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和平：如何確定疫情“零增長”日期

從武漢1月23日封城到今天，國民經濟已嚴重受挫長達兩個月了。國家統計局上週公佈的數據現實，今年一二月份，我國固定資產投資下降24.5%，社會商品零售總額下降20.5%，工業增加值下降13%，進出口同比下降9.6%。疫情過後，我們要在後三個季度加速恢復生產並彌補損失。這是一個與抗疫不相上下的課題。在抗疫形勢好轉的情況下，依據科學合理的原則，確定新冠疫情“零增長的日期變得非常重要。保證民眾生命安全仍是第一要務，但宣佈宏觀管理意義上的零增長日期，才能推動經濟由復產復工進入更常態的生產週期。

確定零增長日期在理論上真不是小問題。上世紀80年代經濟學界在確定零失業率時就曾嘗過類似苦頭。如果以社會上18歲—65歲區間人羣作為勞動力基數，零失業率的直觀定義就是就業人數總和等於勞動力基數。但問題是，現實中總有部分適齡勞動力因各種原因沒有外出工作，家庭主婦如此，工作了幾年想暫時休息一段時間的也大有人在。這些屬於“勞動基數”但又沒進入就業市場的人挑戰着零失業率的直觀定義。

後來，一些理論性的定義就出來了。比如超越勞動力基數概念而用“充分就業”來定義失業，即凡是願意並有能力工作的人都得到了工作崗位。這時，那些有工作能力但不願工作的人不再被視為失業人口，而是“自願失業人口”，這個概念與勞動力基數之比就叫零失業率。經濟學家們後來經過一系列計量統計方面的加權調整，最後確定“零失業率”實際上是在6%左右，當然這一比例現在已調整為4%。

其實，零失業率本質上是一個宏觀管理意義上的歸零概念，而非物理意義上的歸零。這種歸零管理在現實中比比皆是。比如常説的商業零庫存，不是指一個企業倉庫裏貨物的物理數量為零，而是指6%—8%的存貨水平。如果把存貨降到6%以下，第2天客户來提貨時可能碰到貨不夠賣的尷尬;如果高於8%，則可能在大多數客户提完貨後還剩下多餘存貨，造成佔款和管理浪費。

那什麼才算新冠疫情病例的零增長呢？理論上也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病牀零增長，而是在病患治療給國民經濟造成的機會成本為零的時刻，“疑似—確診—治癒”人數比例的加權數字組合。對行外人來説，對這個“歸零時刻”的日常直感就是，當病例增量小於醫療系統設施的病牀數字以及醫護團隊的處置能力的時候。以這個時刻為“零增長率”的參照基數，新增確診病例不再給國民經濟造成更多成本負擔。

筆者的建議是，按照加權指數和安全趨勢線相結合的原則確定零增長日期。具體來説，一是疑似病例安全趨勢線，比如全國14億人口中新冠病例數量每天500人以下，連續5天降低或持平，即為安全線之內，作為加權指數一。二是“疑似—確診”比例安全趨勢線，比如確診人數佔疑似病例35%以下，連續5天都在這個比例以下，作為加權指數二。三是“治癒數—確診數”比例，連續5天小於或等於該比例數，設定加權指數三。

三個加權指數構成一個組合指數，定義為1—10的浮動區間，指數達到9以上即視為疫情形勢逆轉並得以鞏固，就此宣佈為零增長日期，封城和社區門禁解除。加權指數低於理想區間數字3天，比如低於7，給予橙色警報;連續超過7天，給予紅色警報，直至啓動地區緊急或國家緊急預案。

現在，很多國人都開始期待“零增長”那一天的到來。各地根據類似前述的方法或標準作為支撐，科學決策，分區分級儘快確定“零增長”日期，以此為指導更快恢復經濟和社會生活秩序，可謂意義重大。零增長日期早確定一天，經濟恢復增長就能多出一個生產單元，消費預期就多了一個穩定單元。(作者是北京市中特中心基金重大項目(17ZDAL14)首席經濟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