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明、馮達旋：警惕美元成中美關係惡化“暗線”

近日中美關係每況愈下，明面上是由於美國總統特朗普選情告急，因此諉過於人，意圖以反華旗幟挽回民意。但另一條“暗線”則是中國拒絕當“接盤俠”，為天量美債發行買單，這無疑將嚴重影響美元乃至美國的國際霸權地位，令美國對中國作出激烈反應。

在美國疫情失控、經濟陷半停頓狀態、大量企業倒閉和民眾失業的情況下，美國總統特朗普為“挽狂瀾於既倒”，推出多項刺激經濟、就業的措施。為配合特朗普，美聯儲不僅將聯邦基金利率的目標範圍下限降至零，還像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時期一樣加碼祭出無限量化寬鬆政策（QE）。美聯儲的資產負債表已經從今年初的4萬億美元左右快速升至如今的約7萬億美元，今年底資產負債表規模將有可能高達8.5萬億美元，較疫情前高出近5萬億美元。

美國政府此舉無疑是現代版的“點石成金術”，其如意算盤是，美元作為主要國際貨幣，只要美元匯率足夠堅挺，利率、物價穩定，世界各國都會成為美國無限量化寬鬆政策的“接盤俠”。美國可以發行更多的美鈔，還可以大規模地借債融資，債務到期後，再向“接盤俠”發新債融資，這樣美國政府既不必歸還舊債本息，也無需要求國內提供更多商品和服務用以還債，但卻能源源不斷地籌集資金以刺激美國本土經濟。

然而，此次美國政府想無本生利，令全球為其買單的如意算盤未能打響。包括中國人民銀行在內的眾多海外央行與機構投資者，不願繼續為數萬億美元的天量美債發行買單。一方面，美國政府不斷髮行新債還舊債，令美國的財政赤字持續提高，美國經濟陷入中長期衰退風險驟增，持有美債風險增加。另一方面，疫情對全球經濟的衝擊逐漸減弱，部分國家經濟開始重啓，持有美元或美債以作避險的需求不再增加。

此外，包括中國在內的多國央行也不願重蹈此前經濟危機中的覆轍，跟隨美國政府起舞，通過極其激進的貨幣政策刺激國內經濟，引發嚴重後遺症。以中國為例，在人民銀行的資產負債表上，外匯（美元、美債）是最主要的資產，如果人民銀行要發行更多的人民幣，則需要依託更多的美元資產才能發行。因此，中國若要啓用大印鈔票的手段來刺激國內經濟，就會購買更多美元或美元資產作為支撐，此舉相當於中國間接為天量美債發行買單。然而，中國政府如今已改變思路，通過更加積極有為的財政政策、更加穩健靈活的貨幣政策，發揮中國國內超大規模市場優勢，通過繁榮國內經濟、暢通國內大循環為中國經濟發展增添動力，也因此無需再大舉添置美元資產。

美國無限量印鈔帶來的危機泡沫，不但無法轉嫁到他國，美國國債還受到外國拋售。美國財政部的統計數據顯示，國際投資者持有的美債已由今年2月的7.08萬億美元，降至5月的6.86萬億美元。可見，美國發行的巨量美債，只能由美國自己當“接盤俠”。

由於外界對美元及美元資產需求減弱，以及美國經濟復甦情況相對較差，疫情威脅仍未解除，經濟基本面對美元的支撐作用下降，令美元信用持續受損，一再削弱國際市場對美元的信心，美元兑世界各主要貨幣全線下跌。美元指數已由今年3月的高位近103點，大幅貶值至失守94點（7月29日），不但是兩年以來新低，而且跌勢未止，令外界對美元結構性貶值的憂慮加大，衝擊了美元作為國際主要貨幣的霸權地位。

但是，美國政府為令世界各國恢復對美元的信心，並增持美債，不是採取少印美元、少發美債、恢復經濟、減緩疫情的措施，反而是採取通過製造各種事端，激化與中國的矛盾，加劇中美緊張關係的偏激手法。美國此舉可能有兩方面的考慮，一是如果可以逼迫中國轉而大量購買美債，便可引領更多國家成為美債的“接盤俠”； 二是為了通過製造緊張局勢，刺激國際投資者避險需要而增持美元資產，以維護美元國際地位。

因此，可以預測，如果美國未能達到上述目的，無論特朗普會否續任美國總統，美國下任總統都將持續在各個領域向中國出招，以逼中國就範，當美元、美債的“接盤俠”。反之，對中國而言，只有經得住、扛得起美國的各種壓力，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更好地通過發揮內需潛力，使國內市場和國際市場更好聯通，助力經濟穩步發展，才能最終打破美國全面遏制中國的企圖。（作者分別是絲路智谷研究院院長、首席顧問）