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定坤、馮人傑：印輿論對特朗普態度轉向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雷定坤、馮人傑】

2020年美國大選賺足了全球觀眾的眼球，無論是膠着的階段性開票結果還是特朗普政府控訴民主黨選舉舞弊，美國大選風波尚未結束。

反觀近年來立場愈發轉向美國的印度，其國內民眾早早地就掀起了一股“哈里斯熱”，民族自豪感更是難以掩飾。

值得關注的是，與大選前印美密切來往的態勢相比，對特朗普總統有所期待的印度學界、評論界人士在計票結束後立即紛紛轉變其態度，暢想並討論拜登時代印美關係美好未來的同時也不忘對特朗普“冷嘲熱諷”。

到底是“人未走、茶先涼”的悲哀，還是輿論界整體服務於國家目標的“正常操作”？本文主要梳理了美國大選以來印度輿論界的主要觀點，並試圖解釋印輿論整體轉向背後的真正動機。

一、丟棄掩飾，釋放壓抑與不滿

儘管印民眾一直對特朗普持有好感，但印精英界對特朗普似乎積怨已久。

根據民調機構皮尤研究中心2020年2月問卷調查顯示，56%的印度民眾對特朗普抱有好感，遠遠高於印民眾對其他國家領導人評價。[1] 印度政界關於特朗普對印言論和行為卻顯得不太耐煩，但是礙於中美博弈下印度現實利益的訴求，表面上也只能對特朗普阿諛奉承。

不過，面對美國圍繞選舉公正性、程序正義等問題仍焦頭爛額之際，印度政府卻早早地做出了決定。莫迪於11月17日晚間致電拜登，對其贏得美國大選表示祝賀，感謝其曾擔任副總統期間為印美關係穩步前進做出的貢獻，雙方也對未來雙邊關係充滿期待。[2]

美聯社報道截圖

此外，印輿論並未呈現出“美選舉結果待定”的立場，而是對特朗普質疑選舉結果的態度顯現出反感和強烈的批評。部分知名學者甚至批評特朗普的行為令人“厭惡”（nasty）。[3]

相比其他國家（例如俄羅斯）對選舉結果表示“美國大選的最終結果尚未確定”時，[4]當特朗普聲稱選舉存在舞弊，要求對選舉結果進行上訴時，印度輿論就迫不及待地“拋棄”特朗普，“擁抱”拜登。

美國大選計票一結束，印輿論立即釋放對特朗普出言不遜，“兩面派”的厭煩情緒。例如，印民眾對特朗普此前用“骯髒的”（filthy）一詞形容印度耿耿於懷，印媒也極力凸顯拜登指責特朗普用不恰當的詞語形容“美國的朋友”。

印前外秘拉奧認為，特朗普可以一邊和莫迪“打得火熱”，高調舉行“你好，莫迪”和“你好，特朗普”互捧活動；一邊可以對印採取一系列不友好舉措，包括對印商品加收關税、施壓印政府開放國內市場、取消印普惠制待遇、限制向印高級IT工作人員發放簽證等。[5]

包括印前內閣部長顧問阿米塔·馬圖、印中國問題專家斯瓦蘭·辛格在內的多名學者認為，特朗普的行為和言論沒有可預見性，“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而與拜登打交道就更“靠得住”。[6]

二、取悦拜登團隊，極力挽救押寶失誤的難堪

從休斯頓到古吉拉特，莫迪與特朗普互捧演説的壯景似乎歷歷在目，但此時印度顯然希望往事不要再提。

去年9月莫迪訪問美國期間，在演講中對特朗普大加盛讚，稱特朗普為“世界做了如此多的貢獻”，為其加油助威，高喊特朗普競選口號，聲稱“特朗普時代已到”( “Ab ki Baar, Trump Sarkaar”)。[7] 對此，美國媒體認為，那次集會是特朗普競選戰略的一部分，希望借莫迪的影響力來拉攏印度裔美國選民的支持。 [8]

今年2月，印度古吉拉特帕特爾體育場10萬人齊聚，高喊“Nameste Trump”，而莫迪政府的這一高調做法除了達成深化印美關係的目的，也引發了印度觀察人士就莫迪“押寶”行為的擔憂。[9]美大選結果出爐，莫迪政府押寶失誤，印戰略界也迅速開啓“糾錯”機制，紛紛暢想拜登時代的印美關係走向，極力向美國下一屆政府傳達積極信號。

首先，高調渲染拜登在擔任副總統時期與印度結下的深厚情誼，想方設法取悦拜登團隊。

印度媒體一一列舉拜登為美印關係作出的巨大貢獻，包括拜登於2006年表態，“希望在2020年時印美能成為關係親密的國家”，渲染拜登重視印戰略價值。

此外，在2008年，奧巴馬總統對《印美核協議》舉棋不定時，拜登積極向奧巴馬闡述核協議對美的積極意義，消除奧巴馬的顧慮，為印美順利落實《核協議》保駕護航。[10]

拜登在其擔任副總統期間，公開支持印爭取成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訴求，[11]並在安全和防務領域積極推動美印務實合作，確認印為美的“主要國防夥伴”（ Major Defence Partner）關係，這是美國第一次對美國傳統盟友以外的國家給予此地位，體現印在拜登心目中的重要性。[12]

在2014年至2015年期間，莫迪擔任總理後，拜登與總理莫迪已經打過交道，印輿論認為兩位領導人已經建立良好的工作關係。

2014年，莫迪與時任副總統拜登見面（圖/維基百科）

其次，努力鼓吹拜登對印友好歷史，為其戴上“高帽”。

印主流媒體紛紛指出，拜登傳統上奉行對印有利的外交政策，其作為資深政客，其外交理念必然存在一定的延續性。而中國成為印美兩國最大戰略威脅的認識不會改變，美國共和黨與民主黨對印抗衡中國的重要戰略價值存在高度共識。[13]拜登上台，在印太框架下強化聯合遏華的基本戰略走向不會發生轉向，目前，印度仍然是拜登外交政策的優先項。[14]

因此，拜登當選不僅有利於促進美印全面提升戰略、安全和外交合作，[15]還有利於印借美之力提升印的軍事裝備研發和生產能力；完善印美三軍定期交流和協調作戰機制，進而提升印應對中國在邊界和海上威脅的軍事能力。

最後，期待領導人間的往來“新模式”。

印媒承認今後兩國領導人間的私人情誼或化學反應會遠不及“莫-特組合”，也不一定會出現休斯敦和艾哈邁達巴德那樣的高調熱鬧的“互捧”場面，莫迪與拜登關係更“正式”和“官方”。無論何種交往模式都不會影響印美兩國日益密切的國防軍事和安全合作，兩國都會快速地適應彼此。

進一步，印前外秘拉奧指出，拜登主政下的美對印外交關係更具有可預見性（predictability）和可靠性（reliability）。[16]

三、聚焦具體領域，積極尋求印美關係新突破

印度不會僅滿足於對印美關係的整體暢想，而是聚焦細分領域來積極討論，試圖尋找與美國互動的新突破。

首先是印度關注的印美貿易問題。

印觀察人士指出，拜登是富有經驗的“典型政客”，不同於特朗普商人個性，雖然印美貿易之間的摩擦不會在拜登上台後短期內得到有效解決，但與拜登政府進行貿易談判相對“有章可循”，其根本原因在於拜登政府對於貿易談判會表現出更多的靈活性。[17]

印希望與拜登政府在以下幾方面尋求突破，包括推動拜登政府恢復對印普惠制（GSP）待遇，降低印對美出口部分商品關税；推動拜登政府取消美對印加收的鋼鋁進口税，進一步恢復兩國正常的貿易關係，促進兩國經濟在疫情衝擊下共同復甦以及推進解決印美在貿易領域的其他分歧，包括數據本地化以及醫藥和醫療器材的定價等問題。[18]

與此同時，印政府關切的H-1B簽證問題有望在拜登執政後有所改善，為印美進一步為深化經貿關係和促進印高級技術人員赴美工作掃除障礙。

印觀察人士認為，拜登上台後或對特朗普移民政策進行調整，有望進一步推動印高級技術人員申請美國綠卡。但同時也承認，美經濟受疫情衝擊，拜登政府不得不優先考慮解決國內就業問題，因此印不應對美大幅度調整對印簽證政策抱有過高期望。[19]

防止印控克什米爾地區人權問題阻礙印美互動是當下印政府最為關切的問題。拜登、哈里斯以及民主黨其他要員均在不同程度上批評印政府打壓言論自由、影響宗教平等、侵害克什米爾人權、實施“國家公民登記冊(NRC)”等歧視性政策。[20]此外，拜登在其發佈的“美國穆斯林社羣議程”中曾嚴厲批評莫迪政府早前通過的《公民身份法案》，引發印強烈不滿。 [21]

拜登上台後很可能繼續對印內政問題進行指手畫腳，但印輿論期許拜登作為老練的政客，會以印美關係大局為重，不會將其對印批評言論轉化為美對印具體外交政策，且更有可能在私下會談中，以鼓勵印“在國際社會發揮更大的表率作用”為名義，促印在國際上樹立“多元民主”的標杆。[22]

四、展現印度關切，探索美國外交動向

除美印雙邊關係，印輿論似乎在積極向美國及國際社會展現印度的關切，努力探索美國對其他大國的外交動向。梳理印度所關切的內容，主要包括美國對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俄羅斯以及中國的政策方向。

拜登與巴基斯坦具有一定的“歷史淵源”，印輿論擔心美巴關係回暖，導致印外交和戰略環境複雜化。

一方面，拜登在奧巴馬時期，高度重視巴基斯坦對美戰略部署的積極作用，並公開對此進行表態；另一方面，巴基斯坦曾向拜登授予巴最高榮譽勳章，印擔心拜登政府在處理美巴關係時，改變特朗普政府暫停對巴援助的做法，調整特朗普時期“挺印壓巴”政策，從而削弱當下印度對巴的強硬態勢。

印輿論預估，拜登不會像特朗普那樣公開地批評巴基斯坦，反而會改善特朗普時期以來相對下降的美巴關係，美甚至或向巴進行軍售。[23]

不過，印度期許印美反恐合作進一步升級，推動美對巴進行施壓，打擊跨境恐怖主義。[24]與此同時，美從阿富汗撤軍的趨勢難以扭轉，但拜登政府或放慢撤軍步伐，並保留一部分部隊以應對暴恐活動，[25]遏制阿恐怖主義外溢。

拜登或將致力於緩和美伊關係，為印深化印伊關係提供更為廣闊的戰略空間。[26]

特朗普執政時期，美伊關係惡化，因美對伊石油出口設置禁令，導致印伊雙邊關係的深化進程步履蹣跚，例如恰巴哈爾港合作項目一度出現停滯。印方觀察人士認為，這種局面給予中國可乘之機，通過大步推進中伊軍事安全合作來加強其在西印度洋的軍事投送能力，擠壓了印度的戰略空間。[27]

不過，印觀察人士也承認，近期發生的伊朗科學家遇刺案已經大大增加伊對美的仇視情緒，對拜登政府尋求緩和美伊關係雪上加霜，美伊關係緩和難度恐怕急劇增大。

圖片來源：央視新聞客户端

在美國對俄政策上，印度不希望看到拜登政府調整戰略部署，因圍堵俄羅斯而分散遏華戰略資源。

特朗普政府時期大大降低與俄戰略對抗強度，而這種做法有利於印推行“積極發展印美關係，同時維護印俄傳統戰略伙伴關係”的戰略佈局。[28]如果美俄對抗強度提高，很可能會導致美進一步施壓印“選邊站”，使印在進口俄武器時會極大地受到來自美國的壓力。

對華政策上，印度觀察家認為拜登政府或許會出現三方面的變化。

首先，拜登對中印邊界的表態將更為謹慎。[29]拜登不會像特朗普在中印爭端中大肆公開抨擊中國，為印抵抗中方“侵蝕領土”發聲；

其次，印方不認為拜登政府會言辭激烈地、無所顧忌地公開抨擊中國，而是聯合其盟友穩步推進既定的遏華政策；[30]

最後，在邊界衝突上，拜登可能採取“雙管齊下”的做法：一方面將會與印進行深度戰略協作，為印提供軍事裝備支持；另一方面拜登或希望發揮美國領導作用，在公開的外交場合呼籲中印兩國通過協商對話解決分歧。

此外，印輿論期待與美通過兩國合作降低中國在全球供應鏈的中心地位以及搶佔新興科技“高地”。

一方面，印媒體認為，拜登政府將有較強意願拉攏印及其它盟友共同打造替代性的（alternative）、可靠的（reliable）和安全（secure）的供應鏈，降低對中國的依賴，符合兩國利益，有利於為實現逐步對華“脱鈎”奠定基礎。[31]

另一方面，印美將在以下領域加強合作，包括人工智能、大數據、5G、量子計算機等，兩國將共同合力搶佔高新技術制高點，聯合制定新興行業標準和規則，儘可能搶在中國之前制定新興科技領域的國際規則規範。[32]

當下美國大選已塵埃落定，儘管特朗普還在做“最後的掙扎”，但印度顯然已態度鮮明地表態“擁抱”拜登，甚至對特朗普質疑選舉結果的行為嗤之以鼻。

印輿論對美選舉結果押錯寶後積極“糾錯”，展現出“人未走，茶先涼”的淒涼，本質上是有意為與拜登政府建立良好關係而主動“鋪路”。儘管拜登當選的結果對印喜憂參半，但印度不得不面對新政府外交轉向的未知，試圖“主動出擊”以爭取有利於其國家利益的發展態勢。

因此，印觀察人士對特朗普不服選舉結果做法看似義憤填膺，實則為審時度勢後理性選擇的結果。

參考文獻：

[1] Wion. “Here’s Why Indians Love US President Donald Trump”, Feb. 25, 2020, https://www.wionews.com/opinions-blogs/heres-why-indians-love-us-president-donald-trump-282632

[2] Sriram Lakshman. “PM Modi Speaks with U.S. President-elect Joe Biden, Affirms Importance of Ties,” The Hindu, Nov. 18, 2020. https://www.thehindu.com/news/national/pm-modi-speaks-with-biden-affirms-importance-of-ties/article33120762.ece?homepage=true.

[3] Amitabh Mattoo. “Amitabh Mattoo’s talks in the Seminar Biden Presidency: Implications for India and the World Organized by The Indian Futures”, Nov. 13, 2020. https://www.youtube.com/results?search_query=the+indian+futures+manish+dabhade  

[4] Emma Beswick. “Putin ‘Waiting for Official Results’ to Congratulate Winner of US Election’”, Euronews, Nov. 9, 2020. https://www.euronews.com/2020/11/09/putin-waiting-for-official-results-to-congratulate-winner-of-us-election

[5] Nirpurama Menon Rao. “Nirpurama Menon Rao’s Talk in the Seminar ‘Biden Presidency: Implications for India and the World’”, Youtube, Nov. 13, 2020. https://www.youtube.com/results?search_query=the+indian+futures+manish+dabhade.

[6] Swaran Singh. “Swaran Singh’s Talk in the Seminar ‘Biden Presidency: Implications for India and the World’”, Youtube, Nov. 13, 2020. https://www.youtube.com/results?search_query=the+indian+futures+manish+dabhade.

[7] Kunal Purohit. “Will Modi-Trump Bromance Come back to Bite India under Biden’s Presidency?”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Nov. 11, 2020. https://www.scmp.com/week-asia/politics/article/3109282/will-modi-trump-bromance-come-back-bite-india-under-bidens

[8] Barry Ellsworth. “Indicators signal Trump triumph among Indian Americans”，Oct. 7, 2020.  https://www.aa.com.tr/en/americas/indicators-signal-trump-triumph-among-indian-americans/1998935

[9] Saeed Naqvi. “Will Narendra Modi’s Gamble pay off? Could he be Hosting a Winner?”, National Herald, Feb 24, 2020. https://www.nationalheraldindia.com/opinion/will-narendra-modis-gamble-pay-off-could-he-be-hosting-a-winner.

[10] Shampa Sen. “How does Joe Biden’s win affect the Indo-US relationship?”, DNA, Nov. 8, 2020. https://www.dnaindia.com/india/report-us-election-2020-democrat-joe-biden-us-president-india-relationship-2855180

[11] 同上。

[12] The Economic Times, “S. Jaishankar confident of Strengthening Ties between India and the US under Joe Biden”, Nov. 18, 2020, https://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s-jaishankar-confident-of-strengthening-ties-between-india-and-the-us-under-joe-biden/major-defence-partner/slideshow/79278511.cms?from=mdr

[13] Michael Kugelman, “Don’t Overestimate the US Election Impact on South Asia”, Outlook, Nov. 5, 2020. https://www.outlookindia.com/website/story/opinion-dont-overestimate-theus-election-impact-on-south-asia/363636

[14] “Biden Administration to Place High Priority on Strengthening India-US Ties: Campaign”, The Tribune, Nov 08, 2020. https://www.tribuneindia.com/news/nation/biden-administration-to-place-high-priority-on-strengthening-india-us-ties-campaign-167841

[15] The Hindu Net Desk, “U.S. Elections Results Reactions: Modi-Biden will Take Indo-U.S. Relationship to next Level, Says BJP”, The Hindu, Nov. 7, 2020, https://www.thehindu.com/news/international/us-presidential-elections-2020-results-reactions-live/article33049513.ece

[16] Nirpurama Menon Rao, “Nirpurama Menon Rao’s Talk in the Seminar “Biden Presidency: Implications for India and the World”, Nov. 13, 2020. https://www.youtube.com/results?search_query=the+indian+futures+manish+dabhade

[17] Udit Misra. “How a Joe Biden Presidency May Impact India’s Economy”, The Indian Express, Nov. 18, 2020. https://indianexpress.com/article/explained/how-a-biden-presidency-may-affect-indias-economy-explainspeaking-7019832/

[18] 同上。

[19] Shampa Sen. “How does Joe Biden’s win affect the Indo-US relationship?”, DNA, Nov. 8, 2020. https://www.dnaindia.com/india/report-us-election-2020-democrat-joe-biden-us-president-india-relationship-2855180

[20] Anna Purna Kambhampary and Billy Perrigo. “How a Joe Biden Presidency Could Change U.S.-India Relations”, Time, Nov. 7, 2020. https://time.com/5908261/joe-biden-kamala-harris-india/

[21] 同上。

[22] 同上。

[23] Aditya Sharma. “US election: What does Joe Biden’s Victory Mean for South Asia?”, DW, Nov. 17, 2020, https://www.dw.com/en/us-election-what-does-joe-bidens-victory-mean-for-south-asia/a-55626626

[24] Shampa Sen. “How does Joe Biden’s Win Affect the Indo-US Relationship?”, DNA, Nov. 8, 2020. ttps://www.dnaindia.com/india/report-us-election-2020-democrat-joe-biden-us-president-india-relationship-2855180

[25] Aditya Sharma. “US election: What does Joe Biden’s victory mean for South Asia?”, Nov. 17, 2020, DW, https://www.dw.com/en/us-election-what-does-joe-bidens-victory-mean-for-south-asia/a-55626626

[26] Udit Misra, “How a Joe Biden Presidency May Impact India’s Economy”, The Indian Express, Nov. 18, 2020. https://indianexpress.com/article/explained/how-a-biden-presidency-may-affect-indias-economy-explainspeaking-7019832/

[27] Sruthi V. S., “The Iran-China Deal: Implications for India”, South Asian Voices, https://southasianvoices.org/indias-stake-in-the-iran-china-deal/.

[28] “The great Indian Balancing Act between US and Russia”, The Economic Times, Jul. 27, 2020. https://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news/defence/the-great-indian-balancing-act-between-us-and-russia/the-new-friend/slideshow/77194073.cms

[29] Shampa Sen, “How does Joe Biden’s Win Affect the Indo-US Relationship?”, DNA, Nov. 8, 2020. https://www.dnaindia.com/india/report-us-election-2020-democrat-joe-biden-us-president-india-relationship-2855180

[30] Nirpurama Menon Rao, “Nirpurama Menon Rao’s Talk in the Seminar “Biden Presidency: Implications for India and the World”, Nov. 13, 2020. https://www.youtube.com/results?search_query=the+indian+futures+manish+dabhade

[31] Elizabeth Roche, “US under Biden will Turn to India for a more Reliable Supply Chain”, Mint, Nov. 9, 2020. https://www.livemint.com/news/india/us-policy-on-pak-may-be-a-challenge-for-india-under-president-biden-arun-k-singh-11604818966918.html

[32] 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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