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興春：“多取少予”的特朗普能拉攏印度嗎？

美國總統特朗普於本月24日至25日對印度展開為期兩天的訪問，這是他就任美國總統三年多來首次到訪印度。除了到首都新德里，特朗普還要到訪印度總理莫迪的家鄉古吉拉特邦，還要去參觀世界奇蹟泰姬陵。

印度對特朗普期待已久。早上特朗普就任之初，印度就向他發出了訪問邀請，但未獲回應。2017年8月，特朗普發表其“南亞戰略”演講，一方面指責巴基斯坦庇護恐怖分子，另一方面表示將同印度發展戰略伙伴關係，釋放出明顯“重印輕巴”的南亞戰略。2018年4月，印度曾提出希望特朗普能夠在2019年1月下旬到訪，並擔任印度共和日（1月26日）慶典的主賓，這是印度給予外國領導人的最高規格待遇。美國前總統奧巴馬在2015年1月訪印期間曾擔任過主賓，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和法國總統奧朗德都曾經獲得這個規格待遇。但遭到了特朗普的一直未置可否，直到11月才通知印方無法出席，使得印度不得不臨時改為邀請南非總統拉馬弗薩。特朗普沒到印度，卻訪問了東亞的中國、日本和韓國，利用出席會議的機會到過新加坡、菲律賓和越南等東南亞國家，卻還沒有到過印度這個亞洲大國，或許不久將來的世界大國，而印度總理莫迪在特朗普上任以來已經兩次訪問美國，這讓印方深感不平衡。

相比前幾任美國總統，特朗普外訪的次數相對較少，這一方面是因為彈劾案等國內政治鬥爭纏身；另一方面，特朗普太過注重實際利益，到盟國訪問要求對方多承擔軍費，到貿易伙伴國訪問要求對方增加進口美國貨，他對“世界上最大民主國家”這類意識形態概念沒興趣，得不到實際好處不輕易出訪。現在看來，特朗普應該對印度備出的大禮感到滿意了。

向印度推銷武器是特朗普政府的重要目標。增加對外銷售武器，是特朗普政府促進美國經濟和就業增長的重要途徑，訪問沙特獲得了1000億美元的鉅額武器採購訂單。印度近年來一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武器進口國，未來也有巨大的增長潛力。為搶佔印度武器市場，美國政府甚至以制裁相威脅阻止印度從俄羅斯購買武器。據印度媒體報道，最近印美已經達成逾45億美元軍事採購協議，這將是特朗普訪問印度重要成績。不過，長遠來看，作為莫迪總理“印度製造”戰略的一部分，印度更傾向於通過購買武器與美方開展軍工合作，吸引美國軍工企業更多地與印度企業在印聯合生產武器。

讓美國在印度未來大市場中佔據較大份額。特朗普上任以來貿易戰全面開花，印度也沒能倖免。特朗普不但指責印度是“關税王”，還報怨美國企業的服務外包讓印度搶走了美國人的工作。2018年以來美印雙方發生了幾次貿易摩擦。2019年6月，美國宣佈取消印度貿易普惠制待遇，印度政府隨即對28種美國產品徵收最高達120%的關税作為報復，加劇了兩國貿易緊張關係。儘管如此，美國看好印度經濟發展前景，美印經貿關係正常化有利於美國企業在極具發展潛力的印度市場佔據更大份額。印度希望利用美國市場和投資促進經濟增長。讓美國恢復普惠制待遇，將是莫迪和特朗普討價還價的重點議題。

親自拉攏印度配合美國的“印太戰略”。“印太”在特朗普政府手上從“概念”變成“戰略”，而美方對“印太”的定義是從美國西海岸到印度西海岸，實際上是原來的“亞太”加上印度，可見印度在美國“印太戰略”中的份量，特別是要把“美日印澳”四國機制作為“印太戰略”的支柱。美國國防部長和國務卿先後到新德里遊説印度，但印方對“印太”的構想與美國有明顯的差異。印度要按自己的利益和需要塑造“印太”。現在，即使特朗普親自出馬，也不大可能改變自信的、戰略自主的印度。

特朗普要求印度配合制裁伊朗。特朗普上台後，撕毀了奧巴馬政府簽署的“伊核協議”，重啓對伊朗制裁。美國要求印度減少或停止從伊朗進口石油，增加從美國進口石油或液化天然氣，這不僅制裁了伊朗，還可促進美國的能源出口。但印度和伊朗本身沒有矛盾，在美國的壓力下減少了從伊朗進口原油量，長期下去將損害了印度的能源安全和印伊關係。在美伊衝突接近戰爭的邊緣的情況下，特朗普要求印度配合美國加大對伊制裁力度，而印度希望的是美國豁免，恢復從伊朗進口石油，最終結果取決於雙方的交易。

總的來講，拉攏印度制衡中國是美國自小布什政府以來的既定策略，特別是特朗普上台以來，遏制中國崛起在美國對外戰略中更加突出，對“天然盟友”印度的要求更加強烈。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就曾多次遊説印度不要採用華為5G設備。然而，與美國冷戰時期用經濟、軍事援助和安全保護等手段拉攏盟友不同，特朗普並不打算給予印度多少好處，相反卻想在貿易、軍售等多方面向印度施加壓力。面對有強烈大國抱負又越來越自信的印度，特朗普此訪預計可以取得一定的成果，但無法讓印度站到美國一邊。（作者是北京外國語大學區域與全球治理高等研究院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