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怎麼搞好周邊外交？柬埔寨就是個不錯的例子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袁野】

近日，中柬關係再次升温。

先是一些別有用心的西方媒體宣稱柬埔寨要“棄美選中”，遭到柬埔寨首相洪森擲地有聲地反問：除了中國，還有哪些國家願意幫助我們發展基礎設施建設呢？

話音未落，10月12日，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對柬埔寨進行正式訪問，共同見證兩國簽署《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柬埔寨王國政府自由貿易協定》，進一步密切雙方在經濟和政治上的合作。

這份協定覆蓋貿易、旅遊、農業、服務、電子商務、投資、經濟技術合作等領域。由於柬埔寨是東盟-中國自由貿易區的成員國，該國對中國的絕大多數出口產品已經免税，此份協定則將另外340種產品納入到了免税名單之中，包括辣椒、幹辣椒、腰果、大蒜、蜂蜜和海鮮等，使得中方給予柬方的貨物貿易零關税税目比例達到了97.53%。柬埔寨最終實現零關税的產品也達到了全部税目數的90%，中方重點關注產品，如紡織材料及製品、機電產品、雜項製品、金屬製品和交通工具等，都被柬方納入了關税減讓。這是雙方迄今所有自貿協定談判中的最高水平。

目前，柬埔寨向中國出口1萬多種產品，中國向柬埔寨出口8000多種產品。中國駐金邊大使館的數據顯示，去年柬埔寨和中國的雙邊貿易額為94.2億美元，比2018年的74億美元增長了27.29%。預計到2023年，兩國貿易總額將達到100億美元。

這份自貿協定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快”。2019年底中柬兩國才完成自貿談判的聯合可行性研究、建議啓動談判，2020年1月第一輪談判啓動，在經歷疫情的情況下，僅僅半年的時間、僅經過三輪談判，今年7月20日，自貿協定談判就宣告完成了，着實堪稱國與國之間務實高效合作的典範。

一般人的印象中，自貿協定談判往往曠日持久，談個十年八年都是正常。中柬自貿協定進展如此神速，固然得益於中柬兩國貿易額相對較小、使得談判比較容易，但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兩國決策層的大力支持與推動。

當地時間10月12日，柬埔寨首相洪森在金邊會見對柬進行正式訪問的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中新社記者 歐陽開宇 攝

中國雪中送炭之舉

這份協定對中國和柬埔寨的意義都是不言而喻的。用商務部的話説，它的簽署“標誌着雙方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關係、共建中柬命運共同體和‘一帶一路’合作進入新時期”。

用毛主席的話説，中柬自貿協定是一個“又好吃又好看的東西”，對兩國都兼具象徵意義和實際意義。

中柬自貿協定是中國對外商籤的第18個自貿協定，是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後中國商籤的第一個自貿協定，更是柬埔寨王國對外簽署的首份雙邊自貿協定。它的簽署釋放了強有力的信號，對柬埔寨經濟而言更是堪稱一劑強心針。

在新冠肺炎疫情的打擊下，柬埔寨的出口驅動型經濟嚴重受損。世界銀行預測，柬埔寨經濟今年將經歷1994年以來最糟糕的表現，收縮1%到2.9%；亞洲開發銀行的預測更糟：萎縮5.5%。雪上加霜的是，8月12日，歐盟以“人權和民主被削弱”為理由，撤銷了給予柬埔寨“除武器外一切免税”（EBA）的優惠待遇，柬埔寨出口歐盟約20%的商品（價值約10億歐元）即日起被加收關税。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好不容易取得的發展成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中柬自貿協定恰好此時達成，其對民心民意的影響，非“雪中送炭”所能形容。兩相對比，高下立現，難怪西方主流媒體無不哀嘆，歐盟此舉不啻於親手將柬埔寨推向中國的懷抱。柬埔寨首相發言人恩·索菲勒斯稱，洪森首相原本計劃在8月12日，也就是歐盟重新開始徵收關税的日子簽署中柬協定，一番好事多磨才因故作罷。索菲勒斯補充説，協定簽署後，洪森表示：“EBA的地位總有一天會喪失，但與中國的自貿協定將永遠存在。”

中柬自貿協定不僅是提振信心的“強心針”，更是實打實的紅利。索菲勒斯説，與中國的自貿協定可以彌補歐盟關税造成的損失，為柬埔寨經濟的復甦注入動力。更重要的是，與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自貿協定將有助於實現柬埔寨的經濟多元化，降低對其他貿易伙伴的過度依賴。

中國援建柬埔寨58號公路通車儀式上，柬埔寨首相洪森（前排右）在柬埔寨公共工程和交通部大臣孫佔託（前排左）陪同下觀看交通示意圖。來源：中新網

和西媒“協定唯一明顯的好處在於擴大柬埔寨的農業出口”恰恰相反，中柬自貿協定將是柬埔寨提升本國產業、使出口產品多樣化的一個機會。柬埔寨服裝製造商協會秘書長肯·盧就對《金邊郵報》表示，“與中國的自由貿易協定將有力地刺激柬埔寨的出口——不僅是在服裝行業。來自中國的投資將會更多。”“柬埔寨出口將增長逾20%”，他説，“與此同時，我們將看到更多投資進入服裝、鞋類和旅遊產品的原材料供應、電子產品和其他行業……我相信自由貿易協定對其他行業的幫助遠大於服裝行業。”

柬埔寨最高國家經濟委員會高級顧問梅·卡萊恩也説：“從長遠來看，大多數瞄準中國市場的國家將會在柬埔寨投資，然後將產品出口到中國。”

中國不像其他國家那樣，僅僅將貿易伙伴視為原料和農產品的生產基地。10月12日，在同柬埔寨副首相兼外交與國際合作部長巴速坤舉行會談時，王毅外長就表示，中方願繼續加大對柬投資，助柬發展工業體系，提升自主發展能力。雙方在繼續推進兩國傳統領域合作的同時，也有必要在人工智能、5G、大數據、雲計算等新興領域開拓新的增長點。

在此前與柬副首相賀南洪的會晤中，王毅外長透露，中方已經批准向柬埔寨提供9.5億元人民幣無償援助，這些資金將用於落實優先發展項目，包括西哈努克港至香港的海底光纖通信電纜、農村供電項目、水利灌溉系統項目、促進稻穀和大米出口項目，以及一系列的公路建設和擴建項目。正如文章開頭提到的洪森首相所説，“如果中國不幫助柬埔寨發展基建，由誰來幫助？有些人只會出一張嘴，他們也享受這些基建帶來的便利。”

值得注意的是，中柬自貿協定也是第一個將“一帶一路”倡議合作獨立設章的自貿協定，它的簽署將有助於加快“一帶一路”項目在柬埔寨的發展。在此之前，柬埔寨在“一帶一路”框架下的中柬合作中已經收益良多，從基礎設施建設、交通物流到貿易和旅遊，“一帶一路”對柬埔寨發展的貢獻有目共睹。柬埔寨近年來所取得的經濟高速增長成績，在一定程度上正是得益於兩國之間牢固的雙邊關係。

周邊外交：共同做大蛋糕

簽署中柬自貿協定，助力柬埔寨的和平發展與穩定，也符合中國的戰略和經濟利益。中柬兩國是鐵桿朋友和命運共同體，柬埔寨的蓬勃發展將給其他東南亞國家起到良好的示範作用。

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大背景下，這一點得到了凸顯：儘管大流行帶來了全球經濟衰退，但今年前8個月，中國與東盟國家之間的貿易卻較去年同期上漲了3.8%，達到4166億美元，東盟今年更是歷史性地成為了中國的第一大貿易伙伴。無論是在獲得新冠疫苗方面，還是在幫助渡過後疫情時代的經濟難關方面，中國都正在成為東南亞國家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但其他國家的影響也不容忽視。今年8月，日本外務大臣茂木敏充就“捷足先登”，成為新冠疫情爆發以來首位正式到訪柬埔寨的外國高級官員。9月11日，美國和湄公河下游五國（泰國、緬甸、柬埔寨、老撾和越南）啓動了一個新的多邊合作框架，美國還為湄公河下游地區提供了約1.53億美元的資金，毫不掩飾地指向中國。

不過美國的這些“努力”顯得相當可笑。連西方觀察家都認為，“與中國在瀾湄合作下提供的資源相比，這只是滄海一粟……這反映了美國對東南亞政策中手段和目的的不匹配。雖然蓬佩奧呼籲該地區國家不要理睬中國國有企業，但他並沒有向東南亞各國政府提供可行的替代方案。”

在報道王毅外長此次東南亞之行時，法新社採訪了《在龍的影子裏：中國世紀的東南亞》一書的作者塞巴斯蒂安·斯特蘭吉奧，後者説，這次訪問的影響遠不止於柬埔寨。“王毅訪問要傳達的一個信息是，中國是東南亞國家的一個可靠夥伴，與美國的善變相比，這將凸顯中國對該地區影響和興趣的天長地久。”

相比於這種仍舊瀰漫着殖民色彩的西方視角的觀察，中國國家領導人的一段話才更好地闡釋了中國和東南亞國家之間關係的精神和哲學實質：

中華民族歷來注重敦親睦鄰，講信修睦、協和萬邦是中國一以貫之的外交理念。中國視周邊為安身立命之所、發展繁榮之基。我們提出了親、誠、惠、容的周邊外交理念，就是要誠心誠意同鄰居相處，一心一意共謀發展，攜手把合作的蛋糕做大，共享發展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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