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萬河谷事件:中印關係的大轉折？

加勒萬河谷事件對中印雙邊關係的負面影響還很難全面評估，但中印關係的確又一次走到了新的十字路口，甚至不少專家認為事件已經讓這對雙邊關係發生根本性改變，可能再也回不到過去。中印關係能否回到過去並不重要，當務之急是雙方要避免此次邊境事件的負面影響無限擴大，進而陷入“敵意螺旋”上升，導致悲劇性後果。未來如何重塑十字路口的中印關係確實考驗雙方的戰略智慧和塑造能力。兩國在繼續尋求邊境事件解決方案的同時，有必要對雙邊關係進行新的全面評估，開啓新的戰略對話，以確定未來方向，並制定新的互動規則。

6月22日，中印兩國邊防部隊在邊境地區舉行了長達11小時的軍長級會晤，這也是雙方爆發強烈肢體衝突以來第一次軍長級會晤。儘管會談細節沒有正式公開，外界對此也有不同版本的報道，但會晤本身還是説明雙方都希望為緩和邊境地區緊張局勢做出努力。不過與此同時，加勒萬河谷事件對於中印關係的負面影響似乎還在發酵。6月29號，印度電子和信息技術部發布公告，宣佈禁止59款來自中國的應用程序，包括TikTok、微信、微博、百度地圖、UC瀏覽器等。這種舉動某種程度上可視作是印方對沖突事件的一種情緒化反應。當然，衝突事件後雙方都有一些情緒化的反應實屬正常，但如果這種情緒化的東西一直得不到控制不僅會破壞當前雙方衝突管理的努力，還可能會產生更為嚴重的後果。

這次事件是否意味着中印關係大轉折還需要進一步觀察與評估，因為影響兩國關係的不僅僅是邊境問題，還有其他諸多確定和不確定因素，甚至包括新冠肺炎疫情。但有幾點需要引起雙方高度關注。

其一是未來雙方在邊境地區的互動規則和互動模式可能發生改變。加勒萬河谷事件後印方似乎有意改變邊境管理態勢，而且莫迪總理已經公開宣佈將賦予印度駐邊境武裝部隊“不限制使用槍支”的自由。這在某程度已經否定了多年來雙方建立邊境地區信任措施所作的努力。印方的改變很可能會迫使中方在未來也做出相應的邊境管理政策的調整，從而導致雙方互動規則和互動模式的改變。儘管有少部分專家認為互動規則改變或許將增加雙方對彼此的威懾力，從而使得邊境互動關係更穩定。但普遍認為這將增加雙方邊境武裝衝突的風險，加大邊境危機管控的難度。無論如何，兩國繼續保持溝通是最基本的，否則謠言和虛假信息很容易讓雙方作出錯誤判斷。而且這種溝通不應僅侷限於官方層面，還應包括一軌半對話以及二軌道交流，如學術界、智庫界交流以及各種民間交流。

其二是這次邊境事件可能會讓中印戰略競爭進一步升級。目前來看，兩國關係可能很難再用“戰略合作伙伴關係”定義，“戰略競爭關係”或許更符合中印關係的現實敍述。未來兩國戰略競爭可能進一步加劇，並蔓延至多個領域，包括海上安全領域。當然競爭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惡性競爭。未來只要雙方能確保戰略競爭關係不發展成為對抗或敵對關係，它依然可以視作是一種健康的雙邊關係。鑑於兩國戰略互信低，而且包括美國在內越來越多第三方因素會主動或被動參與中印戰略互動進程，雙方有必要開啓新的戰略對話，防止戰略誤判，開展有效的戰略分歧管控十分重要。

這次邊境事件還沒有完全結束，兩國還在通過軍方和外交等渠道進行磋商處理，它的負面影響也還在持續發酵。中印邊境問題互動將是長期博弈過程，而且此過程註定還會充滿各種未知挑戰和危機。目前兩國在繼續尋求邊境事件解決方案的同時，有必要確保冷靜，避免陷入“敵意螺旋”上升。兩國有必要對雙方關係做全面新評估，畢竟邊境問題並非雙邊關係的全部，而且中印雙邊互動對地區局勢乃至對全球國際關係也有重要影響。（作者劉思偉是四川大學南亞研究所副研究員，成都世通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