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視網“佛系”應對退市投資者有點急

證券時報記者 唐維 卓泳

5月28日上午8點半不到，有三個神情焦灼的男人出現在位於北京中關村的樂視網總部樓下，正值上班高峯期，他們試圖混進人羣進入大廈。但是，混入失敗，他們不得已向保安表露身份和意圖：“我們是樂視網的投資者，買了1000多萬股樂視網股票，想見公司管理層。”他們的背後，是一個由數百名樂視投資者組成的維權羣，他們的訴求是，希望上市公司可以就交易所的退市決定作出上訴複核。經過兩個多小時的等待之後，他們見到了一位樂視網證券部的工作人員。

樂視網生死時速

2020年5月14日，深交所對樂視網股票作出終止上市決定。根據決定，若樂視網不提出上訴複核，那自決定之後十五個交易日屆滿的次一交易日（即2020年6月5日）起，公司股票就會進入退市整理期。退市整理期屆滿的次一交易日，深交所對公司股票予以摘牌。而樂視網是創業板上市公司，按照《深圳證券交易所退市公司重新上市實施辦法（2018年修訂）》，退市後不可重新上市。

而5月28日，距離6月5日，僅剩5個交易日了，樂視網仍未提出上訴複核。“上訴複核是交易所給予上市公司的正當權益，我不明白，為什麼樂視網的管理層會遲遲不動？難道是一心求死？”一名投資者激動地向記者表示。在投資者看來，樂視網有充足的理由提出複核：第一，樂視網被退市的主要原因，是計提了90多億的違規擔保，違規擔保的損失不應該由上市公司承擔。第二，對公司第一大股東賈躍亭涉嫌違規擔保等行為的立案調查仍未結束，結束前不應退市。

禍起違規擔保

曾經創業板的明星股，為何走到退市邊緣？根據4月26日晚樂視網披露的2019年報，再次鉅虧112.8億元，已是連續三年虧損，近三年淨利潤累計虧損290億元左右，並且連續兩年資不抵債，2019年末淨資產為-143.3億元。鉅虧的原因，是公司第一大股東賈躍亭通過關聯交易佔用上市公司資金，利用上市公司違規擔保來給上市公司以外的樂視手機、樂視汽車等業務融資，最終導致樂視網陷入資金鍊徹底斷裂的困境。2019年樂視網因樂視體育、樂視雲違規擔保案計提相關負債約90億元。

“這是大股東違規擔保，不應該由中小股東來承擔這個損失。”投資者李先生認為。他的依據是2019年底最高法發佈的《全國法院民商事審判工作會議紀要》，對經濟金融領域的諸多爭議問題統一裁判思路。對上市公司違規擔保的認定，《紀要》肯定了上市公司公告及決策程序的必要性。上市公司大股東或董事長等關鍵少數在未履行董事會或股東大會決策程序、未公告的情況下，私自以上市公司名義進行的對外擔保將不受法律保護。

早在2018年7月份樂視網曾公告表示：根據公司目前瞭解情況，公司相關違規對外擔保事項均未履行符合《公司法》、《公司章程》及相關法律法規規定的審批、審議、簽署程序，其法律效力存疑。公司將積極採取必要法律手段，對相關協議的簽署情況進行核查並積極應對。

除了對樂視網的調查，監管還對賈躍亭個人進行了立案調查。根據公告，樂視網第一大股東賈躍亭分別於2019年4月26日、4月29日收到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調查通知書》：因公司及賈躍亭先生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等行為，決定對公司及賈躍亭先生立案調查。截至目前，調查仍在進行中。

而樂視網也表示，根據公司2019年年度報告顯示，賈躍亭先生實際控制的企業對公司應收款項餘額約為19.17億元，樂視體育、樂視雲違規擔保造成計提約90億元負債。無論賈躍亭個人在美國是否申請、完成個人破產，均不影響賈躍亭先生實際控制的企業對上市公司形成的歷史債務金額，以及因違規擔保對公司造成的鉅額負債金額，亦不影響上市公司繼續督促、要求賈躍亭先生及其實際控制的企業儘快履行償債義務。因此，樂視網的投資者認為，對賈躍亭個人的調查結果一天沒有出來，樂視網都不應該罔顧投資者利益，放棄上訴複核的申請。

誰是實控人？

目前誰是樂視網的實際控制人？樂視網與樂視控股各執一詞。

5月12日，樂視網董事長劉延峯對外宣稱，賈躍亭仍是公司的實際控制人。但是樂視控股5月14日發表聲明對此予以否認，稱賈躍亭早已不實際控制樂視網。劉延峯表示，截至2020年5月8日，賈躍亭持有公司9.20億股，佔公司總股本23.07%，賈躍亭雖然全部股份被凍結，大部分股份被質押，但其目前仍是公司的實際控制人。樂視網4月27日披露的最新《2019年年度報告》也顯示，公司實際控制人及其一致行動人的名字為賈躍亭。但是，樂視控股卻表示，賈躍亭早已不實際控制樂視網。賈躍亭自2017年7月辭去樂視網董事長一職起便不再擔任樂視網任何職務，截至目前，真正實際控制樂視網的系現任董事、監事、高管。

對於樂視網的實控人問題，外界也是難有定論。浙江高庭律師事務所主任、合夥人汪志輝在接受證券時報記者採訪時表示，實際控制人，是指通過持有公司股份或者投資關係、協議或者其他安排，能夠實際支配公司行為的人。核心點在於能夠實際支配公司行為，一般來説，上市公司的經營決策由董事會負責，誰控制董事會就實際控制了公司。

有法律界人士向記者直言這是個謎，他只能試着從邏輯的角度去推理，“樂視網2019年報披露公司實際控制人是賈躍亭，董事長劉延峯也説賈躍亭是實控人。但賈躍亭控制的樂視控股回應稱賈躍亭早已不是樂視網的實際控制人。如果賈躍亭確實還控制着樂視網，那麼樂視網的説法應該是和樂視控股一致的，由此反推。”

遭眾多投資者維權

一名樂視網的朱姓投資者對證券時報記者表示，如今樂視網的普通散户已經自發組織多個維權羣，針對樂視網至今仍不向交易所申請上訴複核討個説法。該名投資者對記者表示，如今監管對樂視網第一大股東的調查仍在進行當中，此外，關於賈躍亭是否為樂視網實際控制人的問題還沒搞清楚，樂視網應該儘快申請複核，為28萬投資者爭取合法權益。

在5月28日的會面中，樂視網工作人員收下了投資者寫給公司的強烈要求樂視申請複核提議書，表示“提議書我一定會提交上去，我保證會讓劉總（劉延峯）拿到”。只是，對於投資者而言，時間真的不多了。而且，就算申請複核，也只是一個喘息的機會，能改變結果嗎？

“樂視有沒有復活的可能？”當三位投資者把這個問題拋給樂視網證券部的工作人員時，對方猶豫了一下，表示目前樂視網是觸及了三條退市條件：淨資產為負、淨利潤連續虧損、年報被出具保留意見，如果恢復上市，需要每一條都達標。

“希望很小。”三名投資者這樣在維權羣裏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