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舒亞·庫珀·拉莫：中美應竭力避免因誤判導致衝突升級

很榮幸在基辛格博士訪華週年紀念的日子出席本次論壇。我曾有幸親耳聆聽基辛格博士多次講述那次訪華經歷，精彩的故事總是百聽不厭，因為其凸顯了美中兩國領導人的遠見卓識。今天我們討論如何解決中美關係面臨的問題和挑戰，特別是在雙方合作大幅減少的前提下，而這與基辛格時代中美在尊重雙方差異的基礎上，持續擴大雙邊合作的模式截然不同。我想着重談兩點：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以色列行為經濟學家丹尼爾·卡內曼（注：2002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與美國行為科學家阿莫斯·特沃斯基對不確定條件下的判斷與決策的研究，對研究當時與現在的國際關係都大有啓發，特別是在當前世界存在如此大不確定性的情況下。其“小數理論”認為，人類行為本身並不總是理性的。在不確定性情況下，人的思維過程會習慣性走捷徑，人的思維定勢、表象思維、外界環境等因素，從而出現系統性偏見或錯誤。如因特網出現初期被稱為“線上百科全書”，美出兵阿富汗被稱為“新越戰”等。這兩個類比都是錯誤的，而且是誤導性的。不同時代，外界對中美關係有不同界定，如數年前有人將其比作一戰前的英德關係，而當前則被稱為“新冷戰”。相信幾年以後，又會有新的界定，但無論哪一種都不能真實反應兩國關係。這些界定反而正説明了系統性偏見如何影響國際關係。

在基辛格博士訪華前後，美中兩國戰略磋商主要聚焦的是：當前時代的本質是什麼？在此背景下如何採取對外政策？當今時代是一個變革的時代，其主要變革因素在於人工智能的廣泛使用對傳統規則和權力體系帶來的挑戰。這一挑戰在我們生活中無處不在，並造成毀滅性影響。包括美中關係在內的傳統體系分崩離析並非自然過程，而正是無法適應這一變革的表現。微小的事物可能帶來巨大影響，我稱之為“超乎想象的時代”。我曾提出一個“共同演進”模式，即兩國共同協作，共同受益，以便更適應並融合於形勢多變的大環境。

國際關係不像機械運動，總能產生相同的結果。上世紀七十年代，有理論認為，軍事技術的巨大變革會大概率帶來更多戰爭。這已被很多歷史經驗所證實。這對今天也有借鑑意義，因為“新冷戰”主要強調防禦。核戰爭可能帶來全人類毀滅，各方都意識到這一點，才能維持當前的戰略平衡與世界穩定。當今各國武器系統都使用了網絡、人工智能和生物等各項先進技術，先發制人者看似擁有優勢，但實際會導致難以預計的後果。因此，美中雙方急需建立新的認知框架，在軍事方面進行接觸交流，竭力避免因誤判導致衝突和升級。（文章根據基辛格諮詢公司副主席喬舒亞·庫珀·拉莫在中美智庫媒體視頻論壇上的發言整理而成 整理人：翟亞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