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卓:科學家“奶爸”上癮做科普
王元卓太忙了,“每天至少要做50件事”。
他是中國科學院計算技術研究所研究員、博士生導師,主持多項重要科研項目,就算在辦公樓裏,有時一天也要走1萬多步。作為中國早期專注於大數據研究的科研人員,他獲得過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並且在鄭州成立了中科院計算所大數據研究院,經常在北京和鄭州之間奔波。採訪到一半,急促的應答間隙傳來幾聲為難的嘆息,“我一會兒還要趕火車,鄭州還有100多人在等我”。
工作之外,王元卓還是兩個女兒的爸爸,而且是位“海淀爸爸”。海淀家長是怎樣的?有人問,孩子4歲英文詞彙量只有1500夠嗎?有人答,在美國肯定夠了,在海淀肯定不夠。北京海淀區的家長,有不少都是養育焦慮急先鋒。在這個氛圍中,王元卓利用各種碎片時間摸索出一種不焦慮的“育女心經”,“培養女兒是我的日常職責”,也是他做科普的起點。
前不久,這位科學家在百忙之中出版了一本科幻電影科普手繪——《科學家奶爸的宇宙手繪》。這是他第二次因為做科普引起轟動。在近期的“首都科學講堂”上,王元卓揭開了科普“上癮”的原因。
2019年,王元卓因為隨手為女兒畫的幾幅《流浪地球》科普手繪,登上微博熱搜,人稱“硬核科學家奶爸”。“我研究大數據的一篇論文,用了7年的時間,被下載7萬多次,而這在科學界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但那幾幅手繪,短短幾天就獲得了1億多的閲讀量。”王元卓告訴記者,那件事對他觸動很大:“我深切地感受到大家對科學家做科普的認可。”2019年,他因此獲得了科普中國“十大科學傳播人物”。
王元卓喜歡創造,並且是以各種形式。
他上中學時最開心的事就是考試,因為考試完就能把書包一扔,全心做機器人,“當年做過很多機器人,有投幣機器人,有能變形的,有投彈的……”他認為創造力對於一個人至關重要。而創造力與具體做什麼無關,可以是做手工,寫文章,畫畫,搞科研。重要的是,“我們要擁有確定目標,產生創意,制訂方案,具體實施,學習技能,產出成果,進行展示的能力”。
科普也是一種創造。最初,王元卓的科普主要面向女兒和女兒的同學們,目的是豐富親子活動。幾年前,他和女兒一起製作了三代家庭機器人,以電影《機器人總動員》中的瓦力為原型。他們的瓦力不但酷似電影角色,還能背唐詩,能交流,家人出行時甚至可以遠程遙控瓦力在家裏巡邏。
有人要説,他是科學家,普通人能做到嗎?“我只能説我不傻,但也不比別人聰明。” 王元卓説,關鍵在於是否願意去做,“女孩子買衣服也要淘,我買上百個機器人元器件也要淘。”
“還有一點很重要,學習能力。”王元卓自信什麼東西都能學會。各種球類運動、畫畫、書法、做風箏、做蛋糕、剪窗花……什麼東西他都敢學,而且學着學着又開始自己創造,“別人都那麼畫,我這麼畫行不行呢”。正因如此,才有了他的第一本科幻電影科普繪本。耳濡目染下,他的兩個女兒也繼承了樂於學習的習慣,王元卓畫畫時,女兒也鋪開紙坐在對面塗鴉。
擁有了創造力和學習能力,王元卓從一個平凡的“海淀爸爸”變成一個“難以複製”的“硬核科學家奶爸”,他想嘗試一種獨特的科普方式。
當下已經有不少科普內容,他為什麼還要做?“因為符合孩子的需求”。王元卓的科普思路基本可以概括為:從孩子中來,到孩子中去。
一方面,他了解孩子對科普的需要,“我的女兒在班級裏徵集大家最關心的科學問題,我們一起做成問卷,再發到小朋友手中做調查,這樣就瞭解了孩子的視角”。
另一方面,他相信培養兒童的思維能力,能使孩子受益終身,而科普正好是一個合適的教育載體。“思維方式>成績”,是王元卓“育女心經”的核心要義之一,做科普自然也少不了“老父親”的“私心”。他喜歡用科學問題誘孩深入,引孩思考。
王元卓舉了一個例子:為什麼地球要流浪?因為太陽進行核聚變釋放了能量,最後變成紅巨星,要吞沒地球。那太陽到底會怎麼變化?我會説太陽能生存100億年,現在已經生活了46億年,小朋友們算算它還要多久會變成紅巨星?變成紅巨星後它的半徑有多大,是不是能把地球包住?地球能不能不流浪?我們知道受太陽風影響,每年地球會遠離太陽幾釐米,那50多億年後,太陽會離地球多遠?是不是地球可能不用“逃跑”?
“我沒有變出新知識來,而是把孩子最關心的問題,用知識點串了起來。”王元卓做科普的“私心”,就是科技教育。
他一直認為,科技教育不應聚焦培養“熟練工”,而應該是培養“創造力”,這與思維方式緊密相連。
他想將自己的科技教育思路分享給更多人。自從2019年《流浪地球》手繪大熱,他就計劃手繪《科幻電影中的科學》系列,3部手繪科普圖書手繪,包含10部經典的科幻電影,手繪講解100個孩子們關心的知識點。在王元卓的三年計劃和十年計劃裏,他仍然要做科普,儘管他只能在哄孩子睡覺之後,和出差的火車、飛機上抽出時間。
有人覺得搞科研的人花時間做科普是“不務正業”,王元卓到底圖啥?
他回答:“我做科普的動力是因為有更多孩子需要。做科普的回報,就是讓更多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