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維鴻：客觀看中國經濟韌性與彈性

從2020年初持續至今的這場突發疫情，讓千萬級人口的大都市、億級人口的大省生產消費近乎“停滯”，國家整體宏觀經濟和市場情緒依然能夠臨陣不慌、佈局反彈，充分體現出中國經濟的戰略縱深和韌性，體現出40年改革開放所積累的雄厚工業化產能優勢。縱觀中外歷史，因大災瘟疫所造成的低收入羣體下沉及社會動盪屢見不鮮，而中國經濟在面臨疫情考驗時能夠整體保持韌性，也來源於多年的民生保障底線思維及精準扶貧所構築的底氣。

但另一方面，需要注意的是，經濟的韌性並不等於彈性，突發疫情必然會對樓市、股市產生短期影響，特別是股市作為實體經濟直接融資的“主戰場”，更多的還是體現市場對經濟彈性的判斷。目前中外學界對今年中國經濟有“V”字形走勢的判斷，一季度經濟增速無疑是向下的那一筆，而對疫情過後宏觀經濟的彈性，是否能像2003年一樣出現一個經濟的高速發展週期，目前也不宜過於樂觀。這是中國經濟發展的歷史階段所決定的，並非採取更積極的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所能輕易改變。

但這不等於説外界要就此降低中國經濟積極作為擴大彈性的信心。不妨參考比中國經濟彈性差得多，貨幣政策效果弱得多的歐元區。2019年歐元區可謂流年不利。第二大經濟體法國和第三大經濟體意大利2019年GDP增速都為負數，第一大經濟體德國的增速僅為0.6%，是2013年“歐債危機”以來的最低點。三大強國經濟疲弱，反映出“老歐洲”經濟活力的降低，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歐洲央行持續五年的負利率似乎沒起到什麼作用。

然而展望2020年，歐元區經濟多少有些觸底反彈的意味。2019年法國經濟受到國內養老金改革罷工的短期影響，給2020年的增長基數“挖了個坑”；德國的情況也差不多，統計數據上的基數效應讓這個“老歐洲”經濟大國有望在2020年增長1%以上。歐洲央行新掌門人拉加德在實體經濟領域頗有建樹，一上任就一改歐洲央行的“書卷氣”，在一月底向市場拋出了“貨幣政策轉向”的信號、結束長達五年的負利率政策。

以歐元區的“貨幣主義氾濫”教訓為戒，中國應對突發疫情並不需要降息，相反“頑強”的國內通貨膨脹給了繼續正利率的充分理由。A股近期的反彈也不是“雞犬升天”的全面上漲，那些受疫情影響大的板塊，並沒有得到資本的救贖。真正引領股市“彈性”的，還是那些代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方向的板塊。因此，疫情過後的中國金融更要脱虛入實，不僅要通過鼓勵直接融資恢復產能，還要避免負利率“滋生”通貨膨脹。針對不同行業短期面臨的虧損和難題，應該發揮地方政府和行業協會的作用，貨幣政策也應針對短期維護充足流動性，不宜大“放水”。

另一方面，股市近期的反彈很大程度上也是國內資本投資渠道狹窄的反映。雖然談不上“資產荒”，但是國內產業資本的階段性糾結還是顯而易見的——傳統出口導向型經濟模式已經沒有空間，債券市場的收益率水平也處於低位。參考日本、韓國的歷史經驗，資本主導的跨境產能合作是最佳路徑。筆者在春節期間走訪了東南亞多個城市，同行的企業家不斷與中國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城市特徵進行比較，越來越多的當地有識之士也願意“搭上”中國經濟轉型升級的“便車”。突發疫情不應該打斷中國經濟擴大開放的步伐，這是中國經濟最大的彈性來源。（作者是中證焦桐首席經濟學家、盤古智庫學術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