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下演出轉戰線上小嗩吶吹出大舞台
“感謝大家來我的直播間”每次直播結束,張峯都會念大家的快手暱稱,然後90度鞠躬,向來看他直播的每一位老鐵表示感謝。這是他開直播以來一直保持的“常規操作”。對於張峯而言,直播間一兩百位老鐵,都是他圓夢的見證者。

吹響嗩吶,讓更多人聽懂它,是張峯的夢想。從小受父親影響,接觸嗩吶,20歲進了劇團跟着師傅學,再後來自己出去闖蕩接商演。在這期間,張峯曾迫於生計,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麻木地吹嗩吶”,“但心裏總是憋着那一口氣兒,想把它吹出來。”
如今張峯輾轉來到快手做起了主播(快手暱稱:嗩吶張鋒(分屏哥);快手ID:340367072),以分屏的形式,一人玩起了樂隊。用張峯的話説,“兜兜轉轉,好像又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張峯當初“典當”的嗩吶夢,正一點點被尋回。

嗩吶夢
1982年,張峯出生在吉林松原一個農村家庭,父母都是地道的農民。“印象中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總在家吹嗩吶,偶爾也會接點活兒賺個外快。”張峯當時對嗩吶沒有太多概念,“只是覺得這個長長的物件,竟能發出如此動聽的聲音。”出於好奇,張峯總是趁着父親不在家,拿着嗩吶擺弄兩下。
“爸,你教教我唄”,張峯從八九歲開始和父親學習嗩吶,在這之前他已經自學了基礎的樂理知識。《東方紅》是張峯和父親學的第一首曲子。
“學嗩吶,吹響容易,找音準最難。”張峯跟着父親學了好久,才掌握了單吐、彈音、滑音等嗩吶的簡單技巧。“越吹越覺得帶勁兒”,張峯在上初一時,曾代表學校參加了少年樂器大賽。“算是第一次站在舞台上表演,很緊張,中間有一段還吹錯了,但是我沒停,堅持吹完了。”後來,張峯在作文裏寫道: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音樂家。
張峯確實盤算過。“我聽説有藝術學院,可以專門學音樂”,本想努努力,但因為家裏供不起,張峯只能放棄,初中還沒畢業就外出打工了。“做裝潢時腿受過傷,又跟着下了煤礦,還做過翻砂。”
這期間張峯的音樂夢沒停,自己報班學習了吉他和架子鼓。“一個月最多賺600塊,會拿出200塊錢學樂器”,嗩吶也一直吹。下班之後閒着沒事,張峯就跟着父親切磋兩下,有時也會給村裏扭秧歌的伴奏。
2002年,在父親朋友的介紹下,張峯獲得了進入吉林省松原市寧江區民間藝術團的工作機會。剛好當時劇團空缺了一個鼓手的位置,張峯的師傅常宏亮見他擅長吹嗩吶,就把嗩吶手的位置讓給了張峯,自己負責打鼓。“很感謝我師傅的栽培,跟着他學了不少吹嗩吶的本領。”加入劇團,張峯算是正式開啓了嗩吶之路。
早上八點上班,張峯六點左右就會起牀,去松花江邊的公園裏練吹嗩吶的基本功。沒有演出時,就按自己的節奏排練,也會和其他樂手學習樂器聊音樂,貝斯、電子琴都是在那時學會的。“每天過得很開心,很充實”,張峯迴憶起劇團的生活,仍覺珍貴。

暫時“典當”
張峯唯一遺憾的是,自己沒有一直留在那裏。“沒辦法,當時一心想着能多賺點錢,幫家裏分擔。”2005年,張峯從劇團離開,開始了長達11年的商演。
對於張峯而言,吹嗩吶或者是演奏其他樂器,僅僅是為了賺錢。“再也找不回在劇團時的感覺。非要説出商演的一個優點來,那就是平均每場350元的演出費”,隨之而來的卻是巨大的壓力。“人家付錢,你就得演好,不能耽誤事兒。稍有疏忽,就容易丟了飯碗。”
沒有感情的演奏機器,張峯評價當時的自己。“心有不甘,也會自己在出租屋裏吹吹嗩吶,但更多時候,心靜不下來,總是沒有那個味道”,張峯坦言,在商演期間,除了寫了幾首歌,自己的音樂素養基本沒有任何提高。
但商演也無法讓生活過得更好。“在外演出不固定,而且車費、住宿、吃飯錢都是自己掏,只能説基本滿足自己的日常花銷。以前自己一個人還好,到了該成家的年紀,還是要多想一步”,2016年,張峯結了婚,決定換個表演舞台。
“聽別人説直播平台收入不錯,而且在家就能演,我就去了個小平台試試。説實話,習慣了線下舞台,對着鏡頭表演還有點不適應”,在張峯看來,觀眾們的反饋和互動在一場表演中很重要。“只有知道觀眾在哪兒笑,在哪兒鼓掌,才能總結出更好的表演。”面前只有一塊屏幕,有時張峯會覺得“提不起興奮勁兒”。
在小直播平台摸索了兩年多,張峯慢慢“上道”,我告訴自己“還是把這個當成商演,只想着能賺錢,其他的放一邊”,除了安穩,張峯的生活沒有實質性改變,嗩吶夢還藏着。
快手築夢
“去快手看看呢?沒準有意外收穫”,身邊有朋友建議。“也不耽誤啥事兒,那就去碰碰運氣”,2019年年初,積累了直播經驗的張峯在快手發了第一條作品。
一上來就碰壁。張峯起初的幾條視頻播放量只有幾百個,2019年10月,張峯在快手開了直播,“在線人數不到二十人”。
“挫敗感肯定有,但我不信邪”,咋能讓更多人點進來看?張峯開始琢磨。偶然間,他看到有人把屏幕分成了三部分,一個屏唱歌,另兩個同時説口技。“這個形式挺好玩的”,張峯想到了自己會不少樂器,也可以弄個類似的形式。
雙屏、三屏、四屏、九屏,張峯都試過,考慮到頁面佈局的問題,最後定成了四屏。二胡、電子琴、快板、鼓……拍的作品不同,用的樂器也不一樣,但唯獨少不了嗩吶。

關注度上來了,粉絲漲了,張峯對音樂也來了熱情。寫歌詞,定調,調音,譜曲,張峯都親力親為,拍攝一個一分多的視頻,張峯一做就是一天。每天六個小時以上的直播,每月直播25天以上,從去年9月至今,雷打不動。

不到一年時間,張峯在快手獲得了20多萬粉絲的關注。“和老鐵們熟了,大傢伙也總幫我出主意,這詞兒可以再改下,換個調吹會更好聽……真別説,改完之後比以前好了不少。”更難得的是,張峯覺得有人能懂自己了。
在張峯的直播間,總有固定的十個人,每天都來。大多與張峯年齡相仿,大家還建了個粉絲羣,沒事在裏面聊聊天。“快手很神奇,天南地北的人都能聚到一塊,大家因為我吹嗩吶認識,互相分享生活,遇到啥難題了,能幫也都幫一把。”

張峯和他們約定,等直播間粉絲到3000人以上,這10個人就一起去旅遊,張峯掏錢。比起粉絲,張峯和他們更像兄弟。
張峯今年38歲,雖已為人夫,為人父,肩上的擔子更重,但對於重拾的夢想,他不想再輕易就放手了。“直播也不好乾,但能有個平台讓我專心玩音樂,很知足,也想做好。”
臨近不惑之年,張峯的生活多了幾分純粹,一如他在劇團時的模樣。劇團裏養成的習慣,張峯也保留着。每次直播結束,他都會90度鞠躬,答謝每一位觀眾。張峯的夢想又重新步入正軌。“儘管未來充滿未知,但我仍感恩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