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雲來:新冠危局、經濟困局、世界變局,全球資產如何配置

【文/ 朱雲來】
圍繞着新常態的資產配置這個主題,我從一個比較宏觀的角度來談談幾點思考。
今年爆發的疫情是近年來遇到的一個最重要的情況,對我們的經濟產生了巨大的衝擊影響,讓我們意識到原來習以為常的經濟狀況,好比騎自行車的狀態,如果車輪一直在轉就不會倒,但有一天突然必須停下來,整個車子就會倒掉。
我們中國在疫情處理上還是非常成功有效的,我做了兩張圖,讓大家正好看看這次典型的傳染病現象,它是一種什麼樣的總體規律。左邊的這張圖紅線表示每日新增的確診(新確)人數,它直接的結果就是我們右邊這張圖的藍線,就是到每日為止累計的確診(累確)人數。
新確大家可以看到有一個前段迅速拉昇,經過一系列迅速的抗疫舉措使得呈現出的數據曲線迅速回落的效果,整個過程一個多月,從1月底到3月初就基本上就控制住了(3月6日新確人數已降至100以下)。右圖中藍線是剛才説的累確,綠線代表的是累計的治癒數,可以看出趨勢是緊隨着累計確診人數的變化,也是前線醫療工作的成效,兩點中間的差值就是灰線代表的累計死亡人數,橙線是現有的確診人數。隨着開始感染的發生到最後逐漸被治癒,新確人數下來,有一小部分人死亡,這是通過衞健委的數據呈現出的一個完整過程,也可以看出我國統籌推進防疫工作和全國攜手抗疫的成果。

大家講到第二波疫情,可以看下面這張意大利疫情觀測圖。紅線代表意大利的新確數,它也是呈現迅速上去、下來的趨勢,但過程三個月的時間,然後又持續了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基本上控制住了,但是明顯可看出8月初又開始出現第二波疫情反覆。這也是剛才我們説的經濟問題糾結,你要抗疫,要防疫,最有效的就是Shut down,這一關什麼都好了,但是對經濟的衝擊太大了,所以總是在這樣一個要麼疫情的擴散,要麼經濟的停轉中糾結,這是意大利的疫情狀況。

境外情況加起來是怎麼樣的?二季度開始境外確診將近一天10萬人的增長,然後停一段,有的國家有回落,但不斷有新的發生,7月份已經到了每日增長20萬的情況了,9月突破30萬日增,但是到10月1日以後又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增速的過程,或將達到一個新的第三台階的高度(40萬左右)。
境外疫情現在大家都很關注,根據10月21日Wind更新的數據我做了簡單的預測估算,如果按照目前的線性增長發展趨勢推測,那麼累計到後面可能會發生幾種可能性,大家看圖中紅色虛線部分:第一個是持續線性發展,第二個是如果保持目前的現狀即常數情景,第三個是假設一年之內確診人數能夠歸零,就不再新發生了,第四種和第五種分別是半年和季度歸零的情況。

簡而言之,從10月20日開始向後推算的話,如果按照現在的線性增加的情況,到明年6月30日,境外累計確診的就會達到2.6億,如果是保持一個常速的情況,其結果差不多是線性場景的一半(1.4億),一年內歸零的話是1億,如果是半年歸零的話是7500多萬,一季度歸零差不多是近6000萬,這是疫情發展的幾種可能性。現在的累計確診全世界4100萬,大約是世界人口76億的千分之五,如果要按現有確診的概念算的話,就是將近950萬人,是世界人口的大概千分之一的水平,以上就是疫情的大致情況。

關於傳染病,科學來講,本身到底到了多大的絕對值或者是達到一個怎樣的比例就很難控制?大家還在摸索階段。應該説現在我們的抗疫防疫經驗比疫情爆發初期要提升太多了,現在無論是在治療方面還是在處理方面,都進展了不少。我覺得雖然從社會應對來講中國還是非常成功,但還是要系統考慮如果未來有類似的疾病再次大規模的發生,我們有哪些方面需要注意或者是進一步加強的。
首先是一個系統的基礎生活供應,比如説小區必須要封閉,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包括食品、藥品的基本生產基礎供應以及該如何組織運輸等等。
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在中國這麼一個高度聚集的社會當中,住宅、辦公室的基礎通風條件也要有所考慮。如何從科學防疫的角度去審視這些問題,實際上還是很值得認真研究的。
第三就是經濟問題。因為防疫工作的需要,經濟的停轉,在一定時間可能是沒有辦法,必須停轉,那麼有關生產、供應、老百姓的基礎生活、商業運營的考量和落實就很關鍵了。是不是可以有一個科學有效、監管到位、法律約束的社會整體契約,例如疫情期間租金利息可以暫緩支付。昨天的嘉賓也説到了這個問題,債務是不是要系統的重組、減免,這些都值得系統地考量。
我們再來談談全球資產配置的問題。資產配置包括資產管理,實際上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特別是之前嘉賓講到現在世界的三局:新冠的危局、經濟的困局、世界的變局,抓住了一些我們現在所處階段的基本特點。
我提供一個宏觀的角度,世界到底有多少資產?
2003年的253萬億美金,到了2019年618萬億,這裏面其實是包括實物資產(2003年93萬億,2019年197萬億)和金融資產(2003年160萬億,2019年421萬億)。實物資產有一個簡單的測算方法同時也是一個重要的基本概念,就是全世界的固定資產形成實際上就是實物資產,同時也是權益(Equity),全世界的權益資產實際上是真正的實物積累。而金融資產分為銀行類的資產和非銀的金融資產。這是一個金融總資產的概念。
我們再把它與藍線代表的產值去比較,也就是真正的全社會每一期新的生產出來的量,然後深紅色虛線代表的消費,因生產很大一部分原因首先是為了生活消費,也是遵循供求相輔相成的市場規律,還有綠色虛線代表的固定資產,黃線代表的金融資產上面有兩個綠的點,正好是Financial Stability Board(金融穩定理事會)公佈的全球金融資產總量的統計,與我們的估計還是非常接近的。

這張圖可以看出來從資產到經濟到貨幣的變動關係。你發現紫色虛線代表的資產增率和藍色虛線生產(產出)增率,它們倆的變動趨勢很類似。黃色虛線代表的是貨幣變動,雖然它的變化有時候並不與前兩者完全同步,但還是可以明顯看出有着系統性的關聯。

下面這張圖中紫色的虛線是全世界資產與貨幣的比較,從2003開始發展到2007年金融危機前是有一個迅速的提升,後面是一個迅速調整的過程。資產是總的資產,貨幣實際上是代表的銀行形成的金融資產規模,實際上是總的資產跟貨幣比在下降的。中間橘黃色這條虛線是貨幣、產出(生產)相比較,不到二十年有了非常系統性的增長,貨幣的量是越來越大,這其實隱含了一個風險的成分在裏頭。

下面我們來看一下全世界的資本構成,大概分成這麼幾大類:股票、債券、貸款、存款、實物,從中間這張圖可以看出它們的總體比例結構來好像變化趨勢不明顯,其中要説資產變動最大的還是屬於股票類型的資產。

如果我們從世界國別分佈來看資產,可以看到中國的資產從2003年的資產世界佔比5%左右,到現在將近20%,還是有了一個很系統的增長。相反,七國(G7)的佔比從70%左右降到了56%,這是大致資產分佈的一個結構組成概念。時間有限就不展開了。

我再來從回報看看,中國(紅線)特別是早期(2003-2010年)資產回報比較高,但是波動非常大,相對七國(G7)回報比較低,但是波動性比較小,從收益風險比或者夏普比率來講的話,國外的比例會更高一點。

這張圖是股票資產,也體現了平均的年度回報以及風險程度,七國(藍線)和中國(紅線)相比,顯然中國是回報高,但是波動大。

從長期的資產配置角度來看,中國的基礎國債利率與七國相比,我們一直是處在相對高的水平,七國的利率一直在往下走,這也是最近這些年總體的趨勢。

這張圖是這是七國和中國金融資產債務率的比較,負債率在上升,貨幣在迅速增加,利率在降低,降得非常低的水平,有的是0,甚至是負利率,這與貨幣的增長是非常直接相關的,這正好應該也是符合基本金融規律。

我們再來看一下疫情對中美經濟的衝擊,左邊是中國,右邊是美國,前面四個季度你可以看中國有三個季度,美國現在只有兩個季度。疫情對我們的衝擊,主要是在第一個季度。我們這裏可以看出消費投資的變化,消費投資第一季度都是下降的,第二個季度,其實消費還是在下降,但是投資在大規模上升,這樣使得第二個季度的整體增長已經開始轉正,到第三個季度我們可以看得更清楚,消費也有了相當的恢復,這跟我們生活中間看到的情況也是吻合的。那麼你看美國的情況,第一個季度,它的投資也在下降,主要靠政府開支來支撐經濟狀況,然後第二個季度消費投資都在大幅下降,仍然主靠政府開支來支撐經濟,第三個季度情況還沒出來。

再來看看近年來我國人口的情況,《中國統計年鑑》中人口按年齡分成三個基本的羣組,一個是非常年輕的14歲以下(綠柱),一個是中間部分(橘黃色柱),一個是65歲以上(藍柱)。這張圖中老齡化的問題已經明顯看出來,從1990年的0.6億人,到了2019年1.8億了。老齡化我們已經很清楚了,但是你會發現底下14歲以下的人羣,從3.2億人已經變成了2.3億人,所以我們這個老齡化是一個兩側的問題,不單是老年人增加,還有年輕人這一端的數量也是在迅速萎縮。

這張圖是從分年齡人口數佔總人口數比例來看來看,0-14歲人口占總人口比例從1990年的28%到2019年降至17%,15-64歲人口同期從67%平穩增至71%,65+人口從6%增長到13%。

如果你看增加率就更有意思,14歲以下人口1999年以後,在2000年下降9.2%,2008年以後2010年下降了9.7%,也是一個巨大的下降,出生率與我們經濟的狀況是非常有關係的。而2005年的下降5.2%是為什麼?我想也有一個解釋,前面那兩個顯然跟金融危機有關係的,中間這次下降有可能是反過來,經濟在迅速發展的時候,相對價格水平也是迅速攀升,考慮實際個體情況開始做了一些調整。而我們看看65歲以上的人口增長率是比較系統穩定地一直在增長。

最後一張圖我們來看看世界的資產、收益和消費比例,600多萬億美元的資產規模,而資產又會產生收益,如果説我們這些收益是為了生活和養老,那麼把收益的總體水平跟消費的水平去比較一下,也就是綠色虛線,這就是估測的每年收益跟當年的消費水平的比例,可以看出來高的時候甚至可以達到80%多。
回報波動性相對比較大一點,如果我們做一個幾何平均估算,就應該是那個紫色的線。比如説平均每年3%到5%的回報,從開始資產總額逐漸增長上去,估出平均收益消費的比,大概就是一條棕色的虛線,也就是説能夠達到60%,甚至它也是總體來説還是不斷在增長,60%到70%區間的水平。
這個結果對我來説也是比較意外或者比較高了,我以為這個比例可能還會更低一點,其實如果你有了有效的資產,其實是可以保證生活的,如果到100%的話就是一個基本生活自由的概念了。

當然這裏面有一個核心的問題,全世界的總資產也就是總體的資產,可能過分地集中在一部分人手中,社會未來可持續化發展要繼續解決這個分配的問題。這張圖是否可以對我們一些傳統思維觀念的轉變也能夠有所助益,過去可能我們過分強調了GDP的增長,其實真正的資產收益才是社會應該追求的重要目標。
因為要解決養老的問題,解決生活的問題,消費的問題,如果我們有足夠良好的資產,高質量的經濟,然後能夠實現相對比較高的收益,特別是收益和我們基礎消費需求比較,能夠達到全面覆蓋了,可能這才是衡量一個高質量經濟的標準,至少這應該是很重要的參考。然後再看一定程度分配的比例問題,我還有一些其它的數據以及推算方法,今天時間有限,還是聚焦在了總體的概念,提出一些想法供大家探討、思考。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