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紅：歐洲不能再做美伊關係“人質”

德國外長馬斯19日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歐洲和美國在處理與伊朗關係的問題上方法不同，為了避免給中東局勢火上澆油，歐洲與伊朗的談判必須推進下去。這是近期美伊關係進一步惡化以來，歐洲國家再次就伊朗問題發聲，同時也暴露了以德國為首的歐洲又成了美伊關係夾板中的“人質”。

從政治上看，歐洲國家在國際政治中的地位繼續下降，在中東地區的威信也打了折扣。伊核協議在德國直接推動下經過長達13年的艱難談判最終達成，曾是德國引以為傲的外交成就。但美國退出直接打臉歐洲。歐盟嘴上説伊核協議仍然有效，但實際上美國退出後，各方都沒繼續遵守協議內容。

英法德三國試圖通過新設機構跳開美元結算體系，規避美國製裁，使自身對伊貿易合法化，但至今沒有達成任何實質貿易，歐洲央行和成員國銀行根本不敢為對伊交易提供支持。而且歐洲承諾為伊朗提供總額5000萬歐元的援助也遲遲沒完全到位。對伊朗來説，歐洲和德國已不是特別值得信賴和依靠的夥伴。

另外，美國對歐洲盟友也不滿意。美國退出伊核協議後呼籲歐洲跟隨自己步伐，而歐洲盟友非但沒退出，還想建立新機制繞開美國，這讓美國惱火。擊殺蘇萊曼尼行動後，美國務卿蓬佩奧直接批評歐洲盟友沒有給予足夠支持，“美國行動實際上拯救了歐洲很多人的性命，而這一點我們的歐洲盟友完全沒搞清楚。”

從經濟上看，歐洲與伊朗的貿易往來還會長期受到美伊關係和伊朗安全局勢影響。以歐盟的領頭羊德國為例，其實德伊經貿往來傳統悠久，伊朗近30%的工業設施來自德國，德國還是歐盟對伊最大出口國。2015年伊核協議簽訂後德伊經貿合作上升趨勢明顯，但2018年美國退出伊核協議並恢復制裁後，德伊雙邊貿易額驟降，德資企業損失數十億歐元。而且在當前形勢下，歐洲與伊朗的經濟往來很難恢復。

從安全角度看，即使伊朗會保持最大限度的剋制，也不排除一些親伊朗的什葉派武裝會把對美國的憤怒和仇恨轉嫁給夾縫中的歐洲。美伊關係進一步惡化後，德國聯邦情報局前副局長奧古斯特·漢寧就認為，德國領土上的猶太設施、以色列機構以及美國基地都有可能成為遭襲對象。甚至整個歐洲遭受襲擊的概率都在增加。而且，如果駐紮在中東國家的外國軍隊因新一輪中東亂局撤離，國際反“伊斯蘭國”聯盟的已有成果也可能會受到影響。也就是説，未來無論“伊斯蘭國”恐怖組織，還是一些親伊朗的什葉派武裝，都有可能在歐洲發動襲擊。

另外，如果伊核協議全面失效，必將產生連鎖反應。一直以來，分析人士都擔心伊朗擁核將會影響埃及、沙特、土耳其等周邊國家，甚至引發中東大國間的核競賽，這不僅對中東地區安全構成威脅，也會對歐洲和整個世界的安全穩定構成威脅。更不用説中東戰亂帶來的難民潮會再度湧向歐洲，讓本已不堪重負的歐洲雪上加霜。

伊核協議來之不易，它雖然不是解決中東複雜問題的最終解決方案，但至少能成為一個重要基礎。在當前形勢下，歐洲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繼續發揮橋樑作用，正如德國前外長加布里爾建議的那樣，“同俄羅斯、中國肩並肩地尋求一切可能手段，避免美伊衝突繼續升級”，這樣才能給中東穩定和安全以及世界和平更多希望。

歐洲儘管不是軍事強洲，但作為一個經濟、人文大洲，只要它能以獨立自主的姿態制定真正符合歐洲自身利益、也有利於中東安全和世界和平的對伊政策，就有可能阻止美伊衝突進一步升級。否則的話，歐洲則可能進一步失去影響伊核問題以及改善對伊關係的機會。(作者是上海外國語大學中德人文交流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