能的場所。與這些課外活動相輔相成的,還有五花八門的學生社團,結交朋友組織活動。你在課外活動中表現出色,才能進入這些社團,確立你在同學們心目中的地位。
低年級的社團多半是全國性的學生組織,在許多大學設有分部,通常以希臘字母命名。最出名的是Delta Kappa Epsilon(ΔΚΕ),又稱為DKE,好幾位美國前總統讀大學期間都曾是會員。社團以“紳士,學者,開心夥伴”為座右銘,但是更為人所知的是它的入會儀式,時不時鬧上媒體,比如説在新會員的後背上用煙頭烙一個Δ,或是在儀式上要求新會員騎上母羊做下流事,甚至有玩過頭鬧出人命的報道。[5]
大學生活的高潮在畢業的前一年,每所名校都有幾個畢業班俱樂部,名望有高有低,大家都希望進入最酷的那一個。在哈佛名望最高者是幼豕俱樂部(Porcellian Club,或被音譯成“坡斯廉俱樂部”),在耶魯則是骷髏會。入會不靠申請,而是現有成員根據你在課外活動中的表現,覺得你有人緣有能力,對你發出邀請。獲得這樣一份邀請才是大學期間最高的榮譽。
最難進的幼豕
幼豕據説是美國曆史最悠久的學生社團,創建於1791年,來歷有些搞笑。
當年有一位哈佛學生藏一頭小豬在宿舍裏,晚自習的時候揪一下那對豬耳朵,鬧出幾聲哼哼,逗得整個宿舍樂呵呵。老師過來查看的時候,小豬卻已經被藏了起來。鬧過幾次之後,校方準備對宿舍進行大搜查,幾位鬧事者這才在校外找個地方將小豬宰了烤肉,飽吃一頓覺得很是過癮,比學校食堂的伙食味道好多了。幾個人從此結成一夥,定期烤豬打牙祭。[6]他們讀過一些經典,從拉丁單詞porcus(小豬)延伸出來Porcellian作為社團名稱(在此譯作幼豕),而不用一般英文中難聽的豬(pig)或小豬(piglet)。

幼豕俱樂部的內部,攝於1909年(圖/波士頓環球報)
十八世紀末的美國是農耕社會,大學生還能自己殺豬烤肉。到十九世紀末,幼豕的成員多半是百萬富翁子弟,畢業後懷念讀書期間在俱樂部中的歡快時光,有時還想着再回來聚一聚。他們慷慨捐贈,專門請人為幼豕買地建樓,不準外人進入,搞得很神秘,吃烤肉也不再需要自己動手,有僕人侍候。聚餐時最常見的活動是喝酒[7],每年專門設置一天當作“書日”,跟讀書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是從早喝到晚,飯桌上喝,飯後還要每小時一杯,到晚上活動結束時還站着的就算是大牛。
俱樂部靠會費維持,一般人家的子弟根本付不起,進幼豕者首先家裏肯定得有錢。每年新招的會員不到十名[8],受邀者都在課外活動中表現傑出,受人尊敬,將來肯定前途無量,有一份特別的酷感,簡直就是世界上最頂尖最難進的組織,連當上總統的小羅斯福、肯尼迪,讀哈佛期間都沒能得到邀請。到後來,俱樂部的名聲越傳越神奇,號稱你要是大學期間進得了幼豕,畢業之後到三十歲還沒當上百萬富翁,幼豕發給你一百萬[9]。
東歐猶太人移民美國
到上世紀二十年代,哈佛校園裏卻出現一批猶太學生,衝擊了富家子弟玩耍的氛圍。美國社會以種族論高低,主要受歧視者是來自亞非拉的有色人種。在二戰之前,連來自歐洲的白人也有高低之分,高高在上的是北歐新教徒,看不起天主教徒(多半來自愛爾蘭、意大利、波蘭等等),墊底的則是不信耶穌的猶太人。
十九世紀工業化的美國需要大量勞力,許多移民湧往新大陸。歐洲猶太人最大的聚居地在俄羅斯與波蘭。東歐的工業化比西歐要慢幾拍,屬於貧窮落後地區,政治與經濟動盪不已。猶太人遭受各種歧視,時常成為宣泄社會壓力的出氣口,不少人因此加入移民的行列。在歐洲他們不準擁有土地,多半是小商小販手藝人,來到美國也很少去內陸當農民,基本留在東邊的大城市,紐約、波士頓、巴爾的摩等等,去中西部的也是擠往芝加哥。[10]
那時候縫紉機已經發明,但是還沒有流水線式的製衣廠,成衣製作由手工衣店承包,僱傭許多猶太新移民。紐約的製衣業規模最大,收留的猶太人也最多。曼哈頓下東區的貧民窟是典型的新移民居住區,擁擠雜亂骯髒貧窮,條件十分惡劣。要到二戰之後生活才好起來,猶太家庭搬往市郊,留下的區域漸漸遷入不少華人,成為現在的唐人街。

攝於1898年的紐約曼哈頓下東區的猶太貧民窟(圖/維基百科)
到1914年一戰爆發時,美國猶太人總數已經達到350萬,紐約就有150萬[11],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猶太人聚居地,其中絕大多數仍然生活在社會底層,但是也有少部分當上店老闆。那時的一般家庭之中,步入少年的孩子要幫着養家餬口,上大學依然是奢侈。
西方文化對讀書沒有特別的尊重或追求,但是猶太人卻比較特別,不能進教會任神職,不能擁有土地,不能當軍官或官員。到十九世紀下半葉,西方的學校倒是漸漸對他們開放,先富起來的猶太人特別喜歡將孩子往學校裏送,指望孩子當上職業人士,比如説律師、醫生、記者等等,總比風吹雨打之下,在經濟起落中顛簸的商販好出許多,社會地位也高出不少。
身上還穿着舊衣服的猶太移民子弟,出現在高中已經產生不小的衝擊。後來有人回憶那時在波士頓拉丁中學[12],當地最好的公立高中,原本新教歐裔學生讀得優優哉哉,突然之間要面對很不一樣的猶太同學。
他們放學之後,晚上竟然還肯花上四個小時讀書,每天早上交出的功課寫得工工整整。課堂上背書,你出點小差錯老師都沒注意,他們在下邊齊刷刷舉起二十多支手臂要指正你的錯誤。原本同學們一致對付老師,猶太學生卻是老師的跟屁蟲。到期末,各門功課的獎項全被猶太學生奪去,本是可有可無的學習,竟然被他們當作競賽,成績排名下來新教歐裔學生全數墊底。兩類學生相互之間,不免充滿強烈的敵對情緒。
猶太學生讓哈佛好緊張
對高校的衝擊,先出現在猶太人口最多的紐約市。首當其衝的是城市學院,屬於不用學費的公立高校,到1910年代猶太學生的比例竟然上升到80%。
接下來是不遠處的哥倫比亞大學,一戰過後猶太新生佔到40%,到1921年緊急剎車限制,才降到20%左右。哥大是常春藤名校,生源原本是紐約周邊的富家子弟。眼見猶太學生數目增加,他們不願與窮孩子競爭學業,轉而跑去哈佛、耶魯或普林斯頓。即使後來猶太新生比例減半,富家子弟卻是一去不回。在他們眼裏,“哥大已經被猶太人給毀了”[13]。
再接下來受衝擊的是哈佛。耶魯與普林斯頓都以保守著稱,學生每週還必須上教堂,不管信不信耶穌[14]。哈佛卻自由許多,不用上教堂也不用背經典。鑑於當時美國高中教育正在擴張,哈佛覺得完全以富貴子弟為生源並不妥當,應該多招公立高中的畢業生,甚至為家境清苦的學生提供一定的助學金[15]。猶太學生因此得以從公立高中邁入哈佛的校門,到1920年比例已經達到新生的20%。但是私立名校的經費靠富家掏出的學費與捐助,學校的聲譽與影響力都有賴於他們的青睞。有哥大的麻煩在先,哈佛很是擔心。
現在的美國大學基本都是自由派的大本營,對種族歧視特別敏感。但是在二戰之前,種族優越很流行,在哈佛等名校之中也相當普遍。
當時的校長羅威爾出身名門,參加過限制移民聯盟,主張保持美國白人的種族同一性。其實,面臨猶太學生比例增加問題的大學有好幾所,基本上都是私下處理。公開聲明要限制的,只有羅威爾主持下的哈佛。他還寫信向媒體解釋,哈佛沒有反猶傾向,但是社會上的確有一股反猶潮流,猶太學生比例過高會形成推動作用,因此限制猶太學生的數目會給反猶降温,其實是保護猶太人[16]。
挑猶太學生的毛病
哈佛為此專門設立委員會,對學生情況進行調查。結果顯示[17],猶太學生成績優秀的比例為28%,高於其他學生的15%,學業上挑不出毛病。但是參與課外活動的猶太學生只有25%,明顯低於其他學生的48%。參與學生社團方面問題更大,猶太學生只有3.6%,遠低於其他學生的58.6%。更有甚者,1912~1918六年間的畢業生中,猶太學生竟然沒有一位入選畢業班俱樂部!
這樣的結果並不令人意外,哈佛的學生有明顯的貧富分隔[18]。私校來的富家子弟住校外私人套間,在會所吃飯,有專人伺候。公校來的清貧子弟住學生宿舍,有的甚至都沒有中央暖氣或自來水。猶太學生基本擠在宿舍之中,住的那幾層樓人稱“小耶路撒冷”[19]。他們的家境最多隻是小康,還要受一層歧視,不大可能在課外或是社團活動中嶄露頭角,想進幼豕連門都摸不着,只能在學習上多下功夫。
羅威爾因此認定猶太學生不適合哈佛教育的博雅氛圍。可是委員會由教授組成,不贊同實施猶太配額。哈佛對外號稱體現人人平等的美國傳統,以課外活動不積極來限制特定族羣難以服眾,輿論的爭議也很大。哈佛校長高估了自己的道德權威,摔了個大跟斗[20]。限制措施無法到位,猶太學生比例又進一步上升,1925年達到新生的27.6%,問題越來越嚴重[21]。
情急之下,羅威爾玩起行政手段。委員會的報告之中提到申請人數增加,入學標準應該收緊,卻沒有規定具體怎麼做。其後委員會解散,教授們各忙各的去了。成立招生辦,挑選負責人,招生標準的具體擬定與執行,完全由校長手下的行政人員來拿捏。羅威爾學乖了,不聲不響使出新規則,到1926年就把猶太新生的比例降到15%[22]。

哈佛校長羅威爾(在任期1909-1933年)(圖/Digital Commonwealth)
美國高校招生辦法的產生
具體説來,首先要降低學習成績的重要性。成績定高了富家孩子進不來,猶太學生卻有優勢,因此要強調課外活動、領袖素質、推薦信、校友子弟等因素。以當時的生活水準,小康人家送孩子讀書已是不易,哪裏顧得上課外活動。領袖素質的評價主觀,富家孩子表現的積極主動,放在窮家孩子身上很可能就是惹人白眼的不懂規矩。讓高中校長老師寫推薦信,為的是瞭解學生的背景,篩出猶太人。至於説對校友子弟的照顧更是赤裸裸的裙帶,照顧已經享受過哈佛教育的富貴家族。
這些措施並不是哈佛的獨創,其它名校不聲不響之中也有類似的做法,為着同樣的目的。只有羅威爾犯倔,硬要公開討論種族配額,留下一個污點。現在講起對猶太學生的歧視,人們總會提到哈佛的當年,面子上很難看。相應的招生辦法卻慢慢成為樣板,畢竟哈佛耶魯是美國高校的領頭羊,後來連公立大學都有樣學樣,儘管大的州立大學每年招生數目可以上萬,根本就看不過來那麼多自傳、推薦信。
哈佛看重的“領袖素質”
到如今,哈佛仍然有不少學生社團,內中以富家子弟與校隊隊員為主,最常見的活動還是喝酒派對。與以前不同的是,哈佛現在也有女生,邀她們來玩是多多益善不受限制,派對的男女比例通常在1:3。有那麼多女孩子陪着喝酒,俱樂部仍然是不少男生嚮往的組織[23]。
二戰後種族主義為人所不齒,猶太人終於成為白人的一部分,在大學取錄上不再被打入另冊算配額,但是高校招生時仍然考慮種族。
對非裔學生有照顧,美國無法從制度上解決非裔受歧視的現實,大學招生照顧一下算是安慰獎,為種族平等做一分貢獻。
對亞裔學生有限制,他們注重學業,成績太好,會佔去太多學額。哈佛這樣的名校通常將亞裔新生限制在20%上下。但是公開來説,哈佛當然不能承認將亞裔當作另類。它只是號稱有一套多元的計算公式,具體算法很複雜,多方面綜合衡量學生素質。
前兩年被告上法庭時,哈佛的律師號稱學校所用的公式就像可口可樂的秘方,不該在法庭上公佈[24]。在法官的命令下,哈佛最後還是得在庭上展現其獨特算法,將領袖素質、性格、成績、推薦折成分數,顯示亞裔學生雖然成績好,但是性格上普遍存在缺陷,以至壓低錄取機會。聯邦法官在2019年判定,這就不算種族歧視了[25]。
問題是,一個以主觀因素設計的公式算出明顯的種族差異,本身就有嚴重的種族歧視之嫌。相關案件還在上訴,前景卻並不樂觀,畢竟猶太人是白人內部用放大鏡照出來的精細劃分,而亞裔的的確確是有色人種,很難不被美國主流白人當作另類。

民眾抗議哈佛對亞裔的歧視(圖/紐約時報)
真正受到照顧的還是白人富貴階層。課外活動其實很花錢,不論是水上、冰上、馬背上的運動,還是舞台上的吹拉彈唱,都需要不少投入。推薦信也就是那些內容,但是有門道者可以找到州長議員甚至總統,簽名放在那裏才叫醒目。家長如果是政商名流,那是學校巴結學生,達官貴人的孩子給學校帶來聲譽,富翁一捐就是一棟樓。做這種事情的道理學校説得振振有詞,收一位學生可以拿到一大筆捐款花在學校建設上,對所有學生都有很大益處。當然能這麼做的關鍵還是在錄取方法上考核多元,有許多遊刃的空間,既可以對外宣稱人人機會平等,又可以在內照顧權貴子弟。

哈佛長於舉辦各類“領導”、“領導力”訓練,現在在網上都開出課程,傳授當領導的原理,學過之後還發專門的證書。(資料圖)
況且,哈佛從來就沒有把培養學術人才當作學校的目的。這些傳統名校,講的都是培養未來的領袖人物,政界、商界、華爾街、律師行的首領。在有學而優則仕傳統的中國,人們總把成績好與有出息聯繫在一起。美國人卻沒這種想法,就以總統來説吧,出身富裕家庭的人比重可觀:小羅斯福、肯尼迪畢業於哈佛,可他倆的高中、大學成績都很一般;小布什畢業於耶魯,是個醉酒的浪蕩公子;特朗普畢業於屬於常春藤的賓大,競選時專門給母校發律師信,不準向媒體泄露他的成績單。因此美國名校招生時得衡量學生的前景,重點從來就不在成績,而在領袖素質,也就是畢業後升官發財的潛力。
縱觀天下,中國的科舉考試在古代的確是特別,但是大學以成績作為錄取標準在現代卻是普遍現象。英國有高級程度會考,德國高中生也要參加統一的畢業考試,兩國大學錄取均以這些成績為準。加拿大的大學基本參照高中最後一年的學習成績。以培養眾多大學者聞名世界的巴黎高師用嚴格的考試來選拔尖子,日本名望最高的學府東京大學也是一樣。
在大學招生方法上美國才是奇葩,成績為次要因素,跑跑跳跳,課外活動,甚至校友裙帶反倒是主要因素。都到了二十一世紀,哈佛竟然還能展現公式,算得出特定膚色的族羣存在特別的性格缺陷,那才叫天下一絕。
參考資料:
[1]R. L. Geiger, The History of American Higher Education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15) pp.365-369
[2]W. Isaacson, E. Thomas, The Wise Men (New York: Simon & Schuster, 1986) Chap. 1
[3]J. Karabel, The Chosen: The Hidden History of Admission and Exclusion at Harvard, Yale, and Princeton (Boston: Houghton Mifflin, 2005) p.22
[4]Karabel, pp.19-21
[5]L. Skene, DKE fraternity’s history includes burning pledges with brand, ‘suspicious activity’ with goats. The Advocate, Feb.16, 2019. https://www.theadvocate.com/baton_rouge/news/article_f59f5326-3148-11e9-87e2-ffb7190fd7f1.html
[6]The Porcellian Club The Harvard Crimson, Feb. 23, 1887 https://www.thecrimson.com/article/1887/2/23/the-porcellian-club-this-society-was/
[7]Stephen Birmingham, The Late John Marquand: A Biography (New York: Open Road, 1972) Chap. 4.
[8]Karabel, p.17
[9]P. Sopher, Still White, Still Male: The Anachronism of Harvard’s Final Clubs. The Atlantic, Aug. 7, 2014 https://www.theatlantic.com/education/archive/2014/08/are-harvards-final-clubs-on-the-wrong-side-of-history/375699/
[10]H.M. Sachar, A history of the Jews in the modern world. (New York: Vintage Books, 2005) Section: A reality of American acceptance
[11]Sachar, section: The Struggle for a labor foothold
[12]Russell, F., The Coming of the Jews. The Antioch Review 1955, 15 (1), 19-38.
[13]Karabel, p.86
[14]Siobhan Garrigan, Todd E. Johnson, Common Worship in Theological Education (Eugene, Ore.: Pickwick Publications, 2010) p.6
[15]Karabel, pp.44-45
[16]S. Steinberg, How Jewish Quotas Began. Commentary Magazine 1971, 52 (9), 67.
[17]Karabel, pp.96-98
[18]Karabel, p.14
[19]Karabel, p.51
[20]Karabel, pp.100-101
[21]Karabel, p.105
[22]Karabel, p.109
[23]P. Sopher, Still White, Still Male: The Anachronism of Harvard’s Final Clubs. The Atlantic, Aug. 7, 2014 https://www.theatlantic.com/education/archive/2014/08/are-harvards-final-clubs-on-the-wrong-side-of-history/375699/
[24]A. Hartocollis, Harvard’s Admissions Process, Once Secret, Is Unveiled in Affirmative Action Trial. The New York Times, Oct. 19, 2018 https://www.nytimes.com/2018/10/19/us/harvard-admissions-affirmative-action.html
[25]E. Gerstmann, Why The Asian American Students Lost Their Case Against Harvard (But Should Have Won). Forbes, Oct. 1, 2019 https://www.forbes.com/sites/evangerstmann/2019/10/01/why-the-asian-american-students-lost-their-case-against-harvard-but-should-have-won/#49225e2b63c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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